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出灿阳/夜尽天明 完结+番外完本[耽美]—— by:莲舟轻泛
莲舟轻泛  发于:2017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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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既明吸了吸鼻子,用拇指抹去老人眼角滑下的眼泪,说:“哪里难受?我还是去给您叫大夫吧,有什么话等您好了再说。”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夏爷爷,徐既明觉得心中害怕,他下意识的不想去听老人要说的话,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告诉他,快点离开,快点离开,如果不离开的话——
徐既明突然起身:“我去叫大夫。”
却不想夏爷爷紧紧抓住他的手,他又被拉了回来。
老人双眼中眼泪不停的溢出来,他抓着徐既明的衣角,嘴巴开合无数次,才终于从喉咙里吐出了几句话来。
——“分手。”
——“跟阳阳,分手。”
第78章 分手(中)
徐既明的手倏的握紧了,他说:“阿爷,您在……说什么呀。”
夏爷爷甚至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是现在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人固执的盯着徐既明的眼睛,嘴巴无声地重复着两个字。
——“分手。”
夏爷爷紧紧抓住徐既明的衣摆,尽力发出声音:“答应我。”
徐既明下意识的摇头,就在这时趴在床边的夏阳动了一下,随后他坐起身来惊喜道:“阿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说完又对徐既明道:“快去叫医生。”
徐既明如蒙大赦,后退了好几步才转过身去,拉开房门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老人的眼睛。
他还在看他。
夏爷爷眼中有太多徐既明看不清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只想远远的逃开,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听。
他几乎是仓皇的转身在医院的走道里狂奔。
徐父远远地迎了上来,看到儿子训斥道:“跑什么?这里是医院,撞到人怎么办?”
徐既明抹了把脸,急急道:“爷爷醒了,我去找医生。”
“真的?”韩玲有些惊喜,她推着丈夫往前去,“快去看看。”
医生看完夏爷爷的情况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结果,只说留院察看,让他们好好照顾着。
夏阳看起来十分开心,一直坐在床边,最后被韩玲提着衣领赶出了病房。
“还有你。”韩玲拉着徐既明,将他推到夏阳身旁,“赶紧带他回去休息,你看看都快变成国/宝大熊猫了。”
夏阳央求道:“韩姨,您就让我……”
韩玲双眼一瞪,“不行,赶紧回去休息。”
夏阳在原地踌躇,韩玲语气放柔:“快回去睡觉,休息好了才能来照顾爷爷。过了周末我和你徐叔要回去上班,到时候你想休息都没办法了。”
徐既明勾着夏阳的肩膀,夏阳后退一步差点没站稳,徐既明后退一步,用身体撑着他,道:“我送你回去,看你站都站不稳了。”
夏阳转头看着徐既明,用眼睛无声的控诉着。
徐既明近距离的凝视着夏阳的眼睛,原本消失不见得活气重新汇聚在他的眼眸之中。徐既明心下一松,随后又揪了起来,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搅合在一起,他也无法分辨是个什么味道。
只是觉得……难受。爷爷为什么突然反悔了?他会病倒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徐既明拉着夏阳往外走,一路沉默不语,夏阳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说着伸手探了一下徐既明的额头,片刻后退了一步说道:“没有发烧啊。”
就在夏阳的手离开自己额头的时候,徐既明闪电般的抓住了他的手,夏阳不解:“怎么了?”
徐既明闭了闭眼睛,道:“没事,可能是困了,我们回去吧。”
夏阳和他并肩往前走,他说:“你饿不饿?”
徐既明问:“你饿了?”
夏阳有些不好意的笑了笑,“嗯,本来一颗心一直吊着,也感觉不到饿,现在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
徐既明说:“那就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我现在特别想吃你做的饭。”夏阳说完叹了口气,自己否决了这个提议,“算了,你也挺累的,我们随便找家店吃点就行。”
点完餐,夏阳边用水冲杯子,边对徐既明说:“我觉得我先在能够吃下去一头牛。我们回去的时候去一趟超市吧,熬些粥给阿爷带过来。”
看着他神采飞扬,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一般,徐既明转着手里的杯子,低声唤道:“夏阳。”
“嗯?”夏阳抬眼。
“如果……”徐既明说:“我是说如果,阿爷真有个万一,你,会怎么样?”
夏阳将面前的白色瓷杯推到一边,看着徐既明认真的说:“我……”
“菜来了。”恰在此时老板娘将炒好的土豆丝端了上来。夏阳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他说:“老板,米饭现在就上吧。”
直到两人回到家冲了澡,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夏阳突然开口了。
他说:“我会非常难过。”
徐既明:“嗯?”
