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声清润透澈,尾音带着些微的慵懒,在这人迹罕至的巷子里响起,听在众人耳中竟觉得带了几分嘲讽。
宣逸实在是冤枉,他笑的是岳氏,奈何对方却想岔了。
“宣逸!你莫要嘲笑我们!岳氏我们对抗不了,对抗你们二人,却足够了。”
当真年纪轻不懂事啊……宣逸心里如是想。可他并不轻敌,手迅速深入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张符箓,正在犹豫要不要用的时候,对方已然出手了。
宣逸抬手准备抛出符箓,忽见身边白影一闪、只听叮的一声、如金石碰撞之声响起,洗心剑已然出窍。一时间在阴云密布的浑浑天光下,带着强烈灵力的冰蓝色剑芒大盛,几乎要灼伤人眼。
宣逸看着此时耀眼到几乎冲上云霄的强烈剑光,心里不由一阵惊讶。
孟澈的修为又上升了吗?不知此刻他与含真散人想比,哪个更厉害些?
不对……此刻好像不是出神发呆的时候……
宣逸摇摇脑袋,看着孟澈的身影虚然一晃,一时间白影晃动、飘忽不定,身旁劲风阵阵,眨眼之间上下左右的一方小天地内皆是雪白一片。
孟澈的分神留影术居然修到第四层了,此时六个一模一样的白色身影速度极快,穿梭于众人之间,天地仿佛都被一张白色织锦的网罩住,将其中之人逼得避无可避,只能僵在原地任其畅行于其间。
须臾之间,便听叮叮当当掷地有声,十来人的佩剑在眨眼的功夫便被砍成两半。
而等他们回过神来看清楚,那白色身影已不动如山地立于眼前,衣角在凛冽的冬风中猎然翻飞,凌凌仙姿、不怒自威。
宣逸在心中忍不住喝了声彩,为孟澈此时惊人的进步感到由衷的高兴。依着他的资质与修炼,说不定今后能修得上仙。
如此想着,宣逸心内便仿若擂鼓般激动不已。
一阵萧索的冬风呜咽刮过,明明有十几人的地方此时却静的可怕。
对方一众之人,皆是目瞪口呆。其中那领头人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清谈会他也参加过不少了,三大宗主的比试已足够叫人惊讶,而此时见了传闻中的孟家小郎君的修为和身手,他们内心……方知害怕了。要知道,这些佩剑可都是注入修仙之人鲜血的灵剑,于普通人而言已是仙器,绝非凡间俗物,而此时竟然被同样的修仙者之剑砍成两半,这种事实属罕见。
世人皆是如此,如遇比自己强出些许的对手,那么还可能会想要打败他、超越他,即使无法超越,至少要与其拼命一战,力求平手方才善罢甘休。
但如果对方的强,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达到高不可攀的境界,心里便不剩攀比与嫉妒,只余仰望或恐惧了。
如此修为,他们几个加起来……穷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
十来人愣在原地良久,等回过神来,彼此皆是面面相觑、面如土色。
孟澈站在原地,眸光清傲,神情冷俊,洗心剑斜持在手,凝立不语。冬风卷起他的衣摆,竟有种俾睨众生之态。
宣逸眨巴两下眼睛,回过神,在一旁“啪”的拍了一下大腿,呵呵乐道:“来来,谁还想要金丹传承术?”
不要了,不要了。你厉害,你是大爷,我们抢不过你。众人互相对望一眼、摇了摇头,自觉缩到一起,迅速离两人一丈远。
有些人就是教训不够,即使打不过,嘴上也要恶心你几句,这群人中恰巧就有这么一两位。
只见后面两个穿鹅黄袍服的、不知哪个仙族的青年呸了一口,道貌岸然道:“孟家小郎君,听闻你修为了得,如今见识过,我们也着实钦佩,可为何你与这不知名之辈混为一处,来管这等闲事?天下之大,你为何不去救济苍生?如此何来大家之风?”
