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钧珩道:“当然是好喝啦。”又道,“哥哥你试试吗?”
聂钧平便接过了酒杯,喝了两口,也便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聂钧珩笑起来,一面又去拿了个新的飓风杯,道:“我还得再试试。”
聂钧平把酒杯放回台上,打算绕了他们走,聂钧珩却叫他道:“哥哥也做一杯来?”
聂钧平虽说宠聂钧珩,但毕竟忙,真陪着人消磨时间的时候不多。然而这回忽然便有些心软,在聂钧珩央了他几句以后,倒是说道:“我试试看。”
聂钧珩惊喜地几乎要欢呼起来。
孟凉道:“那谁先来?工具只有一套。”
聂钧珩便把杯子转递给了聂钧平,使保姆将自己推开去,腾出了地方来。
孟凉开始重复龙舌兰日出的做法,聂钧平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下有翎毛在挠,使得他心神难定,口干舌燥。 他们平日里言语交流实在太少,使得聂钧平猛然地觉察到,孟凉耐心讲话的时候竟然是这样迷人。
好在龙舌兰日出只是一款基础的酒,步骤并不复杂。聂钧平也便很快地完成。聂钧珩于是又嘴馋地想尝尝,聂钧平却怎么也不松口了。聂钧珩于是问道:“那老师说说我们谁做得比较好啊。”
孟凉拾起酒匙将聂钧平那杯尝了一遍,道:“可能阿珩做得比较好。”这是实话,聂钧平做这酒的时候心不在焉,味道偏得也有点远。
聂钧平于是接过保姆手中的轮椅,将聂钧珩推回桌前,他保持着半弓着身子的姿态与聂钧珩讲道:“行了,你哥不是这块料子,你和孟凉做着吧。”
聂钧珩知道他哥又要走,一个回身伸手便环住了聂钧平的脖子,有些半撒着娇道:“哥哥,我想出去玩,可是没有你在,爸爸不会让我出去。”
聂钧平沉吟了一下,没有马上答话。
“可是你很忙。”
聂钧平伸手抚摸她的脊背,道:“等我忙过了这一阵。”
聂钧珩得了个允诺,虽说含糊其辞,于是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了聂钧平走。
聂钧珩摆弄着那些调酒的用具,终于想起来问孟凉道:”老师,你上周为什么没来?“
孟凉说:”身体有点不舒服。“
聂钧珩道:“那现在好了吗?”
孟凉道:“好了。”
聂钧珩道:“可是你看起来还是有点点累。”
孟凉于是反问道:“有吗 ?很明显?”
聂钧珩道:“挺明显的,老师,你要好好休息。”
孟凉的脸色,大约归功于昨晚上被折腾了一宿。他对着聂钧珩担忧的神情倒是有些心虚。便错开了话题,问聂钧珩有没有什么特别中意的酒,他可以看看下回给她调。
聂钧珩于是道:“我就是喜欢马天尼的杯子,好喜欢。”
孟凉道:“好啊,那我们选一款马天尼……”
法式长棍-21
聂钧平将孟凉肏到高潮,肏到哭泣或者恍惚。孟凉精疲力竭地睡着时,沉静得不像话。聂钧平却仍然哪里不满足似的。他有回又抬起他的腿把他操醒,孟凉忽然回头骂他道:“你有病吗?”
