她如今已经没了儿子可能不知张氏死因的想法了,如今只庆幸当年她虽然糊涂着帮王氏稍微遮掩了一番,但张氏当年的事,真没她的手笔,也不是她的意思。
毕竟贾赦再如何也是她肚子里托生出来的,那贾瑚和贾琏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孙子,她没那么狠的心。
贾赦冷笑道:“儿子也不妨告诉您,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个孩子,儿子早让她还了因果,遭了报应!如今她既有了孩子,也不管这孩子如何来历,且让她生下来再说吧。”
这一句“不管这孩子如何来历”可是骇了贾母一跳,着急道:“这怎么回事?难道这孩子的来路有什么问题?不是咱贾家的种?”
“怎么会?”贾赦也没想到贾母居然会想到那一头去,连忙解释道:“并不是那意思,只是她这孩子儿子也算不出来历,想来也是不凡,可再怎么不凡既然托生在了咱们家,这一世就是缘分,您就只当平常孩子看待就行了。”
可他越是这样说越是让贾母心惊肉跳地,来头这么大?老大都看不出来?难道也是一个有大福气的?
人家都说文曲星转世,难不成……
贾赦看贾母的心思都已经不在王氏上,直接跑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上去了,可见也是没怎么在意王氏的生死。这贾母和他这身是母子关系,贾母的一些事他纵然掐算,也并不是十分明朗清洗,只也知道当初张氏之事,应和她无关,倒也没有在意。
“这孩子和敏儿的孩子想来应该差不多大,应是敏儿的大一些,母亲且让她将这孩子生下来再说。”
听贾赦这话,贾母连连点头,她算是听出这话外的意思了,等这孩子生了之后,贾赦就打算按照自己的心思,直接跟王氏索命!
她其实心惊肉跳地,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而已,生怕儿子再猜疑上她,毕竟她之前脑子糊涂啊!
贾赦说完之后想着没什么其他的事了,就又取了平安符给贾母道:“这两个给敏儿一个,给王氏一个。今日若是有王妃来咱府上拜访,您就再将这几个符给了她们。”
拜访?贾母想着今儿个一早收到的请帖,连连点头。
那些王妃怕是商量好的,不然怎么能齐齐地要拜见她这老婆子?也听说她们还给王氏下了帖子,这贾母心里明白着呢,她们给王氏下帖子,不如说是给她这荣国府下了帖子,王氏去与不去并不重要。
“好,我都知道了,你且去忙吧,我等会儿就让人去吏部请了老二回来跟他说这事。”
贾赦想想老二,不免吩咐了句:“听说他极得许大人喜爱,帮他甚多,若您这些天有时间,不妨给那许大人的夫人下个帖子,宴请一番。”
贾母心道也是,连忙应下,“待回头我就请了隔壁你嫂子过来。”
贾赦对贾政如今满意,贾敏也是改了命有了儿子,他一下觉得对自己的老子和祖父祖母有了交代,将那王氏的糟心事儿瞬间丢在了脑后,愉悦出门而去,走路带风,更似仙人。
若说遗憾……
他干了这么多事儿,都没了至亲夸赞,方才是他唯一的遗憾。
第87章
司徒曌等贾赦走后不慌不忙地让贾琏的奶娘和嬷嬷们将贾琏喜欢的玩具一一带好, 又看了看贾琏的衣裳,给他穿了便于跑动的小外袍,并没给他带斗篷。
贾琏乖乖地任由他给自己收拾, 嘴巴甜甜的一口一个伯父的喊着, 时不时的还要被司徒曌随口考问一下。
贾琏答得上来的欢欢喜喜,答不上来就要皱着小眉头愁眉不展。
司徒曌只帮他抚平了眉心, 倒是由他去苦思,心里倒是对贾赦刚刚提到的王氏存着几分计较, 眼眸微阖, 待再睁开眼睛就已经明了了前因后果, 使得他不禁将还在苦恼的小人儿一下抱起,笑哄他道:“还没想出来?”
