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路远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blueskytofly
blueskytofly  发于:2017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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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陆玄青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抓着铁栅坐了起来,“师兄!”他声音绝望,听得人肝肠寸断,“师兄已经死了……在悬崖下面……有人……有人一掌把他打下了悬崖……”
“你再好好想想……是谁把他打下悬崖的?是不是……那些人?”
陆玄青摸到了身边的绕指剑,扶着铁栅站起了身,定定地注视着杨洪手指的方向:“是他……是他们……”
“杀了他们……”杨洪指向他们,眼里露出狰狞的笑意,“为你师兄报仇!”
“你这信口雌黄的千年乌龟王八蛋……”谢准见状脱口而出,手里绣春刀再度袭向杨洪,不料陆玄青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剑光一闪,接下了他这一招,便与谢准交手起来。谢准又急又气,大喊;“阿青哥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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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准闻言一个迟疑,动作慢了些许,陆玄青却压根不放过他这个破绽,剑尖一弯直逼他要害。千钧一发之际,沈殊及时替他挡下了这一招。他顺势运起轻功,一招奔流式劈向一边的杨洪:
“去你的吧……老子要剁了你这狗娘养的!”
“你这东厂阉狗养大的小畜生,嘴里还这么不干不净。”杨洪身形一闪,出现在谢准身后,他正欲一掌袭向谢准后颈,元廷秀回身护住了谢准,一招横扫千军顿时逼得杨洪连连后退。元廷秀岂是善罢甘休的性子,枪身回转,冰冷的枪尖抵在了杨洪脖子上,“就你这两下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立刻收了万蛊噬心大法,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休想……你就算杀了我,他也认不出你了……到底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他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哪怕中毒昏迷之际都在念着要去悬崖下找你……”
“阿青……”元廷秀明知道那是对方故意的,却还是在听到这句话时方寸大乱,“你后来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那小子那副儿女情长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舒服,”杨洪从牙缝里发出一阵笑声,“所以我只好找了个和你有七八分相像的人头放在他面前,告诉他你已经死了……他那时候万念俱灰的模样,可真想让你看一眼啊……”
“你说什么……”元廷秀握住□□的手指节发白,“就算他母亲与你有过节……他又何曾亏欠于你,你这样于心何忍……”
“哈哈哈哈……元左使,你现在倒是口口声声仁义道德慈悲为怀了,当年血洗愗善右贤王族人时,可没见你多么心慈手软……”杨洪低声笑了起来,“还是说你流连花丛多年,这一次竟真的动心了?”
听他偏偏提起这件事,元廷秀倒是怒极反笑,“好……既然都是邪道中人,又何必虚与委蛇呢?你最好老实听话……不然我把你一片一片剁碎喂狗。”
“你最好快点动手,那样你的好师弟就永远是这副模样了。”杨洪索性往他的枪尖上靠了靠,“来啊,听说愗善元氏枪法独步西域……我今日倒想见识见识……”
谢准见元廷秀迟疑着不敢动作,一气之下索性挥刀砍向杨洪,“不能杀你,可没说不能把你手脚剁下来泡酒!”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杨洪却不躲不闪任由他砍来,沈殊见情势不妙,大喊:“阿准!不要中计!被他的血溅到就糟了!”
谢准一惊,本能地向后退去,所幸他轻功卓绝,这一退甚是及时,只有几滴血溅在了脸上,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皮肤一阵灼痛。然而沈殊本就担心伤了陆玄青而束手束脚,这一分神之际正巧被绕指剑刺中,左肩顿时血流如注。陆玄青趁他受了伤动作放缓,渐渐占了上风。千钧一发之际,谢准下意识地一脚踢向杨洪,这一回却是正中了杨洪手中的草人。他足尖一勾,草人飞向半空中,手起刀落之下,草人断成三截,掉在地上。与此同时,陆玄青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太监养大的小杂种,倒是有点眼色……”见蛊术被破,杨洪咬牙切齿,“但你破了傀儡大法,却解不了万蛊噬心!”
说罢,屋内忽然涌起一股青烟,谢准哪里肯就此罢手,正欲追上去,却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只听得耳边传来杨洪的笑声:“你既有眼光,便让你尝尝这毒烟的滋味吧!”
毒烟弥漫在空气中,谢准睁开眼时,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摸索着抓到了沈殊的衣襟,发现对方的半个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他手忙脚乱地把沈殊扶到角落里,从怀里摸出伤药。“完了完了,沈大哥,你受伤了我一定会被公子记恨的。”
沈殊摇摇头,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别说话,屏息。”
谢准慌忙闭上嘴,只听不远处传来陆玄青被毒烟呛得不断咳嗽的声音,眼前一片混沌,他伸手向声音的方向探去,试探地唤了一声:“阿青哥哥?”
