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年完本[古耽]—— by:竹下寺中一老翁
竹下寺中一老翁  发于:2017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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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上车,赵诩的脸色沉了下来,轩辕晦却依旧在笑。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诩见他还在笑,气不打一处来,“行了,都快出凉州了,惺惺作态给谁看?”
轩辕晦用手遮住脸,“笑僵了。”
赵诩冷哼一声,“今日在都督府诸事,谁都不许再提。”
想起方才场景,轩辕晦禁不住又笑出声来,“想不到啊,王妃的美色竟然连邓覆雨都觊觎。”
见他难得笑得开怀,赵诩也懒得跟他计较,“是啊是啊,若不是虚有几分颜色,我哪里能入得王爷的法眼,弱水三千只取我一瓢饮。诶,王爷,那几个美人当真不错,若不是为了我,恐怕你早已左拥右抱了吧?啧啧,人间憾事。”
轩辕晦瞥他一眼,不屑道:“你当我是你这等风流才子?自小独孤母妃便教导我与二哥做人决不能负心薄幸,说真的,咱们这些你们眼中的胡人,其实最是重情义,对阏氏也颇为敬重,哪似你们汉人男子,动不动就朝三暮四、宠妾灭妻?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br /> 轩辕氏祖上为鲜卑人,他母妃又是回纥公主,这么看倒真是个胡儿无异了。
赵诩禁不住笑道:“那得看是什么人家,像我颍川赵氏这样的乌衣门第,自袭郡公爵来,凡二十二代,中有十六代郡公均未纳妾,难不成你回纥可汗大半都是只有一个阏氏的?”
语塞之下,轩辕晦扯开话题,“那依你看,咱们‘舅舅’送的这数十卫士又该如何处理?”
“王爷的意思?”
“原来是客,既来了,咱们就好好招待着。”
赵诩摇头一笑,“若我是王爷,我就会反其道而行之。”
“哦?”
“‘舅舅’既送给王爷,那便是王爷的私产了,”赵诩挑眉,“那王爷如何处置,还不是全凭王爷?”
“只是,打狗尚且看主人,”轩辕晦在他耳边道,“更何况,这些可不仅仅是恶犬,更是耳目。”
赵诩于是也侧过头,耳语道:“那便让他的耳目变成我们的喉舌,让他只能看见咱们想让他看的,听见咱们想让他听的。”
“那便依王妃所言,着人去办吧。”
正巧一阵狂风刮过,掀起车舆青纱,于是扈从众人,尤其是邓翔刚送的甲卫,均见王妃斜靠在王爷肩上,二人如同鸳鸯交颈一般窃窃私语。
王妃目光氤氲,王爷笑容邪魅,但凡是经了人事的,一看便知方才车内发生了什么旖旎故事。
可惜风声渐止,车帘随即落下,众人叹息之余,却是更加确定了赵诩在轩辕晦心中的地位。
车内赵诩与轩辕晦早已分开,赵诩似笑非笑,“想不到昨日王爷还如同稚子,今日便成了做戏的高手,真是士别三个时辰就当刮目相看。”
“到底是九重宫阙里长大,见惯了那些后宫手段,别说做戏,就是唱戏也是手到擒来。”轩辕晦洋洋自得。
“哦?我倒是觉得那句‘我视王妃如命’,耳熟得很。”
轩辕晦呛了下,尴尬道:“闲来无事,那日便翻了翻你那本《慧娘传》,似乎那薄情书生对那权贵便是这般表衷情的,怎么,有何不妥?”
赵诩僵着脸,“王爷不觉得假的很么?”
