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等想起来还有老师在场的时候,已经喊了出来。
“徐屹然!”
徐屹然遽然回头,一眼就从人群里看见了他。袁野余光瞥见沈教头冷淡的侧脸,心里咯噔一下,刚要提醒徐屹然,后者已经穿过人群,朝他扑了过来。
袁野又不能让他落了个空,只好张开双臂,由着徐屹然扑进了怀里。他心虚地瞄了一眼沈教头的方向,见他对其他学生嘱咐了几句,就撇开那些学生,朝自己走了过来。
怀里徐屹然毫无所觉地抱着他,凑在他耳边说想他了,他是又甜蜜又紧张,眼见沈教头快走到面前了,赶紧把他的脑袋按回自己怀里去,心说至少别让沈教头看见徐屹然的脸。
沈教头走过来后,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年轻人,我都说了,你们真以为能瞒过我吗?”
袁野愕然,随即发现,说这句话时,沈教头的神色和在小树林边上撞见他们那次一模一样。
第五十一章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 袁野回想着沈教头那副大有深意的神情, 心里直发毛。徐屹然本来挺敏感的人,因为和他“久别重逢”,一时太高兴了,既没听到沈教头的那句话, 也没发现袁野表情不对劲。等注意到的时候, 赶紧收了笑容, 还以为他是集训不顺利, 想着要安慰他了。
袁野回过神,看到徐屹然一脸紧张,捏捏他脸, 说没事儿,想了想,又说:“我刚在想, 我走的那段时间,你们过得挺热闹啊?”
徐屹然一脸茫然,直到袁野拿出手机给他看QQ消息,才反应过来。
徐屹然满脸通红地说:“我是想吓他们。”
袁野中肯地评价道:“很有创意。”
徐屹然:“……”
袁野突然意识到什么, 一拍大腿,惊喜地看着徐屹然说:“你是不是结巴已经好了?”
徐屹然也很惊喜:“是是是……是吗?”
袁野:“……”
徐屹然:“……”
袁野赶紧说:“失误失误, 不要紧不要紧。”
徐屹然勉强点了点头。
这时, 出租车抵达小区门口。
俩人一起下车,付好钱,去后备箱拿上行李, 一起回家了。
路上,徐屹然想帮袁野拉一会儿行李箱,袁野说你干嘛呢,走自己的路就行。到家后,徐屹然想帮袁野收拾,又被他推开了。
“去去,我自己来。”袁野说。
见他这么紧张这个行李箱,徐屹然不禁狐疑地瞅了他好几眼。
袁野一阵心虚:“别光看我,去帮我下碗面条行不行?饿坏了都。”
徐屹然盯着行李箱:“你先说里面藏了什么?”
袁野满脸无辜:“没藏什么啊。”
徐屹然和他对视片刻,低下头,失落道:“既然没有,我就不能看一眼吗?”
袁野心说不好,徐屹然哪里学来的这一招?犯规了啊。
他坚持了三秒钟,败退了,眼一闭,生无可恋地说:“行,你要看就看吧。”
徐屹然惊喜抬头,凑到袁野身边,看着他打开了行李箱,心情有点紧张。
不会有女孩子给袁野写的情书吧?
或者……也有可能是男孩子?
总不至于是老师……
徐屹然胡思乱想。
突然,一阵不明气味扑鼻而来。蔫巴巴的长袖、毛衣、秋裤,在半个月的封尘后,发酵出一种全新而神秘的味道,汗臭中带着微微的酸意,不禁使人联想起老坛酸菜面、陈年香醋、韩国泡菜……
徐屹然当场“阵亡”。
袁野悻悻道:“我都让你走远点了。”看到徐屹然捂着鼻子退到了沙发上,他很受伤地说,“我也没办法好吗?上完课根本不想洗衣服,反正够穿。就……带回来再洗咯。”他说着抓起一件脏衣服嗅了嗅,纳闷道,“真那么臭?现在是冬天,味儿还行吧,不怎么大。”
徐屹然幽幽地望了他一眼。
他讪讪一笑,赶紧把衣服拿出去丢洗衣机里了。
徐屹然眼尖地瞥见一“剧毒物体”的身影,急忙制止:“等等,你有只袜子掉进去了。”
袁野疑惑回头:“我袜子都在里面啊。”
徐屹然:“……”
袁野不明所以:“怎么了?”
