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真不知道杨亮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那后来你还和学长联系过么？我最近怎么找不到他人了，发信息打电话都没人回。一开始我还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一开始？那你后来联系上他了？”
听到孙真这么问，杨亮嘎嘎笑了，那笑声还真不好形容。反正听着不像好人。
“那倒没有。但是你亮哥我聪明着呢，我已经发现他为什么没空理我了。我跟你说哈，我们这闷骚的学长大人，他，谈恋爱了！噶哈哈哈，怎么样，你是不是完全没想到？”
孙真被他整得一头雾水：“没联系上那你怎么知道的？”
杨亮倒没有卖关子吊人胃口的习惯，孙真一问他就立马说了：“这说来不太好意思，噶哈哈，是我女朋友在看娱乐新闻的时候我正好瞄到的。唉这绝对不是我变着法儿跟你秀恩爱啊，绝对不是！是真的凑巧她在看娱乐版面上说那个谁，那个…金沫雅，深夜密会神秘男子，然后神秘男子疑似业界巨头第一少爷，什么什么的。金沫雅你熟不熟？就是这两年特别火的一个女团的门面。这我也是听我女朋友说的，我也不太懂门面到底是整啥的。”
孙真心里有了思量，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波动：“嗯我知道的。”
“然后接下来才是重点！新闻里说什么‘疑似’，搞得悬念多大似的，还拍了几张糊得老奶奶不认的照片，可是我用我的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那是我们学长啊！”
“哦——是吗，你看清楚了？”孙真没有扫了杨亮的兴致，还一唱一和的。
“怎么你还信不过我的视力？两眼1.5不是我吹，那要不是学长我给你表演个反复跳楼。”
孙真握着手机笑了。跳楼的他见过，还反复跳楼？这一招倒真没见识过。
“我信。我当然信你。”
“诶！这才是我的孙真真啊，好兄弟！”杨亮好像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那声音响得连孙真都抖了一下。
“原来你给我打电话也不是为了叮铃吧，就是为了八卦一下学长。”
“都有都有，两个事儿都重要。”
孙真轻笑：“那我就默默恭喜学长了。替他高兴。”
“为什么默默高兴啊，这么高兴的事不得约着大家一起吃顿饭欢乐一下？”
“哦这个......我就不参与了吧。学校里其实挺忙的，有点抽不开身。而且你看你给学长打电话他也没时间接，我估计他比我们忙得多了。你也不要太打扰人家，不大好。”孙真说得挺好听，实际上他有点怀疑高艺鸣不接杨亮电话是因为这位有“家业”要继承的公子哥已经不想再和他们这群平凡的“乌合之众”搅上太多关系了。换了以前，他不会多这个心。可是经历过图书馆那天之后，他对高艺鸣彻底改观了。他甚至怀疑高艺鸣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平等地看待过他们这群人。可他怕说出来了杨亮伤心，只能忍着装作月岁静好。
杨亮拍脑袋似的说：“也对啊，还是你想得周到。等学长有时间了，他肯定自己会联系我们的。那你忙吧，别忘了买叮铃的专辑！忙完了随时联系哥们，等你约饭。”
孙真满口应承下来，挂了电话。
这个长电话打完，哪儿还剩一星半点的睡意。孙真坐起身在床上出神。
接着他听到安霜无在外面喊他：“孙真，早饭做好咯，再不起来那就不吃早饭了，吃你也可以。”
安霜无的声音像四月的海风，像炎炎夏日下的一小块儿树荫，像铺满了金黄色落叶的石子路，像深冬里一杯暖胃的甜米酒。他就像整个四季轮回里最简单却也最叫人依赖的美好事物，在逐步逐步地占领孙真还算空旷的心。
孙真觉得大概人们所说的“幸福”就是这样的。简简单单的，叫人戒不掉的。
他翻身下床，走出了房间。
一步一步，人，和心，都走向安霜无在的地方。
第38章 第 38 章
