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茂倚着墙跟荆海小声啧叹:“要不是亲眼见,谁跟我说有人敢跟魏老大手牵手,我打死也不信,真想看看魏哲他们的脸色。”
荆海想起那一家子,眼底掠过厌恶,冷哼:“谁管他们怎么看。”
花茂撞撞他的胳膊:“老实说,你有没有觉得老大跟重小师傅挺配的,你看,没人敢碰魏老大,只有他可以,这难道不是天作之合?”
荆海皱眉:“老板和重先生是师兄弟。”
“切。”花茂撇撇嘴,“想不到你还是个老古板,师兄弟怎么了,又不是亲兄弟,爱情面前人人平等,这二年连种族都不是问题了,谁还在乎性别,在这方面我的直觉一向是最准的,当初蓉姐跟宋桐光还不是我觉得不对才查出来的?等着瞧吧!”
荆海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两人,重先生专心看着脚下,脸上挂着笑,让人一见心情就晴朗起来,老板脸色是一贯的阴沉,但目光却透着一丝柔和,两个同样俊美的人站在一起,一个热情一个清冷,倒还真有点相当益彰的意思。
他之前没朝这方面想过,花茂这一提,别说,他心里隐隐觉得好像还不赖。老板那体质,除非今后再出现一个不怕的,不然这辈子就只能跟重先生了。
两人视线落在楼梯上,没看到旁边沙发上玩手机的老和尚闻言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竟然如此的表情。
一行再次去了柯曼青家,柯曼青似乎锁定了花茂,笑意盈盈将人迎了进来,她换了衣服甚至还化了淡妆,灯光下更显得妩媚动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冲着花茂,含情脉脉。
这一次荆海跟魏叔方也跟了上来,柯曼青自然不认识魏叔方,但目光一触到他的脸,跟以往那些人一样,颤抖了一下,立刻换了个方向,站的离他远远的,连刻意勾引的姿态都收敛了一些,别说,虽然她人傻了点,但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直觉,知道趋吉避凶。
花茂负责牺牲美色将人留在一楼,荆海辅助他,重明扶着师兄跟在老和尚身后上了楼顶。
柯曼青再迟钝也觉察出了一丝不对,但人已经登堂入室,她也不敢轰出去,有点战战兢兢靠近花茂:“三少,您给个准话,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对上花三少这种人她还能笑嘻嘻使一使手段,因为她知道对方就算不接受也不会给她难堪,但刚刚那个人,还有旁边坐着的,一看就不是那些个纨绔玩咖,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别不是张坤惹事了吧?
她脸色变幻,再没了什么勾引的心思。
花茂见状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但想到她那个可能被虐待女儿,还是没什么好感,丢了遥控器过去:“坐着看电视就好,有事我会问你。”
柯曼青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
其实重明一进别墅就觉察到祁昊的存在了,他当年是从楼梯上滚下去撞到头死的,后面接手别墅的人或许是嫌晦气,将别墅重新修了一番,楼梯重新建了,现在是在一进门右手边,而原本应该是在左手边,因为那一团阴气实在太明显。
幸亏那边摆了架大钢琴,而且看柯曼青的模样也不是真的会去弹的人,不然长期沾染,她不会这么健健康康坐着。
上午临走前老和尚做了点手脚,祁昊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一进门就看见躲在钢琴下面的一团,老和尚手指一勾就将他牵到了身边,带着上了楼顶。
到底是小孩子,发觉反抗不了,整个人战战兢兢一脸惶恐。
“我,我没有干坏事,我只是拿了点剩饭剩菜给妹妹吃,我没有害过人,别杀我……”
他死前有怨,虽然没有沾染孽力,还是堕为了邪灵,虽然长得很可爱,但眼睛下面挂着两条血印,瞳孔里也染着血色,显得阴测测十分恐怖。
重明闻言道:“妹妹?哪个妹妹?这家女主人的女儿吗?你不愿被超度,是因为这个妹妹?”
