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真人略一琢磨,说了一个名字出来,“苏鸾。”
如果苏鸾才是被塑造出来的躯壳,苏家做了直接的那把刀,背后之人自然不必做亲手弑亲的事,而且汇聚多人血脉,资质更佳,而凌琛是逃出来的变数,后来更是被当做意外之喜。
事实上,说果报,那是道修,起了夺舍之念,早入魔道。间接动手也一样背了血债,何妨再多一笔?
像是信了苏牧的说法,但他话没说完。赤霄真人先说了这个猜测,又反过来挑刺,“可是他是那样的人,怎会无人瞧出端倪?而且近千年,也不曾听闻楚河现世的消息。”
他信有人对凌家有谋划,又怀疑是有人假冒先人之名。
这问题有待商榷,可苏鸾……赤霄真人叹了口气,“苏鸾是你的踏脚石。”
已经把目标定在了资质更出众的凌琛身上,以前的筹划又不愿浪费,有什么比以苏鸾精血饲与凌琛更好的主意吗?而且凌琛为了复仇,为了凌家血脉,做出这样的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若我杀他,只愿一切化作灰飞。”凌琛担不起那等冤孽,再想变强,他都不愿沾染……血脉亲人的斑斑血迹。
然后,苏鸾死了。
第69章 汪汪汪汪
苏鸾死了,在苏牧与凌琛和两人师父商议之后的第十五天。
而这个时候,两个人在藏书阁也待了十余日,因是查探多年前的门派历史,是少有人来的角落,居然就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么久,不曾有人打扰。藏书阁在故事里总是卧虎藏龙的地方,有着什么看门老者扫地僧之类的,这里……藏书之地本就十分重要,没有隐士,高人还是有的,等闲没有人敢放肆。
看守书阁的轮值长老不见踪影,以他们的修为想要去找寻也是极难的,索性他们是不缺这点机遇,不过是苏牧突发奇想。于是冲着之前涌现了灵力波动的地方鞠了一躬,便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借由神识快速阅览千年的记载,两个人一起也是很勉强的。修真者不必休息睡眠,可是并不是不会有疲惫之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然而离开藏书阁回了自己的地盘,仍没有休息的机会——空中扑簌簌掉下一堆各色传讯纸鹤玉蝶,有手下人的,亦有许多友人的。只是在藏书阁里待了半个月,哪里就来的这么多讯息?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事发生了。
苏牧这时候才知道苏鸾身死一事。
“还是不对劲。”他皱紧了眉,愣是想了又想,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凌琛面色冷硬,手指捏紧,“我们与苏鸾不熟。”
一面之缘的苏鸾死了,与他们有何关系?苏家与凌家的恩怨,知道的人只有苏牧和凌琛,再多不过是落月宋离等几人,所以为什么连楚非几个也会急哄哄地发消息来?
大抵是快活楼人来人往,消息灵通,最先找上来的不是宗内的师兄弟,反倒是宋离。宋离脸色不好,很不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苍白,见面了就直接问了凌琛一句,“你去杀苏鸾了?”
脸色不好是对的,才提醒过苏牧注意苏鸾,苏鸾就死了,倘使是凌琛下的手……当了间接凶手,宋离心头怎能好受,他对凌琛还拘谨一点,对苏牧却放得开很多,喃喃地问:“下手的不是他,他只是被动地接受,不至于要付出性命。你们为什么……你也该知道吧,我们按法律来判没有株连的……”
如果让凌琛来说,享受了一切馈赠的人,怎能就置身事外?凌家几十口人的性命,难道不值得那些人一命抵一命?至少苏鸾享受到的需要一点点还回来,而且苏鸾那时还小,可能不曾参与,但现在作为苏家对外推出来的天之骄子,他真的一点不知道?苏鸾,是鸾凤之鸾。
但是凌琛没有失去控制,咄咄逼人地反问,那太难看了。他是个可以称得上冷静的人,没有更多的灾难与遭遇令他变得偏激,苏牧的性格一直在影响着他,所以他看了宋离一眼,只是说:“我没有杀他。”
“那你们这些天……”宋离猛地一顿,他眨了眨眼,颇有几分艰涩地问,“不是你?”
