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不说话,慢吞吞的把虾吃了。停下筷子,不想吃了,没有胃口。
李越看着康宁,良久康宁都没有再吃一点,只把碗里的米饭小小的吃一点。
李越叹息,放下筷子,说“不想吃,就别吃了”
康宁放下筷子,看着李越。
“明天我不过来了”李越说。
康宁低下头不说话。
“我走了”李越站起来,走出去。
“李越”康宁站起来,叫住李越。
李越停下来,康宁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李越转头看着康宁,笑了,淡淡的,带着释然和解脱。
康宁的眼泪突然流下来,不可抑制。
李越没有走过来为康宁擦掉脸上的泪水,只是看着康宁,转身走了。
康宁呜呜的哭着,李越走了,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光要结束了,李越会恪守着朋友的距离,守在他的身边,但为什么他又那么伤心,因为李越不会再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去不知名的地方;不会把他搂进怀里,心疼的擦掉他脸上的泪水,不会再抱住他,康宁突然意识到,他和李越真的太亲密了,超过一般朋友的亲密,而李越做回朋友的位置,他们的亲密就会一去不复返,康宁不能自私的要求李越守在朋友的位置,但仍然保持着亲密的接触,李越会受不了,他不能这么对李越。
李越渐渐淡出康宁的生活,一周给康宁打一个电话,两个人淡淡的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结束了,康宁期盼着李越打来电话,但又在李越打来电话时,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简单的说几句,就没有话了,李越在电话那头沉默,康宁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李越说没事我就挂了,康宁嗯了一声,电话挂了,康宁怅然所失。
康宁觉得寂寞了,那种寂寞深入骨髓,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康宁决定找一个女朋友,他渴望找一个女朋友,陪着他,依赖他,让他走出李越带给他的空虚。
汉语言文学专业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一个班级38个人,只有7个男生,而康宁样貌精致漂亮,脾气温和,学习成绩很好,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很多女生暗地里都喜欢他,向他示好,但被康宁无视了,心里纷纷觉得伤心。
但康宁谈恋爱了,恋爱对象是一个不是很漂亮的不起眼女生,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让很多女生接受不了,那么多漂亮有才华的女生追求康宁,康宁拒绝了,却主动去追求一个不起眼的女生,文学院爆炸了,走到哪里都听到女生愤愤不平的议论着,康宁的审美有些另类。
但康宁觉得无所谓,他拉着身边的女生,她容貌一般,能力平庸,没什么长处,但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澈沉静,她看向他的时候充满深情,这样就好了,他只要她的眼睛看着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
米晓雪看着身边拉她手的男生,觉得不可思议,那么漂亮,气质出众好多女生暗中喜欢但求而不得的男生,竟然主动追求她,送她回宿舍,给她买喜欢的零食,请她看电影,在圣诞夜一片璀璨的灯光中,告诉她他喜欢她,请和他在一起。米晓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丑小鸭,在康宁的光环中变成一只漂亮的天鹅,与康宁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天堂,美好飘然而不真实。
在夜幕中,康宁拉着米晓雪,静静的走在校园的马路上,两边亮起黄色的灯光,两个身影被灯光拉长,渐渐的交缠在一起,米晓雪看着康宁,此时此刻,她爱极了康宁,康宁回头看见米晓雪痴痴地看着自己,笑了起来,笑容淡淡的带着烟雾缭绕般的忧愁,康宁似乎经历了很多,他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他寂寞,他忧愁,这些都让米晓雪心疼,她竭力想抚平康宁的忧伤,让他快乐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多笑笑”米晓雪说。
康宁看着米晓雪漂亮的眼睛中映出自己的身影,仿佛看见了李越,他急忙转身,心里有些纳闷,他怎么会在米晓雪的身上看到李越,米晓雪和李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谢谢”康宁客气说。
米晓雪有些失望,康宁对自己温柔,但不会和自己交流太多,很多事情都放在心底,他们之间始终有一种疏离的感觉。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康宁看米晓雪不想说话了,起身送米晓雪回宿舍。
“哦”米晓雪不想回去,她想和康宁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两个人沉默的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康宁抬头,却发现刘睿正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康宁诧异的走上去说“刘睿”
