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并不喜欢自家师父的。
玉衡对已逝幼弟的女儿是很照顾的,可以说怀袖是她一手带大,当然就不避讳亲侄女的一句话,“他不喜欢我和我喜欢他,有关系么?”
这样子一看,虽然仍是提到那人就心生欢喜,但也不像喜欢得迷了心神。
“他不喜欢,也好。”玉衡摸了摸怀袖的鬓发,只觉梳包包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便道:“只有投入进去了,才能堪破情劫,真贪恋红尘风月,那我们玉心宗与那姹女魔门有何不同?你是天生玲珑心,不经这个也好。”
怀袖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为哪个叹气,“师父走的是忘情道?”
这样的话如果那位长老动心了可怎么办?
玉衡闻言又是一笑,却没了之前那样艳光四射,眼底分明藏着轻愁,“他不会动心。”
论及情与爱,怎如大道动人,玉衡走到今日,不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过是意难平。
女修比男修到底不容易一些,生就的敏感多思,这样难免会生心结,耽于风月。玉心宗修一颗玲珑玉心,便经得住软红十丈,寻得到好道侣就与君合道,相互扶持,碰上只见皮相的就当历了情劫,堪破后修为自然上升。
“所以……玉心宗的姑娘人美声甜不错,但苏师弟你别再和在宗里一样逮谁都笑,不然要吃亏。”楚非在这一点上是以身作则的——他从不撩玉心宗的女修,整个人都正经得很。
苏牧听了哑然失笑,“前儿还说我不够怜香惜玉呢。”
那前儿你和凌师弟也没这么黏糊啊——楚非看的画本不少,对某些事情是了解一二的,偏凌琛仗着苏牧没往别处想,表现得格外亲昵,而苏牧想着凤栖梧桐,琢磨着自己对幼弟抱一下搂一下是再无不妥的,只由着人去,楚非看不出眉目才奇怪了。
凌琛是没说话,但用态度表示了对楚非的支持,他甚至希望苏牧只对他一个人笑。
“说笑嘛。”楚非一边拿玉笔悬在西来头顶,一晃一晃地逗猫,一边叹了口气,“我就没撩过玉心宗的师妹,她们太认真了……总之不想定下来就别乱笑。”
在楚非把目标从揽月峰转移到宗外的时候,有看他还算顺眼的师姐就狠狠警告过他,他依葫芦画瓢地又来和苏牧说。讲实话,对感情认真不是坏事,喜欢认真的姑娘也很好,不然不会有许多天之骄子与玉心宗联姻,但是楚非是那样性子,又还听劝,真没招惹什么桃花回来,再者,他能与笑话他的缉商缀羽相谈甚欢,对玉心宗之人却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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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我的锅,因为主角需要美♂美的后宫!苏牧瞅了凌琛一眼,把锅又甩出去了。
不过楚非提及这事也没有对玉心宗的偏见在,画风奇怪,能有天极宗这样天生的光棍宗门奇怪吗?十个人里面八个无心情♂爱,都是兄弟一生一起走,还有一个大概是没人要,最后一个硕果仅存。
苏牧深知楚非,换了个话题不谈玉心宗:“你恐怕更喜欢魔修的性格吧,合则聚,不合则分。”
“道不同。”楚非遗憾地摇头,魔修虽也是正经修士,但修什么煞气血气阴气,容易走歪道的多,两方不算敌对,但说交好就是笑话了。
“魔门的也不喜欢我这种。”
魔修喜欢撩和尚,禁欲系。
各门派之间的大比,魔修也有代表要参加的,显威风么,排一排座次,再定一定各派资源抢夺的范围,面上都是笑眯眯的,偶有言语冲突,没动手没死人算什么大事?
然而今次大比之年,事特别多。
秘境是玉心几宗吃了暗亏,青阳门压根不敢大张旗鼓找无端失踪的穆家兄弟,华素瞒了消息,其他人没注意,就略过去了,也没引出争端。问题出在魔道之间——遇上外敌一致对外咯。
先是魔剑门和天极宗执法长老对上了,拿他徒弟凌琛说事,言语里透着拐人去改修魔道的意思。那就做过一场吧。
没有赤霄真人牵扯注意力的执法长老逮着机会就亮剑了。
玉心宗玉衡宗主肯定要说话的,世人皆知她一番情思,合欢宗的摇情与她不睦,很是刺了两句。
都是言语官司,真正动了真火的是天台寺的大和尚,佛修闹起怒目金刚来,大比没开始就先逮着合欢宗怼了起来,毫不怜香惜玉。
慈眉善目的无晦大师冷了脸,“大比当前,却遣门下引诱我佛门弟子,坏人修行,合欢宗好本事。”
“我们宗门惯是讲个你情我愿,说什么坏人修行?”摇情拂袖翻手,指间拈一朵情花,俯首嗅了一嗅,轻飘飘地掷出去,刺破了无晦大师脱口而出的金色卐字,“不是说堪破情劫可成大道,大师可要我助上一助嘛?剑峰主呢?”