没有人回答,却有一只枯瘦的手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大惊失色,但被扼住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杀了……他们……”陆玄青喃喃自语,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沈殊急欲出手相助,但毕竟伤重难支,陆玄青反手一掌,正打在他伤口上。谢准见状,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陆玄青的控制,却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正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
“住手吧,阿青。”
谢准感觉到,扼在脖子上的那只手迟疑了一下。
“那个不人不鬼的混账说的对……我凭什么谈仁义道德。”元廷秀脸上露出绝望的微笑,“放了这小子吧,当初救下你的那个师兄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是我亲手埋葬他的。”
“是……你?”陆玄青无神的双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终于松开了手。谢准趁此机会挣脱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阿青哥哥……你醒醒,”他的声音带着点哭腔,“算我求你了……”
“是我。”元廷秀手中□□落地,低声重复了一遍,一时间,他脑海中回想起当年那个总是低眉敛目的少年清瘦的身影,温顺乖巧得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却好像永远会在他心绪不宁时适时地出现……或许,从那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意了吧。
——往后我便是你师兄,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彼时他信誓旦旦许下这样的诺言,何曾料到后来的风起云涌……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成了这副光景呢……
“是我亲手埋葬他的……杀了我,一切便终结了……这样你也算是行侠仗义,动手吧。”
陆玄青迟疑了一下,捡起了身边的绕指剑,内力驱使之下,柔软的剑身发出嗡嗡声响,一步步走向元廷秀。
“快避开呀!”谢准大喊。元廷秀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明白,元廷秀竟是一心求死,“你……你这傻瓜!”
“或许是吧……要不然,如何会错到这一步才明白过来。”
见陆玄青举剑欲刺,元廷秀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剑尖刺在他心口,却突然像灵巧的蛇一样转了个方向,他毫发无损地看着剑身从面前划过,伴随着陆玄青的一声轻唤:
“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本篇最揪心桥段没有之一
不是元廷秀看到面目全非的阿青,而是阿青抱着以为是师兄的头颅哭泣的那一刻
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生命中唯一一丝光芒被剥夺了吧
温和的人执着起来真是好可怕
第18章 最终章 空屋
“阿青哥哥,你站在圈子里……沙包给我……好,记得不能被打中……我要扔了……”谢准抓过沙包,不等陆玄青站稳就猛地一扔,正打在陆玄青脚上,“哈哈,换人换人。”
陆玄青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谢准把沙包递过来,便伸手接了下来,走到圈子外头去。“用这个……扔你?”
不远处,元廷秀倚在栏杆上注视着那两个人的身影,只见陆玄青扔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被谢准避开。
“阿青居然会和他玩这个……凭这小子的轻功,便是从前,阿青怕是也打不中他。”
“哈哈……神仙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门人玩的过他,要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找上陆兄弟的。”虽然伤势未愈,沈殊的兴致却是很高。放在平时,他是很愿意去逗一逗这个死小鬼的,但被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要静养,他也只能坐在这里散心。
从白虹山庄回来之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看起来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除了在森罗教的遭遇已经让陆玄青的身体完全垮了……武功尽废,在大夫摇头叹息的那一刻,元廷秀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仅如此,陆玄青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真的已经想不起来了,他父母的忌日,师父的忌日,谢准的名字……甚至他隐居了那么多年的那座山谷。
除了元廷秀。
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求什么,但是这份心意却执着地埋藏于心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成了牵系他生命的唯一一道光芒。哪怕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任何事情,也会下意识地遵循内心深处的情愫。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他脸上多少恢复了些血色,夜里被噩梦惊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元廷秀已经不再奢求太多。
“阿青哥哥,歇一会吧,”陆玄青久久扔不中,谢准也有些过意不去了,“我不出圈子便是……”
然而陆玄青却异常地坚决,“这怎么行,打中了才算的。”说罢,便捡起了脚下的沙包。
“阿青还挺固执的……”元廷秀自言自语似地说,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扬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们真的不再多留些日子?”沈殊问。
元廷秀摇了摇头,“我毕竟是森罗教的叛徒,再呆下去只怕会给你和少庄主惹麻烦。再说,也得去找治阿青的法子。”
\"对了,说到这个……\"沈殊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你们若是去苗疆的话,可以带上。\"
\"这是?\"
\"陆兄的病乃是中毒所致,解铃还需系铃人,那杨洪素有苗疆蛊王之称,再加上五毒宝典也是出自哪里,或许你们在苗疆能找到医治之法……但是苗疆部落与世隔绝,对外人防备很深。家父曾在当地为官,与当地头人土司略有交情,再加上我久在苗疆,多少在他们面前有些薄面。你们到了那里,把这封信给头人看,行事会方便一些。\"
元廷秀接过那封信,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
\"大恩不言谢,你和少门主帮了我这许多,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元兄言重了,当日若非你冒死传话,这些事情也没办法走到这一步……更何况,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有需要你们施以援手也说不定。\"沈殊笑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元廷秀郑重其事地说,\"他日,若是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必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哎呀!”