祁昊怯怯地看着他们,见他们并不是立刻要见他打杀的样子,开口道:“一半是因为妹妹,我怕我走了,再没人找吃的给她,王妈不给她饭吃,她可坏了,有时候还背着阿姨偷偷掐妹妹,阿姨不喜欢妹妹,只有妹妹爸爸来的时候才会抱妹妹……”
他说着居然落下了泪。
重明头一次看到有鬼灵一类流泪,面露惊奇。
老和尚啧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另一半呢?”
祁昊眼泪哗哗流的更凶了:“我想见妈妈,我想妈妈,呜呜……妈妈……”
可是你妈妈已经去世了,重明为难,这要他怎么说,老和尚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一旁的魏叔方。
魏师兄对上一老一少央求的目光,抬了抬眉:“你母亲已经去世了。”顿了下,补充了两个字:“节哀。”
祁昊眼泪顿时停了,身上的怨气一瞬间暴涨,脸上的血印扩大,眼里冒出凶光:“是他,是他,一定是他害死了妈妈,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四周阴风阵阵,吹得枝叶哗哗作响。
重明见状连忙将魏叔方护到身后。
老和尚捻动手里的念珠,嘴里念念有词,吐出的一个个字化作了金光,落到祁昊身上,压住了他的怨气。
祁昊眼中凶光明明灭灭,最终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样,神志一恢复,他当即跪下来,朝着老和尚连连磕头:“求大师帮我,只要大师帮我报仇,我愿意将这个献给大师!”
他曲起手指往右眼戳去,剜出了一个闪着红光的,玻璃球一样的东西,在手心摊开来。
几乎在他挖出来的瞬间,重明脸色一白,直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这一章算肥吧。
第30章 三十、
重明又做梦了。
他梦到了一片幽绿森翠的树林, 或者说森林, 一条河流从林中穿过, 两岸绿意幽幽, 茂密的草丛和枝丫倾垂下来, 在河水中落下倒影, 间或有阳光从树叶的罅隙洒落下来, 照出空气中的烟尘精灵。
景色美丽的叫他惊叹。
他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清澈的河流从布满青苔的石面上坠落, 形成了三米高的水帘,水滴敲击石头, 砸出淅沥的乐声。
突然, 水帘从中间破开, 仿佛贞子从电视机中爬出来, 露出一张披头散发的脸, 鲜血从她的头顶往出涌,一只血红的眼睛直直朝重明看过来。
“我好恨!我好恨!!”
尖叫声在梦境里回荡, 凄厉而可怖, 透着无尽的怨恨。
鲜血止不住的往出涌,清澈的流水被染红,四周的绿树变得灰败。
恐惧、痛苦、不甘、憎恨……
一股脑儿全部朝重明袭来, 他承受不住,大叫一声睁开了眼。
“重明!”
几道人影凑上来,他大口大口喘气,汗水泪水混合从脸上落下, 有汗渍滴落到眼睛里,眼泪涌的更凶了,眼前一片模糊。
“师父……师兄……”重明哀哀叫道,整个人难受极了。
虽然这一次没有吐,却比上一回要痛苦许多,从头到脚都在痛,每一寸骨头痛如针扎,痛到他几乎要抽搐,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
老和尚头一次变了脸色,急忙将魏叔方往前一推:“快,握住他的手!”
