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同学说说王朝这一段的问题在哪里？”
语文老师直接跳过了询问同学们“这一段有没有问题”这种尴尬的提问直接跳到关键上，倒是替同学们省了不少委婉提建议的时间。
“没抓住重点。”
“太具体，没有特色。”
七嘴八舌说了一通，语文老师点了点头顺水推舟归纳一番，提供了修改建议，“罗旻宁，你写的是谁？”
“我写的是沈深。他好看的眼睛笑的时候像是没笑，一本正经的时候又像是在笑，像是一朵云，在下过大雨后一下子从乌黑变成了洁白，即便你生气得要打他一拳，也什么都抓不住，让人牙痒痒。”
道光说完，全班哄笑。语文老师也笑了，“你写的这一段，想说明沈深什么？”
“我写的是沈深的笑，正经里面透露着不正经。”
“我倒不知道有什么正经里透露着不正经的笑，沈深来为大家演示一下！”
班上又是一片哄笑，沈深也跟着笑了，语文老师摆了摆手，让道光坐下，“我记得沈深的作文一直写得不错，上学期还在区里获奖了对不对？沈深，你写的是谁，来读一下！”
“我写的是蒋祐。”
“你们三个是三剑客啊，来，读一读。”
“他的眼是水做的。变化多端，无形无状，平静时随清风荡漾，激越时有如万仞巨浪。是抓不住的云，蒙蒙的雾，是平静的湖，是深沉的海，更多的时候是雨，淅淅沥沥，心事重重。”
沈深翘起嘴角，“我想给他撑伞。”
全班都鼓起掌来，语文老师也跟着鼓掌，摇着头笑，“沈深这个情话，老师自愧不如啊，蒋祐，你有什么话要对沈深说？”
蒋祐扬声，“不用了谢谢，我穿了雨衣。”
第29章
2009年，4月1日晚，艺术节。
结局正如大家所预料的，大，扑，街。
方忍冬以其在学校里超高的人气和人缘，携团队一举拿下了话剧一等奖，一时风光无限，蒋祐组虽然不是最后一名，但也无缘获奖，铩羽而归。
众人从一侧出来，林珊珊没说话，看起来是对这次的成绩不抱希望，道光倒像是完成了什么不得不做的作业一般一边和墨鱼聊天，一边跟着林珊珊一行人往班级走。
蒋祐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沈深，身着深灰长衫，头戴一顶小帽，背挺得笔直，沉静的眸子里映着舞台上的灯光，他偏过头来，光线在他白净的脸上移动着，最终隐没在脑后。
蒋祐凝注他，没头没脑地开口，“沈深。”
“嗯？”
一片黑暗里，蒋祐跨坐在沈深腿上，热烈得拥吻着，沈深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把他重重地按向自己，紧贴的部位一片火热，蒋祐稍稍挪了挪，撩起长衫衣摆，褪去了裤子，重新坐了上来，沈深低吟一声，蒋祐压低了声音，轻轻地笑了，“轻点。”
沈深额头上有汗在汨汨地淌下，蒋祐往前坐了坐，沈深揽着蒋祐腰的手愈发紧，却在蒋祐直起身缓缓往下坐时忽然松开了，蒋祐想往下坐，被他拉住了胳膊。
他沉声，“总是被你控制，我很不高兴。”
蒋祐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深抱紧蒋祐的腰，站了起来，蒋祐一惊，腿环住了他的腰，搂着他的脖子，被沈深重重地抵在了储物间的门上。
蒋祐趴在沈深耳边，“不想做囚徒了？”
沈深的语气很平静，“我想做个暴徒。”
他撩起蒋祐垂在勾起的腿侧的长衫，缓慢而有力地楔了进去，蒋祐低低地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搂着沈深脖子的手臂也用上了力气，沈深被他这么一勒，博弈之心愈发高涨，开始用力撞击起来。
门外响起人的脚步声，沈深的动作未停，依然猛烈而有力，蒋祐背贴着门，外面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进来。
男主持人：“听说你去年也是第一，太厉害了!”