夏阳翻了个身,面对着徐既明,说:“就是你刚刚在餐厅问我的问题。”
夏阳轻声说:“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这么多年我们爷孙俩一直在一起,如果阿爷有一天突然走了,我可能一时之间无法适应,现在我想起这种爷爷会离开我的可能性,就觉得很难受。”
他在被子里摸索着抓住徐既明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夏阳声音轻的近乎呢喃,他说,“我知道人会老、会死,不可能永远活着。即便是这样,但我还是希望那一天来的越晚越好。”
顿了顿他问徐既明:“我这种想法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徐既明转身将夏阳圈紧怀中,下巴抵住他的发顶,“我也会这样想,人都会这样想。不过,我知道你很坚强。”
黑暗中夏阳好像笑了一下,他说:“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可能会崩溃,但是现在我有你陪在我身边,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撑下去。”
徐既明手一颤,搂紧了夏阳,开玩笑似的问道:“那爷爷和我,你选哪一……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阳掐了一下后背。
“过分了啊。”夏阳说,“你们两个在我心里一样重要,我两个都要,谁都不能少。”
“是啊。”徐既明说,“你和爷爷在我心里也一样重要。”哪一个,我都舍不得。
可是夏阳,生活从来不是童话,有很多时候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
——即便那是违背你的意愿的,但是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预感,明后天不赶稿就会进黑名单/(ㄒoㄒ)/~~
但是,我这几天真的是……懒癌发作啊
第79章 (未完)
第二天,徐既明和夏阳带着熬好的米粥来医院换班,韩玲看起来虽然疲惫,但在两个孩子面前还是强打起精神。
见到徐既明手里提的食盒,笑了起来:“还知道给我们送饭呢,没白疼你们。是什么?我看看。”
徐既明道:“是粥。”
韩玲道:“是给爷爷的吧?”
夏阳笑道:“我们带了很多,您跟叔叔都有。”
韩玲冲夏爷爷笑道:“夏叔您看,我和老徐沾了您的光。”
夏阳问:“阿爷可以吃东西吧?”
韩玲:“嗯,可以吃点流食。来,勺子带了吗?”
夏阳忙道:“阿姨您吃,爷爷我来喂就好。”夏阳端着粥碗坐到床边,边用勺子搅拌着米粥,边小声和爷爷说话,“感觉怎么样?吃点东西好不好?”
夏爷爷视线追着徐既明,徐既明别开脸去,不与老人对视。
夏阳轻声道:“阿爷,张嘴,吃一点吧。”
夏爷爷缓缓将头转到一旁,闭上了眼睛。
夏阳低声的劝,韩玲说:“可能是没胃口吧,阳阳你先放着,等他想吃了在弄。”
夏阳嗯了一声,有些失落的将粥收了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韩玲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
可是很快他们发现夏爷爷拒绝进食,不管夏阳他们怎么劝,他都闭着眼睛沉默不语,一天还好,但是两天、三天,夏阳就急坏了。
虽然满心担忧,但是韩玲和徐父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回了龙城市,徐既明向公司请了假,留在了B市。
因为夏爷爷拒绝进食,病房里一直愁云惨淡,医生来看了几次,严厉的将徐既明和夏阳训斥了一顿,然后双手插兜坐在床边和夏爷爷说了一大堆的话,最后说的口干舌燥,夏爷爷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大夫只能拉着夏阳和徐既明谈话,说病人年纪大了,靠药物维持体能不行,还是要吃饭。
夏阳愁容满面,觉得爷爷是怕拖累自己,所以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整夜整夜的坐在夏爷爷的病床前,跟他说话,跟他说自己离不开他,但是夏爷爷好像铁了心一般。
这几天熬下来,爷孙三人皆是身心俱疲。
这一天中午,徐既明对夏阳说爷爷想吃东西,让他出去买。
夏阳刚从洗手间回来,正在甩手上的水,闻言双眼一亮,下意识的去看夏爷爷,老人则看着徐既明,良久,他在夏阳期待的目光中缓慢的点了点头。
夏阳松了好大一口气,几乎是狂奔出了病房。
徐既明目送他离开,然后轻轻带上房门,顺手落了锁。
他一步一步极为缓慢的走到床前,看着老人苍老病弱的脸,说:“爷爷,我答应你,跟阳阳分手。”
老人神色一动,眼睛望着徐既明。
徐既明在病床边蹲了下来,他抓着老人粗糙干瘦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道:“阿爷,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改变主意,但是我答应您,我会跟阳阳分手。”
“爷爷,那天在小区您问过我,能不能坚定决心一辈子陪在阳阳身边,我说……”
徐既明的声音沙哑,带着微微的哽咽,他低着头,用脸颊在老人的手背上蹭了蹭,说:“我说,我可以,我能够坚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他身边,但是现在,我愿意跟他分手……”
“不是因为我不够爱他,而是因为我足够爱他。”
夏爷爷眼睛湿润了,他用拇指细细抹去徐既明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徐既明别过脸去,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同样的,我也爱您,不希望您出任何事情。”
老人的脸上露出异常心疼的神色,双眼中泪水不停的涌出来,他望着徐既明,张开口无声的哭泣。他哭的那么伤心,悲痛欲绝的神色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徐既明继续说:“从小到大,每一次,每一次我们意见不一样的时候,总是您在妥协,您一退再退。但是这一次,我认输了。爷爷,我认输了。”
“您一定知道,您在我和阳阳心中有多重要,对吗?”
夏爷爷点了点头。
徐既明咧了咧嘴,用手擦去老人脸上的泪水,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等阳阳回来了,吃点东西好不好?”
