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情路/爱情失联中完本[耽美]—— by:高岭之花益奇葩
高岭之花益奇葩  发于:2017年06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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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奶奶拉着他的手,
“孩子,是不是和满满吵架了?你们还小,多冷静冷静,别做后悔的事。”
郑铭佑剥开橘子递给奶奶,没有回答。
一年的分居时间用来冷静,也算是足够了,他不能再耗着柳满了。
老太太闲不住,呆的久了就身子酸,郑铭佑每隔上几个小时,就给奶奶按一按。一天下来,反倒比病着的更累。
手术顺利,市里的医资力量也算优等,也就不考虑再转院进行康复治疗,免得折腾老人。
郑铭佑决定用了年假,自己看护。
难免有些手续要走,只能先安顿好奶奶,连夜坐飞机回来。
也是巧,刚下飞机开开手机,柳满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由着这一番混乱,郑铭佑巧妙地错过了聚会,但显然,该来的总归是没法避免。
两人约了江边公园。
柳满喝的不多,但些微的酒精也够麻醉他的神经,让他忽略掉郑铭佑的失落。反倒自己的委屈被无限的放大。
心尖漏了洞,口舌也就松了把守,
“那就分手吧,省的我还占着地方让你错过合适的人”
郑铭佑下意识想反驳,哪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你明明就是我最接近幸福的存在。好在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真的听到还是难免想要去挽留。
柳满走在左手边靠江,月光下的身影有些轻忽,被凉气裹挟。
郑铭佑右手食指和拇指掐着烟,出了神。
直到红星烧到手指才感觉到烫,扔掉烟,摩挲过食指上的小疤,宛若叹息般,认了命。
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可能路途愉快难忘,但终究会散。
即使有些感情,一旦开始,就是永生。
柳满顺利的拿到了offer,回学校办手续的时候顺便和程老打了个招呼。
程裕见不得柳满这颓唐样,忍不住说了真相。
郑铭佑拿着信封来找柳满的那天,见到柳满前,听到了传闻。
空降大少以权谋私撤了柳满的奖学金。
柳满的母亲在断绝关系的时候,留下一张卡,卡里有十万。
那钱,柳满是死活都不会动的。不然就是妥协,就是无能。
这几年,两人做兼职,偶尔拿拿奖学金,倒也足够生活。
可是现在郑铭佑在创业初期,不但没有收账,反而在向外搭钱。柳满的研究生也是个耗钱的。
更不用说柳满拿的是国奖,一下就是小一万,加上之前免除的学费,立项之后给的实验经费,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缺钱不是什么大事,什么苦日子都不能打败拿爱情当信仰的年轻人。
可是恰巧是那空降大少下的降头,偏偏柳满正处在对人生的波动怀疑里,经不得一点恐吓。若是再让他切身体会到权势对不屈从的个体的欺压,难以想象他的三观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子。
郑铭佑找了院长,虽说没有具体定论,但郑铭佑确实隐隐形成了个念头。
柳满空洞的眼凝成了爪子,捏的他心神疼痛。
想到柳满最近的敏感,郑铭佑意识到,他们的爱情需要时时滋养,终于咬着牙下了决定。
签下单子后,拿预付款垫上了奖学金,名义上加了一个柳满的名额。
不想,竟被遥传成行贿收赂。
争吵的那天,郑铭佑本想要向柳满坦白一切。
说自己被搁置在深夜酒桌上的梦想,每次被拒绝时对柳满的想念,还有柳暗花明的喜悦。
还想凭着自己的小小成绩,分享给柳满坚持下去的勇气。
突发的争吵,打破了所有的本来。
后来,郑铭佑不顾王文的阻拦,撤了股,补实柳满资金的空洞。自己老老实实的找了个公司,朝九晚五。
想着能改变了自己的环境,抛开了所有造成两人分歧的点,借以重拾美好。
然而,难以挽回的感情,推着他们背向而行,越走越远。
程裕曾逮住过在实验楼下偷窥的郑铭佑,威逼利诱下知道了真相。
那小子竟还求他不要告诉柳满。傻气的固执简直是情路上的磨难。
两相权衡下,略去了郑铭佑创业那部分,挑挑拣拣把故事补了个全。
“柳满,好好珍惜。”
柳满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和反应,挣扎许久,还是去到公司楼下等郑铭佑。
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不过是徒劳。
见到了说什么呢,复合吗?