方忍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运气好而已。”
“实力使然，实力使然，学长我想和你合个影，行不行？”他的声音停了停，“哎，那边摄影社的同学，你们能过来一下吗？”
蒋祐心下一惊，忍不住缩了缩后穴，沈深闷哼一声后笑了，俯身重重地咬了咬蒋祐的嘴唇，压低了声音，“你是故意的。”
蒋祐皱着眉头喘着气，“别闹。”
沈深用力顶了顶蒋祐，蒋祐死死地咬住嘴唇，破碎的呻吟在喉咙口被挤压成哽咽，摄影社的同学噔噔噔跑上木制台阶，替男主持人和方忍冬拍照。
男主持人作天作地，一张不成还要重来，又是闭了眼睛又是站在前面显脸大，足足折腾了五六分钟才放摄影社的女同学走，方忍冬倒是好脾气，一墙之隔，蒋祐的嘴唇却都快沁出血来。
蒋祐的脑袋抵着门，时不时被沈深撞得磕在门上，发出一阵有规律的响动，主持人侧耳听了听，“什么鬼动静？”
“这里这么多木头，可能是老鼠吧。”方忍冬顿了顿，“对了，你看见高一（2）班的演员了吗？”
“他们演的什么？”
“《雷雨》。”
男主持人想了想，“刚才好像都走了吧，你要找谁？”
“演周萍的那个蒋祐，你认识吗？我有点事要问他。”
“瘦瘦高高的那个？”
“不是那个，蒋祐是个头矮一点，笑起来特别好看的那个。”
沈深沉着脸往前一撞，愈发深入，快感来的尖锐而强烈，门口的声音也渐渐消弭，蒋祐皱着眉头十指紧紧地扣在他的胳膊上，忘情地跟着摆动起来。
方忍冬和男主持人又聊了一会儿才一同离去，沈深此次展现出了惊人的爆发力与持久力，蒋祐被他操弄的失了声，喉口像是呛了水，断断续续地发出些模糊的音节，欲望从交合处不断向上攀爬，手顺着沈深的背滑到他耸动着的强健的腰上，又向下用力按住沈深的臀部往自己身上揽，此举如同按下了一个隐秘的欲望开关，沈深的动作愈发激烈，几乎让蒋祐攀附不住，压抑着的低吟成也成了哭腔。
“沈，沈深……别……太，太快了……”
入耳的不是蒋祐的哀求而是带着情欲的呻吟，沈深的动作愈发炽猛，他只得跟着沈深的动作无措地前后配合着，一路扶摇而上的欲望让蒋祐胆战心惊，他如同浴火的濒死的凤凰，残喘着等待化作灰烬的那一刻，沈深猛地向前顶了顶，累积的快感在瞬间炸开，他用力按住蒋祐，喘着气死死地吻住他的嘴唇，蒋祐眼角带泪，蹙着眉头，承受着令人窒息的深吻。
黑暗中，两人的渐渐平稳了呼吸，整了整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后台的灯已经被熄灭，蒋祐脸上还带着诡异的潮红，沈深看着走路略跛的蒋祐笑了，蒋祐忿忿地转过头来，“有什么可笑的？你难道站得稳？”
沈深耸肩，“你哪里看出来我站不稳了？”
“你走两步！”
沈深脚步轻浮地向前走了两步，一回头，蒋祐已经笑得躬下身去，沈深羞恼，伸手要来拿蒋祐，在碰到他时却像舍不得摧残似的稳稳扶住他的肩膀，“你我彼此彼此，我不笑话你，行了吧？”
蒋祐嗤笑一声，推开沈深，“刚才搂我那么紧，有本事现在还抱着我走啊。”
“你以为我怕……”
林珊珊从幕布后探出头来，见到两人后愤怒地如同正在扫射的一柄机关枪，“你们两个到哪里去了？不是说好了，一演出完就还衣服吗？现在店都要打烊了！快点脱下来！”
蒋祐悻悻地道了个歉，刚想脱衣服，被沈深扬手阻止，“先洗了再还吧。”
“哪有那个功夫啊！而且等晒晒干，租金都不知道要多少了！”
“租金我出，先洗。”
林珊珊瞪着眼睛想了想，语气稍稍软化了，“没必要花这个钱啊，直接还了不就好了？”
“我和蒋祐的衣服脏了。”
林珊珊无奈地和沈深对视片刻，在他坚定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我打电话和店主协商一下吧。”她转过头，“蒋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热？”
蒋祐像被撞破奸情一般慌张地“啊”了一声，沈深在一边笑得开怀。
和沈深穿着长衫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蒋祐默默地想，这系统虽然把自己一竿子支到水深火热的高中时期，能和年轻力壮的沈深培养感情，嵌入式交流，节外没生枝，对两人的感情倒算是有益处。
