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逝川没着急开口,伸手过去跟他握了握,十分诚恳地说:“雷克斯有眼光,刚毕业就能看中你。”
“这话怎么说?”关河问。
苏逝川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他3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叛变那年你还是个新人,跟他不到半年,结果他走你就跟着走,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关河一想也是,跟着笑了。
这时候押送车抵达枢纽站,准备换乘穿梭舰,其余特工率先下车警戒。两人起身,关河随口问了句:“假如您是我,您会走么?”
“如果是跟你一样年轻,我应该也会走。”苏逝川认真回答,“雷克斯当年是帝国第一骑士,被他选中对新人来说是件无上光荣的事,他的肯定值得用忠心回报。而且大皇子死因不明,新任皇储手段凶残狠辣,新人年轻气盛,眼睛里难免揉不得沙子。这两个原因综合考虑,很容易做出你的选择。”
关河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说完,他脱下外套搭在苏逝川腕上,替苏逝川遮挡手铐,“对了,其实我有疑问,以您的警觉性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我们发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相遇,他注意到对方那双漂亮的幽暗瞳底倏而划过一抹笑意,带着几分不甚明显的狡黠意味。
其实早在第一张温情牌打出来的时候,苏逝川也就看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但本着“既然想以寻常聊天为突破口那就陪他聊聊”,以及“路上很无聊正好可以打发时间”的原则没有点破。
关河被看得脊背一僵,生生起了层白毛汗,沉默片刻,忍不住小声问:“我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是,应该再晚点提问,因为我还没有信任你。”苏逝川笑着说,“不过也不是不能回答,我这人挺好说话的,下次你要是没想好怎么套我,不如就直接提问,我认为能说出来的一般都不会隐瞒。”
关河:“……”
这可能是职业生涯里遇见的性格最古怪的对手,根本就是刀枪不入,你想得再深到最后只会发现对方那心思才是深不见底,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解决……关队长默想,同时还有点同情打算亲自提审这位人精的部长大人。
两人依次下车,关河走在苏逝川身边,压低声音,如实道:“刚才那个问题其实我已经想很久了,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在我看来好像是有意的?”
苏逝川平平“嗯”了一声:“确实是。”
“为什么?”关河瞬间震惊,心念电转,他恍然意识到什么,“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有主导渗透计划的军部高层会从中转星离开联盟领地’,现在看来就是您了,该不会这也是您计划里的一环,想借此深入我们军部内部?”
苏逝川侧头看他,故作惊讶道:“学长很有想象力嘛。”
关河一脸严肃,咳了一声,正色提醒:“咱们阵营不同,这件事不能随便拿出来开玩笑。”
“你怕什么?”苏逝川漫不经心地说,“联盟虽然独立了,但追本溯源其本质也是洛茵帝国的分支,现任高层拎出来全是校友,就算咱们是特工,可以黑心、冷血、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不干人事、不是个东西——”
关河三观尽碎,叹为观止,头一次遇见这么有自知之明,却还能把自身黑点说得这么泰然自若的家伙,然而听完又不得不心服口服,不禁暗自感慨这年头人渣也是有自我修养的!
