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中无奈地眨眨眼，这就是所谓的“睡觉不老实”吗？
他就着罗小飞的姿势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他有些心猿意马，鬼使神差地把手搭在罗小飞的腰上。
那细瘦的触感，仿佛一折就断。他稍稍用力，罗小飞的身体便顺从地贴过来。怀里温热柔软的触感，鼻息间充斥着和自己一样的洗发水的味道，只是这样，就好像要勃／起了，飘飘然，浑身燥热，心跳狂飙。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一边暗骂自己胡乱发情，一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在意，压制着久违的性冲动。
良久，才心跳渐稳。从下方传来罗小飞匀称的呼吸声，不可思议地，他瞬间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扯着嘴角苦笑，虽说对罗小飞很有好感，但对一个熟睡的人产生那种冲动，自己真是寂寞久了。
他深呼吸，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又熬了会儿，睡意渐浓，抱着罗小飞沉沉睡去。
第二天，胡轶在闹铃中醒来，发现罗小飞已不在他怀里，背对着他蜷缩着仍在睡着。
“小飞。”他轻摇罗小飞的肩膀。
罗小飞睁开眼睛，转过身来，睡眼惺忪的模样击中了他的萌点。
他冲罗小飞微笑，“早。起床了。”
罗小飞愣了一下才同样回他一个微笑，“学长，早。”
镜子里映着他因睡眠不足而略显憔悴的脸，然而洗漱台上并排摆放着的杯子和牙刷，却让他心情大好。
嗯，是个美好的早晨！
MH公司坐落在北京市北郊的一个很大的软件园里，20多栋楼房，占了整个东园。胡轶租的房子就在MH公司旁边的村子里，出了村北门过了马路就是公司南大门。
到了南门口，胡轶提议一起吃早饭。
“好啊！”罗小飞爽快地应道。
“那去你们楼下的食堂吧。”
罗小飞所在的预测试组在B3，坐落在南门入口右侧，从门开始数第三栋。然而胡轶所在的B21却几乎在西北角上，完全两个方向，B3是他上班路上绝对不会经过的地方。公司有两栋食堂楼在园子中间位置，胡轶都是在那里吃饭。他很早就听说B3有食堂，却一直都没有去过，正好借此机会去看看。
B3的食堂在地下室，远没有食堂楼的人多，很空旷，早餐的品种却很齐全。
他们各自拿了早餐后，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对面而坐。
“学长……”
“小飞？！”
罗小飞的声音和另一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胡轶一转头，便见着他们的桌边多了个端着餐盘笑容可掬的年轻男人。
“师父早～”罗小飞笑着冲那个男人打招呼。
“早～小飞！”男人把餐盘放到桌子上示意罗小飞往里挪。
罗小飞朝胡轶看了眼，便迅速端起自己的餐盘往里挪了一个位置。
胡轶莫名地觉得有点不悦，埋头继续吃饭。
男人在罗小飞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从家搬出来了。”
“这么突然？周末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你出去找房子了？”
男人的语气很惊讶，似是对罗小飞很了解的样子。
“没有，是突然决定。一个学姐看我上班挺费劲的，帮我找的住处。”
“那你现在住哪里？”
“南门口的那个村子里。正好学长那儿……”罗小飞顿了一下，“有空房间。”
听到提起自己，胡轶抬起头，对上罗小飞略显惊慌的脸。
“学长？”男人的目光在他和罗小飞之间流转，最后定在胡轶脸上，微微一笑，“这位就是……学长？”
对方的笑容下眼神里和言语间无不透着探究的意味，胡轶回他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胡轶，小飞受你照顾了。”
“哪里的话，我是小飞的师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叫安颉。”
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呵呵，一个师父而已。
MH有个传统，就是新人进公司会有个资历偏老的人来带一段时间，这二人之间以“师父”“徒弟”相称。