宣逸听后,面露几分犹疑之色,他担心的看了看孟澈,非常害怕在他脸上看到后悔或迟疑的神色。
不想却见孟澈长身玉立于风中,身姿挺拔如松柏,一本正经说道:“若无法护心爱之人,何以护天下。”
在场十来个人,包括与他站在一处的宣逸,皆被惊了一跳。
那十来人惊的是孟澈居然喜好男色,还喜好的如此光明正大,宣逸惊讶的则是他万万没想到孟澈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毫不避讳,竟然于人前宣之于口。
黄袍青年怔愣片刻,狠眨了几下眼睛,回神鄙夷道:“呸!孟家小郎君你怎么也算是个人物,居然和宣氏家的小子学那该死的兔爷,好龙阳之道,也真是够丢人的。”
宣逸原本还在为刚才的话心悸不已,一听他们骂孟澈,瞬时心里一股大火烧起。一张符箓甩过去在空中迅速燃尽,那人从头到脚,顷刻间便如冻住一般,仔细一瞧,竟是连眼珠子都不动、眼皮子不眨了。
说我随便说,孟家小郎君也是你能污蔑的?!
“宣逸!你使何妖术了?!想不到你堂堂宣氏二公子,居然用这种不入流的伎俩!”他旁边穿着同色袍服的同伴见身旁的人仿佛尸体一般僵硬,惊得头皮发麻。
此时,一旁屋檐上的胖猴子突然跳了起来,“唧唧”两声,看上去很是气愤。
宣逸欣然望了一眼那只胖猴,转过头来笃悠悠的冷笑道:“孟家小郎君知礼守礼,不惜得与你们有口舌之争。我宣某人却看不过去,你们敢骂,我就敢失定身符封你,骂一句,封一个,骂两句,统统封了!你若不信,尽管来试!雕虫小技,茅山秘术,虽不高雅,此时用来却也便宜得很。”
对方领头人此刻面子上更下不去了,不高雅来对付我们,是说我们也不入流吗?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被人如此鄙视过,当下气得倒仰,吼了身边人几句,十来人扛着那个僵硬如石头的人狼狈地逃离了。
宣逸见他们的背影走远,心里有些忐忑。
孟澈想必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般恶言相向,宣逸眉头不自觉蹙起,担忧望去,想要开口安慰他几句。
熟料转过身,发现孟澈一脸惯有的冷然傲意,清澈淡漠的眼眸里丝毫不见怒意与尴尬。
宣逸见他如此淡然,心里稍安,嘴上却仍担忧问道:“孟澈,抱歉……你和我一起,名声都被败坏了。”
“当”的一声,洗心剑自动归入剑鞘中,傲然锋芒被掩于镌刻的十分精美细致的剑鞘里,孟澈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的名声,何须借他人之口。”孟澈微微抬起下颚,眼神中自有一派漠然。
孟澈的傲气,不是外表装出来的,而是骨子里渗出来的。他根本毫不在意他人说辞。毕竟旁人评论之语,于他而言,又有何用。若然不服,尽可来比试。一切以实力说话。
宣逸听了,原本低垂的眼睑抬起,盯着他,心里仍感不安道:“他们如此贬低你……嗯……你别在意,也、也别生气。”
孟澈听之,表情瞬时柔和下来,知他一心为自己着想,心里泛起股化不开的甜,走上前靠近他两步,牵起他手温柔说道:“不在意,也不生气。”
宣逸生怕孟澈受委屈又不肯说,握了握他的手:“当真?”
孟澈理所当然道:“他们所言之事不对吗?我是钟情于你,是不愿与你分离。”
宣逸看着孟澈一脸淡定,顿觉无言以对:孟家小郎君,你可真是实诚人啊……
孟澈看着他难得露出如此呆愣的表情,原本伶俐的口齿此时就像被浆糊粘住一般,觉得十分惹人怜爱,便掐了掐他的脸:“既然说的都对,我为何要生气?”
宣逸愣愣点头,心里猛然一个想法:某种程度来说,孟家小郎君,也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啊……脸皮也不比我薄多少。我们可真是登对!
嘴角刚咧了几分,一想,孟澈最恨人撒谎,他刚才瞎说岳氏得了金丹传承术,不知孟澈心下会不会介意?
如是想着,宣逸凝注在孟澈脸上的目光便多了分小心翼翼。
孟澈低头吻了吻宣逸的唇:“怎么?”