不可能的。
他已经过了那幼稚的年纪,说句对不起就万事大吉。
奖学金不过是导火索。
两人走的路已经彻底不通。
毕业以来,一年的甜蜜,一年的争吵,一年的分居,足够他理解郑铭佑所说的形势逼人。但理解归理解,他还是不甘心屈从,他无意挑战权威,只不过总放不下骄傲的心,想着尝试走出一条路,即使鲜血淋淋,即便最后无路可走,起码能在晚年时,给年轻的自己,给稚嫩的梦想留个交代。
但对于和郑铭佑分手这件事,仍会惋惜。
两个人太过了解彼此,知道彼此的底线和执拗,毫不妥协。硬生生消磨了所有的爱恋和依存。
他们都是足够理智的那群人,从年少时柳满对自己畸形心态的克制,从郑铭佑少年老成的坚韧,就已经初现端倪。
当相处的累大过分手的痛,分开是自然而然的。
柳满守了两天,都没见到人影。
最后忍不住上楼问前台才得知,郑铭佑请了年假,归期不定。
柳满意识到,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可能是郑铭佑最后的温柔。
委婉而决绝。
那就照着他的心思,好聚好散吧。
最终,还是未能亲口向他道谢。
曾以为即使世人都离散也不会放弃的两个人,从此天南地北,各自珍重。
既然我们都不可妥协,那么,在互相为难前,失去彼此就是最好的安排。
就让我理所当然的去回忆你,拥有往昔中最为完整的你,最为完整的爱意。
郑铭佑一直不知道该说爱情是病原体还是毒药,毕竟两者病症表征大致相同,四肢发软,大脑空眩,心率不齐。感知到讯号的细胞迅速传送到全身各个神经末梢,无处躲藏,无一幸免。
病床上的奶奶出言拉回他的心神,
“大铭,身子里有东西坏了,就要修要补,修补好了,才能健健康康的。人也是,修一修,补一补,等到全都碎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满满是个好孩子,别辜负人家。”
郑铭佑不抬头也不说话,只削着他的苹果。
晚上,收拾妥当后看着奶奶的睡脸,郑铭佑拉着奶奶的手,
“奶奶,他不要我了,我要拿什么修?”
就着趴在床边的姿势睡着了。
郑奶奶睁开眼,轻轻安抚床沿边上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长叹,
“傻孩子,两个傻孩子。”
郑铭佑用的年假还有些空余,干脆带着术后痊愈的奶奶到处旅游。
旅途归来,奶奶回到村里的疗养院,他也继续他的生活,没有柳满的单身生活。
因着年假请的过于放肆了,竟坦坦荡荡的被下绊子。郑铭佑东西一收,跳了槽。
初分手那几年,郑铭佑没有恋人,所有的长短假期就都给了奶奶。频繁到郑奶奶总是嫌弃他扰人清静。
郑铭佑会不时地想起柳满,也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十分讨人厌。
初进社会的仓促让他刻意的圆滑显得油头,混着一身酒气伤透了柳满单纯的心。
他们都急于在事业上升期给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一个交代。却忘记了给爱情一份安慰,一条活路。
虽说之后,郑铭佑磕了绊子得了法门,柳满走出象牙塔,收起偏激,看起来正步入正途,可是他们的感情已经来不及了。
一开始,郑铭佑喝酒回去还会有心疼的人等着候着,后来就是生气的语调和温热的醒酒汤,再后来,没了生气,也没了醒酒汤,最后,连家里的人也守不住了。
两个人像笔直的直线,要怎么弯腰团圆?
