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乔逸然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团子尾巴根处窸窸窣窣冒出一截短毛，仿佛窥探的前哨兵一般，接着后继军加速涌出，唰地一下，团子多出一根新尾巴，两根尾巴搭在身后，一晃一晃。
团子总算觉得舒服了，精神抖擞起来。
乔逸然眨眨眼，乐了，没想到长尾巴是这么个情形，两条毛绒绒的尾巴一裹，团子团成球的时候更大了，毛量充足，捏起来也更舒服。
“两根尾巴了，这下算从幼年体变为成长体了吧？”
系统看了看：“混血的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出九根尾巴，用尾巴来判断他的成长期还不知能不能做数。”
团子激动了：“我能长出九根尾巴的啾！”
系统不说话，只扫了他一眼，团子顿时绒毛炸立，缩成一团：“我错了……掐掉啾。”
乔逸然哭笑不得。
“今儿给团子庆祝，我们在外面吃一顿吧。从斗兽场得来的几个金币，嗯……回头我给团子炼个储物器，他也该有自己的小金库了。”
团子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听到小金库，更是觉得新鲜有趣，他在心中呐喊，主人我爱你啊啾！
野兽的直觉告诉他，这话当着系统的面绝对不能说出口，下场指不定很可怕。
吃过饭回到学院已经不早了，乔瑾听到动静从自己的屋里出来，“才回来，等你好久了。”
“大哥有事？”乔逸然把团子举到他面前，“看，两条尾巴了。”
“哟不错，”乔瑾道，“借我抱会儿。”
乔瑾把团子抱过来，团子也不排斥他，乔瑾一下下给他顺着毛，令狐狸十分惬意。
“怎么搞脏了，等下好好给他洗个澡。我先说正事。”
乔瑾也没嫌弃团子脏，抱着团子跟乔逸然说话，“父亲派人来了口信，太后生辰将至，陛下让四大家家主们赴宴的时候带上自家小辈，让太后热闹热闹，我们明儿回去跟家中一起准备一下，之后也一道赴宴。”
老人家祝寿，最是喜欢儿孙满堂的热闹情形，皇帝让家主们把小辈带去也情有可原，不好推脱。
“你还从未见过太后吧，时隔多年归家，你这回肯定是备受关注的，”乔瑾笑道：“不过不用担心，太后人好。至于皇家其他人……我暂时不予置评，你自己用眼看吧。哎呀以前总是我一个人应付这些场面，现在总算有兄弟撑着了，”乔瑾笑眯眯，“必要的时候你可得帮大哥我说话。”
乔逸然也笑：“我能帮大哥说什么，事先也好让我知晓啊。”
乔瑾难得面露尴尬，“你很聪明，随机应变吧，需要帮我的情况一般都在……谈论男大当婚的问题上，嗯。”
乔逸然诧异，“现在讨论这个是不是早了点？”
乔逸然早就了解过，这个世界的主流观念并非古时那种早婚念头，女子不会在十三四岁就非要出嫁。灵武者本就长寿，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根本不适用啊，比如楚涟漪都多少岁了，不还是单着么。
“就算不成亲，定下来也是好的，你别忘了我们身份，其实你归家后上门提亲的也不少，不过都没来拿烦你就推掉了。”
乔逸然和系统都是头回听说这事儿，乔逸然目瞪口呆，系统……脸色越来越沉。
“我们一露面，不知道又有多少大臣贵族借机介绍那些莺莺燕燕，只要我们不愿意父亲也不会逼我们，但还是得给别人留几分面子。总之我们兄弟互相帮一把，相安无事过去就行了。”
乔逸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听上去就很麻烦，以前也真是苦了乔瑾。
看乔逸然答应得如此爽快，系统脸色缓了缓。
乔瑾把团子塞回乔逸然怀里，“今晚好好休息，明儿我来叫你。”
“好。”
乔逸然抱着团子往自己的房间走了两步，才发现系统还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系统，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特别的，”系统淡淡道：“只是觉得乔瑾的话很对。”面对那些莺莺燕燕要相安无事，说得真对。