两周时间过得飞快。百年歌姬叮铃的隐退EP完全预约制发售终于告一段落。最终预定枚数是两万七千多个零头。这个数字在孙真自己看来是不可思议的。看来林晶晶说的没错，他可能有地低估叮铃的粉丝了。接下来EP就投入制作阶段，而孙真也就此彻底与音游、与叮铃、与百年歌姬这个头衔告别。
和音游顺利解约后，孙真回到学校第一时间和方培元报告此事。
然后为了响应国家一切从简的号召，孙真在方培元的陪同下邀请校长一起在教职工食堂吃了一顿饭。同时参加的还有王梓。当然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吃饭，而是旁敲侧击地告诉校长这教员食堂的饭菜到底有多难吃，以引起校长的重视。
音大的校长和方培元一样虽然年纪上去了，但年轻时就曾是第一代留洋归来的学子，见过大世面，因此为人处世很是谦卑，心态也相当包容大方。对孙真这件事，他几乎没有批评一句，反倒还夸了夸孙真反串的功力。
孙真表达了自己真诚的歉意，又表了表决心，表示自己比毕业前一定会听从方教授的教诲，为学校做出了一些实绩来。
就此，一代百年歌姬（男的）卖声赚钱的日子正式落下了帷幕。
孙真的生活回到了一片祥和中。
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直接把学校的寝室退了住进了安霜无家里。对，唯一不同的是，通过这次反串女主播的经历，他找到了一只忠心耿耿的大型犬，终于在节假日时从吃狗粮的那一拨人转变成发狗粮的那一拨人。
两个月后，大学放暑假了。
安霜无接到了一次全国巡演的通告，这两个多月飞了个没完没了。但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打飞的回家白天给孙真做饭吃，晚上吃孙真，重复着没羞没躁的新婚夫夫生活。
比如现在。
已经四天没回来的他今天早晨八点多拖着两个行李箱回到家，没来得及补个眠就被没自觉的小浪蹄子勾引得□□焚身。他只好放下睡觉这件小事，先把迷迷糊糊的孙真扒了个精光，翻了两套煎饼果子。他自认为是个正常人，可是每次面对孙真要哭不哭的喘息和呻\\吟，他都只想再用力点直到真的弄哭孙真。把喜欢的人欺负哭好像会让他产生比身体快感更强烈的满足。
孙真说的没错。他还真是个隐藏很深的变态。
这会儿孙真一条腿架在安霜无肩膀上，胸口强烈地起起伏伏，全身都在□□的余韵下染上了一层淡粉色。
他今天当然又被玩儿哭了。
安霜无俯下身亲了亲孙真湿漉漉的眼角：“别哭了，不舒服么？”
孙真卯足了力气才把酸软的腿从安霜无肩头移回床上，他一开口嗓子里还带着点哭腔：“你少假惺惺了，你就爱看我这样子……”
“嗯，我承认。”安霜无看着眼前汗津津的果体，唇干舌燥地舔了下嘴唇。
孙真累得闭上了眼睛：“一夜没睡还这么有力气，我也真是佩服你。”说着撅了噘嘴，“来，给你个欢迎回来的亲亲。”
“那不应该你来亲我么。我主动亲你不算啊。”
“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要要。”安霜无忙低头吻住孙真，缠了他一会儿才放开，轻声说，“你攒挺多的，都飙到胸口了。”
孙真本来就红彤彤的脸现在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红到能滴出血来：“说得像你攒得不多似的……”
都顺着大腿根留下来了好么……
安霜无把人横抱起来：“哗，真流下来了。你再并拢点，坚持十秒我帮你洗干净。”
“并拢也没用啊！”孙真手扒在安霜无肩头，大腿上那黏糊的触感搞得他没精力多掰扯，“呃呃呃我可不管，滴在地板上的一会儿你自己去收拾了。呃……哇不行了，你快点。”
等两个人终于抵达浴室时已经笑作一团。
安霜无让孙真坐在浴缸边上，打开莲蓬头冲在他胸口上笑道：“看来我也攒挺多的，这么能流呢。”
孙真给了他一拳：“这个下流的话题还要继续啊？差不多结束了行不行。”
“你的收拾干净了。轮到收拾我的了。腿打开。”
孙真抿嘴笑了：“变态。”
安霜无特别无辜地眨了眨眼：“给你清理干净啊你又想到哪里去了，现在真是跟不上你的开车速度了啊。”
清理过程少儿不宜，省略大概三千个字。