“呃……我方才说岳氏已得金丹传承术……”
话没说完,孟澈已领会其意,轻轻捏了捏手中握着的手,以示安慰:“情有可原、无需介怀。”
宣逸听罢“噗”地一笑,心里乐地就差憋出内伤了。
看来诚信又知礼的孟家小郎君,也不是没有缺点。
护短……
恐怕除了宣逸本人,也没人有机会知道孟澈这缺点了。
可是偏偏……我怎就如此喜欢他护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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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宣逸一把搂过孟澈的脖子,将他的头微微压低靠近自己,在他唇上重重回亲了一下,调笑道:“孟澈,我为何如此喜欢你呢!你是不是给我喂毒了?”
孟澈原本清冷的脸上飘上浅浅粉色,眼眸中似有星辰闪烁,快速啄吻了宣逸的脸颊,牵起他的手转身继续寻找酒肆。
宣逸被他牵着一路前行,看着他逐渐变得粉红的耳垂,轻轻勾起唇角一笑,冲着仍在房檐上看戏的松子招了招手,松子知道事情了结,屁颠屁颠跳了几步一跃便跳到宣逸的肩头稳稳蹲着。
两人料得不错,不出小半个时辰,一场大雨骤然落下,雨滴犹如澄透的流冰,大颗大颗从灰暗的天空中砸向地面,在天地间拉起一层绵密而沉重的网,将万物束缚于漫天水帘中。
大雨来势汹汹,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须臾间便有了积水,仿佛承接着天空的眼泪,不知为谁的消逝而发出叹息似的悲鸣。躲避于酒肆商铺的路人茫然四顾,只闻得大雨滂沱沙沙作响,宛若恸哭。
作者语:写到这句“要知道,这些佩剑可都是注入修仙之人鲜血的灵剑,于普通人而言已是仙器”时,特别想在后面加一句“实乃镇宅装X之佳品”,广告效应太坑人_(:зゝ∠)_
小剧场:
孟澈:少瞎bb,不服来战。
宣逸:我澈威武!
听基友说晋江防盗挺好用,决定试一下(???ε???)
下次更新章时间为后天3月16日上午10:20
第68章 3.16夜追
石萝镇位于鲁州边界, 与琼州比邻, 是两州之间商贸往来的唯一聚集地,镇上有千余住户, 南通北利, 亦是距离百妖山只最近的一个镇子,从石萝镇的中心出发到达百妖山脚下,只隔十余里。
宣逸和孟澈赶了两天的路,总算抵达石萝镇。由于离百妖山已极近, 两人便决定在此找家客栈修整一天,养精蓄锐, 后天一大早出发上山降妖取丹。
未到卯时, 当整个石萝镇的百姓们还未从酣眠中醒来, 宣逸和孟澈正在酣睡, 松子却骤然从客栈的床上跳了起来, 宣逸和孟澈霎时清醒。借着幽幽的月光, 两人清晰地瞧见窗外有一黑影一闪而过。
宣逸和孟澈对望一眼, 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觉。
还未等两人下床去查探, 又有数2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道黑影从闭合的窗子外闪过,速度极快、犹似鬼魅。
宣逸和孟澈迅速套上外衫拿上佩剑, 推开窗户直接御剑而飞。
他们住在客栈的二楼,能在窗外闪过的, 除了邪祟鬼魅,就只有仙家或武者了。选在这个时辰出现,明显是为了避人耳目行不轨之事, 二人眼神对视,一致决定一起追上去查个究竟。
借着皎洁月色和如莹水般的清亮星光,宣逸和孟澈追着那几道人影,飞到石萝镇周围的一个荒村。
村子不小,奈何放眼一望,皆是残垣断壁、房屋破败,仅有村头几户人家的房屋稍微有点人居住的样子,再往里走,便是屋斜墙塌、渺无人烟了。
由于有房舍阻隔其间,月光和星光被高矮不一的残壁一挡、显得支零破碎,四周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宣逸和孟澈手持佩剑,在荒村深处慢慢前行。
忽的,几抹黑影在前方不远处飞闪而过。宣逸和孟澈皆是修仙之人,即使在黑暗中,亦能凭借极佳眼力和手中佩剑所散发的灵光看得一清二楚。两人同时如离玄之箭般朝那几抹黑影追去,待追上一瞧,方看清那是几名披着斗篷的魔教中人。
那几人似乎惊讶于他们二人极快的身手,见已无法藏匿便干脆不藏了。
其中一人阴森开口道:“两位何人?”
