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池炀看着他的眼神却没了平时的直接，反而渐渐有点复杂：“……你还没发现，不论是你那些老粉还是叶青城，赤狼战队都没有直接给他们明确授意过，而只是告诉他们所谓真相，驱使他们自己去对外乱说的么？”
邢熠只得一愣，回答：“……什么意思。”
“嗯……赤狼上单蒋开、ADC陆一航，一开始都没有强到爆炸吧？哪一个不是一路受你鼓励，被你和叶青城carry了一段时间才有了大赛经验厉害起来的？至于平时关系那就更好，这我总没说错吧——还有替补ADC樊嘉树、替补中单许遥，这俩本来就都是你的粉丝，”池炀面色沉了沉，提起了邢熠在赤狼时所有现役队友：“你上次说得对，这些东西也许扯到最后也没人能拿出一个绝对的真相，但如果我们能联合姓叶的让整件事存疑，那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群人会那么快就不分是非地被战队随便利用？——哦，你的意思是战队经理告诉他们‘你赶紧发个微博说邢熠不是，不然我们就要弄你了’，然后他们就会去发了？别的不说光陆一航那脾气，经理敢这么说他就敢炸——”
午后透明的阳光中，池炀一字一句都让邢熠嘴边的烟头明灭更快了一些，很快，他看对方低头抽烟不发声，所以还是只得继续道来：“其实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啊……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自己从前的队友的？他们沉默只不过是因为那时候他们的身份很被动罢了，但说不定现在，他们当中已经有人因为叶青城的说法而开始怀疑战队了——尤其是陆一航和蒋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觉得你就从来没相信过他们其实都很看重你。现在就算有气也都消了，因为如果可以的话，本来就没人希望你走啊——赤狼总不至于去找从不掺和事的韩援辅助给自己站台吧？”
训练室里似乎只剩下了池炀的声音，他也本以为自己怎么都能劝服邢熠了，然而邢熠抽完了烟抬起头时，神情却似乎依然不为所动：“……我知道大家关系确实挺好的，但也没到那份儿上吧……就算你和不破去发帖了，他们又凭什么怀疑战队不怀疑我？就比如……比如有一天我跟现在队里的管理有什么矛盾，你们几个难道又会因为我就敢怀疑欧越？哪怕他爹是欧九昌？——世上哪有这种傻逼？听战队的那很正常啊，换我我也听——”
邢熠的表情明显开始认真，池炀听完也有点生气了：“这他妈叫什么话什么假设？你自己世故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就立刻后悔了——因为他这才从邢熠颤抖的眉心里发觉，这个人究竟缺乏安全感到了何种程度——所以萧存也赶紧拉过邢熠，冷着眼睛轻声而严厉地打断了他：“别说了，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我——”池炀被凶得咧咧嘴，也只好停了下来：“……随口一说嘛激动啥，重色轻友。”
本来已经快要到点开始下午的自由训练了，然而邢熠坐到椅子上后却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眼思考人生，萧存不想走，只好把吸管递到了邢熠嘴边直愣愣地哄他说“多喝热……多喝牛奶”，池炀也等了半天邢熠的回话，却等来一句：我刚才那个假设……你还没回我。
池炀一愣，本能地回想几秒才恍然大悟，并且马上服了邢熠的幼稚，当机立断地回答：“敢，当然敢！只要问题存在明显的疑点，我肯定就不会再轻信战队了。”
“……那你呢？”邢熠面色平静地垂眸舔舔嘴唇，很快也转向萧存寻求答案，不过在看到对方那副“我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这辈子不喝奶啊邢熠！”的表情后，他便傻笑起来直接自问自答了：“算了你也不敢，毕竟有制服艳/照在我手上——”
