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尘并未有多动静,从腰间抽出劫夺来的刀,“你必须死。”因为宿郁还在等他, 若是死在这里,将是多么不甘心。
九凝山斗法赛事——
台上十年,台下一秒,自从台上开始斗法,宿郁就开始挺直背脊,双目睁大,小脸通红。
俞良笺不免吃醋,他也很强啊,为什么宿郁总是看别人?
直到终于轮到宿郁出场,俞良笺才放下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和宿郁斗法的是一个同宿郁一起通过考核的新弟子。
这说不上是宿郁的运气,山主为了避免俞良笺找上麻烦而作的弊,谁知道俞良笺会不会为了他的徒儿,连同门情谊都不顾了。
那弟子已然十六七岁了,见宿郁样貌比他还小三四岁,心下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心软,瞟了他一眼,拱手道:“请多多指教。”
宿郁也学着拱了拱手,回道相同的话。
斗法开始的时候,宿郁只是一味地躲散,那弟子也知道了宿郁实力不俗,就不再抑制力道。
俞良笺虽然明知道自己会在宿郁受伤前阻拦,也明明看出弱小得如同饶痒似的法力,却看到向宿郁身上攻去,使他忍不住僵住身子。
山主瞥了一眼俞良笺,开口道:“师侄不会是担心宿郁吧?放心吧,我见他躲散得虽然没有定律,但好在与他斗法的人也刚修炼没多久。”
俞良笺忍不住黑着脸,一字一句从口中说道:“你没见他很害怕!?”
宿郁的确实力不俗,但是遇见猛烈攻击还是忍不住反条件性害怕。
这个时候,对手从空间里掏出一张符,“师弟,小心了,我要使用火符了。”
宿郁愣了一下,也许出手的人也没想到,宿郁会直接愣住,火符已经放了出去。
出于着急,宿郁忙躲散,两只狐狸耳朵露了出来。
俞良笺飞身上前,用袖子遮住,冷声道:“爱徒受伤,我带着他回北峰疗伤。”
言简意赅,话音刚落,人便只剩下天边一道背影。
山主压下心中的疑惑,向众人道:“咳,师侄一如既往如此任性,第一次收徒,难免有些护犊子,诸位请多多海涵。”
等俞良笺回到了北峰,放下宿郁,宿郁的狐狸耳朵已经消失了,他先检查了一下宿郁的全身,发现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揉了揉宿郁脑袋,俞良笺因为怕吓到了宿郁,轻声温柔问道:“你是不是有事还瞒着为师?”
宿郁想了想,纠结的皱起眉头,哥哥如今情况还不知如何,虽然哥哥当时离开对他隐瞒的事情居多。
但,他们的关系,看似是宿郁离不开宿尘的庇护,实则是宿尘离不开宿郁。
肯定是因为很大的事情宿尘才会离开他,而师父对他虽是很好,也仅仅只与他相处才一个月,犹豫了有一会儿,俞良笺才听见宿郁开口。
“没有,徒儿没有瞒着师父什么事。”
俞良笺又是失落,又是好笑,他这个徒儿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要不是他亲眼看见那一双非人类的耳朵,还真可能就信了去。
但为了维护徒弟自己那点小秘密,俞良笺终还是不忍心拆穿,“为师信你,无论你说什么,为师都是信你的。”这句话的确来自于俞良笺的真心话。
也不知宿郁是真没听懂,还是真的掩饰得极好,笑得春风明朗:“谢谢师父!”
俞良笺见他笑得豁然,更是不忍心指责,心中的不满也烟消云散,或许宿郁不仅是他的缘,也是他的劫吧。
只是不知这劫是好还是坏,俞良笺无意明白,也不想渗透,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是已经放不下宿郁的。
入夜的络州死气沉沉的,就连月光也是绿幽幽的。
在只有死人和死物的诡异地方,忽然出现脚步声,显得异常心惊。
脚步声缓缓慢慢,轻巧无比,不似男人,却比女人还要动静小,忽然出现幽幽地叹息声,随之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因何欺我,因何弃我。”
凄凉的声音,透着绝望,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阴森。
九凝山主峰,一人踩剑掠过天际,到达大门才甩剑向山主的位置跑去,“山主!络州有异!”