是他们自己逼死了这份爱情。
有时想得深,有时不过是一个念头,渐渐地也坦然了,每天逗逗他的乌龟兄,日子也不算难熬。
奶奶是在两人分手的第二年去世的。
郑铭佑正努力尝试着和春天慵懒的夜色融为一体,奶奶的电话打了过来,罕见的以想见他为名义。
郑奶奶八十多岁,活得通透。
拒绝去医院用冰冷的机器折辱人生的最后一程。只招来了自己的亲孙,过着最后几天安生日子。
郑铭佑立在床前,明白了奶奶提前许久唤他回来的意图,平静缓和的相处让他在面对着亲人的逝去时,能在悲伤之余扔怀有一丝从容。
一生得体。
这是最好的告别。
从安谧的乡村回到川流不息的城市,不过几天时光,竟恍如错入。
从宠物店接回乌龟兄,郑铭佑没有急着开车回家,抬离合,踩油门,绕着城南城北来回打圈转。
黄昏前,选中个好地点,放生了他最后一丝陪伴。
第十九章 登山
郑铭佑猜到程老可能已经向柳满坦白过一些被隐瞒的部分。
但他还是略过了有关奶奶的实情。
他不想如此轻率的向柳满袒露出那个孤独的角落。对现在的柳满来说,那是不必要的悲伤,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柳满能拥有纯粹的快乐。何必拿这些来自自己的,可以避免的伤痛,去惩罚旁人呢。
不知是因为追述过多次,还是时间久远,郑铭佑用着讲述旁人一般的语气,出奇的平淡。
只不过嘴角微牵的弧度透露了一点心迹。
似乎是对年少轻狂的嘲讽,和怀念。
在柳满看来,更像是读课文的老师,甚至坏心眼的想要问问学生的观后感。
“还满意这个睡前故事吗?”
郑铭佑看柳满捧着忘记放下的杯子愣愣的,率先打破僵局。
分明的调侃,明显的逗笑,柳满却突然无法抑制的领会到了多年前的悲伤。
按理说,他没有整段故事的记忆,无端无由,无法代入。
然而,听到了郑铭佑这样形容,一下神魂贯通,开了心窍。
像经历了场事故般仓皇无措。
看着郑铭佑要起身离开,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手。
这个举动短暂的触动了暂停键。
不说有意还是无意,从柳满失忆以来,这种亲近的接触还是头一回。
不合适,不恰当。
柳满率先回神,但没有退缩,当机立断紧紧地攥着,狠盯住郑铭佑。
他要他知道,年轻的猎人会彷徨,却勇气十足。
郑铭佑仿佛还有所沉浸,半晌,推开柳满,
“早点睡吧。”
这是已经彻底封闭了心的讯号,请勿叨扰。
柳满躺在床上掰手指算来算去,两人虽说是高中同学,但头一年一直没有交集,直到十六岁初识。
十八岁确立关系。
二十岁同居。
二十二岁毕业。
二十三岁争吵。
二十四岁分居。
二十五岁分手。
这算什么,七年之痒吗?
平心而论,除了唏嘘,这一晚的剖白丝毫不能阻拦柳满的决心,反而更加让他想加大马力。
既然分手的原因已经袒露开,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日子,可以正式开展心无芥蒂的追求!
这种想法难免有些不管不顾,但柳满的心神已经被彻底地开发到激动,难以平静,只能不断翻动身子。干脆放弃了本就轻薄的睡意,一点点数着曾经的爱意和柔情。
满腔甜腻。
往尘一旦被勾出丝线,就很难被平复。
郑铭佑深知记忆的残暴本性。
仿佛又回到给郑奶奶陪床的那段日子,根本不敢在村子里乱逛,生怕遇见什么角落化身洪水猛兽将他拖进记忆的漩涡。
每次入夜,都是劫难般的难熬。黑暗之中尽是柳满的身影。
郑铭佑明白深渊总是会用最深的欲望去引诱路人,金钱,权势,气运,美貌……想不到竟然还有光明。
这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两人眼下都有些青紫。
柳满朝气十足,主动去做早饭,甚至超水平发挥,煎出的蛋都是金黄色。
郑铭佑倒是没有什么反常,看起来不过是熬了个报表。
“据预测,本周末将迎来今年泠山樱花和桃花花期的最盛期。为提供游人安全、顺畅及愉快的出行,交通部观光局及风景区管理处针对观光游乐地区重点联外道路,协调道路、警察及相关主管机关,切实加强交通疏导及办理停车空间整备等工作。欢迎广大市民参观游览。”*
客厅和餐桌相连,本地台女主播的声音无阻碍的传给了两人。
柳满半嚼着,随口说到。
“唔,泠山啊,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开花了。”
“恩,这两年被政府组织起来后,也算是个小活动了。要不要凑个热闹?”