不好谈及师父与师叔的私事,苏牧略过这个不谈,只说了待在藏书阁翻找凌楚河资料一事,又道凌琛是一同去的,十余日不曾离开藏书阁,阁内守阁长老对此应当是有数的。
宋离缓了一口气,脸色好了些许,压低了声音,“那个……看到了什么?其实毕竟是最大的boss,你们别想着强推。不过幸好……可怎么会不是你……”
说话颠三倒四,显出他内心并不平静,最后沉默了一下,他才捋顺逻辑,说出了最重要的消息,“可是苏鸾的死,与书中所说无二,我……我见了他的尸首——各处都割开了口子,浑身精血被抽干,资质为人掠夺,只余了一具干尸。”
本该是凌琛杀了苏鸾的。
知晓了凌琛不可能下手,明明应该为此松一口气,可宋离的表情依旧不能完全好起来,出于某种极隐晦的想法,他也会担心,剧情改变了的话,未来会怎样呢?然而同乡的出现,早就从根子上搅出一团乱来,主角也不会黑化了……总而言之,他心情是难免复杂的。
宋离因为看过小说才着急,那么楚非他们,又为什么会传讯?
苏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多年前与凤有缘的论断,使得那一家子几乎疯魔,而苏鸾是最后得到的成果,其他人哪怕试着融了几个凌家人的血,也没能让资质有多少改善。一个拜入大宗门的,前途无量的弟子,可以给一个家族带来许多回报,但?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磺卸妓孀潘震降乃阑俚袅恕?br /> 心有不甘,心怀畏惧,当然会采取手段。世家的人,玩弄权柄的人,都很擅长玩手段,比如说是操纵人心之类的。大部分人同情弱者,即便强者并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于是苏家几个靠灵丹续命的族老,颤巍巍地在一群护卫保护下闯了天极宗山门。闯是闯不进去的,不过足以让很多人听见他们的言论,苏鸾的尸首装在棺材里,可怖又可怜,联系起数日前意气风发的年轻才俊,不免令人嗟叹。
苏牧别了宋离,一回宗门露面,就被拦住了。
“苏师兄真的杀了那个苏鸾?”
“我不信。”
“可是那些人说……”
“苏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压低声音的讨论,对修为晋升快得像坐火箭的苏牧来说,清晰得和挨着他耳朵说没两样。抬眼看了一下挡在面前的上阳弟子,苏牧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是懵逼的——等等,那群人说的是他杀了苏鸾?
凭空一口黑锅就掉下来了,想着凌小琛被人怀疑的话,自己一定站在他那边,据理力争保护好心灵脆弱的师弟,结果……这枪挡得真彻底。
在天极宗,苏牧人气不低,哪怕消失了几年呢,也没出个足以压过他风姿的,何况回来就是两级跳的进阶,男神师兄的宝座那是稳稳的。一般来说,上阳宗和苏家的敢说他坏话,基本进不了门——现在是也没进门,可是居然有人受了影响有所怀疑,这阵仗是不小了。
强者为尊,能让一个金丹期在他面前叽叽歪歪,已经是苏牧脾气好了,听没听进去,那很重要吗?苏牧早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淡定,任人在耳旁聒噪,仍是笑意清浅的,对比起来只令人觉得对方实在没有风度,最后等人安静一些了,才慢悠悠道:“空口无凭,就胡乱攀扯?”
暗地里拉住凌琛的衣袖拽了一拽,苏牧还是自己开口怼了回去,不能说是怼,他平心静气地,听了好大一番指责,只问:“我与他有怨有仇?”
好了,合着一点没听进去,上阳宗那人一时气闷,正要再说一次他那怀疑的一二三点,却被苏牧先声夺人了。苏牧没做别的,甚至没有变更一个自己的计划表,只是做了一件早该做的事,他和吴越的生死斗,是不是到时间了?
耽误了那么久,中间又起了点波折,苏牧都没打算放过吴越,玄机丹霞早就结了仇,不差这一点了。他是以强欺弱,却称不上以大欺小,论起年纪来,他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
吴越煞白了脸色,张了张嘴要解释什么,偏偏这模样是不打自招。之前还庆幸苏牧陷入麻烦了,却不曾想到自己成为了苏牧破局的点。对比之下,即便是他亲师父,问玄真人都不由得叹气——要是吴越被质问之时有苏牧三分气度,他也能拦下这次生死斗,结果现在全宗门的人都认定了是他们玄机峰心虚!