俞良笺正在喂宿郁灵品水果的时候,山主忽然不打招呼冲了进来:“师侄!这下不好了啊!”
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山主才发现场景有点不对劲,静悄悄地关上门,又打开门,重复了三遍之后指着俞良笺的手指都在颤抖:“那可是灵品极的水果!你竟然这么浪费!我师兄死得早!没能教你多少东西!但也不能如此浪费啊!”
俞良笺深呼吸一下,把水果递给宿郁,叫他自己先吃着,撩起眼皮向山主道:“师叔,何事如此惊慌。”
山主刚想踏进一步,发现俞良笺设了结界,身为一个山主他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破不了俞良笺的结界,只能装出好像不忍心打扰,说道:“师侄啊,你先让宿郁把果子放下。”
捧着果子埋头啃的宿郁听见,抬起头来问:“师叔祖也要吃吗?”
山主卡壳了一下,俞良笺冷声道:“你师叔祖年纪大了,吃这个也没什么用,你自个儿吃,不够再给为师说。”
山主见状叹了一口气,语气也不再激动了,说道:“你也太宠溺你的徒弟了。”
俞良笺根本不接这话,直接问道:“师叔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山主的表情微微凝重,看向俞良笺毫无波动的双目道:“师侄,络州有异,目前已经失踪了上百个凡人,和十几个金丹以下的修士。”
俞良笺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抬眉道:“事情经过是如何的?”
“大概有七八年了,不过只是近两年才开始发现有人在那里失踪,络州原本是一座凡城,通常有人经过那里去往海外,一次有十几个人来着,想去络州休息一阵子,没想到这么一进去人就失联了。”
顿了顿,山主继续道:“凡间官府派过捕快看过,结果半个月都没有声响,在附近找到了这些捕快的断肢残衣,后来又派了无数个凡间高手都折损了,官府才发现事情不对头,求救于修士。”
说到最后,有那么一瞬间,山主眉头忧愁凝重:“直到修士失踪了十几个后,我才得到消息就亲自去了一趟,却什么也没发现,我怀疑此事有点严重,这作孽的东西可能有什么机缘可以防备我们这些修士。”
俞良笺给宿郁擦了擦嘴角,淡然道:“师叔的意思,叫我去看一下?”
山主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计划是伪装成凡人,你师叔脸识别度太高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师侄你不仅修为高,又不出门,无人认识。”
沉静半晌,山主才听见俞良笺开口,“可以,不过我要带着宿郁前往。”
山主皱起眉来:“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宿郁境界偏低,遇到什么事,怕师侄你自顾不暇,这样吧,把师侄孙交给我吧!等师侄回来我定还你一个活泼开朗肥肥胖胖的师侄孙!”
俞良笺抬眼冷冷看向山主:“不用,我的徒儿我自个儿会照顾。”
等俞良笺不耐烦地把山主赶出去的时候,山主才嘀咕道:“有什么好小气的,我也有徒弟啊!说得好像我没有徒弟一样,这么护犊子,以后你徒儿有媳妇了看你怎么办!”
山主根本不知道俞良笺养宿郁就像养媳妇一样,什么也不知道的山主悠悠的下山,向各位峰主宣布北峰尊已经应下计划了,现在就只能等俞良笺把那妖孽捉出来。
没有谁能够比山主更清楚俞良笺的实力了,出于对俞良笺的信任,山主显然是最放松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向你们承诺!!!无论是过程还是结尾绝对1v1!不玩弄感情!!!如果你们看到无法确定的地方,一定都是套路。。。
第33章 任务4:掰弯种马男
暮色四合, 宿郁和俞良笺两人端坐在一处客栈的窗边位置, 桌上有菜两三,俞良笺根本不用吃食, 但为了掩饰还是入口一两次。
倒是宿郁没有引起入体, 饿了就吃, 倒是比俞良笺更像一个凡人。
时间过去了一两刻, 客栈才来了一群大汉,大大咧咧地说话, 直到他们开口说到开船的时候, 俞良笺才携带着宿郁离开。
回到了暂住的房间里, 宿郁问俞良笺:“明天我们就跟着这群人上船吗?”