贾琏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
他虽聪明, 但年纪小,心思未定,像司徒曌教给他的东西也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听得认真的都能记下, 若是没在听的,就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就是回不上来。
司徒曌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哄道:“这又有个什么好苦恼的?来跟我学‘三才者,天地人……’”
贾琏每次受挫之后学习积极性都会更高,跟着奶声奶气道:“三才者,天地人……”
老九昨天就和司徒睿约好了时间, 今儿个就在家里等着这大侄子上门,等司徒睿一来就被他命人请进了书房,对他笑道:“今天咱不去其他地方,就等那些皇商上门就行了,那些钱耗子个个都是耳目灵光之辈,且等着好了。”
司徒睿听那钱耗子的称呼,就不禁想到了贾赦就没少用这称呼来称呼他,顿觉好笑,却恭敬道:“侄儿听九叔的。”
他昨天回了自己的老子后就被告知少说多看,也正打算这么做。
他昨儿个自己就琢磨了一番为何贾赦会将他打发到老九这边来,细细一想,就明白这与其说是不信老九,反而不如说是让他这九叔更自在一些,这派了他过来,有个“人证”,他这九叔才能放开了去做。
再加上他昨儿个又听老九跟他说了他要将自己的那份儿分出去,让其他几个皇伯和皇叔都参与进来,这什么意思还不明白么。
他被贾赦给丢过来,估计老九是欢迎至极地,否则这么大的利润,他自己心甘情愿地让出去了一部分,若是有个别心眼儿小的,以为他玩什么花样,那还不如不分呢。
司徒睿这小子既做不了主,又能做一个监察之用,甚好。
老九和他随便扯了点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会儿就听人说有人登门拜访,来的正是几个皇商。
老九冷笑道:“让他们等会儿。”随即跟司徒睿道:“这几个估计是京城里的那几家。”
他没详说,司徒睿也没细问。
他今天只看着就行了。
老九又道:“今天你婶子不在家,九叔今儿个带你出去吃。”
司徒曌又谢过了他。
老九看着这侄子其实也挺微妙的,毕竟这小子太像他老子了,可又看他恭恭敬敬,也没了当初在太庙的刺头样儿,心里不禁感慨:这还不是因为贾赦的缘故?要是他那二哥没有修行,包括他在内,谁又能高看他那二哥一眼?也不怪这小子小小年纪,当时心性就已出了偏差。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又来了数名结伴而来的皇商都已经在门口和先前来那一波吵嚷了起来。
老九这才满意一笑,对司徒睿道:“这就是江南来的那一波了,两边素来不对付,吵起来也正常,咱换地方吧。”
九爷他的书房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再加上来的人多,自然要转道花厅。
司徒睿言听计从,心里对他这九叔也多了一分敬佩之意,想来他能有如今的产业和身家,更能让贾赦将所有的生意都托给他,更甚者还能拉了他那好四叔一起做生意,还能将自己的那一分好处分出去给其他兄弟,光是这心胸就应让他学习。
老九的确是自己搭上了贾赦的船之后也没打算和老八老十划清界限,要他真如此,又被世人怎么看?又要被贾赦怎么看?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再加上老七又是个人证,多他一分不多,再多一个他五哥当然也不算多,至于老大那才是意外。
不过也无所谓了,九爷如今在意的不是银子,而是办好了这份差事之后!
那贾母等贾赦走了之后就赶紧地让朱雀给贾敏写信。
本来嘛,如果没有那几个帖子,她现在都已经动身亲自去林府去看她去了,这既没办法亲自去,又着急将贾赦给的平安符给她,就急急忙忙地写了一封信,又很是叮嘱了一通,等最后将平安符和干透的信一起封在信封内,上了火漆,而后才转眼对朱雀道:“这封信你一定要亲自送到姑太太手里,明白了吗?”