聂钧平顶了他一下,孟凉就不太受得了,他脸上生理性的泪水仍然未干,看着他的时候藏着隐怒。不过很快就回过头去。
聂钧平心情很好地亲了他一下,然后干到孟凉几乎失禁。
使这个人张开刺,然后再折断。他似乎乐此不彼。乐此不疲的背后在于,他十分清楚孟凉对他的厌恶。但是除了以此戏弄他,还能做什么呢。他的工作太忙,没出几天就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
但是他对孟凉的兴趣有增无减。
孟凉觉得他和聂钧平在床上以外没法交流。不仅仅是没有交流,而是没法交流。
聂钧平好像喜欢他,又看不惯他,没事就找茬。孟凉顺着也就顺着了,但往往还有追问,追问完了还有附加题。孟凉愣是憋住了没骂人,只好去健身房打沙袋。
所以当聂钧平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聂钧平看着他疑惑的表情,说得更具体了一点:“比如你想不想要车,这样你可以开车去老宅见聂钧珩。”
孟凉很快回道:“不用,我没有驾照。”
聂钧平于是没有接话,他微笑地看着孟凉。孟凉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答。然后补救道:“谢谢老板,那我要些别的……”
聂钧平语气不善地打断道:“不会开就学。”
聂钧平难得有闲带他出去吃饭,然后去挑车。
但是即便不是在琥园,而是在装修精善的旋转餐厅,两个人也没有多说几句话。
孟凉浑身带刺,聂钧平也不是个好脾气,此前的你来我往都使双方憋了一口浊气。进了琥园,孟凉把低了头,服了软,针锋之势仍隐隐可见。 聂钧平之所以常常讥弄他,也是因为孟凉收得起明角收不起暗刺。
所以聂钧平不想讲话,他一讲话总想嘲弄他,使这个人张开刺,然后再使力折断 。但这个游戏他已经快厌倦了,尤其是见到在聂钧珩跟前的孟凉后。
管家向他汇报孟凉一天的行动,如果不外出的话,孟凉会健身,打游戏,偶尔上网,然后花很多时间练习调酒。 如果外出的话,基本上都是去医院。这倒是使聂钧平难得地升起了一些恻隐。聂钧珩刚出事那会儿,别说是腿,连命也不一定留得住,聂钧平也是一直往医院里跑。
聂钧平选这家餐厅是因为它的法棍做得好,还没有上来时,聂钧平就有一句没一句和他聊法棍。
聂钧平问他道,“为什么喜欢吃法棍?”
孟凉道:“便宜,大根,耐放。”
聂钧平有些没有料到这个答案,“噗嗤”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道:“所以其实你并不喜欢吃吗?”
孟凉道:“还行罢,蛮喜欢的,不吃就嘴痒。”
聂钧平道:“越是基础的面包越是难做好。 尝尝这家的, 你会喜欢的。”
孟凉后来都不记得这家旋转餐厅的其他菜品好坏了,只知道这家的法式长棍面包是真的好吃。他原本就喜欢法棍的韧性和清爽的咸味,而面包师把这些优点发挥到了极致,不论是抹黄油或者鹅肝酱,或者空口吃,都棒透了。
他对车还是有些常识的,毕竟极北的停车场里都是豪车。但是他对选车并没有兴趣。
聂钧平给他的几个选择,随便哪一辆都远远超过他的包养费了。这真是令人有些肝疼。
销售经理并没有报出几辆车的价位。孟凉听着他的聒噪的介绍,看着他对聂钧平满脸堆笑,又对自己满脸堆笑的样子。他却感受到了聂钧平和他之间的差距。聂钧平可以踩在销售经理的头顶上,而孟凉事实上活在销售经理的下层。
孟凉选了一辆。聂钧平在身后道:“不错,果然有眼光。”
孟凉选的是最贵的一辆,他知道哪辆大概会贵。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往贵了选,聂钧平送他的车他是不会开的,考了驾照也不可能开。这辆车就在三个月结束后,会和聂钧平一样离他远去。
还剩下两个月零九天。
法式长棍-22
聂钧珩穿起了冬季的小斗篷。她不是很常出去,但是每天还是要把自己收拾得很漂亮。
聂钧珩今天带着的坠子有些大,她把她塞到衣服里边,还是会掉出来,于是请求孟凉将坠子摘了。小姑娘白皙的手指拨开发丝,露出颈部的一小截肌肤。孟凉于是垂了头下去,捏起那个小扣。指尖沾到肌肤有点微凉,聂钧珩在他手掌下瑟缩了下。
“好了吗?”