第五十一章
给太后准备寿礼的事轮不到乔瑾和乔逸然操心，乔晟会让他们在一旁学着些，族中上下某些事务他们都该学了。两人归家后只需要听从安排，而第一次进宫的乔逸然还得记一些宫里的规矩，以免到时候唐突失礼。
以乔逸然的记性当然不在话下，不过皇宫不愧是皇宫，规矩还真多。
午饭时候系统给他端过来，“先吃饭。”
乔逸然伸了个懒腰，“唔还是你好啊，规矩什么的早就装载完毕，不用这么趴在桌前啃书。”
“可你就喜欢啃书的乐趣不是么。”系统将食物布好：“入宫要穿的衣服送来了，一共有五套，吃过后你选一套吧。”
“行。”
既是入宫要穿的华服，自然比平常的衣物更为庄重华贵，送来的五套都是给乔逸然量身定做待穿的，每一套都极为讲究，乔逸然对穿着一项没什么特别要求，既然五套都是入宫可穿的，那随便选一套就行了。
乔逸然随手一指，“就这套吧。”
系统看了看：“你先试试，不合适再换。”
“感觉都一样……”
不过系统既然开口了，乔逸然也就拿起衣服先试穿。
复杂的衣服打理起来很麻烦，像太后皇帝等人的礼服，一个人根本穿不了，得多个人伺候着，还好臣子的衣服没有那么夸张，乔逸然把衣服换好后，系统给他把腰封束上。
这是套水色衣物，纺织布料的时候用银线暗织其中，衣物随人而动时光华如水波流转，仿佛真如湖面上泛起涟漪，荡漾开去十分好看。乔逸然故意笑着问道：“怎么样？”
少年英姿，风华正茂。
系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换一套。”
乔逸然愣。
“换一套。”系统语气不容置疑，同时已经拿起另一套衣物，乔逸然见他这么坚持，心想难道自己这么穿真的不好看？他只得接过衣物，再换了一套。
换好后没想到得到的又是一句：“再换一套。”
如此，五套全都给试了个遍。但观系统神色，依旧不满意。
“我就说随便挑吧，这都最后一套了，不管好不好看就它了。”
系统张张嘴：“还可以让人送几套来，你的礼服不止……”
“别，千万别！”乔逸然打断他，这些衣服穿起来超级麻烦，试完五套他已经很有耐心，再来可要烦上了，他自己倒觉得五套看起来都不错，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乔逸然一边松衣服一边道，“有道是人靠衣装，我觉得这几套衣服都还行，我就这么穿不出众啊？”
“……不是。”应该是十分出众才对。
系统不满意并非衣服穿着不好看，而是无论哪套都太合适了，光彩照人让人移不开眼，不能招蜂引蝶才是奇怪，光是想象乔逸然被一堆女子围着谈婚论嫁的情形，系统就觉得不舒服。
但……系统看着乔逸然换回常服，默默想到，小乔穿什么都好看，若有人真对他抱有心思，不是一两件衣服就能让人改变心意的，这样的人肯定有，比如……我？
半响后系统自嘲道，我又不是人。
“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啊，发生什么事了？”
乔逸然把自己衣服穿上，随口问着，系统只道没事，乔逸然看了他一眼，也不再问。
“我已经朝家里报了你是我贴身护卫，进宫也跟着我一起，反正那些规矩你脑袋里有，也不用再准备了。”
“贴身护卫？”
“对，在乔家这边你就是我的人了。当然你若不愿，我也可以……”
那句“我的人”叫系统瞬间心情大好，“谁说我不愿了？”
“嘿老实说，我担心你烦我自作主张。”
尽管乔逸然从一开始就许诺了系统自由，但不可否认的是，最初乔逸然把系统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对待，然后渐渐的，乔逸然意识到不能这样。
尤其是如今系统个人想法越来越强烈，一个有思想、有独立情感的人，怎么能当成他的所有物呢？系统已经不再是一个程序，而是一个会生气、会开心的人了啊，尽管他现在感情还不丰富，但绝对不是一个冰冷的物品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决定他的一切呢？