“你有空吗?”
“我也很久没去过了,去看看吧。”
饭后,缓了喝杯茶的时间,郑铭佑正正领带,与柳满互道再见才离去。
柳满依然是倚在门框目送他。
周末。
两人特意起了个大早,避开高峰段。混着清晨独有的清新,登山赏花。
泠山在老一辈那里被叫做灵山,为着消除封建迷信的遗存,就被改成了泠山。山的年岁很长,自然有着许多住客。熹微中正是一天里享受安眠余韵的好时光,难免有些不堪被扰的,就叽叽喳喳的蹦跳出来,指责这些不礼貌的访客。
户外运动真是促进感情发展的利器。拉住郑铭佑的手,借力翻过石坎时,柳满这样想。
两个人都不是正经的登山爱好者,一个常年坐办公室,一个恨不得全天都贡献给实验室,显然不常运动,不敢攀爬得太快。遇到坡坡坎坎更是会放慢脚步。有些高跨的地方,两人还要互帮互助,彼此拉上一把。
等到了山顶,人也多了起来。热闹嘈杂,人声聚集,倒真有些踏春的意思。
柳满站在一块略平的石头上,仰头望向天空,和一众俯视感叹的人群泾渭分明。
花色如海,前后摇摆成波浪,汇聚在脚下山头间的夹缝里,热烈的绽放。
他眼睑微颤,任气流玩弄着他薄外套的一角,拉链扣不时发出响动,全身都交付在温柔的风里。
郑铭佑飞速眨眨被晃到的眼皮,说不出是因着晨光,还是美色。
“诶,柳满!你也来了。”
柳满回头看到了看向李君,上前去打招呼。
“李姐,好巧。”
“别站那么高去吹风,身体都好了吗,就这么折腾!”
李君显然是好心,佯装责备实则关念。
柳满只好一一应下,虚心接受。
这厢李君好好训斥了一番才注意到柳满旁边的郑铭佑。
“这是我表哥,郑铭佑。这是李君,李姐,研究室里的前辈。”
这个借口,从开始就在用,也不怕穿帮,现在说起来倒是顺口。
“您好,早就听柳满说您很照顾他,辛苦了。”
李君没急着承这份人情,先是上下打量过后,才重挂起笑,
“客气了。我不过是心疼这傻孩子,能照看到的就总想着帮上一把。”
李君这个年纪还不至于在个后辈的奉承上跌了面子,但她无意多加翻覆,利落的转了话头,
“小满,研究所组织了外出考察,过几天就走。大家都商量着叫上你,倒是先让我遇见了。这回非要狠狠的宰出来一顿!”
柳满体会过研究所里大家对他的体贴,但对于突然的邀约还是有些诧异,
“我…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
“说是考察,不过就是出去玩玩。怎么着,就离开这几天已经拿我们当外人了是不是!”
李君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满,再加拒绝反而有些不知好歹,只好应下回去想想再给答复。
李君怕他赖皮,硬是又拉着他劝说了一阵子,才堪堪放过他,自己拉着老公姗姗离去。
柳满对被晾在一旁的郑铭佑无奈的笑笑,
“不好意思,李姐今天好像格外热情。”
柳满看不出不代表郑铭佑感受不到,李君对郑铭佑有着防备。
故意岔开话题不说,晒他在那里和柳满扯皮也是个讯号,
——柳满背后是有人撑腰的,休想趁着他出事就欺负他。
李君自己一个还嫌不够,竟生生拉出了整个研究科室来做后备,战线拉得如此长远,关切之心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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