轩辕晦没心没肺地一笑,“他们信了,也便成了。”
说罢,他掀开车帘看出去,才离凉州一个时辰,却已不见多少城廓,只偶有一两个小小村落。
黄沙,黄土,黄昏……铺天盖地的黄。
“下个大些的城镇便是甘州,”赵诩缓缓道,“以咱们目前的脚程,怎么都还要七八日。”
轩辕晦看他,“接着这一路无多少官驿,恐怕还得风餐露宿,你一个王孙公子,此番跟着我吃苦受累……”
赵诩打断他,“都是八尺男儿,哪有那么精贵?说起来王爷这样的天潢贵胄,此番才是受罪了。”
轩辕晦不再多话,从暗格里取出本翻得很是破旧的《韬略》细读起来。
西北夏时日长夜短,戌时天色才暗沉下来。
车驾地极稳,赵诩禁不住睡了过去。昏昏沉沉重,就听车外守宁的声音,“王爷,是否在此扎营。”
赵诩微微眯着眼,就见轩辕晦掀开车帘跃下去,四处看了看地形,“可。将干粮分一分,再命睚眦他们几个去打些野味。”
“是。”
轩辕晦跳回车上,满面顽劣的笑意,寻思着怎么将赵诩叫醒,最终当他伸手准备捏住赵诩的鼻梁时,被赵诩擒住手腕,抓了个正着。
“王爷雅兴。”赵诩推开他,起身伸了个懒腰。
轩辕晦有些无趣,“你倒是警醒。”
一到外间,赵诩愣了愣。
星垂平野,夜凉如水。
数堆篝火熊熊燃烧,兵卒们三三两两围坐着喝酒吃肉,口中说着听不明的粗犷俚语,时不时还有人引吭高歌。
“唱的什么?”赵诩只觉那音韵说不出的慷慨悲凉。
轩辕晦凝神细听,渐渐面上笑意褪去,换上了种莫名的神色。“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这说的倒是咱们了……”
“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赵诩低吟一遍,却爽朗一笑,“何必做那小儿女神态?想当年德泽承平极盛之时,多少好男儿赴边拓土开疆,那是何等的英雄意气?”
轩辕晦依旧郁郁,“人家求的是功名,咱们求得却是生门。”
赵诩一笑,揽住他肩向着为他们备的篝火走去,手随意指向他们从长安带出来的亲卫,“袍泽兄弟。”
又拎了壶烧刀子,“美酒野味。”
指了指自己,“旷世佳人。”
最后对着已有些忍俊不禁的轩辕晦道,“如此良辰如此夜,自当对酒当歌、及时行乐,何苦自寻烦恼?”
轩辕晦那双湛蓝的眸子映着顶上星子,简直灿若星河。
赵诩心旌微微一荡,低首为他倒了碗酒,“王爷还欠我一杯合卺酒呐。”
轩辕晦双手接过那海碗,高举过顶,“别说合卺杯,就是合卺坛今日也补上!你我不醉不还,一醉解千愁!”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夫夫 每日要在车里秀恩爱
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烟。 碛中作 岑参。
第15章

不醉不还的结局就是,赵诩几乎一路躺到了甘州。
轩辕晦托腮看着他,满面嫌弃,“看你的架势,还以为你千杯不醉,谁晓得竟然是个三杯倒。你当时向后栽下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被人投毒了。”
赵诩看都懒得看他,“过甘州了?那岂不是再过十日,必到肃州?”
“不错,对了,你可还记得你招揽的那个欧悬?”
赵诩挑眉,“我不是让白苏安顿好他,还拨了两个婢子照料他日常起居了?”
轩辕晦白他一眼,“你真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这还没到肃州呢,他已经开始要这要那,又是要人,又是要地,又是要银子……”
“要地?”赵诩猛一坐起来,头便在车厢磕了一下,疼得一咬牙,“他要了什么地?”
不知今日是谁驾的车,实在是有些不稳,赵诩晕晕沉沉地险些又要撞上去,轩辕晦看着实在累得慌,干脆伸手扣住他后脑。
“他竟和我说要一座山!”
赵诩顿了一下,“那便给他。”
轩辕晦微妙地看他,“王妃号称博览群书,难道不知肃州无山?”
“这倒是……”赵诩揉了揉眉心,“守宁,叫白苏过来!”
过了会,白苏出现在车外,“公子。”
“你去问他,就说肃州无山,只有地窑石窟,让他看着办。”
“是。”
白苏走后,轩辕晦便扶着他头,让他倒回去,“若只是铸剑,恐怕不需如此兴师动众吧?”
赵诩笑笑,“王爷果真聪慧,沈觅到哪儿了?”
“呵,”轩辕晦冷笑一声,“文官文弱,在岐州养好的病,在凉州又复发了。我看他是病入膏肓了,不然一个小小长史,何须安阳侯亲自探望?”