无聊！胡轶心里的不悦感陡然大增，想早点离开，最好把小飞也带走！他喝掉碗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对着笑盈盈地看着他俩的罗小飞说道：“小飞，我先走了。晚上不用等我直接回去就行。”
这后一句是说给安颉听的，他和罗小飞并没有约定过。
结果，自己还是要强地想证明点什么。
“好。”
“慢吃。”胡轶冲安颉丢下这两个字就径自端着餐盘往门口的回收处走去。
直觉告诉他，安颉对他是有敌意的，而他又何尝不是。
一上午，在开发部门转了一圈回到工位已近午休。
胡轶一打开电脑，便收到了罗小飞的好友申请。
他刚点了通过，就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Luo，Xiaofei X：学长～
Hu，Yi：［微笑］还没去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
Luo，Xiaofei X：对不起学长！
Luo，Xiaofei X：师父喊我去吃饭了。
师父……嗯哼……胡轶心里隐隐又觉不悦。
Hu，Yi：去吧
Luo，Xiaofei X：学长也快去吃饭～下午聊～
Hu，Yi：嗯
然而，直到下班，他都没空跟罗小飞聊天。
晚上九点多胡轶才到家，一进家门，便瞥见客厅里的收纳框里少了很多衣物。
他心里暗叫糟糕！快速走到阳台拉开窗帘。
晾衣架上整齐地挂满了衣服，他的内裤也赫然在列！和其它衣服不同，这些内裤还有水滴缓慢地往下滴，显然是手洗后用手拧干的。
包裹自己最私密的地方的东西被罗小飞反复在手里揉搓，就好像自己最私密的地方被……
呃呃呃，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这可怎么好……他猛地拍一下脑袋，扶额蹲下。
明明都说了自己会洗的……
“学长？”
罗小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吓了他一跳。他抬起头，对上罗小飞一脸担心的模样。
啊啊，真是丢人！自己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学长，你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几声……”
“我没事。”他站起来，勉强扯出一丝他自己都觉得很尴尬的笑容，“吃饭了吗？”
“吃了，跟师父在食堂2栋吃的。”
又是师父……他脱下外套丢到沙发上，冷淡地说了句，“那就好。我去洗把脸。”然后径自进了卫生间。
用冷水洗了脸，胡轶才觉得彻底冷静下来。
真是丢人，连声谢谢都说不出口，还因为一个男人闹别扭。
从罗小飞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甚至大脑都开始不受控制了。
第5章 第五更
周五晚上，罗小飞下班就直接回家去了。
胡轶十点多下班回来，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他开了灯，站在干净整洁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忽然觉得冷清得无法忍受。
那种走到楼下看见自己屋里灯亮着，有人在家等待的感觉，让人上瘾。
他洗漱完，躺进被窝里。没人给暖床，今天的被窝也格外的凉。
他的视线落到旁边空着的位置，心里有个地方也跟着空了似的，发慌。
仅仅一周而已，却仿佛他上次孤身一人呆在这间屋里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一样。
他拿来电脑打开，登上Q／Q。
看见罗小飞在线，那发慌的感觉瞬时缓和许多，他看了眼时间，迅速打开对话框，发了条消息。
古月车失：还没睡？
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回复，空落落的感觉又渐渐爬上心头，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看起小说来打发时间。
差不多看完一章的时候，收到了罗小飞的回复。
小飞：学长～
小飞：还没呢~~~
小飞：刚才在帮我爸整理文件
小飞：学长才下班吗？
对话框里逐条蹦出的话，轻易地填补了那颗寂寞的心。
古月车失：嗯，已经躺下了。
小飞：辛苦啦！
古月车失：还好，就是忽然觉得家里有点冷清。竟然有点不习惯了。