魏叔方一回生二回熟,在他提醒之前就已经褪下了手套,两只手一起握住了重明的手。
重明痛到痉挛,最可怕的不是痛,而是那种绝望的负面情绪,好像一个个从地下伸出来的手,要拽着他一起坠入无边地狱才甘心。
师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是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去紧紧抓住,然而出乎意料,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很快消散,仿佛被关下了闸门,那些负面情绪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顺着缝隙流过,不知道要等何年何月才全部流完。
“师兄……”重明浑身无力,一开口虚弱到只剩气音。
魏叔方双手被他抱着,曲膝半跪在了床沿,瞧着少年痛苦到近乎扭曲的面庞,苍白如纸的脸色,不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同样辗转难耐同样痛不欲生,心里悄然生出怜悯,连表情都软和了下来,抽出一只手将他揽到怀里:“师兄在,别怕。”
荆海不是第一次见到重明“发病”,前几次只要老板一握他的手就立刻恢复正常,这一次却半天没有平静下来,不由担忧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老和尚叹了口气:“那托梦的厉鬼怨气太深。”他唱了声阿弥陀佛,表情深沉,“肌肤相触已经不能立刻缓解,想要马上抽离这些怨气,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荆海和花茂齐齐道。
魏叔方回头看向他。
老和尚一脸高深:“其实方法很简单,人工呼吸。”不顾几人变得诡异的目光,保持着高深的模样,“不管是精气还是元气,最直观就是从口,当然,还有更有效的方法。”他说到这里停住没有再往下说,只是那眼神怎么瞧怎么别有意味,叫人不得不想歪,但再仔细一看却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慈悲模样。
荆海和花茂不由为自己邪恶的念头感到惭愧。
魏叔方将重明从怀里捞起来,抬起他的下巴,顿了一秒,亲了上去。
荆海和花茂识趣的撇开了眼。
花茂心中好奇:“为什么只要魏老大一碰小师傅,小师傅就能恢复正常?难道跟只有小师傅能碰魏老大是一个道理?他们彼此互助?互补?算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老和尚眯眼一笑:“此乃天机暂时不可泄露。”
好吧,花茂耸耸肩,没有再追问。
疼痛模糊了重明的意识,他只凭本能死死握着魏叔方的手,混乱中感觉到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灌入口中,好像炎热的夏天吃到了第一口冰,舒爽的感觉从舌尖窜到了尾椎,爽到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
一口远远不够,想要更多。
给他更多。
这么想着,他奋力吸食,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用具,牙齿也好舌头也罢,打算美美的饱餐一顿。
他舔舐着那微软的冰,将它融化成水,咕咚咕咚大口吞咽。
为什么不缩小?
迷迷糊糊中脑海里划过一抹疑惑,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卖力,吸舔的更用力了,他想用牙齿咬碎,却被一股力量紧紧捏住了下巴,没有办法咬合。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到了第五分钟,荆海和花茂终于在越来越响的水渍声中忍耐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那西装革履的青年抱着上身光裸的少年吻得难分难舍,从旁边瞧去,分明做着淫靡的事,却因为两人俊美的侧脸,好似唯美的画卷,仿佛在演绎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转脸看到彼此脸上大写的尴尬,两人二话不说抬脚就走,本想叫上大师,目光一转,却见大师早坐到了外间的沙发上,带着耳机打起了游戏。
大师果然是大师。
而与此同时重明终于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师兄,垂眸看到两人还黏在一起的唇,眼睛圆睁,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他他他……师师师师兄……他们……
接吻了!!
西天诸佛啊,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叔方见他醒来,后退,双唇分开时还发出了“啵”的一声响,重明刷得红了脸。
他想开口,刚说出一个字,先将口中的津液吞咽了一下,发出小小的咕咚声,整张脸爆红。
魏叔方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尴尬,他舔了舔唇,抬手轻轻拭去唇边的水渍,黑沉的眼睛一眼不眨盯着重明:“还难受吗?”
欸?
重明迟钝的脑子终于回过了神,回想起之前的晕倒之后的梦境和醒来后的痛不欲生,脸上红晕褪去,打了个冷颤。
“不难受。”他感受了一下,剜骨的疼痛已经消失,那些负面情绪也全不见,只剩下好似大病后的虚脱,浑身无力,手抬到一半就摔落下来。
所以刚刚师兄是在给他治病?像之前握住他的手那样?可为什么要,要……要亲?
他吞吞吐吐:“师师师……师兄……”
“嗯?”魏叔方抬眉,他从床头抽了一张抽纸,不紧不慢擦拭着手指。
明明只是沾了水渍,他的动作却莫名让重明面红耳赤,小声道:“师父呢?我怎么突然晕倒了?”