宣逸眉毛一挑,心想小爷我睡觉睡得正酣,你们跑来偷窥不说,还有胆来问我是谁?遂口气不佳地反问道:“尔等何人?三更半夜竟鬼鬼祟祟跑来我窗户外头偷窥?”
那人一听,便知此二人正是方才客栈里天字一号房中那两人,森然一笑道:“哈!原来你就是宣氏那小子。”说罢,火速朝周围手下比了个手势,急急命令道:“将他给我拿下带回去!不信吕湄那贱人不现身!”
宣逸心念一转,立刻知晓最开始出现在窗外的黑影是吕湄,这批人其实不是要捉他,而是要抓吕湄。吕湄一向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多年来处心积虑要害南宫瑛和他,常年身居魔教之中,魔教不可能不知晓他的存在。故而才打算拿下他来引吕湄现身。
可吕湄不是魔教的巫医吗?为何魔教竟要抓她?
结论不问便知,此类窝里反,不外乎两个原由,要么就是派系斗争,要么就是吕湄偷了魔教中的宝物了。
宣逸心里一番思量,初步得出结论后,反而调笑对方道:“嗬!你们人数众多,欺负她一介女流算何本事?”
那领头人似乎不耐讥讽,怒目骂道:“黄毛小儿懂得什么!吕湄偷了我教无上至宝,我们也不过是要追回宝物而已!”
宣逸心想,果然是偷了人家东西了。也许之前吕湄为了藏匿与这批人已经周旋了很久,宣逸直觉吕湄偷盗的宝物与他和孟澈有关。如此一想,宣逸猜得吕湄应该就在附近,不日便会现身来找他麻烦。
想通个中关键,宣逸又朝那些魔教中人亮声道:
“诸位大哥,我与吕湄素来不合,她若是知道你们抓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现身救我?”
那领头人颇为傲慢道:“不管她是救你还是杀你,反正总是要来寻你的。你便乖乖束手就擒与我们回去,我们也不至于为难于你。”
“废话少说,打得过我再说!”宣逸懒得与这些人多说,问明自己想问的,直接持了逐水剑便主动迎上。这几天实在是被一拨拨的各路人士给弄烦了,直接动手才是最快解决之道。
对方似乎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抬起手中弯刀一挡,竟被宣逸急刺而来的一剑震得虎口发麻。
周围几位魔教中人见这小子修为了得,身手更是风驰电掣一般惊人,不敢轻敌,纷纷举起弯刀一拥而上。
奈何还没近身,就被宣逸身旁的孟澈破空而来的一剑挑飞了手中兵刃。落地的兵刃发出一阵“叮叮当当”之声,黑夜中的宁静被这些声音陡然划破。
几人被孟澈的身手惊呆了,一阵心底发虚,便识趣地立在一旁围观自己老大与宣逸打斗了。
还打什么呀?对方只不过动了动手指,自己的兵刃就被挑飞了。此等修为还要和那人硬拼,除了送死还是送死,以卵击石之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众人全部默契地静立不动,于夜色下犹似暗色雕像。
在观宣逸那边,当年惊艳众仙族小辈的修为亦是不可小嘘,再加上拿回了逐水剑、运起灵力更是如鱼得水。纵然魔教那人刀法诡异、招招狠辣,可也胜不过宣逸变幻莫测的奇诡剑法,加之灵力辅助,更是将那人逼得节节后退。
孟澈见宣逸主动出击,便知他是手痒了。拿回逐水已有几日,却始终不得机会演练。此刻见他斗意盎然,便索性立于一旁静观其战。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魔教那领头人的招式已不如方才激进狠辣。想必那人战了两回合,心里也明白自己不是宣逸对手,想起方才居然想要抓他回去逼迫吕湄,心中不禁有几分羞愧。不消片刻,那人已有收刀的架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