“便是真的有仇有怨,我从来是正大光明地报了。”
在苏牧不曾入死灵之地前,他与吴越还存在那么一点点儿年龄带来的差距,那时他稍微差了一个小境界,也是可以勉强来个越级逆袭的,现在……真的,除了比斗的两个人挺引人注目的,这场所谓的生死斗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好像注定了结局的比赛,并没有任何悬念。
问玄真人给了吴越多少法宝,都不过是基于最后的面子情了,血脉后代固然重要,却也要有被重视的价值。吴越的表现当不起他太多关注了,在族中还有更年轻更有脑子的子侄辈出现时。
半圆的护罩把吴越护在中心,裹得严严实实,配上他畏缩的姿态,居然比起保护更像囚禁。或许仍心存侥幸,但见过了问玄真人的态度,吴越又想,只要挡住一下,他就趁机自爆,他恨苏牧,恨不得拿命去添堵。
即便这样想,他仍是惜命,所以会犹豫。
如果再果断一点,防御一并舍弃,拿着本命法宝一起自爆了,苏牧还会因此受伤,然而吴越犹豫了。
吴越犹豫了,苏牧却没有。认识宋离之后,他不是没想过,在一个杀人犯法的世界里活了二十余年,怎么就会动手染血呢?可是这不是他手下死去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曾经是苏木,现在是苏家牧之,被寄予厚望,被赋予厚爱,过去与现在不可分割,而他活在当下。
于是弹指而出的灵光裹挟着浓浓绿意,以及其中暗含的焰色,倏忽一闪,已经穿透灵力护罩,甚至吸纳了灵力为己所用,以更大的威势,在吴越额心穿出一个血洞,几乎悄无声息。
木系生生不息,黑凤凤火湮灭荒芜,一枯一荣之间所造成的伤害足够夺走同样元婴期之人的性命。
雄鹰搏兔,亦尽全力。苏牧有觉悟,更不缺能力,所以只能说,这是没有悬念的生死斗,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意外呢。
他转向开始还咄咄逼人的上阳宗弟子,“看,就是这样。”
第70章 汪汪汪
报完了一部分仇,帮自己和凌小琛出完了气,苏牧心情好了很多,又拽一把面色更加黑沉的凌琛,“还有两个,留与你了。”
吴之千和吴之中可比吴越聪明,修为又更高,还没到被舍弃的时候,偏偏那时留下来的证据也不多,能抓住一个吴越就不错了。真要把仇报全了,比怼吴越肯定是麻烦一点的,苏牧留给更满腹怨气的凌琛了。
安慰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凌琛光看表情是看不出不同来,心里却很是享受师兄的信任和托付,就连对着刻意找茬的上阳宗及苏家……哦,对着他们还是那种想一剑戳死的感觉。
一方面是展露实力立了威,另一方面,真是有仇怨的,他敢得罪一个峰主去直接动手,而不是躲躲闪闪被人打上门来。苏牧此举一出,些许的争论都听不大见了,即便有人想说什么,也要掂量一下大势,和自己是否能接住苏牧一招。可是澄清别人故意泼过来的污水,没有那么容易。
一个上阳宗弟子的指责苏牧可以充耳不闻,但轮到那位苏鸾的师长开口,又必须给点面子,再有苏家那些苦主泣血似的哭诉,苏牧不能做出太冷淡的模样,不然多少于名声有碍。他倒不很在意,也清楚信他的始终信他,不信的……总不能一点不解释的。
“你对付吴越,当然敢光明正大,毕竟是他多番挑衅,可你对付苏鸾的理由却不一样。”一个金红华服之人拂开面色赤红的一群上阳弟子,脸上犹带怒色,语气沉沉,便是苏鸾那便宜师父景阳真人了。
抢在苏牧开口之前,先说话的是凌琛,沁凉如冷泉,锋锐藏于其中,“没有理由,也不值得动手。”
是的,那个苏家,那样混合出来的恶心又罪恶的血脉,不值得师兄脏了手。宋离虽然讨厌,但多少映射着师兄的曾经,无论怎么说,二十年的教育也留下了影子吧,所以他愿意担起那些,本来复仇的阴影所笼罩的也仅有他也一个人罢了。
不过想法是这样,旁人哪里清楚,只觉得这剑修说话实在气人,涉及死者又有点刻薄了。
“或许有人能帮我找出个理由来。”苏牧微笑着补刀。
事情从景阳真人出来以后,就意味着闹大了,要有相应等级的人来与之对话,连天极宗的宗主都给惊动了。在天极宗几位峰主看来,基本上就是上阳几宗又时不时要来找个茬,试探他们天极宗的底线了,有这几位撑腰,苏牧当然敢对比自己修为高出许多的人,不卑不亢,甚至于隐含轻嘲。
景阳真人的样子却像真的占据了有利方,拿捏住了把柄一般,意味深长道:“你们可都姓苏。”
苏家几个人族老仇视地看过去,又趴伏于地,涕泗横流的,对一代代传下来的家谱能倒背如流。然并卵,苏牧也可以,且并不曾被打个措手不及,等人家把族谱当做证据拿出来了,仍是笑得惹人恨,“手下败将,也值得我动手?”