魏叔方表面淡定,其实心里已经脑补了十八集剧本情形,从原来这就是吻,师弟好热情,到莫非师弟喜欢我?个中曲折只有他自己能懂。
他目光落到重明殷红的唇上,如果师弟真的喜欢他,他要怎么办?要回应吗?不,师弟只是因为第一次接吻害羞,换了谁都一样,想到这他心里划过一丝不悦。
可如果师弟真的要跟他告白怎么办?
他脑子里瞬间模拟出了告白时的场景,夜幕星辰,烛光晚餐……
要拒绝吗?拒绝的话师弟会不会哭?会不会怨他甚至以后都不理他?同意的话……
不不,师弟喜欢的是女人,像是那个柳淑芳,不可能喜欢他,刚刚只是治病,不是真的吻。
他压下脑海里纷飞的思绪,戴上手套:“都在外面,你晕倒是因为那枚婴珠,师父说它与你相克,所以你才会晕倒,珠子已经被师父收起来了,你不用担心。”
他从床上起来,示意重明躺下:“你先躺下休息,饿吗?想吃什么?”
重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穿上衣,明明都是男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条件反射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拉完觉得不对,可拉都拉了,又不能再放下来,显得太刻意,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捂着肚子,乖巧点头:“饿,随便吃什么都行。”
魏叔方目光一软,抚了抚他的额头:“好,我马上叫人送来。”
等看着师兄出了门,重明才想起,刚刚的那个吻还没有给他解释啊!谁来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最后他还是从花茂嘴里知道了真相,原来是治病,果然如此的同时又隐隐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而让他晕倒的罪魁祸首正是师兄说的那枚婴珠,确切说是怨婴的眼睛,是专门被有心人炼制出来的邪物,这种用至恶手法炼制至纯制造出来的邪物,恰好是重明的克星,谁也没想到,祁昊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按照祁昊的说法,这是他妹妹的眼睛。
花茂说到这表情难看:“原来当初郑薇又怀了一个孩子,祁城已经转移够了财产,打算跟她离婚,话都说出去了,没想到郑薇居然又怀孕了,他又不离了,打算哄着郑薇让她乖乖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
“郑薇其实从那个时候就有抑郁症了,她朋友本来就少,祁城怕她跑出去堕胎,哄着她一直待在家里,居然没有朋友知道她怀了孕,唉,那时候也没个朋友圈啥的,要放现在,分分钟一刷全知道了。”
“那个孩子呢?”重明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花茂咬牙道:“没了,生下来就没了,被祁城那个同性恋人给捂死了!”
“什么?”重明失声道,他以为是流产了什么的,毕竟电视剧里都这么演,不小心跌倒啦从楼梯上摔下来啦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被人杀死了!而且还是祁城的那个恋人!
他心里不由冒出一团火。
花茂显然也很火大:“你说这是不是人?居然能干出这种事!祁昊当时正好路过,看的清清楚楚,他冲上去救,结果被霍砚,哦,对了,祁城那个恋人就叫霍砚,我靠,你知道吗,居然还是老子认识的,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还认识这种人渣,还叫他一声三叔,我呸,我说我之前怎么查不到祁城的恋人具体是谁,居然TM的是霍老三,太恶心人了!”
荆海也摇头道:“只能说他藏的太深,谁知道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你们认识?”重明问。
花茂道:“怎么不认识,知道吗,他差一点成了我姑夫,说什么一心念着死去的前妻不愿意再婚,原来是因为这个,我简直要吐了,他要是大大方方承认祁城我还敬他是条汉子,结果一方面打着真爱前妻一辈子单身的旗号,一方面跟有妇之夫来往,这也就罢了,感情纠葛咱也不能说什么,可他居然还杀人,还对小孩下手!”
“他捂死了祁昊的妹妹不说,发现被祁昊撞见还想杀人灭口,祁昊是在他追上来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死的,虽然不是他直接动的手,但也是间接杀人,幸亏当时郑薇刚生产完晕死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连她也逃不过一死,不过她后来还是死了,我现在都开始怀疑她的死指不定也跟霍砚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