不知不觉走到操场入口，暗处缓缓踱出个身影，在月光下现了形，方才还在想节外生枝四个字的蒋祐心下不安，看着佟落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沈深，我想借蒋祐五分钟，行不行？”
第30章
“蒋祐，我有话想对你说。”
“……”
“我喜欢你。”
蒋祐明知不该默许她表白，却连果断回绝她的勇气都没有。如果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说出来的呢？如果她真的不求结果呢？
“佟落雁，其实我……”
“蒋祐，我知道你喜欢谁。”
蒋祐一惊，抬头看向佟落雁，她却像不想让蒋祐看清自己似的快速地向后退了几步，月光下的她让蒋祐想起海边被雪白浪潮拍击的或深或浅的礁石，蒋祐别开眼，心头的愧疚愈发强烈。
“她长得好看，和你走得近，我挺能理解的。”
蒋祐没说话，佟落雁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她和姗姗关系很好，性格也很好，你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我很替你高兴。”
“我不喜欢墨鱼。”
蒋祐很想告诉她，她正一步步往死胡同走，却没法狠下心去戳破一个怀春少女的美梦，只能眼睁睁看她把话说出来。
“你能，试着喜欢我吗？”
佟落雁说完就低下头去，蒋祐的思绪乱得像被猫玩过的毛线球，好不容易理清，却在张嘴的瞬间又混乱了，“我……”
——答应她。
佟落雁见他犹豫，缓缓摆了摆手，“我说着玩玩的，你回去吧，我也该回寝室了。”
蒋祐看着她的背影，扬声，“其实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佟落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又笑，“我知道。”
市场拆迁迫在眉睫，蒋爸和店铺代表到经理办公室说明情况后，垂头铩羽，败兴而归。蒋爸心事重重，吃饭时一家四口默默无言。
对于这几年生意渐渐走上坡路的蒋家来说，市场的拆迁无疑是把蒋家的生意往绝路上推，多年积累的客流量会干涸在迁徙中，即便店铺重开，新老客也犯不着为了一点微薄优惠不远万里来捧场。
这是蒋家的困境，但不止是一家人的困境。
尽管一筹莫展，但市场一天没拆，生意就要继续做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蒋祐也早早地吃过饭，背着耽美文库到了学校。
周日上午，晴空万里。
蒋祐到的时候，才7点多，教室里空无一人，他放下耽美文库，到操场上跑了两圈，回到教室时，在走廊与方忍冬不期而遇。
“早。”
“早。”
两人错身而过时，蒋祐忽然灵光一现，“你上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什么时候？”
蒋祐理所应当，“话剧比赛后啊。”
方忍冬微微偏过头来，阳光照在他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上，颜色不深的瞳仁愈发显得浅而透，“话剧比赛之后？”
“你和男主持人在后台……”
糟了。
方忍冬微微笑着，缓缓地，“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在找你？”
晚春天气不算太热，蒋祐却感到有注细细的汗从背脊滑下去，“我……”
“啊，原来是你啊，我当时还以为是觅食的老鼠呢。”
蒋祐擦了擦汗，“你上次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你，那本书不用拿了，我自己买了。”
此言一出，蒋祐才想起自己把借书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意外得知你们的事，我倒觉得不好意思了。用个秘密和你交换吧。”
“啊？”
“那个储物室，我也去过。”
蒋祐又啊了一声，方忍冬抿唇一笑，“我走了。”
“嗯，再见。”
——请拦住他！
系统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蒋祐一怔，立刻叫住了方忍冬。