徐屹然:“袜子不要跟衣服一起洗。以前我洗衣服的时候,你不都在旁边看着吗?”
袁野笑:“我那是在看你,哪有空看衣服啊?”他是没多想,直接说了大实话。
徐屹然呆了呆,红着耳朵走过去,准备把袁野扔进洗衣机里的袜子掏出来。但走到袁野身边的时候,突然被一把抱住了。
“想我没?”
徐屹然想甩开他:“先把衣服洗了。”
袁野黏得更紧:“说说嘛,想我没?想了,还是没想?”
徐屹然脸颊滚烫,绷着嗓子用力地说:“不想。”
袁野慢慢将他揉进怀里,戏谑道:“真的假的?”
徐屹然见挣不开他,索性狠狠踩了他一脚,坚定地说:“真的。”
袁野笑了起来,一只手依然搂着他,另一只手缓缓摸上他的后脑勺,将手指插进他柔软的头发中,温柔而不容抗拒地迫使他抬起头来,望着他绯红的脸庞,叹了口气,说:“可是,我想了。”他说着低下头,和徐屹然交换了一个深吻。
徐屹然下意识地伸出手,攀住他的肩膀,回应他了。
等接完吻,袁野的衣服已经跟臭袜子搅在一起,洗完了。
发现这件事后,徐屹然一脸菜色。要不是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他估计能撸起袖子把衣服连带着洗衣机全都重洗一遍。
袁野跟他说,你就歇着吧,别折腾了,这都快六点了,我赶紧做个饭,热乎乎吃一顿。
徐屹然说你才到家,不累啊。袁野摇着头说不累不累,这趟集训跟别地儿的同学学了两样特色菜,趁还记得,烧出来吃吃看。徐屹然见他坚持,就去把稿纸拿过来,准备构思新的约稿了。
他才提笔,就收到了编辑的QQ消息。第一条就是个大哭的表情。
编辑:大大,过完年我可能要离职了。
徐屹然立刻回道:为什么?
编辑:其实我们杂志销量越来越差。很多人都看网络小说,不买纸质书了。我准备跳槽到晋江文学城,当网络小说的编辑。
徐屹然:网络小说?
编辑:对啊。大大你要不要也试试?在网上连载长篇,没杂志稿那么吃力,赚得也多啊。
徐屹然:我没写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
编辑:试试呗。这样,你先看几本晋江文学城的热门小说,看看他们的风格。
编辑发过来一个链接。
徐屹然点开来,在首页随便挑了一本,没看几页,就被吸引住了。
脑洞大,文风有趣,故事清奇——
没想到晋江文学城的小说这么好看。
第五十二章
袁野叫徐屹然吃饭的时候, 他正津津有味地捧着手机看小说。袁野叫了他好几遍, 他都没听到。
袁野见没人应,一边想着这是怎么了,一边走进房间找徐屹然,发现他是看小说看得入迷, 没好气地说, 自个儿尽心尽力做了一桌菜, 没人吃, 看来有人是要成仙了。徐屹然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房间,上桌吃饭。
马马虎虎扒了口菜,他又忍不住拿起手机, 看了起来。袁野“啪”一下敲他的筷子,板下脸问,这饭还吃不吃了, 他小声说,能不能边吃饭边看小说,袁野冷笑一声,直接把他手机没收了。
吃完饭, 徐屹然拿回了手机。于是——袁野洗碗,他看小说。袁野擦桌, 他看小说。袁野拖地, 他依然在看小说。
袁野:“……”
晚上十一点,该睡觉了,袁野再次没收他的手机。徐屹然正看到高潮, 没得看了,那可真是百爪挠心。他求袁野让他看完,甚至大着胆子亲了袁野好几口。袁野冷静回吻,接下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黑着脸把他塞进被窝里,说你捧着手机,这俩爪子冻得跟冰块似的。家里没装空调,冷得要命,还不赶紧上床?