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单纯地想表达自己的感受，还是想要试探什么。忐忑等待的结果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的一句：没想到学长是容易寂寞的人呢～
面对这句客观得判断不出情绪的话，他苦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回复，却莫名地觉得有点失落。
古月车失：我也才发现。[微笑]
敲下这句话，按下发送键，他烦闷地叹了口气。因为他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变得很矫情。而这矫情的根源，来自对罗小飞的无限猜想和不确定。
和罗小飞聊了会儿，他才依依不舍地道了晚安，抱着一颗甜蜜又痛苦的心入睡。
第二天中午，他接到郗瑗的电话，说有事请他帮忙，具体什么事先保密着，去了再说。郗瑗不是第一次卖关子，他早已习惯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完饭就过去了。
来开门的是陈雅希。
“希姐好。”
“等你很久了，快进来。”
他刚进屋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罗小飞，正诧异着，罗小飞已起身嬉笑着叫了他一声“学长。”
“你怎么在？”
表面上虽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因为这么快就见面而翻滚了。
“我叫来的啊。”郗瑗抢答。
这样啊……胡轶脱了外套，挂到门边的衣架上，直接问道：“那叫我来什么事？”
郗瑗一本正经地说道：“明天就是光棍节了，我大发慈悲开相亲大会，助你们这群单身狗早日脱单啊。”
以他对郗瑗的了解，自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便不咸不淡地说：“说正经的。”
“我哪里不正经？”郗瑗翻了翻白眼，说着“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开始吧”，让他和罗小飞并排站好，边上下打量二人边满意地点头，时不时还露出猥琐的笑。
他被看得莫名其妙，便问道：“干什么？”
“当模特啊。我准备开个新坑，画最萌身高差，封面的姿势把握不好。叫你们来果然没错！这身高差，啧啧啧，萌得不要不要的～简直……”
“几个？一个？”他打断郗瑗的花痴发言。
“怎么？嫌少啊？”
“……”
那也没必要卖这么大关子啊……以前他就经常被郗瑗拉来当模特，在学校的时候她会随便拉个朋友来跟他搭伴，来了北京之后一直都是他和袁路。每次都是多个姿势，而且画出来的成品大多是无法描述的那种，他早已习惯了。
很快，郗瑗拿来了线稿。线稿右边竖着一行字：“胡萝卜的成长观察”；左边有一大一小两个人抱在一起。小个子的人双腿盘在高个子的腰上，双手捧着高个子的脸，高个子站立着，双手托着小个子的屁股。
忽略那行像小学生观察日记一样名字的几个字，与以往不同，胡轶在看线稿的同时脑子里不自觉地把自己和罗小飞对号入座了，并觉得万分美好，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郗瑗笑着对罗小飞说道。
罗小飞红着脸摇头。
“那就开始吧～你们先试试～”
胡轶走到罗小飞面前询问道：“可以吗？”
等到首肯，他蹲下，搂住对方的双腿，稍一使劲而便将人抱起来。
怀里的身体僵硬着，再加上没什么肉感，像抱着一根棍子，重量也轻到让他惊讶，虽然看着就不是很重，但这么一抱真的吓了一跳，不禁担心起对方的健康状况来。
随着郗瑗的一声“小飞，腿分开”，罗小飞才放松了身体，犹豫着搂住胡轶的脖子，在胡轶的帮助下分开双腿架到他的腰侧。
“吃力吗？”郗瑗询问道。
胡轶摇头，“估计比你轻。”
“嗯哼～”郗瑗翻了个白眼，狠狠拍了下他的后背，“开始拍吧，抱好了！”
“……”
所谓自作孽……
“再高一点……手托着这里……小飞，腿夹紧了！深情对视！对！就这样！坚持住哦～～～”
说开始就开始，郗瑗一换刚才计较体重的不悦，拿着相机一脸兴奋地指导完动作便从各个角度拍起来。
四目相对，鼻息交互，胡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在光线明亮的地方端详罗小飞的脸。