那边厢忽然传来谢准的一声惊呼,两个人齐齐回头望去,只见谢准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眼泪汪汪。陆玄青见状,急忙奔过去查看他的情况:“阿准……你没事吧?”接着,便是一迭声的道歉。
“没事,差不多也是时候了。”谢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露出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南宫推开门,只见屋子里空空如也。
地上放着一个铜质香炉,轻烟在从炉中冉冉升起,而旁边盘腿坐着的那个人却不是预想中的那个人。见此情形,他形状优美的眉毛微微扬起,眼中流露出说不上是欣喜,却也说不上是厌烦的神情,\"可真是个麻烦的小子。\"
\"果然如此,\"谢准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你和天佑,是通过这种方式联系的吧,这倒是很像你……不是吗?南宫前辈……不对,能差遣得动护法和左使,教主之下万人之上的……森罗教的南宫右使?”
南宫不置可否,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当日还是不该在你眼皮底下焚香的。”
“你倒是很有定力……明知道白虹山庄那里的雷火弹也知道神仙府盯上了白虹山庄,却在悠哉悠哉地弹琴,还若无其事地和我聊天……”谢准一挑眉,“换个角度看,整件事情都会不一样……不是他们要使用雷火弹,而是有人要用雷火弹对付他们……对吗?”
南宫眼中似有笑意,“响鼓不用重锤……对于你,自然是稍加点拨即可。”
“什么稍加点拨……到头来,人人都是被你捏在手心里……”谢准提高了声调,“我只问一件事……官银的事情,只怕森罗教脱不了干系吧!”
“你还知道多少……”南宫眼神一动,“说下去。”
“二省十三县府库被劫,丢失的银两却并不多,那是因为贼人根本不在乎那些银两,贼人真正的目标,是兵部押运的那一批银两……不,应该说,是兵部的那一批东西。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事先在押运的人当中买通了内应。到了凉州境内,内应就杀了同伴,然后把他的尸体扔在河流中……那个消失的郝三省不是内应,杀他的人才是。”
“哦,那依你之见……那个内应应该是谁呢?”
“内应是那十一个人……确切地说,郝三省原本也是。只是他在半路上曾经犹豫过……因为那毕竟是件掉脑袋的事情。”谢准说,“这也就是为什么神仙府的人会看到他们争执……只是,一开始我们都想错了方向。那么,下一个问题是……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买通所有押运的人?”
“你觉得不是劫官银吗?”南宫饶有兴致地问下去,甚至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谢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事已至此,他索性也就继续说了下去。
“不是劫官银,而是……那一批箱子在上路之时,就什么也没装。”谢准说。
南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那些银箱,从一开始,就是空的。”
“仔细想想,十万两白银,如果没有银箱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带走……而不带走银箱并不是因为银箱上有印记,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银子……所以,必须得把空银箱放在原地,才能让人误以为银子被拿走了。为了不让人起疑心,还先劫了二省十三县的府库……这样,才能让人在看到的时候先入为主地认为,贼人是冲着银子去的。”
南宫依然站在原地,然而已经不由自主地往谢准的方向侧了侧,“有趣。”
“事情要从兵部说起……兵部有人挪用了十万两银子,而那十万两正是原本预备给斗神营的军饷。而那个人……或者说,那一批人,和森罗教早有联系,森罗教为了卖个人情给朝中要员,和兵部配合演了一出戏……而那十二个人,正是这出戏里的关键。那十一个人杀了郝三省,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罪名栽赃嫁祸给他,自己拿着好处金蝉脱壳,但是背后的人却一开始就不打算留他们的活口。”谢准摇了摇头,“他们也太天真了,丢失官银是要连坐的,即便是兵部尚书也难以保住他们。他们以为掌握了上头的把柄就可以作为护身符……但是那恰恰是夺命索。他们对于身居高位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能够做出什么,实在是一无所知……”
“森罗教的势力,自然是无孔不入的……”南宫眼神中带着些许赞许,“到底是东厂里长大的孩子。”
“这可不是什么恭维话……”谢准苦笑道,“只是有一件事我一开始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派人去劫天佑。”
“为什么?”南宫浅浅一笑,“我辈中人做事,难道需要这么多理由吗?”
“这件事我一开始确实不明白,直到去了白虹山庄才突然醒悟过来……六指琴魔晚年隐居在凉州,他所住的地方正是白虹山庄。那时,有个小女孩与他一同居住,或许是他的女儿或者孙女……那个女孩认识了一个自称姓叶的公子并与他珠胎暗结,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那个姓叶的公子没有和那个女孩在一起……”谢准说,“那位叶公子就是天佑的父亲,而那个女孩诞下了一名男婴,由于种种原因成了森罗教右使……也就是说,你是天佑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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