如今的乔逸然也会担心，系统是否会为他擅自给系统下的决定而感到厌烦了。乔逸然希望系统能一直喜欢自己，无关主人身份，只是如两个平常人一样，因为我们关系好，所以喜欢彼此，亲情、友情都没关系，他不介意。无论系统以后会有怎样的人生，至少他们曾经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他会记得这一点，希望系统也能记住。
“我一切都是你的，又有什么不能做主的。”
这话让乔逸然既是感动又是心酸，只当系统仍把他当主人看，就不能进一步么，哪怕朋友也比主仆好啊。
系统捏捏乔逸然道的手，“叹什么气？”
“叹我比不了你这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明儿可不准跟宫女们眉来眼去啊，到时候招惹一堆我可不帮你善后，自己推去。”
系统笃定道：“我不会。”
眼中有一人便足以。
隔日乔家马车载着人与寿礼往宫中驶去，天气已经微寒，但对灵武者来说不畏寒，普通人已经穿起厚厚的衣物，灵武者的装扮依然随性如初。
华服是比常服厚重了些，不过好在没有束手束脚，碍着行动。乔瑾看着乔逸然的盛装点头，“少年，你今儿注定是要出风头的。”
乔逸然：“你不也一样，姿容如玉玉树临风，啧啧，我已经预感你会成为姑娘们的话题了。”
两兄弟互相调侃，乔晟冷硬道，“你们都还小，知道什么是责任了么，成天就想着这些事，不成样。”
“哦哦，”乔瑾捧着热茶，“弟弟，父亲舍不得我们成家呢。”
“哥哥，我看出来啦。”乔逸然嗑着干果，“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嫁出去，娶人成家依然是在乔府里过嘛。”
“可我们成家后作为有担当的男子汉，就是男人、再不希望被当成孩子了，没人跟他撒娇，父亲会寂寞的。”
“哦哦没事，我会一直烦着你的父亲。”
乔晟：“……”
两孩子太聪明，他这个父亲完全没威严了。
不过面对乔瑾和乔逸然你来我往一句接一句变着法子逗乔晟，乔晟倒是十分淡定，虽然心里已经乐不可支。他现在不是个会说笑的人，但看着孩子们这么说说笑笑，也是不错。
“说起来，”乔瑾也捏了一把干果，“撇开其他单论外貌的话，你家系统才是最出众的吧。”
马车外系统穿着一身劲装，衬得整个人挺拔修长，加之那张脸，唉，真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跟自己完全不同。
乔瑾戳他额头，“愁什么呢？”
乔逸然悻悻道：“我觉得我以后还是在意一下穿衣品味吧，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大美人嫌弃了。”
“诶哟，入学一趟就找到意中人了？哪家的大美人说出来哥给你参考参考。”
当然是我家的大美人啊。乔逸然唔了一声，“不是那个意思，说不清，算了。”
兄弟俩一路谈天说地，马车驶入了宫门。
马车进宫后放缓速度，一路的宫墙砖瓦全是一个样，七拐八绕，活像个牢笼，闷得很，马车和寿礼留下后，宫人领着乔家几人前去觐见，远远的高墙甩在身后，取而代之是各种美轮美奂的建筑入眼，磅礴而来的其实终于扫空了方才笼般堵得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入宫的护卫限制了数量，乔家一共五名护卫，系统赫然在列，团子趴在他肩上，也跟着混进来。护卫是不能跟去面圣的，分开时乔逸然示意系统等他，系统点点头，反正有团子在能找知道乔逸然在哪儿，乔逸然若想找他，也可以和自己在脑海里对话。
乔家三人在宫人的带领下，首先见着的是皇帝。
“臣等来迟，请陛下恕罪。”
“哈哈爱卿免礼。”
乔逸然抬起头来，坐在高位上这人就是如今苍云帝国皇帝，皇帝灵武力五十级，样貌看上去是中年模样，蓄着整齐的胡须，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屋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大家纷纷起来与乔晟见礼，乔逸然注意到有两人未动，而他们座次离皇帝极近，想必就是四大家主中其中两位。