后来，邢熠还执着地找随后进来的季超然假设求证，对方倒超乎寻常地很警觉：啥？干嘛突然这么矫情？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嫖/娼了，白神？
只不过几秒后，他还是勾起一抹笑：不过说句实在话啊白神，要真有那一天，那么从一开始你为钱为人为任何玩意儿抛弃队伍时，我其实都无所谓，咱俩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会变，兄弟到哪都是兄弟，理想是啥，能吃？
池炀听完就开始小声嘀咕“身为队长能不能有点觉悟”，季超然回了句“咸鱼怎么也会说话了啊～”，两人闹了没多久，邢熠就看了过来揉揉太阳穴，视死如归地对池炀说：……你要上我也不拦着，但如果最后节奏带偏了，我的玻璃心就他妈碎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赤狼战队。。除了管理层坑爹，其他都还蛮好的（
然后其实我不记得我之前有没有设定过原队友的名字了，纠结体质不是啥戏份多的角色都一直改改改，如果写过的话我就把bug改过来吧233
另外跟小天使们讲个事～蠢作者最近三次元的事规律不定，更新放在晚上总觉得不容易准时，以后更新统一改成上午好啦～感觉也更方便大家追可以不OTL
第97章 舆论
晚饭之后, 就有人来提醒邢熠看论坛——你那个转黑的脑残粉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邢熠一秒就明白这指的是不破, 果然，已经对他转黑多时的不破这次发的帖子主题是重新还原真相。
——当初怎么带节奏说邢熠看赤狼没钱就要转会的，这次就怎么说赤狼看重钱逼迫邢熠转会。
只不过邢熠没想到的是, 对方会同样在毫无有效证据的前提下，把手伤、钱、转会、赤狼战队操作舆论，以及‘邢队不想影响其他人, 只好妥协自己走’全说了，顺便还义愤填膺地痛诉了一番战队把粉丝当枪使的恶劣行径, 也算跟叶青城的帖子有一定的吻合。
“你他妈不是说循序渐进？？”但邢熠感觉自己要是路人，只会觉得这个帖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这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洗吧，不破能被赤狼当枪使, 就不能被别人当枪使？说话当放屁——”
“儿子文明点，”池炀却一副你不懂的样子划拉了一下屏幕：“当然是先这么发个帖，推翻以前的固有印象，让他们重新讨论这件事的可能性，后续我还会发别的主题, 然后让叶青城配合发点微博暗示。今天先用那些黑过你的帐号上去回一下, 就说也听到过这方面的风声, 路人肯定觉得是赤狼做得连黑也看不下去了。我们没证据，赤狼不也没证据吗？不慌, 舆论就是这么慢慢发酵的。先好好打比赛，等哪天更多人偏向我们了，再让官博随手发个第三方医院的手伤鉴定, 到时候就算有人说欧家只手遮天也会被当阴谋论了。”
说完，池炀还忍不住自夸了一下：“可见我当初黑你多有先见之明！”
邢熠盯了两秒他自信的笑容，也想起来当初带过节奏说自己是同性恋的就是‘拂晓’，于是也笑起来给了他一点赞赏：“行，看出来了，你那段时间是不是还P了好几张图是我被NOE他们队的打野艹啊？还挺要技术。”
“废话，”池炀听完也很骄傲：“原图我还是找的那种片儿呢！P完感觉自己长满了针眼，恶心死了。”
“可以可以，”邢熠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看gv的直男，惹不起惹不起，有空你跟我家小纯分享一下心得啊？”
不过旁边的萧存却若有所思，冷冷的语气下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看得很少了……要把好的都留给你。”
邢熠迅速脸一红，立刻催促赶紧干正事儿并叫他俩组排，然而池炀却说：“你有机会的话找原来的队友组排去啊，不然我咋引导风向。”
可邢熠犹豫两秒，还是不太自愿：“不好吧，我转会之后很少跟他们再说话了。”
“那他们没主动找过你？”池炀不信地逼他招供，邢熠也只能从实回答：“……就、蒋开之前来问过我两次打不打rank，然后过完年那几天许遥找我说他从家里带的火锅底料问我要不要拿点……我跟他算半个老乡嘛，以前他每年都带到基地的。差不多就这样。”