刘睿很早就知道康宁有了女朋友,学校很多人议论康宁追求一个其貌不扬一无是处的女生,只是那个女生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康宁就是因为这双眼睛,才会追求这个女生。刘睿看着康宁和米晓雪一前一后的走在林荫路上,米晓雪小心翼翼的想要接近康宁,康宁淡漠带着漫不经心的拒绝,等米晓雪抬起头看向康宁,刘睿吃惊了,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李越并不是没有可能,米晓雪长相一般,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在闪烁间与李越有几分神似,这才是康宁真正接近米晓雪的真实原因。
“怎么了?”康宁看见刘睿有些吃惊,不明所以。
刘睿笑了说“没什么,看到你和你女朋友一起,过来打声招呼”
“最近在忙什么,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了?”康宁问。两个人自从上次喝酒见过之后,再没有聚在一起,确实过了好长时间。
“我已经大三了,正在联系对口的实习单位”刘睿说。
“找打了吗?”康宁关切的问。
“嗯,找到了,放假之后就过去”刘睿说的轻松,康宁也知道刘睿找工作肯定没有问题,刘睿父亲是一家公司的掌舵人,刘睿本身活泛,与老师同学关系很好,有很多的工作机会。
“你们要回去?”刘睿问。
“我送她回宿舍”康宁说。
“这么早就回去,还没有到熄灯的时间”刘睿意外的说。
“还有事情”康宁不在意的说。
“那我走了,拜拜”刘睿走了,回头看见康宁正在跟米晓雪温柔的说着什么,他笑了,有些伤心无奈,他才不会好心的跟康宁点明一切,就让康宁继续蒙在鼓里,跟李越分分合合的闹腾吧。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妥协
康宁继续和米晓雪交往,两个人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的距离,放寒假了,康宁给米晓雪买好火车票,送她回家,米晓雪看着康宁,欲言又止,最后拿着火车票,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走回宿舍楼,康宁有些纳闷,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米晓雪,米晓雪不高兴了,最近她很容易不高兴,康宁闷闷的走了。
米晓雪走进宿舍楼,在二楼的窗户上向下看,康宁在她2走之后转身走了,米晓雪心里范苦,她只是想要康宁挽留她,说舍不得她走,只要康宁说,她可以推迟回家,在这里陪着他,但康宁楞楞的给她买了放假之后第二天的火车票,把票给她,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两个人交往2个月了,康宁仍然温柔,百依百顺,但仿佛没有热情的傀儡,冷冰冰的,他的忧伤他的寂寞,仿佛已经结冰,任她千回百转百般温柔,没有一丝融化,米晓雪甚至觉得康宁没有心,没有情感,只有一具冷冰冰的身体,像一个行尸走肉。她经过与康宁最初在一起时的憧憬崇拜之后,热情逐渐磨光,两个人在一起彼此觉得没有意思,很累,只是下不了决心说分手,康宁不会提出分手,米晓雪不甘心,她的虚荣心不容许她放开如此优秀的男人,两个人继续充当着情侣。
寒假李越回家了,没有跟康宁联系,康宁不想回家,在外面找了一份实习的工作,跟人合租房子,住在外面,快过年了,康东打电话给康宁,让他回家过年,康宁腊月二十八回去,父亲与继母客气的对他寒暄,他很长时间不回来,彼此感到陌生,而康东与继母、妹妹康乐其乐融融,和睦美满,他反而像一个闯入者,康宁待得难受,大年初二就回到租房子的地方,康宁待在房子里,另一个合租的人回家过年了,房子里只有康宁一人,大年初二到初六,他一个人也不想做饭,也不想出去,顿顿泡面,连着吃了几天,吃的想吐,初七公司开门,康宁急急忙忙赶去上班,终于吃了一顿正常的饭,康宁看到热气腾腾的菜,热闹的人声,感动的要落泪。
李越打过来电话,问康宁在哪里,康宁说在公司实习,李越说过来找他,康宁把公司的位置告诉他,下班了,没想到李越在公司门口等他,康宁感到意外,他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李越了,再次见到,觉得有些陌生梳离,康宁内心自嘲,他几乎没有很亲热的朋友了,每个人见面都感到疏离陌生。
李越看着康宁,康宁瘦了,一件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完全衬不起来,他神情落寞寂寥,从骨子里散发出忧伤的气质。李越觉得痛,心里疼,那个快乐无忧的康宁到底去哪里了,是什么让康宁如此忧伤?是他的父母,还有他,还有很多,他们都是侩子手,把康宁切割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李越走进康宁说。
康宁勉强笑着说,“我天生就这样,胖不起来”康宁的笑太勉强,李越看的难受。康宁不过在故作坚强,现在的康宁不过才21岁,他太年轻,就经历了那么多的伤痛。
“怎么出来上班了?”李越问。
“只是出来实习,待着也是无聊,还不如找点事情”康宁说。
“无聊的话你可以找我”李越脱口而出,说出来,才觉得不妥。
康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李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那么亲密,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康宁说“你怎么回来了?”
“学校有事情,就回来了”李越说。
“冯阿姨好吗?”康宁问。
“我妈很好,偶尔会胃痛,吃点药就好了”李越说。
他看着康宁轻声问“你呢,你好吗?”