十分钟后变得干净清爽的两个人都换上了浴袍。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后安霜无躺在沙发上打开盒子看B站的翻唱区，孙真立马粘了过去，躺在安霜无身上。
安霜无很受用地搂住孙真，轻轻顺着他的背脊来回抚摸。
他没想到孙真是这种恋爱时间越长会越发变得粘人的性格。这让他惊喜，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这次能回来住几天啊？”
“嗯，这次勉强有三天吧。”安霜无拍了拍孙真的背，“巡演这个活真的周期太长了，以后我能避免就都尽量避免了，三四个月都得这样飞。见不到你的日子太煎熬了。你看，你摸起来好像都瘦了。”
孙真挺认真地说：“你不在我也好好吃饭了，没瘦。”
“不用去学校了无聊吗？”
“嗯，有点。而且以前每个周末都要直播，现在不用直播了觉得有点太空，还挺无聊的。我就关在房间里写写曲子，什么的。”
说到曲子，安霜无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孙真，你研究生读完了还准备继续深造么？”
这话题转得突然，孙真一下没看出来安霜无到底想问什么：“不往上念了吧。想工作了。现在直播的收入也没有了，不过也不想跟家里要钱。研究生每个月发的拿点补贴……跟没有差不多。快的话明年这时候我就可以毕业了，快的话。”
“那你想过以后要干嘛么？”
“想过啊。我觉得我这种性格，只能待在幕后，要是有人赏识就给人写写歌谱谱曲？我和林晶晶不一样。虽然学的东西一样，但是她很开朗，现在就已经在帮着家里带新人了。以后估计也会成为和Cici差不多的超一流经纪人吧。我就不行。”孙真说着，反问安霜无，“怎么突然问这个？”
安霜无说：“那我这样三流的唱歌水准您看得上眼么？”
孙真扯着嘴角，有点摸清套路了：“你这样的嘛，确实会让我有种才华被你拖累的感觉。”
“那我会再努力练练唱歌水平，争取做一个配得上你才华的歌手，你觉得可行吗。”
孙真抱住安霜无的脖子：“嗯，可以给你个机会。”
“太好了，等你毕业我所有的歌后期都交给你了。”安霜无满足地叹了一声，“万一你的曲子太棒突然就成了业内的当红辣子鸡，那也千万不要抛弃我这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十八线小艺人啊。”
“不会的。就算真到了那时候，我也会留口饭给你吃。”
“谢谢孙老师。”
“客气了客气了。”孙真主动亲了安霜无的唇角一下，“人都是你的了，要几首歌还不容易么。”
安霜无一愣，抚摸孙真的大手也停下了动作：“没听清，再说一遍？”
“不说了，谁让你没听清。”
“好吧，其实我听见了。”
“我就知道。你这招对我不管用了。”
安霜无收紧手臂，像是要把他和孙真身体之间的所有碍事空气都挤出去似的。
“轻点……想勒死我？”
“孙真，我爱你。”
孙真的睫毛一颤，抬起眼皮愣愣地看着安霜无。
大型犬好像说了很不得了的话……他说……他说什么来着？他好像，是不是，说了，我爱你？
“我爱你。”
没错，他真的说了。他好像又说了一遍……
孙真机械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紧张地试着回应：“我……我也……”
安霜无没有催他，只是不断地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亲了亲这个一下子有些傻眼的傻子一下。
孙真咽了口口水，调整了一下呼吸。
要说出来，一定要说出来。
他给自己打了打气，用比猫叫声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我也……是爱你的。”
安霜无笑着点点头：“嗯，我知道。”
“其实我是那种很麻烦的人。如果你哪天要和我分手了，我真的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就是这种人。”孙真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所以你最好是个专一长情的人。你最好是……这辈子都只看得到我。”