“然后你怎么回的？”池炀疑问，却说完就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果然邢熠低头就随手点了烟：“蒋开两次都是和Kasa他们组队的，说就缺个打野，所以我还是去打过几局……跟他没什么交流，突出一个尴尬，不过基本都赢了……许遥的火锅底料我就没要了。”
池炀只好感慨着哪有你这种傻逼，紧接着还下了要求：反正你必须给我拿出当年那副到处浪的样子重新跟老队友搞好关系，尤其是那个ADC陆一航，你们队绝对是他的性格最正义。还有还有，LPL那些跟你关系不错的韩国人如果找你双排，你一定要去啊，你现在都不在LPL了，比赛上已经跟他们毫无利益冲突，他们有些粉丝也很吃这套，加上在黑粉眼里外国人就是比中国人高贵——对了欧美联赛那边你朋友多吗？
“你跟我开玩笑呢，”邢熠一下笑了，故意朝他的方向喷了一口烟：“英语专业十级，每次大赛时私下都会跟欧美选手互飙rap。”
“厉害了啊十级大佬，给我也来一段？”池炀嬉笑着要他开口，不过邢熠说了句“fu*k you”后就开了游戏，坚决不再理会他了。
而自从游戏新版本开启后，韩服的高强度环境下高分段单排就更显举步维艰——毕竟都是这个游戏的佼佼者，操作再差都不会差到哪儿去，配合交流就成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大家都更喜欢组队，所以这一次邢熠没跟平时一样上线就马上开始玩，果然他挂在那儿没一会儿就有人找他：白神打吗，我这有两条特别会喊666的咸鱼和我这个大腿，你再上车我们就是无敌的。
说话的人还真就是Kasa，邢熠一翻他战绩，却看到这家伙原来从上午就开始连跪到现在，于是玩笑了一句“说说清楚到底是几条会喊666的咸鱼”后他才进了队，也果然发现除了Kasa的中单队友陆清源以外，蒋开也在。
——的确，这个配置如果能加上他，只要路人辅助不是太傻逼，就会好打很多。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再看蒋开的id，似乎又重新有了种阔别的熟悉感。
或者说这个曾经有点沉默寡言、完全老实作派的少年，本来也没有多想和他变得陌生。
真正变的，也许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心态。
邢熠记得蒋开最初来队里的时候，因为打法太老实、只知道玩肉还时不时失误，被不少喜欢赤狼浪逼风格的粉丝诟病过，加上他容貌并不算好看，后来有些脑残粉甚至都升级到了嫌弃他影响战队总体颜值的地步。
那时他19岁，如此备受打击，总会消沉。邢熠倒觉得新人表现成啥样都正常，他要是能成长起来，反而会是这支风格偏浪的战队最坚实的屏障，反正先看看再说。不过就算邢熠找他双排本来玩得好好的，他也会有一些消极发言比如怕又坑了你之类的，于是后来邢熠便干脆介绍他认识了SE战队那群表面君子实际逗比的家伙，坏笑说：你怕自己坑？那你可以坑咱们敌队去，不亏。
而Kasa则非常喜欢这种喜欢出肉保后排从来不浪的上单，很快就跟他熟悉起来，对方的比赛表现也在渐渐脱离了新人时期的生涩后日趋平稳，粉丝自然也没有不接受的理由——那时候全队的现场镜头拼在一起，蒋开永远会表情最稳，并被配上各种各样的文字，比如‘蒋开眉头一皱决定静静地看你们浪’，也比如‘浪逼队友又在送了怎么办急在线等’之类的。
——粉丝口中的“又丑又菜”，到“小开好呆好萌”，似乎也就是一个赛季的事儿。
无数回忆突然涌在了心头，让邢熠不免有点怅然，等彻底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配合蒋开击杀了对面打野。
键盘的声音还是粗糙而响亮的，现在的蒋开已经能跟着Kasa他们一样笑言几句“白神666”了，而邢熠望着昔日队友的id，也终于舍得腾出那么几秒时间去思考，是不是池炀说的，才是真的。
——是不是以为队友会完全从此不念旧情的他，才是真正错误的。