“你看到了,我很好”康宁说。
“你不好”李越沉声说。
康宁突然愣住,随即笑起来说“我好的很,吃得好,睡得好,住的好,有什么不好”
“不要说了,康宁,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李越打断康宁,痛心的看着他,他眼睛里的深情疼惜,让康宁不敢去看。康宁低下头。
“康宁,无论何时,你都要照顾好自己”李越说。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我很好”康宁不在意的说。
“你”李越面对康宁的倔强,真是恨死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能听得进去。
“你住在那里?”李越问。
“前面不远的地方”康宁说。
李越随着康宁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排排的平房,这里有高中,这些平房是典型的学生房,房租便宜,但没有取暖做饭的条件,一个大房间里放着几块帘子隔开,就能住好多人。
李越不可置信的看着康宁竟然选择条件如此差的房子,有些生气,
“你缺钱吗?”李越生气的说。
康宁倔强的沉默着。
“康宁,你到底在干什么”李越不可抑制的冲着康宁吼了起来,“你伤害自己有意思吗?你做给谁看,你想让谁难过”李越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的眼眶中含着泪。
康宁不说话。
李越走上来拉住康宁的胳膊,“带我去你住的地方,你立刻搬走”
康宁突然甩开李越的手,大声说,“李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既然放开我,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越不可置信的看着康宁,康宁一瞬间觉得难堪,他不愿意接受李越的感情,他让李越离开,保持朋友的距离,又不甘心李越就这样远离,他想要李越时时刻刻的关心他,爱护他,守护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与他一直保持着灵魂相交的亲密,他恨李越因为感情的问题离开他,心里埋怨李越,感情就那么重要,他试着开始一段感情,也不过那样,寡淡无味,没有一丝的欢愉,他不懂李越为什么还要追求这些,从他身上讨要感情。
李越看着康宁,痛苦挣扎,“你要我怎么样”李越问。
康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私了,他想霸占李越,但不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我该拿你怎么办,康宁,我该拿你怎么办”李越一声一声的问着,康宁听得心如刀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李越的变态依赖,让他离开李越就像鱼儿离开了水,无法呼吸,生活的寂寞孤独。
李越对他的感情,他接受不了,他又离不开李越,这是一个矛盾的命题,难解,但所有的解都在康宁身上,有时候康宁想,干脆接受了李越,他想要自己,给他就行了,只要李越待在他身边,但康宁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对李越不公平,李越的感情纯粹执着,任何的敷衍都是对李越的极大侮辱。
“李越,我们回到以前不能吗?”康宁期待的看着李越。
“怎么回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当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吗?”李越问。
康宁不语,期冀的看着李越,好像在说,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康宁,那我呢?”李越问。
“既然不能妥协,就不要管我”康宁有些失望,赌气的走开。
李越抓住康宁,康宁挣扎着,“李越,你放开我,你他妈的放开我,你走,你走开,我死了都不要你管”康宁挣扎的厉害,李越抓不住他,康宁挣脱开,抬脚就跑,李越在后面追,康宁一直饮食不调,身子乏力,一会儿被李越追上来,李越从身后抱住康宁,康宁挣扎,李越死死的抱着,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李越抱着康宁,脸埋在康宁的后背,他显得痛苦哀伤,眼泪顺着康宁的脊背流下去,康宁渐渐的停止挣扎,心里一片悲伤,他把李越逼到了绝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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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听了,却没有丝毫的开心,李越的妥协哀伤,他感同身受,甚至比李越更加哀伤,但是他离不开李越,离不开。
康宁想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多好。他们紧紧抱着彼此,心里满是哀伤。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跟踪
李越牵着康宁的手,随着康宁回去,康宁显得高兴,李越温柔的看着康宁仿佛活过来的样子,心里为康宁悲哀,为自己无望的感情悲哀,他们之间感情怪异而又坚定,任何人都不能撼动。
两个人在路上买了菜,康宁心情很好的哼着歌,挑选着李越喜欢的菜,李越在一旁看着,康宁挑起一把生菜问李越怎么样,李越说,他不懂,康宁笑起来说还有李越不懂的事情,把生菜递给李越,李越接过来问“买生菜做什么?”
“做饭啊”康宁理所当然的说。
李越诧异康宁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康宁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会做什么。
“做什么?”李越问。
“煮方便面”康宁说。
李越脸黑了,亏他还对康宁抱有幻想,他拉着康宁走出菜市场,康宁还在那里不甘的挣扎着,说“不吃泡面,吃什么,你不知道我现在煮面的技术那是出神入化”
李越充耳不闻,走到一间店面干净的饭店,打包了两份菜带走,康宁不满意,他想让李越尝尝自己泡面的手艺。
两个人回去,李越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泡面味,看见康宁简陋的房间里,垃圾桶里面都是泡面袋子,李越看着康宁不说话,神情危险,康宁讪讪的笑着,转身逃也似的走进厨房,拿出两个盘子,盛菜,两个人正在吃饭,吃过饭,李越打量康宁的房子,很小,放着两张张床,一张床被子都没叠,衣服袜子凌乱的放在被子上面,另一张床收拾的干净,衣服挂在床头的衣钩上,李越皱着眉头,房间不是很干净,他待得难受。
“实习什么时候结束?”李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