“好了。”
孟凉把坠子给她,聂钧珩半捧着接过,一面道:“这个坠子我特意戴起来给你看的,可惜戴起来不能干活。”有些怨怪地放到了兜里去,又去够量酒杯。
孟凉道:“我看过就好了,很好看。”
两人之间已经十分熟稔,聂钧珩练习着动作,有时也会和他吐槽家庭教师。又和他讲说,她前段时间拍了一组写真,过两天应该能修好图。再说起来就是小时候养的一只鸳鸯眼的白猫,和孟凉道:“我很想她。可是家里不让我养猫。”孟凉顺着问她为什么不让养。聂钧珩道:“我小时候可闹腾了,把猫撵得满屋子乱蹿。后来不懂事去街上,就出事情了。”又道,“怎么能怪猫呢,当然是怪我自己,可是爸爸把猫送走了。”
孟凉忍不住按了按她的肩膀,算是宽慰她。
聂钧珩浑不在意,冲他一笑,小声道:“反正等我再长大点,我爸管不了我了,我还是会养猫的。”
晚上的时候聂钧平道:“我希望你在我妹妹跟前注意分寸。”
孟凉初时愣了一下,一会儿笑得发颤,道:“我是个gay,老板。我和你妹妹之间只有纯洁的友谊。 ”
聂钧平道:“可是我妹妹不是同性恋。”
孟凉道:“反正也见不了几回面,放心吧,这苗头还没起来就会给掐了。”
聂钧平手上一重,孟凉吃痛地叫了一声,不知道聂钧平到底要干什么。随后就被聂钧平翻过了身去,扩张做得潦草就被捅了进去,痛得他想杀人。
聂钧平器大活好,这段时间来两个人也磨合好了,基本连rush都用不上。聂钧平弄得他那么不舒服,只可能是聂钧平想让他不舒服。孟凉忍着一肚子火,终于没有把他踹到地上。
做完后聂钧平道:“我这个项目算是告一段落了,我想带聂钧珩出去,你也去。”
孟凉随意恩了两声,只管自己进浴室去。
看的是画展。聂钧珩选的地方。
孟凉对绘画一窍不通,聂钧平只懂那么一二。一路上倒是聂钧珩在给他们俩讲解。
推着轮椅的佣人姓何,聂钧珩叫她何姐,一言不发的。孟凉问她道,我来推吗?她才发出了一句“好的”。
聂钧珩一路上讲解着,时而有其他的一些参观者也附耳来听。一路走过去,身后竟然不多不少地跟了一堆的人。聂钧珩有些自得又有些好笑 ,对聂钧平道:“哥哥,他们跟着我可要不敢讲了。”
何姐一听便想将身边人赶走,聂钧珩急忙去拉她道:“何姐你……”
聂钧平于是才道:“何湘你看着别让人走太近就好。”
聂钧珩却突然喊了一声:“常尧哥哥?……”
两人抬头去看那位年轻男子,头发半长不短,戴着一顶画家帽, 面上高鼻深目,有些西方人种的味道。来人向聂钧珩问了声好,然后很快把视线锁在了聂钧平与孟凉身上。
聂钧平道:“常尧。”
常尧道:“聂钧平,你居然有闲情来看画?”
聂钧平道:“偶尔得闲。”
常尧又看向孟凉,略抬了抬下巴,问道:“这位是?”
聂钧平道:“聂钧珩的调酒老师。”
常尧笑了声:“你们这个组合也太怪异了吧?”
聂钧平没有接他的话,只道:“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常尧道:“我老师在巡展,这个馆有他的展,我怎么就不能回国了。”
孟凉倒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挑衅。常尧很快向孟凉伸出手道:“常尧。”
孟凉感受到对方对他有点敌意,但还是伸了手去:“孟凉。”
也许是学艺术的人的喜好,孟凉从常尧身上闻到一股很淡的香水味,味道倒是说不上讨厌。但是孟凉并不喜欢这个人整体给他的感觉。常尧随即给了他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工作室和电话,然后对在场的几位道:“前面就是我老师的展,阿珩可以歇一歇,我来讲。”
聂钧珩愉快地道一声好。聂钧平的面色却算不上好。
常尧便很自然地想接过聂钧珩的轮椅,孟凉往聂钧平看一眼,聂钧平却道:“我来吧。”
常尧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于是说起了他老师的画来。
结束的时候果然常尧开始向聂钧平发出邀约。聂钧平只说了改日,说今次要送聂钧珩安全回家。
常尧也并没有勉强,冲着几个人笑了笑,甚至还脱下帽子示意了一下,目送他们上车回去。
于是这一周末,孟凉在聂钧珩那里遇到了的意外而又不意外的人。
孟凉那时给聂钧珩调制的是波斯猫漫步。虽然教聂钧平一些经典的鸡尾酒必不可少,但是这类无酒精的鸡尾酒其实更适合小姑娘边做边喝。
常尧是忽然造访的。聂钧珩见着他也有些惊讶,道:“常尧哥哥你不是说晚上过来吗?”