“然而我们身上挂着军衔,当脱下伪装、离开阴影的时候,你得能说服自己无愧于心,无愧于责任,无愧于信仰,你得能从鬼重新变回人。”
关河怔住了。
苏逝川笑得温文尔雅:“不能说我落网是为了深入你们联盟内部,那是结果之一,能不能走到那一步我不敢肯定,在此之前,我只是为了见你们部长一面。”
“你们认识?”关河下意识脱口道。
苏逝川:“现实里不认识,情报上倒是老熟人,他的资料我记得滚瓜烂熟。”
不知道被摆了多少道的关队长面部肌肉抽搐:“那您见他是要……”
“让他替我找个人。”苏逝川说,“联盟在政治体系方面基本继承了洛茵帝国,阶级层层而上,我想见的人没那么容易见到,必须一步一步来。”
关河:“哦。”心想,原来就是让我们部长帮忙传个话。
所以说……
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将近五十小时后,穿梭舰通过天狼星大气层外的防御屏障,关河第一时间联系了情报部,将犯人即将抵达的消息告知给顶头上司。
又过了几十分钟,穿梭舰在专属停机坪降落,苏逝川被直接带入情报总部地下三层的刑讯室,固定在了他最为熟悉的十字刑架上。
正对面的墙壁质地平滑、光可鉴人,靠墙的长桌摆满了刑讯用具,目光逐一掠过,终于在了一卷细鞭上停了下来,苏逝川愣了愣。
一墙之隔,透过那面伪装成墙壁的单向玻璃,等候多时的两人没有交流,而是各怀心思地关注着嫌疑人被带进来的全过程。
布兰特没见过苏逝川真人,对他的了解同样停留在各类资料上。待负责押送的下属离开,他侧头看向身边的皇储,霍然发现对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殿下,”布兰特轻声道,“真实身份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是从目前提上来的报告看,应该是皇导师本人。”
监视室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只余下香烟青灰的烟在两人之间徐徐浮动。
西法深陷在扶手椅内,两腿交叠,搁在膝头的右手指缝间夹了根燃烧过半的烟。像是全然没听见布兰特的声音,他凝神注视着玻璃墙那边的人,眸光深而专注,隐隐含带着似是而非的笑,就连布兰特都不敢肯定这笑意背后对应了什么样的心思。
“不用再查了,是本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西法倏而笑道,“他的脸和身体,化成灰我都认得,别人冒充不了。”
——To Be 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失误了,没审成……没关系,明天肯定审了_(:з」∠)_
单向镜嘛,四舍五入也算是见面了~
此话一出, 布兰特不由得微微怔了怔。
其实联盟情报部对这位小皇子的调查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 从公到私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人和事无一不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其中自然是包括苏逝川的。布兰特身为情报部的总负责人,他既清楚两人明面上的师生关系,也清楚暗地里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西法的这番话在他听来难免透着股深意,不得不多动几分心思, 以免说错了话,办错了事。
更何况刑讯室里面那人的身份本来就不一般, 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布兰特就在考虑该怎么对付这位疑似“故意落网”的帝国特工,他想撬开对方的嘴一探究竟,至少要把真实目的挖掘出来, 却也深知这是比直接弄死还要难上加难的事。
换位思考, 如果是他处在了苏逝川的位置上……
五天了,布兰特百思不得其解, 到现在下属已经把人送进了刑讯室,他也没想明白那只老狐狸让自己栽在联盟手里的原因。
当然, 除此以外还有第二个突破口, 那就是提供情报的半鲛刺客——然而他又是皇储的人,就算是他们情报部, 未经允许也不能轻易调查和怀疑,这是早在西法刚到联盟的时候雷克斯特别交代的。
“殿下,”布兰特终于开口,试探道, “在正式刑讯以前,我还有个疑问。”
西法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玻璃幕墙的另一边,听闻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道:“你说。”
布兰特道:“苏逝川是帝**部的上将,任皇导师一职已经有十三年了,后来又兼了个情报部副部长。说直白点,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洛茵帝国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西塞也得对这位导师礼让三分。”
话说到这里西法听明白了,于是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布兰特:“你是想说,以他如今的身份,这次行动消息泄露,甚至包括在中转星被你手下的人逮捕,这一系列偶发事件都非常可疑,对么?”
“是。”布兰特坦言,“从大格局对比,相当于我落在了帝国手里,您觉得这可能么?”
“据我所知,您以前在帝**校也是特殊战术出身,苏上将还是当时的总教官,专业上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潜伏学中有一个特别恰当的理论,说的是‘当一个特工开始被人怀疑时,他的任务就失败了百分之八十’。殿下,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可是现在他把自己百分百暴露在了我们面前,这件事恐怕从一开始就不简单啊!”