讲道理,凡俗界里族内争斗,他娘可从来没吃过亏。连城夫人顾如,是能把本家都拿捏在手心里服服帖帖的人物,一个时时觊觎主家妄图争锋的分支,大概只能以要隐匿势力遁入修真界为战败的借口了。至于苏鸾,所谓的那一家的骄傲,当前所表现出来的可并不能令苏牧感到威胁啊。
何况从来只有输家记恨赢家,苏牧之前可是早把这一支的远亲忘光了。
话说了一半,苏牧随口一句便带走了话题,还把他们的黑历史一下子翻到许多人面前,当真是要气死人的。可是苏牧怎么不能说?哪有人家来找麻烦不回报一二的,何况他娘那么好那么厉害,多几个人知道也没关系。
“你们都姓苏,流的都是一样的血,所以修炼邪功时才要炼化苏鸾的天资,可怜我孙儿才修炼不久,就遭了你毒手!”这回受了教训,不扯着哭腔,只图着一口气把话说完,那老者拄着拐杖狠狠砸了两下地,又大声道:“你一个名门子弟,若不曾修习魔功,怎会和魔道的落月魔头有联系,你可敢说说那个曾在你药铺子里住了许久的人是哪个?”
血亲亲血相融,虽然要背负大因果,却不会直接因为修习邪功堕入魔,这么一看,似乎还真不是空口白牙地咬人,一条条数过来,连苏牧进境极快,也成了被抓住的把柄。
没有人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欢,苏牧自诩男神,也是玩笑话,当然还是有不少看他不算顺眼的人,平日不会刻意针对,此时却不介意落井下石的。苏牧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任由旁人议论许久,更有辱骂之词,还是不改其色。
倒有些庆幸被攀扯的是自己,不然凌琛的处境不一定能有他好。
有人听着苏家有理,更多人却在等苏牧的解释,而入门之后少与人往来的凌琛,不一定能有如他这般的人缘。这时候楚非几个保持沉默,却不是疏远躲避,而是看出苏牧神色依旧真淡定。
折扇在指尖翻转两个圈,刷的打开来,苏牧轻摇折扇,不像是被控诉了,而是依稀在哪家文会,万人瞩目等他写诗作赋,于是闲适地挑眉,温声道:“首先,我与苏鸾的血可不能相融。”
这是可以用术法鉴定的,苏牧从指尖迫出一滴血,并不强求苏家族老的配合,只弹指使之悬于半空,在日光照耀下,居然隐隐有着金光一闪而过。他冷眼瞧着旁人不解,天极宗的宗主却点头了,“是龙气相融。”
苏牧身上带有殷昭给的馈赠,更有苏守这个新帝相助,而苏鸾却从来没有过的,但凡会点观气之术的人就懂。换句话来说,苏牧身内气血因此更加纯粹,哪里需要苏鸾身上哪哪比不上的精血来融合?
“改朝换代,建国的苏家,可不包括分家一支……不,应该说新帝已经下旨除族了。”苏牧温文一笑,修真界的人是不知他一句话给苏家人带去什么震撼的,“龙气相佐,金光犹在,也足够证明我不曾堕入邪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