赵诩蹙眉,“这个沈觅……再看看吧。”
一阵狂风刮过,吹入不少黄沙。
轩辕晦起身,将青纱车帘又拢紧了些,不再多话。
还未到肃州,便已如此荒凉,简直难以想象,再往西北去百里,又会是如何的一番景象。
“道阻且长……”轩辕晦幽幽道。
“行则将至。”
轩辕晦转头看他,却只见他微阖着眼,仿佛是睡着了。
他斜斜地倚着凭几,姿态懒散落拓到了极点,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轩辕晦扬起嘴角,“做则将成。”
据肃州州城还有十里时,身娇体弱的王妃终于下得车来,与肃王并辔而驱。
官道年久失修,早不复当年平直。疲惫不堪的车队也已是强弩之末,想起很快就要尘埃落定,诸人都有种难以抑制的欢欣鼓舞。
“王爷,前方就是城门!”斥候快马而来。
赵诩观他神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禁低声问,“怎么,有何不妥么?”
“城门紧闭!”
圣旨传下至今两月有余,哪怕不用六百里加急,一个个官驿传过去,肃州大小官吏也早该知晓。
谁给他们的胆子,对朝廷的旨意置若罔闻,又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将他们未来的王拒之门外?
轩辕晦暴怒,狰狞道:“城楼上可有人守卫?城门可有人把守?”
“回王爷的话,无论是城门口、城楼上还是瓮城里,都空无一人。”
轩辕晦目光森冷,一抽马鞭,径直向城门狂奔而去。
睚眦几个跟了上去,赵诩却没急着追,一双凤目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随从诸人。——邓翔“送”的那些私兵,看似与他人无异,可眼中的幸灾乐祸均是无所遁形;从长安带出来的亲卫,大多面带愤慨,可也有几个神色诡异。
赵诩暗暗记下,笑道:“好一出空城计。”
说罢,也一扬马鞭,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二位殿下都走了,还愣着做什么,跟上呐!”守宁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叫道。
赵诩赶到城门口时,轩辕晦驻马而立,其他几骑离他几步呆愣着,城内外均是一片死寂。
“连个应门的都没有。”狻猊见赵诩来了,赶紧求助。
轩辕晦仰头看着城门,脊背挺得笔直。
赵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底的牌匾上是鎏金隶书的 “肃州”二字。
“十九郎,想不到吧,肃王竟根本进不了肃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轩辕晦并未回头,喑哑的声音里波澜涌动。
赵诩压下心中怒气,强笑道:“许是他们一时疏忽了。”
朔风凛冽,人心却更是寒凉。
赵诩驱马向前,站在他身旁,一同看着这巍峨城门,“王爷准备如何做?”
离开长安的时候,纵然已在深宫中吃了不少苦头,轩辕晦还是个养尊处优、偶有骄纵的皇子,可经过这数月奔波,他的面上已然有了些风霜的味道。
“怎么办……”轩辕晦竟是笑出声来,“你说我怎么办,哭着回长安,求父皇为我做主?”
他眼里满是恨意,甚至带上几分戾气,竟有几分可怖。
赵诩最怕他这般,一把抓住他手,低声道:“王爷息怒。”
轩辕晦甩开他手,死死咬住牙关,恨恨道:“他们是笃定了本王不敢攻城么?”
不顾他手中粗糙皮鞭,赵诩死死扣住他手,冷声道:“就凭咱们随行这百十号人?何况他们再如何不是,也是科举出身、吏部遴选的朝廷命官,就算王爷天纵神武,靠这么些兵卒攻入肃州城,王爷又能如何呢?将他们尽数诛灭?“轩辕晦转头看他,本就比汉人深些的眼眶通红。
“不报兵部擅自用兵、谋害朝廷命官,哪一条不是彻头彻尾的谋逆?”许是气得很了,轩辕晦的手凉得惊人,青筋都凸了出来,赵诩迟疑地握住他手,轻轻摩挲。
轩辕晦阖上眼,虽仍气得直喘,但心绪似乎已平复了些,“可若是我无所作为,那肃州子民将如何看我,跟着我的这些人将如何看我,君父将如何看我,天下又将如何看我!?”
赵诩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默然地看着城门片刻,缓缓道:“我有一计,王爷可愿听听?”