不说天台寺众人变了脸,玉心宗也有几人脸色不好看,执法长老仍淡定冷漠,“不必了。”
直至后来玉衡宗主出言劝和,天台寺也不愿甘休,原来寺内最有悟性的明尘,却是因为合欢宗一个弟子,入了魔道。
这是最直白的挑衅!
苏牧是个很有好奇心的人,他不认为突来的混乱局势真的全是因为天命之子出世。写故事的时候可以春秋笔法一笔带过,如今却不成,谁知道若有幕后之人的话,那人会不会亦是凌琛的仇家呢?
会灭凌家满门的人,知晓他有凤凰血脉,凤凰秘境里所得遗泽,必然也是他们想要的,但是他们得到的太多,反而不好大张旗鼓张扬出去当诱饵了,引来的人太厉害也要命。
说回明尘这个导火索吧。如果苏牧要打听点消息,以他的身份及人缘,比凌琛方便,毕竟没人愿意八卦到执法长老面前去。不过半日,苏牧等人已约好一同喝茶,找了个地方交换起消息来。
“明尘是无悲大师最看重的弟子。”连玉楼曼声道,他好交游,各个门派都有交情不错的友人,与明尘也有些交情,“他对修佛很有悟性,人也天真慈悲,魔修本不该招惹他,而且没那么容易招惹到他。”
碧阳门和天台寺算个邻居,对其中内情知道得更清楚,于是苏牧的迷弟褚长风再次上线,“连兄所言不错,不过……这大概真的只是意外。”
苏牧洗耳恭听。
不过就是个常见的,魔修与和尚的故事。明尘有佛性,但年纪轻人天真,哪里见过那等纵歌长笑的女孩子,一举一动都浑然天成,没有半分矫揉造作。
她心里有你,便每每偶遇,都与你笑着,眼波动人。遇险时能与你共同御敌,教你不要太过心慈手软,甚至为你沾染血污,毁去碧钗仙衣,一身狼狈也依旧是笑——“啊呀,小和尚你没有我要怎么办?肯定被人欺负去了。”
“……那你就留下来。”
“让你师父抓到再狠狠罚你?不留了,日后你试试想我的时候就喊一句落月,喊个三五次,我总有一次应你的。”
“那我喊了……月儿。”
“……停,是落月。”
“魔修与道修结成道侣的不是没有。”缀羽到底更容易被打动一些,她抿抿唇,问道,“是无悲大师棒打鸳鸯然后才……”
佛修也没有一动情就修行全毁的道理,又不是凡俗界正儿八经只念经的,结个道侣不是不行啊,即便找了魔修,也不至于出佛入魔啊。
楚非笑她,“看多了话本吧?”
事实只比话本更曲折呢。
“无悲大师当然不会同意,罚了明尘三十杖刑,更是苦心劝诫。明尘是个直愣性子,倔得很,认准了再不回头的。”褚长风感叹两声,又被人打断了。
苏牧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引来几人注意,他颇有几分艰难地道:“合欢宗似乎只有一个落月——上任宗主之子,落月公子。”
褚长风恨不能一拍惊堂木,好好夸赞一番苏牧的才思敏捷,“就是那个落月!”
一时间其余几人都面色古怪,苏牧轻叹一声,“真惨啊。”
不是因为爱上魔修妹子而堪不破,念着“世间安得双全法”入了魔,而是已经堪破了坦然接受了都挨了打过了明路了,发现妹子不是那个妹子,而是个汉子……吐口血入魔了→_→
简直人间惨剧!
第35章 叽叽
气氛一时格外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许是因为苏牧做出了最好的总结。
凌琛本来一直坐在苏牧旁边,并无多少兴趣地听着,但苏牧一句“太惨了”,他手一抖,几乎要在墨剑剑柄上留下几个指印。
勉力维持着面上平静,掩去眼底痛极的悲哀与阴霾,他侧头看向苏牧,“喜欢一个人,应当无关性别。”
以直觉来看,苏牧以为自己保持沉默就好,可偏生他也晓得,凌小琛估计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摸了摸自家师弟的发顶,“小孩似的,懂什么?”