徐屹然深切地感受到了生活的艰难,抱着赚很多钱买空调的决心,不甘心地睡觉了。但他眼睛是闭上了,脑子却根本停不下来。他怕被袁野发现,只能一动不动,脑子里回放着剧情,意识越来越清醒。就这么煎熬到了十二点,他听到身边的呼吸声十分安稳,估摸着是进入深度睡眠了,蹑手蹑脚爬起来,找出手机,点开那本书,想继续看下去,谁知道跳出来一个提示:本文已被网站锁定。
徐屹然呆了片刻,心里生起一股少有的暴躁,恨不得顺着网线爬到管理员家里,掐着他脖子让他把文章放出来。这篇文一点都不黄暴,为什么要锁?!
他心里意难平,更加睡不着觉,焦躁地挠头发,转了几圈,觉得自己要冷静下来,便找出纸笔,坐在书桌前,写起了新文的大纲。因为情绪稍激动了些,字体从原本的行楷往“徐氏狂草”的方向狂奔而去。这一写,一下没收住,洋洋洒洒,十几页稿纸都写满了字。
袁野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无意识地伸手给旁边人掖被子,谁知摸了个空。他猛地惊醒,环顾四周,只见房间一角亮着小台灯,黯淡的光中,徐屹然正伏案疾书。
袁野起身,取下挂在一边的大衣,走到徐屹然身后,轻轻给他盖上,自己则披着毛毯,找了个凳子坐徐屹然旁边,胳膊肘拄着桌子,迷瞪着眼打瞌睡。
徐屹然终于停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眶,转头看到袁野,恍然察觉,已经过去大半个晚上,天色正在发白,而撑着脑袋打着轻鼾的袁野,也不知等待多久了。
袁野脑袋往地上一顿,猛然惊醒,抬起头来,看到茫然无措的徐屹然,打了个哈欠,想也不想地抬起手指弹了他脑门一下。
“下不为例。”袁野说着,把徐屹然拖上了床,钻进被子里,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胸口,声音越来越轻,“总算能睡觉了,困死我了。”
徐屹然感觉怀里多了只大型犬似的,低下头就能看到他脑袋顶上叛逆的发旋和嚣张的刺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情平静极了,在他带来的温暖中,很快与他拥抱着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才醒。睁开眼,只听到各自肚子里响起的此起彼伏的“咕噜”声。
俩人都懒得起床。日夜颠倒,睡再多都没劲。
袁野坐起来,靠在床头,从枕头边摸到手机,问徐屹然说:“要不点外卖?”
徐屹然没?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虿傻亍班拧绷艘簧?br /> 袁野挑了家分量足的外卖,点了个三人餐,搞定以后,回头一看徐屹然,仍然半死不活地躺在被窝里,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的脸,把他捞起来放在怀里,笑着问他:“让你作死,这么虚熬什么夜。小说看完了?”
徐屹然闷闷不乐地说:“没有。被锁了,看不了了。”
袁野:“我忽然对这本小说感兴趣了。”
徐屹然:“不是你想的那种!”
袁野:“我想什么了,你说说看啊?”
徐屹然:“……”
袁野“啧”了一声。
徐屹然:“昨天我写了新的故事,你要听吗?”