常尧道:“事情忙完啦,所以我就早一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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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尧道:“好啊。”接过了聂钧珩递过来的酒,也冲孟凉示意了一下。
孟凉冲他点点头。
常尧尝完一口,用一种美式的夸张的口吻道:“棒透了阿珩!味道很好。”
常尧开始说起他和聂钧平在美国认识:“虽然和阿珩挺熟悉,但其实一直没有怎么见过你哥哥。说来也奇怪,我们倒是在美国第一次见面的。”
聂钧珩应和两声,道:“所以那个时候你们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吗?”
常尧道:“也容易认出来啊,没见过也知道名字。算得上半个他乡遇故知。”
聂钧珩道:“噢……”
孟凉总有错觉,觉得常尧的话可能并不完全是对聂钧珩说的。聂钧珩坐在桌前捣鼓,也不会一直回头来看他们。常尧说的时候就看着孟凉。
孟凉敏锐的gay达在画展那天就探测到了同一波长,今天更加肯定。而且,常尧明显把自己假想成了情敌。
从没有弄脏过衣服的聂钧珩,今天把果汁弄到了衣服上去。她“啊”地叫了声,何姐就过来把她推到房间内打理。
孟凉看了常尧一眼,决定去清洗工具。不料常尧跟了上来,一面和他聊起来,问他:“孟凉,我问你,你觉得聂钧平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凉道:“一个好老板。”
常尧道:“仅仅是这样?”
孟凉继续道:“也是个挺好的人。”
常尧忍不住笑得侧开头去,道:“我不是瞎吧?所以聂钧平看上了一个直男?”
孟凉给他了一个完美的微露惊愕的表情,然后道:“我尊重同性恋。不过我对老板了解得不多,他妹妹聂钧珩应该挺喜欢我。”
常尧拍了拍他的肩道:“如果你不打算弯的话,可以选择离聂钧平远一点。很高兴我们不是情敌。”又向他伸出了手来。
孟凉握了握这只革命友谊之手。
孟凉回去的时候聂钧平在书房不知道看什么东西。听到孟凉回来倒是走出来,问他道:“常尧去老宅了?”
孟凉道:“恩。”
聂钧平道:“他和你说什么?”
孟凉道:“也没说什么……”
聂钧平道:“没说什么?”
孟凉道:“常尧向我表达了对聂老板的爱慕之情。”
聂钧平道:“那你呢。”
孟凉道:“我表达了对您的赞赏之情。”
聂钧平嗤了声,道:“你和常尧说你是直的?”
孟凉闭了嘴。这个谎以前的时候惹恼过聂钧平。他心道,我还能和他说你包了我吗?不过他忍住了。这话说出来聂钧平一定会发火。人在屋檐下,最好不说话。
然而沉默往往也是一种反抗,聂钧平睨了他一眼道:“行了。反正不管你说什么常尧都会来找我的。”
法式长棍-23
孟凉在一个很普通的晚上接到调酒师小徐的电话。
徐长河开口就是:“孟凉,陈溪在魑魅魍魉这儿,喝多了,而且他好像被人打了,脸上有伤。”
孟凉一听陈溪就有点坐不住了,道:“怎么回事?”
徐长河说:“你要不要管他?老板今天还不在。我和他也不熟。”
孟凉说:“你等着,我过去。”
匆匆和顾叔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顾叔只答应一声,他在熨烫衣裳,便没有出房间来。
完成了工作出来时,发现桌面上撒了不少金酒。大概孟凉走得急。正拾起量酒器,就听身后有门铃声。
聂钧平今晚有约,回来得迟。他见顾叔站在桌前收拾,问他道:“孟凉人呢?”
顾叔道:“孟凉去医院看母亲。”
聂钧平皱了皱眉,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顾叔道:“没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