朱雀道:“老太太放心,这信我定是要亲自给姑太太过目后才会回来给您回话的。”
贾母这才点了点头,她自是放心朱雀的。
她又想到贾敏在心中写了她也收到了请帖,不禁皱眉,那老五和老九两个的王妃打算干吗?这俩虽是妯娌可以前也没听说走得多近乎啊。
她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就将这事放了下来,反正到了下午那些人登门,肯定要带出口风,且到时候再说吧。
待朱雀一走,她就沉了沉脸,琢磨着王氏。
依着她家老大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管这王氏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大的来头,他都是要找王氏索命的,那这孩子将来怕也是要养在自己的膝下了……
“老太太,周瑞家的来了。”
那周瑞家的本来没打算来的,可这不是王氏醒来一听说贾母看都没来看自己一眼,这心里就慌了神?总不能她老帮怀珠又怀了一胎她这婆婆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吧?要如此,她还盼着这一胎作甚
她都这把年纪了!
贾母一听以双眼皮就耷拉了下来,对朱鹮道:“你去问问她来作甚,要没什么大事儿就让她回去。”
她正烦着呢,结果又来了一个添堵的。而且不用见这周瑞家的她基本上也能猜得出来她是为什么来的!不就是坏了个孩子吗?又不是下了蛋的母鸡得瑟个什么劲儿啊!
这丧门星怕是不知道要没这个孩子她都已经偿命去了!
朱鹮出去后那周瑞家的一见她就笑道:“朱鹮姑娘,老太太——”
“老太太让我问你可有什么要事儿?她老人家正忙着呢,等会儿还有贵客要来。”说白了就是没空搭理你们家二太太!
周瑞家的一下就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脸色不禁为之一白,难看至极。
她家太太怀了抬这当婆婆的也不去看一眼?也没个什么体贴好听的话?这不是直接往她家太太脸上打吗?眼下里看来她家太太莫说是想要被解了禁,怕是这一胎能不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都难以作准了!
“我家太太身子有些不舒坦,也就有些想念珠哥儿和元姐儿……”周瑞家的随便找了个理由,这贾珠和贾元春被贾母拦着不许和王氏相见,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如今王氏这又有了孩子,想念这两个大的也是说得过去的事儿,总不能不让相见吧?
这要是因为这个王氏那边思念过重,以至于身体有了个什么好歹,贾母面上能有光?
那朱鹮问明白了她这来意就走了出去,待和贾母一说,贾母就冷笑道:“要见珠儿和元姐儿?行啊,且让她去见一面,不过跟她说清楚,若是这俩孩子回来之后哭着喊着要娘,我就让他们两个都回西大院去,以后别来见我!”
贾母这话当然也只是吓唬一下王氏,若不将这狠话撂在前头,等这俩孩子回来肯定一个是以泪洗面,另一个愁眉不展,欲言又止,甚至耽误功课!
朱鹮看这差事落在了她的身上,只得和那周瑞家的分说了一通。
周瑞家的听了这话差点气的肺疼,有这么当婆婆的吗!可她一个下人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跟朱鹮说好话,回了西大院。
待路上她又和几个王氏以前手下得用的打听了一番,听说那贾敏今儿个也打发人回来告知贾母自己有了身孕,心里就有了恨!难怪那老妪婆都不舍得去看她家太太一眼呢,什么贵客!不过是借口托词,这是打算自己去看女儿吧!
她怕将王氏起气出个好歹来,只告诉了她贾母的话,那王氏原本等不来贾母就已经心里有了准备,如今也不过彻底死了心,泪眼婆娑道:“能让我见见珠儿和元姐儿也好,这都几个月未曾相见了,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周瑞家的也跟着掉了一场眼泪才劝道:“太太您可要保重身体,您再不疼惜自己,也要为了珠哥和元姐儿着想,若您有个什么好歹……”
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以贾政如今这年纪,能不续弦?若是续弦,又能善待她之前的孩子?就贾母眼下对她弃之如敝屣地作风,指不定也要迁怒俩孩子呢。
王氏被她说地坚定了信念,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也是她盼来的,若是没了这个孩子,指不定她以后就真的没了出路了!眼下贾母虽然还是没有给她解了禁,可等这孩子生下来,洗三、满月、抓周,她这个亲娘总该出面吧?难道那个时候还要拘着她?