罗小飞的脸不过巴掌大，肤色白皙细腻，表面密密地附着一层几近无色的绒毛，晕着一片绯色云霞；嘴巴和鼻子也同样小巧精致，嘴唇色浅而薄，似乎有魔力般吸引着他的视线，怕再看下去会受不了，他生硬地上移视线；罗小飞的眼皮单薄，睫毛浓密细长，半遮着如秋水般明亮的眼睛，被那双眼睛注视着，他仿佛着了魔一般无法移开视线。
他贪婪地呼吸着对方呼出的空气，感受着对方手掌的热度，端详着对方的脸，暗暗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就好了。而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直到自己在对方瞳孔中的样子忽然变得模糊，化作一滴泪低落。
他慌了，边问“怎么了？”，边腾出一只手抹去罗小飞脸上的泪痕。
郗瑗和陈雅希也赶紧过来，焦急地问：“怎么了小飞？”
胡轶见罗小飞抿着唇只顾扑簌地掉眼泪，心头一紧，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把他按在自己肩头，紧紧抱住，像哄孩子一样一遍遍轻抚他的后背。
郗瑗接过陈雅希递过来的纸，拭去罗小飞脸上的眼泪，“怎么就哭起来了？是不是头一次给姐姐当模特，激动啊？乖乖不哭哦，以后给你更多机会！”
陈雅希打趣道：“人家说不准是不想给你当模特呢？”
“就是，你看你把人都弄哭了。”胡轶跟着附和。
郗瑗眉毛一竖，“嘿！怪我咯？”
“不然呢？”
在郗瑗作势要打他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噗”的一声笑。
郗瑗似松了口气一般，“啊，终于笑了。”
带着鼻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学长放我下来。”
胡轶停下轻抚的动作，把罗小飞放下站好。
郗瑗凑过去，盯着罗小飞的脸，“你终于舍得下来了？”
罗小飞别过脸躲开她。
郗瑗不依不挠地凑过去，“哟，害羞啊！”
胡轶见罗小飞满脸通红，赶紧上前解围：“你照片拍完了吗？”
郗瑗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随即拈起笑来，“拍是拍完了……可是，我忽然觉得刚才小飞哭的时候你抱着他的姿势也好美……我忘记拍照了，让我拍呗？”
“……”
结果，从一个姿势变成了十多个。
把东西搬进屋，只剩下两人后，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从郗瑗家出来，胡轶就隐隐察觉到了罗小飞沉默得不对劲，猜测可能和他的哭有直接原因，而他哭的原因可能跟他这么早就回来有关。原本说好周日回来的，今天才周六，他就以在家呆着无聊为由，抱着一大堆东西去了郗瑗家，并打算直接回来。真的是在家无聊吗？会不会是跟父母闹别扭了呢？
要是能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问出“有什么心事吗？”，然后好好安慰一番，最后能够说出“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可是，有几次几乎要脱口询问，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他自知自己并不是什么知心大哥哥，害怕即使得到回答也无能为力。
“从半夜开始就断暖了，房东说锅炉坏了，修理需要一两天。”为了缓和气氛，他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
罗小飞的身体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即语气轻快地说：“那我带来的被子正好派上用场～”
似乎恢复了正常……胡轶暂且放下心来，进厨房把柜子里的电暖风拿出来，拆了外盒拿进卧室。
罗小飞已经开始整理衣物，把衣物从箱子里拿出来重新叠好。
胡轶把电暖风放到桌子上，插上电打开，“这段时间就先用它将就着吧。”
罗小飞回头看了一眼，口中应着“好哒~”，又转回去继续整理。
第6章 第六更
胡轶没事做，便主动要求帮忙，被罗小飞拒绝了。他只好坐在自己床边，看着罗小飞整理。
罗小飞叠衣服的动作很熟练，叠得也很整齐。想起这一周，每天都保持干净整洁的房间，以及罗小飞那天的劲爆发言，胡轶不禁扬起嘴角，嘀咕道：“原来都是真的。”
忽然很想看见他卖萌撒娇的样子了。
“什么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