——请夸奖方忍冬在话剧《雷雨》中的出色演出。
“你把周萍这个角色演绎得很动人。”
方忍冬目光在蒋祐脸上游移了片刻，蒋祐尚在寻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系统又发言。
——夸得真诚点。
蒋祐咽了咽唾沫，“你把这角色演活了，周萍这个人物的内心世界都被你把握得很准确，你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加入了自己对周萍的理解，我很佩服。舞台很适合你，真的。”
又是一片尴尬的沉默，方忍冬凝视蒋祐良久，“蒋祐，又没有人说过你认真起来，很有魅力？”
蒋祐摇摇头，方忍冬笑了笑，扭头上了楼。
——用户蒋祐，恭喜您已成功解锁主线任务干扰项，并达成。请再接再厉，永远陪伴在您身旁！
蒋祐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你为什么要帮我达成干扰项？
——用户蒋祐，贴心的会帮助您完成所有支线任务。
可以删除支线任务吗？
——删除任务系统目前暂未研发。
可以屏蔽系统提示吗？
——抱歉，您无权执行这项指令。
蒋祐被这流氓系统惊呆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反驳的语言来，沈深从后面走上来，“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储物室，他知道了。”
沈深哦了一声，进门时抬手拍了拍门框，蒋祐也抬手，尴尬地发现差了小半截，沈深恰好转身，蒋祐立马原地跳起来拍了一下门框，故作轻松地往座位上走。
“周三排球赛，每班最少两个男的，你参加不参加？”
“我个头不够。”
“弹跳力来凑。”
蒋祐悻悻地，“弹跳力也不够，你要参加？”
“随便玩玩。”
“小施也想参加，你们下午可以一起练。”
“我不喜欢他。”
蒋祐隐约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出，却一直不知道个中原委，猜测道，“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他没有得罪我，只是歧视我而已。”
蒋祐刚想笑着说沈深没什么可让小施歧视的，却在他与自己对视的片刻反应过来，恍然后心头又涌起悲哀。
沈深说的是小施歧视同性恋。
沈深板起脸的时候自带居高位者的冷漠与傲气，即便是开玩笑也让人觉得话中带话，小施怕沈深也算事出有因。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
“你还记不记得道光在澡堂子里摔倒的那天？”
“记得。”
“就是那天。我看到了不着寸缕的你……”
“可你先看到的是不着寸缕，四仰八叉的道光啊。”
沈深晃动手指，“我对你那是高级的情感反应，不是动物性的生理反应。”
“哦……”
排球赛。
高高瘦瘦的沈深微微弓着身站在女生后面，目光沉静地看着前方。白色校服袖口遮住他的大臂，露出一节修长而结实的胳膊，他一手托着排球，轻轻向上一抛，另一只手在球落下时向前一送，旋转着的排球在空中划出道利落的弧线，网另一头的同学立刻动了起来。
沈深用目光在场上找着大本营，在看到蒋祐时笑了，回应他的只是蒋祐向下倒扣的大拇指和班上同学的喊声。
“看场上，别看大本营啊!”
“沈深，你在干什么啊？集中注意！”
沈深摸了摸后脑勺，默默地把视线投回赛场，跟着移动起来。球来得急，擦着网往地上落，一个女孩子跪下去，用手接住，班上喝起彩来。
沈深吸了吸气，排球来势高且急，沈深一瞬不瞬盯着运行轨迹，向前助跑几步，在场中央猛地跃起，排球被生生截住去路，又急又猛地扣了下去！
对面选手反应不及，即便跪下去也没能接住，懊恼地看着排球在地上重重落地，又高高弹起。
哨声响起，2班得分！
满场响起一阵尖叫声，周辰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声音嘶哑了，“沈深！”
沈深抬手和队友击掌，抬起手背擦了擦鬓角的汗，看向蒋祐，含笑扬声，“怎么样？”
全班齐声，“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