俞良笺颔首回道:“嗯,要为师给你打水吗?”
宿郁轻轻地嗯了一声,头埋在枕头上面,俞良笺看了一会儿才走出房间。
对于宿郁的事, 俞良笺是能够亲力亲为就不借他手,没过一会儿俞良笺就带着干净的井水被他用法术收起, 最后一滴不剩的倒进浴桶里。
再用真气把水沸腾,俞良笺才开始帮宿郁脱衣服。
宿郁衣服穿得单薄,没过一会儿便不遮体被俞良笺抱起,然后轻轻放进浴桶里。
看见宿郁眼睛以下埋进水里吐泡泡, 俞良笺不赞同道:“起来,洗澡水有什么好喝的。”
待宿郁洗完澡之后,宿郁边看着俞良笺低头帮他穿衣服,边问道:“师父不洗澡吗?”
俞良笺顿了一下, 虽然他自有清洁术,但是宿郁素来爱这些凡人的行为,给宿郁穿好了衣服才说道:“你在这儿等我,莫要进来。”
宿郁乖巧地趴在床上,轻轻地嘟囔两声。
俞良笺才转身进入浴桶,才刚入水,就满脸潮红,水下流动了几下,宿郁在床上仿佛听到了师父叫他的名字,就应了几声。
见没有回应,宿郁蹭了蹭枕头,阖上眼睛面对墙壁。
直到许久,俞良笺才从浴桶里起身。
穿上单衣,俞良笺走到宿郁旁边,见他已经快睡着了,轻轻低下头来吻了吻他的睫毛。
宿郁眼睛半睁开,睡意朦胧:“师父?”
“嗯。”俞良笺注视着宿郁微张的唇,神色暗沉。轻轻含住他的唇瓣,没过分就松开了,“睡吧。”
宿郁茫然了半晌,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下起蒙蒙雨,暗沉的天气影响了多数人的视线。
开船前,俞良笺手撑着一把纸伞,多数都遮在宿郁的头上,上船的时候拿出一锭银子,在指挥开船的人同意之后,又和宿郁上了船。
那人脸上有一道疤,手上摩擦着银两,心道:“哪来的有钱人?”不过一想到那人明明把伞的位置让给了另一个较小的男孩那边,自身却没有半点淋湿,心道这人定然不好惹,能交好便交好。
除了途中有一股意料之外的邪风,在络州的时候,俞良笺和宿郁下了船,那一道疤看见了本想阻止,却不知为何声音卡在喉咙就是说不出,这个时候他头冒冷汗,忙挥起手指挥立即开船。
明明眼看黑气渲染的络州,再走进的时候竟然添了一份人气,古朴的楼宇,繁忙的行人,刺眼的阳光,俞良笺撑着一把伞,伞上的雨滴逐渐化成水蒸气向上飘。
宿郁神色无恙,贴在俞良笺的身旁,直到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俞良笺才问道:“徒儿感觉如何?”
而其实宿郁和俞良笺看见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他只看见半塌的楼宇,深墨色的雨夜,还有倒塌在地上的摊子,偶尔有蜘蛛和蟑螂爬过,时不时还会看见一两个白骨骷颅。
却不知为何,明明从未看过这样的场景,宿郁却半点无惧,一点都不像他胆小爱哭的性子。
宿郁声音清脆,在这样的夜里平添一份活气:“没有人,师父,今晚我们在哪休息啊?这里什么都没有,还不干净。”
俞良笺停顿了下来,随之宿郁也停了下来,他的脚边是半腐烂的头颅,贴在他的脚边,明明本该死去的头颅,那双眼睛竟然在上下滚动,宿郁一直盯着头颅。
俞良笺四扫周围人群,明明是烈日,却未半点感到炽热感。
瞧见宿郁低着头,问:“徒儿瞧什么呢?”
宿郁心虚,一脚踢开一直翻滚眼球的头颅,“没什么,这不好玩。”
俞良笺盯着被宿郁踢开的竹篓,在人群中没有引起半点声响,随即便被不注意的人碰到,也被踢开,直到滚在角落再也没有引起半丝动静。
俞良笺道:“我带你去休息好吗?你应该也累了。”
宿郁四处打量,不满道:“这里脏兮兮的,哪里有休息的地方。”
俞良笺才真正意义上觉得不对劲,宿郁是有点爱小干净,但不至于在这里都住不下的地方,等他看向宿郁的时候却发现宿郁好像看见了什么。
宿郁眼中惊喜,声音不大不小,“哥哥!”