虽然对小说不怎么感兴趣,虽然这大冬天的,没空调,没暖气,但情意相通的恋人就在怀里。两个人挤在热乎乎的被窝中,趁着等外卖的当儿,亲个小嘴,扯扯老空,这他妈才是人生的真谛啊。
袁野洗耳恭听。
故事的名字很怪,叫《土偶人》。徐屹然的大纲写到第三卷,前三卷分别叫“背主的黑猫”,“忠诚的老狗”,“不会说话的鹦鹉”。故事的两个主角,一个是年轻正直的一线警察,一个是月薪过万的IT工程师。两人已经同居多年,只是碍于警察的特殊身份,一直没有公开关系。他们是一对Gay。
这一天,和以前无数个生日一样,工程师买好蛋糕和鲜花,回到家中等待警察下班。对他来说,十二点前能等到是幸运,不能等到,他就会把蛋糕独自吃掉,把鲜花扔进垃圾桶里。他从来不打电话催警察回家,怕警察正在执行任务——更怕一次次听到“抱歉”这两个字。
但他没想到,这天之后,他再也等不到警察了。在他生日这天,警察接到线报,前往某娱乐场所抓捕吸毒人员,却遭到拒捕,鸣枪警告后,被一个磕了药的少年捅了十几刀,还没送到医院就断了气。
工程师接到消息,赶到医院,却连警察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警察的亲人不知道他这个人,把警察的尸体火化后,带着骨灰离开了这座城市。他们被这座城市伤透了心。原来,警察殉职的新闻曝光后,很多人都对警察掏枪的举动感到不满,认为是警察率先动手,吸毒少年不过是为了自卫,无可厚非。
工程师满怀愤怒地找到公安局,想通过警察的同事了解这件事的始末。听说他是警察的朋友后,同事们除了叹一声气,劝他想开点,剩下的就是守口如瓶,好像已经忘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他茫然地走出公安局大门,在滂沱大雨中蹒跚步行,几度摔倒。他看着飞驰的车辆,想要走到道路中央结束生命时,一声虚弱的猫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回头,看到路边躺着一只断了腿的黑猫。黑猫有一双金色的瞳仁,温暖得像太阳一样,隔着雨幕,望向他的目光专注极了。
工程师放弃了自杀的念头,把黑猫抱回了家,悉心照料,治好了黑猫的断腿。
和黑猫一起生活后,工程师重新振作起来。他下定决心挖出真相。他辞去工作,加入极客,和几名极客一起侵入了公安系统,调取了那天晚上的案件记录。他无法忍受恋人白白死去,满不在乎地越过了法律的底线,却一无所得——除了那名吸毒少年的名字。三天后,他从派出所门口的监控中看到,那个少年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上了一辆豪车,扬长而去。
工程师记下了豪车的号码,顺藤摸瓜,挖出了吸毒少年的身份姓名、居住地址,经过一段时间的蹲点,摸清了吸毒少年的活动习惯,终于在一个黑夜,带着一根铁丝找上了吸毒少年的独居公寓。
吸毒少年经常在半夜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地回到家时,走路都走不稳。工程师提前破坏了附近的监控,跟着吸毒少年走进了电梯,用铁丝勒住了吸毒少年的脖子。在他即将成功勒死吸毒少年时,电梯到了相应的楼层,门开了,那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扑上来死死咬住了工程师的手腕。
工程师吃痛地甩手,吸毒少年趁机挣开他的束缚,跌跌撞撞地逃出电梯。他怒吼着一脚踹开黑猫,追出电梯,却再次被黑猫咬住裤脚。他把碍事的黑猫踹下楼,再回头,吸毒少年已经逃进了家门,哆哆嗦嗦地报了警。
工程师计划失败,只能离去,心想要是再让他遇见那只黑猫,一定要将它碎尸万段。黑猫消失了几天,竟然主动出现在了家门口,那双金色的瞳仁一如既往的温暖。
工程师看着这双眼睛,实在下不了手,只能把它关在门外,由它自生自灭。
黑猫爬到了窗台上,透过窗户无声地注视着他。他冷漠地拉上窗帘,坚决不管它的死活。但午夜梦回,他眼前总能浮现出黑猫那双金色的瞳仁。那种纯粹的金色有一种令他战栗的温暖,那种奇异的熟悉感令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在失眠一个礼拜后,他终于无法忍受。他不抱期望地拉开窗帘,惊讶地发现黑猫仍然卧在原处,只是变得异常虚弱,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伸手去打开窗户,想要把黑猫抱进来。谁能想到,那么虚弱的黑猫竟然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猛地跳了起来,想要投到他的怀中来。
他惊恐地缩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往外开的窗户打中了黑猫的身体,黑猫来不及躲避,从八层楼的窗户上笔直地坠落,摔在了地上。
工程师冲下楼,却找不到黑猫的尸体,只在黑猫落地之处,发现了一堆细碎的黑泥。
袁野听到这里,忍不住提问:“警察没死?黑猫就是警察?他为什么要阻止工程师为他报仇?要我说他都不是人了,自己去找那个吸毒的报仇不是更好?反正没人能判一只猫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