带着重重心思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邢熠依然比两个室友先去休息，他扫一眼论坛，发现舆论确实如池炀所说暂时很乱，有喷不破说话当放屁的，有回复池炀的小号‘大手你居然也有不黑独白的一天’的，有开玩笑说前排出售xx级帐号的，自然也有嘲讽这波洗得够白可惜卖给欧越的屁股已经不干净了之类的，不过也有人用推论赞同不破——独白rank最近都打得没以前多了，可是要说他去IS混日子也不应该啊，那个幽灵自从跟他搞上了以后rank打得越来越多，还说是被他影响了，其他几个队友也一样，所以我还是偏向他真的手伤。
这些都算在邢熠意料之中，毕竟双方谁也没证据，池炀的小号也在其中浑水摸鱼。
——你们真当欧越会给选手很多钱啊？我看欧越买邢熠，一是粉丝心里作祟玩票，现在不买，两年后邢熠牙都要老掉了，二是有眼光，这生意本来就不亏，IS都中游了几年了，怎么都差口气，买了邢熠就联赛第一了，季后赛要是升级到LPL，一个LPL名额不比邢熠转会费值钱？流火老板不比欧家差多少，当初买NONO过去也是花了大价钱，韩援全挖的顶级队员，但工资待遇好像也跟邢熠在赤狼的时候差不了太多，都是实力说话的，欧家也是商人罢了。
下面有人赞同说本来赤狼这一笔就赚了不少你们没发现吗，也有人分析，对啊，我看IS待遇也就那样吧，没见他们队员多有钱，那个上单在谁直播镜头里看到都是穿个队服，这年头没几件纪梵希也敢叫电竞选手？
邢熠看到这儿真不知道该哭该笑，季超然讲究一个让粉丝感觉自己没钱好砸礼物，李一世的工资应该都花到不正当途径去了，池炀往手游里上万上万充值的时候也从来不手软，而他的萧存，只不过是觉得队服好看罢了。
所以邢熠只好憋着笑先退出来，想想明天也终于是休息日了，于是就给萧存发了条消息：灰烬大神明天要不要来做个早操～
对方看样子还在打，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待会说。不要来扰乱我的心智。
邢熠当即坏笑着按下语音呻/吟了一声回过去，等他扔了手机洗完澡回来，屏幕上已经是从来只发句号的萧存发自内心的急切了：坏人！！
本来一切都还正常，第二天邢熠也好不容易才支走满脸狐疑的叶青城，跟萧存好好缠绵了一会儿，但等他俩下楼吃饭的时候，池炀却一股怒气：姓秦的究竟有多不要脸？？
——原来，作为对舆论的还击，赤狼战队大概是安排了一个熟悉的“粉头”，一大早就发了一篇微博替战队开脱，说战队绝对没有要卖邢熠的意思，而是真的根本留也留不住——话到一半，竟然还把当初邢熠跟那个业余战队的事挖出来，痛心疾首地表示，一开始邢熠来这个队就是背叛了原来战队的，他来找赤狼的时候赤狼都不知道他有战队，而且是兄弟的战队，后来他自称已经和兄弟商量和平解约，赤狼也就当真了，付了违约金把他买过来。没想到他兄弟虽然字是签了，心里却还有点气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仍然发了个帖子指责他非要闹非要走，战队才无奈放人。这件事赤狼战队一直都不清楚，邢熠应该是两边战队都骗，不过现在有人见赤狼被反咬一口，实在看不下去就跟我说了这件事，发了原来那个石沉大海的帖子给我，讲道理我也是这才知道真相，也知道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知如此赤狼就不该培养邢熠了——一个选手玩游戏再强，人品不行就是不能用。
至此，这个粉丝是要代表战队壮士断腕完全撕破脸的意思，还在末尾贴出了原帖地址。
于是短短几个小时，当初那因为邢熠还只是个练习生赤狼也默默无闻、所以很快被皇朝和SE在IPL5比赛的大量消息刷过去的帖，立刻多出了几十页回复。
“狗屁爆料啊，肯定就是他们那个经理想出来的，”池炀就差折断筷子了：“你之前不是说那个来找我问过红尘的人就是他吗，明明是他们主动！”
邢熠轻皱着眉，果然自己要是跟赤狼撕起来只能是这样一地鸡毛，那个经理的id外人又不清楚是谁，现在还真是没法解释。
“你跟你那兄弟到底咋回事啊，”接着，池炀就猜测道：“我感觉他发这个帖，不过是因为一时气话而已啊，后来他又没顶帖了，而且你成名这么多年他也没拿这个找过你麻烦，是不是其实是他自己没理？反正当时再怎么有事也淡了，能不能找他做个证，伪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