好像是没得到回应,宿郁睁开俞良笺:“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俞良笺毫不防备的被睁开,心悸之余忙想拉住宿郁,“徒儿!怎么了!”
未曾想到宿郁就像小鱼一样穿在人群中,脱离俞良笺的掌控而去。
“不对,不对劲!宿郁你给我回来!”俞良笺再也顾不上什么,又是气愤又是担忧,眼白也冒出血丝,再也忍耐不住抽出颤抖的本命剑,轻轻一挥,果然四周的场景全然变化。
此刻一道血色的雾气封死俞良笺前进的路线,明显想阻止他的步伐。
俞良笺的脸色已经颇为难看了,想起宿郁离开那一幕心脏骤紧,仿佛随时要碎裂开。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俞良笺的全身,待到他冲出血雾的时候身上已经沾染了一片片的血色,而宿郁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本命剑悲鸣的响动声震散周围血气。
“宿郁!小郁!”俞良笺把剑插在地上,入地三分,他的眼眶通红,仿佛也被血气浸染。
而这个时候宿郁才发现他跟丢了人,心里很不安,想倒回去找师父,可是四周的路都一样,走来走去都没看见熟悉的人,最终他靠着直觉向一处血气最浓的宅院走去。
比起俞良笺他更不受血气的沾染,仿佛天生就能够在这里行走自如一般。
走到宅院中央的时候,宿郁瞧见熟悉的白衣背影,欣欣然上前:“师父!徒儿正找你呢!”
白衣男子回头,正是俞良笺的脸,他看见宿郁一时气愤,怒喝:“你怎么不听话就跑了!让为师好找!”
宿郁嘟囔着:“我那不是看错了嘛,何况师父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俞良笺听后,又是无奈又是包容,抬起手:“过来。”
宿郁听见俞良笺不责怪他,也笑眯眯起来向俞良笺跑去,越是跑进发现血气越浓,宿郁笑脸沉下,停下脚步。
俞良笺皱眉,问道:“怎么不过来?要为师过去吗?”话罢,他宠溺的又似是无奈的向宿郁走去,却没想到宿郁脸色直接大变。
他神色盛怒,疾言厉色制止俞良笺上前:“你是谁!”
俞良笺脚步停下,神色微变:“徒儿,你怎么了?连为师都不认识了吗?”
却没想到倒惹得宿郁怒火更旺,全身倏地冒出黑气,“你不是我师父!你是骗子!骗子就该受到惩罚!”
‘俞良笺’才停下脚步,离宿郁刚好有六尺远,顶着俞良笺的脸,声音却更尖锐:“没想到你不是人类啊。”
宿郁把黑气运转在手心,明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却好像很熟悉,很熟悉这黑气怎么运用,对这些黑气也很亲昵。
直到黑气擦到‘俞良笺’的左臂,他才脸色大变,他想过宿郁是妖,但没想过这黑气居然能腐化他幻化出的实体,这就连元婴修士也做不到的事,他真的是小瞧了这个看起来如同凡人一样的怪物。
待宿郁再次出手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冒充他师父的东西,他却往后面的井下钻去。
宿郁想也不想也钻进去了。
这个时候真正的俞良笺才赶了进来,他目光四扫,手上的剑还未停止下悲鸣。
“他在这里!”最终俞良笺的目光停留在井口。
宿郁发现井下真的好大,而且跳下去了之后,上面的井口好像被什么封住了,出于想找出那东西的心理,宿郁并没有打破封口,向唯一的通道走去。
此刻的宿郁眼角微红,他实在是太想师父了,也很想哥哥。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哥哥,现在也找不到师父了,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就恨不得把那东西撕成碎片,心里不断想发泄什么。
前面有一片光,宿郁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镜子,旁边写着:回溯镜。
“什么是回溯镜?”宿郁只是心里想着,没想到镜子里浮现出他的问题:走进镜子便会看到你的前尘往事。
“骗人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