第16章

赵诩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默然地看着城门片刻,缓缓道:“我有一计,王爷可愿听听?”
他手上暖意源源不断地传来,轩辕晦心定了定,“愿闻其详。”
赵诩笑笑,“其实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第一,王爷先让人安营扎寨,随即让将士们生火烤肉,高歌纵酒;第二,若有百姓出城问起,王爷便让人实言相告,更可伺机派出探子,务必将此事在城内传的沸沸扬扬;第三,直接递折子在大朝上弹劾肃州上下官吏,将此事抖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沽名钓誉得很,果然有世家子风范,”轩辕晦蹙眉,“只是,若我一直示弱,我如何在将士和百姓们眼中立威?”
赵诩叹道:“恕我直言,王爷如今离立威还远得很,如今能立足便不错了,谈何立威?”
轩辕晦不再犹豫,转头吩咐道:“传我的命令,就地扎营。守宁,将先前带来的酒菜分给将士们,这一路辛苦,左右无事,今日让他们开怀畅饮!”
说罢,他捏了捏赵诩的手,“王妃,下马罢?”
赵诩一愣,这才察觉自己被人调戏了,不由莞尔一笑,“人都说小孩儿的脸,六月的天,果然如是。”
轩辕晦将他手一甩,轻巧地跳下马,“王妃,要本王抱你下来么?”
赵诩端坐马上,慢悠悠道:“有劳王爷了。”
未曾想到他如此厚面皮,轩辕晦只好张开双臂,“美人在怀,何谈劳烦?”
赵诩哈哈一笑,搭着他的肩膀下马,“来,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轩辕晦认命地扶稳他,“然后再卧床不起个半个月?”
“彼时,城门定然开了。”赵诩信誓旦旦。
轩辕晦忍不住笑出声来,揽着他向前大步走去。
本来长途奔袭却被挡在门外,将士们均有些忿忿不平,对跟着肃王的前程亦深感不安。可正主气定神闲,甚至轩辕晦还挨个敬酒敬过去,感谢诸位将士这段时日随扈之情,于是众人便按捺下种种怨言,尽情饮宴起来。
夜间,轩辕晦与赵诩难得地歇在营帐里。
连日劳累,纵使并无床榻,赵诩还是很快睡熟了。
二更天时,赵诩被风声惊醒。
帐外一片幽暗,唯有守夜兵卒的篝火忽明忽灭。
“是刚醒,还是一直未睡?”赵诩低声道。
轩辕晦原本背对着他,听他出声便转过身来,“我一声未吭,你如何知道?”
暗夜中,他的轮廓看不分明,赵诩却依旧觉得那双蓝眸正幽幽地瞪着自己,不由一笑,“下次再装睡时,切记,人在睡着时吐息要比往常重些,更平稳些。哪有憋着气睡的?”
轩辕晦靠近了些,“无事,我每隔断时间便会有日难以入眠,并无大碍。”
赵诩扣住他把脉,片刻后松开,“小小年纪,心思倒是颇重。”
“你们赵家果真人人都是郎中,”轩辕晦嘟囔了声,“肃州苦寒,世人诚不欺我也,怎么越睡越冷。”
赵诩碰了碰他指尖,果然微凉,轻笑道:“可惜王爷娶了我这么个七尺莽汉,不然怀抱软玉温香,定能得一夜好眠。”
“王妃既被人赞作芝兰玉树,那定有玉树之软、芝兰之香,不如本王便将就将就?”轩辕晦凑过来,戏谑地靠在他身上,极其造作地叹了声。
赵诩不禁嗤笑,干脆仗着高上几分将人揽过来,将二人被褥叠在一块铺好。
轩辕晦僵了僵,可从赵诩身上传来的暖意又实在诱人,便干脆自暴自弃地抱住他,“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他二人一路虽一直同榻,可相拥而眠倒是首次,赵诩正觉怪异,却发现轩辕晦竟抱着他的腰身沉沉睡去,甚至还微微打着鼾。
又是好笑又是嫌弃,赵诩把被子掩好,竟也跟着睡熟了。
“二位殿下!”一大早,守宁便在帐外叫唤。
赵诩睡得轻,立时醒了,一旁轩辕晦嘟囔一声,倒是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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