“那还不容易。从第一次看到你开始，心里就从来都只有你。你放心吧我只会比你更麻烦更难弄。如果你要跟我分手，那可就不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么简单了。”
安霜无的话让孙真寒毛倒竖了一下。
嗯……这个变态确实做得出更可怕的事。
“我不怕。”孙真蹭了蹭安霜无下巴上冒出来的一点点青胡渣，“因为我有信心不会和你分手的。”
“说得好。我也一样，我也有信心睡你睡到我变成八十岁的老头子。”
“那我们拉个勾？”
“好啊。”
于是两个幼稚的青年人搂抱着躺在沙发上，互相伸出小手指，结成了一个“白头偕老”的拉勾。
“要不我们去买对戒指？”
“好。”
“要不我们去领个证？”
“去哪儿领啊，傻子。”孙真笑了，笑得比这夏日里任何一朵花都灵动。
-正文完-
第39章 番外1·林晶晶
忙着筹备叮铃隐退相关事项的时间过得太快。等林晶晶从这件事里解放出来，日历上的日期整整前进了十五格。她可以不用这么全身心投入、让自己像个陀螺似的连轴转的，音游有很多人都可以分担事务性的工作。而她之所以会忙成这脚不点地的鬼样子，是她故意的，完全是她自己给自己的找的事儿。因为一旦空下来，她就会忍不住去回想那天在咖啡馆里发生的事情。婓非离开的画面一桢一桢变成慢动作在她的脑子里回放。她不想这样，她想逃。
可是再怎么投入逃避现实，投身工作，工作也总有做完的时候。
叮铃的EP结束预定后，林晶晶连“假装很忙”的借口都没有了。
她在宿舍里躺了两天，无数次看着手机上婓非的号码想按下拨通键，又无数次像见鬼一样地慌忙扔掉了手机。第三天她认命了。她终于意识到既然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勇气去向婓非道歉，那接下来的日子里只会一天比一天更没勇气而已，这个推论残忍地告诉她，她永远也不可能按下拨通键了。
她唾弃自己，讨厌自己。
然而她改变不了自己。
最近早晨离开宿舍，例行去给王梓买咖啡时，林晶晶都没能提起精神来。离考试周只剩下一个月多一点，音大到处都漂浮着浓厚的学术氛围。林晶晶走在校园里，只觉得自己和周围所有的学生都格格不入。
王梓很关心她。在关心她的同时也还是喜欢折腾她做些保姆也能干的活。
换了以前，林晶晶一定会跳起来反抗□□者的无理要求，振振有词地抗议道“我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女仆啊！这些事就请王子大人自行解决吧！”可是现在她好像连耍宝的精神气儿都没有了。王梓吩咐什么她就默默地完成什么。不顶嘴，不反驳，不吵不闹，活得比她之前活过的二十二年都要来得乖巧。而且更可怕的是，林晶晶这几天都穿素着个脸，穿运动装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个从进音大开始就被奉为校花的林晶晶，竟然连着一星期都穿运动T恤运动长裤运动鞋。一个把穿衣梳妆都当成是兴趣在每天恪守执行的妙龄女子，忽然就不打扮了，那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儿。
就算男人的神经再迟钝，王梓也感觉到林晶晶的反常了。
下午他让林晶晶去图书馆借几份音频资料，林晶晶二话不说就去跑了一次腿，回来把东西往他桌子上一放：“都借来了。你看今天你还差什么要的，我多跑几趟都行，我去借。”
王梓心下诧异，问她：“你最近很奇怪啊，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我很正常。”
“一般精神病院的病人也都是这么说自己的。”
“哦。”
王梓无语，这很明显就不正常啊！
林晶晶叹了一口气：“真没事。就是前阵子太忙了还没缓过来，脑子有点累，所以懒得和你争。那今天要是没有活要我干了，我就先回去了。”
没等王梓说话，林晶晶就转身去推办公室门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