待他说完,西法似笑非笑地微微一扬嘴角:“你分析的没错,但我这位老师有些特殊。”
布兰特听出端倪,很聪明的没有接话,而是给了对方一个询问的眼神。
按灭烟蒂,眸底的笑意加深,声音颇有几分暧昧不清的玩味在里面,意味深长道:“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是特工的规矩他也从来不遵守。所以你光分析没用,如果对消息来源有疑问,大可以亲自去向星陨问清楚,不用顾忌我,或者——”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墙壁那端,“去问他。”
布兰特脑子转得飞快,隐隐抓住了对方话语间极不明显的一处关联,不确定地说:“您的意思是……他们认识?”
半鲛刺客和皇导师,这是情报部都没发觉过的、表面上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个人。
西法站起身,脱去外套搭在椅背上,解开袖扣,不疾不徐地挽起衬衣袖子:“我可没说他们认识,只是觉得巧合。”
“苏上将不是还遭遇过‘无名者’的暗杀么?根据记录,那几次下手的可都是星陨。”布兰特道。
“可老师平安无事,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啊,顶多受点伤。”说完,西法从布兰特前面绕过去,顺手按上他一侧的肩膀,暗示性地握了握,“你要是还没想好的话,那我就先去审了。”
布兰特一听赶忙起身,恭敬道:“殿下辛苦,我会在这里做好记录。”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松了口气。
这俩关系匪浅,尽管有十年空白期,可谁又知道现在演变成了什么模样?眼下苏逝川在里面待审,西法跟外边看着,怎么审?用不用刑?刑能用到什么程度?这些都不好把握。他现在是两个人的心思和目的都瞧不明白,处境十分被动,正好乐得先听听对话摸个底,以便于等轮到他进去的时候心里能有个具体的分寸。
两人错身而过,直到西法离开监视室,布兰特亲自调试好各类设备,打开随身携带的个人光脑,迅速进入职业状态。
同一时间,刑讯室入口传来一声门响。
苏逝川恍然回神,下意识抬头看去,数控门向侧滑开,四目相对,他眸底有一抹光稍纵即逝,又很快平复下来。西法收敛视线,缓步走进刑讯室,随手按下墙壁上的中控开关,大门随即闭合,他取出一副全指战术手套,兀自戴上。
自始至终,两人时隔十年后再次重逢都是沉默的,没有寒暄和交流,谈不上亲昵或是陌生,他们就像是最普通的刑讯官和囚犯。苏逝川静静注视着西法,看他一路走至那张摆满刑具的长桌,目标明确地捡起了那卷细鞭,而西法却没再看他一眼。
那一刹那,按照剧本被迫分开的两条命运轨迹再度重合,一切的一切都轰然倒退回一号监狱的那晚——他乘夜色赶来,将被他亲自设计入狱的西法狠狠打了一顿。
冲破理智束缚的记忆冲入脑海,苏逝川感觉一双手狠狠扼紧了他的心脏,再按进冷水里,让他一遍一遍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去体会濒临窒息的痛苦,他忽然很想开口说句话!
这气氛诡异的一幕透过玻璃幕墙被各类设备记录下来,布兰特注意到苏逝川的嘴唇动了,忙不迭地按紧耳麦,以免错过重要信息。然而他等来的不是人言,而是一声鞭响。
布兰特瞬间震惊!
——没有审问,没有铺垫,就要直接用刑,苏逝川怎么可能是那种能被打出实话的人?殿下疯了吧!
刑讯室内,西法握紧鞭子两端的手再次放松,片刻后骤然抻紧,像是在试探鞭身的弹性那般,让布满倒刺的皮面击打在一起,发出异常响亮的“啪”的一声。苏逝川被这声异响惊得清醒过来,抬头看向侧对自己、长身而立的西法·特兰泽。
“不知道老师还记不记得,在帝国监狱,我们见的最后一面。”说话同时,西法转身迎上苏逝川的视线,
他神色冷淡,眉眼间没有丝毫泄露情绪的波动,那双湛蓝的瞳底平静至极、无波无澜,将所有的暗流汹涌隐藏起来,散发出一种不甚明显,却又令人无比熟悉的危险味道。苏逝川注视着面前几乎与十年前判若两人的西法,心底倏而漫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感——他终于不再是个少年,而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我记得。”苏逝川说,“那晚老师打了你,怎么,要还回来么?”