老人再次点头,徐既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病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夏爷爷凝视着徐既明,用指甲轻轻抠了抠他的手心,徐既明看过去,老人张了张口,努力发出声音,他的声音细若蚊呐:“对不起。”
徐既明握住了老人的手,良久才说:“阿爷,我想知道原因。”
老人缓缓把手抽了回去,闭上了眼睛,这是无声的拒绝。
徐既明凝视着老人的侧脸,轻声问:“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爷爷这么大的反应,是小区里有人发现了他和夏阳的关系吗?
徐既明觉得不可能,这次他和夏阳回去休息的时候,小区里的邻居看向他们的目光和往常一样和善,并且很多和夏爷爷交好的人来询问过老人的情况。
徐既明问不出缘由,只能枯坐在原地。
很快夏阳带着买好的食物回来了,因为快速奔跑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鼻尖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夏阳推开房门,道:“过了饭点了,我跑了很远才找到。”他边说边走进来,敏锐的感觉到房间内爷爷和徐既明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他看了一眼爷爷,又看了看徐既明。
徐既明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他接过夏阳手里提的东西,打开来看了一眼,道:“好香啊。”
夏阳见他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便得意的扬起眉毛:“那是,没白跑这么远的冤枉路。”
夏爷爷很给面子的喝了半碗熬得稀烂的米粥,虽然吃的不多,但是夏阳看的心里欢喜,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来。
相教于夏阳的开心,徐既明越来越沉默。
夏阳发现徐既明又开始抽烟了。
夏阳再一次在医院门口的草坪上找到徐既明的时候,他已经抽完了半包烟,正在点一
支新的。
夏阳伸手将烟抽了出来,拿在手里,问:“你怎么了?”
徐既明缓缓摇头:“没事。”
夏阳狐疑:“真的没事?”
徐既明又嗯了一声,说:“阿爷该饿了吧,我去买粥。”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夏阳留在原地皱眉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心中总觉得不安。
徐既明大步走出了医院,在门口的时候刚好遇到来探望的陈母,他脚步一顿,陈父陈母见到他倒是很热情的迎了过来。
徐既明一抹脸,勉强挤出一个笑来,道:“叔叔,阿姨。”
陈父板着一张脸,瞪了徐既明一眼,倒是陈母十分热情的将徐既明拉到一旁说话去了。
“既明啊,准备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跟你爸妈商量了吗?”
徐既明一愣,才想起来,他和陈若琳的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
陈母见他发愣,哎了一声,说:“琳琳还没告诉你呢?”
徐既明不解:“告诉我什么?”
陈母笑着拍了拍徐既明的肩膀,道:“你要当爸爸了。”
徐既明眼前阵阵发晕,他问道:“您,您说什么?”
陈母重复道:“你要当爸爸了,开心吗?你说琳琳这孩子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你说呢?”
“阿姨,您等一下。”徐既明摆摆手,“我先打个电话。”
陈父在一旁冷哼一声。
徐既明走到一旁,拨通了陈若琳的电话,那边刚刚接起来,徐既明就问道:“学姐,你怀孕了?”
静默。
然后电话那边传来了陈若琳的咆哮声:“你是怎么知道的?徐小明,你偷窥我?”尾音简直拐了十八个弯。
徐既明抹了把脸,道:“我遇到阿姨了,她跟我说的。”
陈若琳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肯定是看见了我丢在垃圾桶里的验孕棒。”
徐既明问:“孩子的父亲……”
陈若琳怒道:“我不知道。”
“我……”
“我不是在发脾气。”陈若琳无力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据宾馆服务员说是个高富帅,但是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徐既明:“……多久了?”
“情人节之后,二月十五号。”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若琳再次沉默,徐既明道:“要找孩子的父亲?”
“别傻了。”陈若琳笑,“酒吧这种地方,都是玩玩罢了。”
“那你也……”
陈若琳怒了:“我不是,老娘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别让我遇到那个混蛋玩意儿,否则我灭了他。”
徐既明问:“要打掉吗?”
这一次陈若琳沉默的时间更久,徐既明说:“我娶你。”
陈若琳哈哈大笑:“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家小夏同志会放过你吗?”
这次换徐既明沉默了。
“喂,不是,徐既明,你们不是出问题了吧?小夏呢?”
徐既明轻声说:“先这么说定了,回聊。”说完不等陈若琳丢出的一连串问题,挂断了电话。
徐既明提着食物走进医院的时候,夕阳打在医院白色的墙壁上,仿佛度了一层光暖红色的油漆。
他远远地就看见夏阳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有风吹过,夏阳细碎的发丝随风飘扬。霞光打在夏阳俊美的侧脸上,反射出淡淡的粉色。
徐继明突然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起他与夏阳初次见面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下午,夕阳西沉,霞光满天。
他快步走过去,夏阳原本低着头,好像有所感应似的突然抬头,两人的视线就撞到了一起。
夏阳从长椅上起身,大步迎了上去,“怎么去了这么久?”
徐既明上前一步,狠狠的拥抱着夏阳,夏阳抬手慢慢放在他的背上,小声说:“我觉得这几天你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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