她又想起了贾政,贾政之前来她房里不还是因为想要个嫡子?若她能生个儿子出来,指不定他也能帮忙求求情呢。
周瑞家的见状才松了口气,
没多长时间那贾珠和贾元春就在朱鹮的陪同下过来了。
那朱鹮唯恐王氏一看到两个孩子就大哭一通,一见到这就给她打了一个眼色,那周瑞家的也不敢装作没有看到,也偷偷点了点头。
那贾元春和贾珠早知母亲犯了大错,哪怕如此两三个月没见亲娘一眼也是十分思念,又见王氏一张脸蜡黄,眼中含悲,哪里还能忍得住?那元春当下就哭了出来,喊着太太,贾珠连忙道:“母亲可是身体不舒服?儿子回头就求了大伯去。”
朱鹮听了这话心里不禁觉得这珠大爷也忒是天真,也不想想这二太太又是怎么落到今天这地步的。
王氏想着贾赦几乎就没正眼看过自己,不禁一攥手心,先是摸了摸元春的脸儿道:“元春莫哭。”一边对贾珠苦笑道:“我身体并无大碍,哪里需要你大伯相助?我儿还是要专心学业……”
她将来能有个什么前程,也就指望着贾珠了!
贾珠倒是知道的比元春还要多一些,刚刚跟王氏那样说虽是真心实意,其实也没有把握能请动贾赦,听她说自己无事不禁问周瑞家的:“那大夫怎么说的?”
“不过是开了安胎药。”
贾珠闻得这话欲言又止,他甚至能想到那大夫对母亲的态度——
他大伯开了一家济世堂,太医的弟子都看不了的病才能请他大伯出手,但凡出手就没有看不好的!他虽没有什么同窗,但也有旧友,哪怕是他的业师这两天都含含糊糊地托到了他这里,不就是因为他大伯能妙手回春?
可有这样一位大伯,他却只能看着母亲受苦。
但要说恨贾赦,又恨从何来?
他母亲做的事,他又不是不知。
最后贾珠纠结之下,只能含泪道:“母亲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让人去告知我。”
听的出他话中的意思,王氏也觉得自己没有白上了这个儿子,不禁摸着他的脸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知道她的两个孩子都是好的,最好的!
虽王氏没有卖惨,贾珠和贾元春还是掉了眼泪,不过这其实也在所难免,若是亲娘一脸蜡黄带着病容还是老来得子,任何一个孝顺的怕都会如此,那朱鹮和他们两人回去后,先将他们各自送回自己的院子,才去跟贾母回了话。
贾母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道:“如何?”
“瞧着脸色是不好,没点气色,可大夫也只是开了安胎药,应无大碍。”
听朱鹮这样说,贾母就彻底将王氏丢到了一边,转而琢磨起了她肚子里的这个来。这一胎,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呢?
那西天灵河岸边,原本被天枢星君经常驻足之地,一颗灵草光芒一闪,已被浓浓灵气所化之雾气笼罩,那警幻仙子不远不近地看着那仙草,心中哼了一声。
虽雾气遮掩,但以她的修为又哪会看不清那仙草已隐隐约约地化为了一个女体?
果然如此!
她素来钟情于那天枢星君,只因那天枢星君从来不会对任何女仙另眼相看,她原以为是天枢钟情于瑶光,待后来观察一番才发现并无此事。
正当她想要和天枢诉之爱慕之心时,天上就鸡飞狗跳地闹出了几桩破事,那王母改了天规,不许仙人动情。
呸!
她自己就有个丈夫,还因为自己的醋劲儿大差点要折腾人家广寒仙子,结果还不许别人动情?这是只许自己性福不管别人旱死啊!
这警幻司掌男女之情,本就不同于别的仙,在这天条一出当下大怒,可她虽是有情之仙,可又不是对任何人都能动情,哪怕裙下爱慕之臣无数,唯独最最钟情那天枢。
也幸而那天枢隶属北天,若两人能投契结情,她也转到了北天去,倒也不用受制于那天条,应是无妨。
可就在她算妥了一切后发现事有不对,这区区一个化形都没有成功的兰草居然让天枢几番流连忘返,她能忍?
当下就做了一番布置。
待那雾气稍缓,她对手下仙女一个眼色,那仙女就端着灌愁海的海水往那朦胧身影上一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