话音没落,鞭身带起的劲风顷刻逼至近前,苏逝川错愕地睁大眼睛。
下一秒随着“啪”的一声,衬衣前襟被抽得撕裂,血液洇出,倒刺挑起衣物纤维和皮肉飞弹出去,径直反抽上刑讯室另一端的玻璃幕墙,发出更为凶悍诡谲的声响。
那一鞭子近在咫尺,视觉冲击堪称炸裂!布兰特脸上似乎也被抽了一下,不禁起身匆匆确定苏逝川的情况,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场刑讯夹杂了私人恩怨,任其胡闹下去恐怕会玩出人命。犹豫再三,他忍不住按下耳麦,提醒道:“殿下,先审再用刑——”
话没说完,西法回道:“少废话!”
布兰特:“……”
另一边,苏逝川被锁链捆死的双手用力扣紧,手背经络毕露。他低着头,额发遮挡住眉眼,鲜血淋漓的胸口不住起伏,那道鞭痕火辣滚烫,仿佛生肉被淋上了热油,仅仅是一鞭子而已,他竟然被生生疼出了一身冷汗。
冷汗沿下颚滴落,嘴唇轻颤,苏逝川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可头脑却一片澄明——两声鞭响,第一次打在他身上,第二次反弹回墙壁,他听得出来,那面墙的材质有问题。
这小混蛋……还真是要如数还给他了。
苏逝川轻颤着缓了口气,强忍着做了个吞咽动作,抬眸重新看向西法,笑道:“怎么就停了?那天我可是打了你三十七鞭,每一下我都记得,西法,你不想在老师这里算清楚么?”
闻言,西法没着急回答,而是挽起鞭子,缓步来到苏逝川近前,用那截还沾着血肉的鞭身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跟自己对视。西法的眼神软化下来,眸底仿佛含着万分无奈的心碎与心疼,他垂眸看向那道渗血的伤口,一字一句地说:“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楚,不能打一顿就算了。”
“你长大了,”苏逝川轻声说,“好像还高了不少。”
恰巧此时有一滴汗滚进了眼眶,咸涩感刺痛泪腺,疼得他下意识合上眼睛。片刻后再次睁开,西法注意到那双漂亮的黑眼睛蒙上了水汽,像快要落泪似的,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脆弱。
那一刻西法心里骤然腾起股冲动,几乎将胸腔撑爆开来。他像一头困兽,烦躁地把鞭子甩到旁边,上前快速打开固定在对方手腕和脚踝处的锁铐,二话不说把人往肩上一扛,折返回那张摆放刑具的长桌,大手一挥扫开碍事的刑具,然后直接把苏逝川撂倒在桌上。
苏逝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墙壁另一边的布兰特也受惊不小。
这架势是要干什么根本不言而喻,布兰特人近中年,虽然是掌管情报的特工,但本质却是同行里少有的正直,对待刑讯对象从不采用不入流的手段,更别说在设备齐全的情况下当众猥亵了!
这意欲不轨的人是如今联盟的皇储,被侵犯的是帝国的皇导师,两人的身份一个比一个要命,布兰特长叹口气,知道这时候语音提醒屁用没有,进去的话是纯属找死,于是权衡过后只好十分贴心的暂时断了监控,以免画面流出,再败坏了他辛苦培养的情报部的风评。
与此同时,苏逝川脊背抵上那堵有问题的墙面,硌得肩胛骨生疼,衬衣质地单薄,他即刻察觉出不对,反手过去轻轻一敲。布兰特一脸无语,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