“乔爱卿，许久未见，朕甚是想念啊。”
“谢主厚爱，愧不敢当。”
四大家主可免去每日早朝的规矩，准许奉召入宫，这看起来是一种殊荣，其实也是一种牵制。四大家主若有人每日准时上朝，皇帝不会感激他，反而会忧心。四大家如今势力庞大，皇帝要的是护国栋梁，听命于他忠诚的宝剑盾牌，家主们也很识趣远离朝政纠纷，只在皇帝需要的时候出面，以此表明自己忠心。
表面上远离朝政，而是否真的对朝政毫不把握呢？其实皇帝和家主之间，彼此都留着数手，各有提防。
“那一位就是你小儿子吧，难为他在外这么多年，终于能归家，也是福星高照啊。”
乔晟拱手：“都是托皇上鸿福。逸然，还不谢过陛下。”
乔逸然心道不愧是为官的人，平日里看不出来，这些官话真说起来也是一套套的信手拈来，乔逸然一边想着我归家关他什么事一边一本正经行礼，“谢过陛下。”
“哈哈好，晔儿，你带四大公家的小辈去太后处，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里唠叨唠叨。”
到齐了？乔逸然想难道自己猜错了么，如果那四个位子是给家主坐的，那还有一人没到才对。
苍晔起身：“是。诸位请随我来。”
太子苍晔带着几个小辈出了门，乔逸然发现除了他和乔瑾以外只有两人，互通姓名后知晓他们分别是秦家秦耀，肖家肖磐，的确是少了白家的人啊。
乔瑾走在太子身后一步处，问道：“秦姐和白大哥今年不来？”
随行的除了太子自然还是有宫人，宫人眼观六面耳听八方，听得乔瑾一句话问出来也没指着是问谁，便秉着好生伺候的原则要开口，没想到太子爷却把话接过去了。
“秦家主和白家主事先打过招呼，秦小姐闭关，白公子非要守着才放心，就不来了。”
“哦，那两人可真是恩爱。”
苍晔头也不回笑道：“可不是，秦耀啊，你姐姐成亲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一份帖子，好让我讨杯喜酒喝。”
秦耀心说发帖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管啊，是否会给太子发帖他怎么知道，一时间还真说不来话，福豆教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微笑就好了，太子又没有回头看他，微笑人家也看不见，他只好“呵呵哈哈”含糊的笑了两声。
索性太子也没有真等着他什么回答，兴许就是随口一说，秦耀松了口气，这页就算揭过去了。
第五十二章
苍晔带着几人来到太后宫中，宫里已经聚集了些皇子皇女，苍晔领着人拜了拜，“皇奶奶，四大公家的孩子来了。”
“来啦？快起来我看看。”
位上坐着三个女人，皆是盛装打扮，中间人就是太后，虽然没有灵武者的气息，但这年头养生养容的灵药也不少，更何况皇家想要点什么还不容易么，因此太后保养得很好，虽然脸上还是有盖不去的沧桑，但不难看出太后年轻时一定是风华并茂的美人，岁月沉淀在她身上的气质，全成了动人的韵味。
两侧的女人是来作陪的嫔妃，乔瑾逼音成线给乔逸然介绍：“左手边肖贵妃，肖家之女肖磐的姐姐；右边董淑妃，二皇子生母，如今最受宠。”
难怪左边的妃子能有四十多级灵武力，原来是肖家的女儿。
董淑妃受宠可以理解，因为她看上去年轻貌美，单论容颜绝对胜过肖贵妃，但肖贵妃气度不凡，身上带着英武之气，那不是深宫妇人身上能陶冶出的，必定是入宫前跟随肖家时养成的风度，是以虽然她姿色平平，却有别具一格的魅力，用女子柔美一类的词来形容她都不太合适，肖家之人大多生的人高马大，肖贵妃也比寻常女子要高出半个脑袋，分明该用英姿加之于身才恰当。
没准皇帝当年也是为她英姿勃发的某一瞬倾心，后宫中若尽是些娇滴滴的模样，也是会腻的，皇帝嫔妃多本就花心，被新鲜模样吸引，很正常。
“你就是乔家的小儿子乔逸然吧，来，过来跟前看看。”
乔逸然上前两步要下跪，太后制止了他，“诶免礼，快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