“明尘不是因为落月是男子而生气。”苏牧可不相信无悲大师的高徒会为这个而那么大气性,甚至接受不了还入魔了。
凌琛没反驳苏牧说他的话,眼睛里亮着星光,比西来金灿灿的双瞳还要好看,“师兄也同意我的话,对不对?”
感觉更奇怪了,在场又无一人出声,安静得有如只有苏牧和凌琛二人一样。缀羽不是不想说话,但楚非暗地里使了眼色,她也就暂且闭嘴了——楚非虽然是个撩不到妹的风流公子,但好歹理论知识丰富,应该是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所以说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小师弟眼睛发亮的样子,即便冷着脸也好看极了,她也能解释明尘入魔的缘故啊,难道苏师兄声音更好听?
其他人都有所猜测,只有凌琛,十余年来除了逃命就是提升自己实力,心里挂念的人唯有多次救他的大哥哥,于情一字,懂的实在不多。
他对苏牧的那种开窍,仅仅是因为全身心都在叫嚣着拥有。
“他是被人当傻子骗了,初悟情字之人,最易多思。”褚长风有连玉楼提醒,可是他……脑子少了根弦,压根没能看得懂眼色,而且作为迷弟,不是要急偶像所急?
苏牧点点头,褚长风所言亦是他所想的,“佛修对魔修的印象可谓是最不好的,明尘是定了决心逆了师门命令,受完杖刑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骗了,从头到尾都好似傻瓜玩物。这种时候,他会去为落月解释?会宽慰得了自己?感情容不下欺骗。”
“我从未把他当做玩物。”
楚非玉笔一甩,凭空画符,直击屋顶,劈出天雷三道,“不请自来,落月公子好雅兴!”
论修为年纪,都是楚非居长,他再无避让的理由。苏牧反应亦快,细弱的藤蔓悄然散开,织成了坚韧的巨网,拦住所有退路。
盈盈碧光和紫色雷光交织,轰然炸开之后竟无半点惊动其他人,只漾开一片碧蓝的波纹。
穿月白衣衫的落月笑吟吟站着,连衣角都不曾破损,眉眼秀丽,是一副宜嗔宜喜的好相貌,风月扇一翻,衣袖似月华倾泻,月光仿佛真的于他袖中扇下而出,割开了再次急掠而来的青藤,顺带挡下褚长风的小箭,“还你了。”
金晶熔铸的小箭无坚不摧,褚长风惊出一身冷汗,连发三箭,才堪堪抵消了折返而回的那一支。苏牧情况比他好得多,青藤在碎裂成段的同时,切口处燃起火焰,风助火势,反而令落月多看一眼。
“不如坐下来谈一谈?”落月占据上风,才萌发出的火焰杀伤力极小,他以扇托火,映出桃花灼灼一张笑靥来,“我不过听见有人提及阿尘的心思,有些好奇罢了。”
他收起折扇,坐于苏牧面前,又看一眼褚长风,眼里是潋滟春水,“你们都说,阿尘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他为我入了魔。”
八卦有风险——苏牧现在算是知道了,但是,未免太巧了,瞧得……不像是个巧合。
“你为此高兴?”凌琛冷冷地开口,他无法理解,喜欢一个人,居然也愿意看着那人受尽苦痛,为之成魔吗?
落月确实笑得开心,十指按在风月扇上,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当然高兴!他为我入魔,他爱我入魔,天台寺的光头,这回可不能拦着阿尘与我好了。”
仔细想一想,明尘入魔有什么不好,还有人会说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么?落月不觉得魔修哪里比不过道修佛修,他之前担心的,也不过是明尘不喜欢他了。
凌琛握紧了拳头,他是这里修为最低的一个,进入筑基圆满时日尚浅,而修为最高的落月,是心动后期,半步元婴,比楚非他们都高出一个大境界。被威压所迫,凌琛挺直肩背,像苏牧一样,谦虚却永不可见谦卑地端坐,“他爱你,但必然也恨你。”
“所以有没有人想帮个忙呢?”
也不知落月是从何时起听见苏牧几人谈话的,至少是听见缀羽为他与明尘之间的事所打动了,他眼中浸染月光,异想天开地提议道:“帮我把明尘带出来,让他听听我的解释,然后我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缀羽神情有一瞬恍惚,居然真的被这样荒谬无理的要求打动了,“比起魔修来,无悲大师应该不会防范……我……”
“我们怎会不识趣地掺和到二位私事之中。”楚非咬破舌尖,声如春雷绽开,西来顺势给了缀羽一爪子,拦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承诺。
落月沉下脸,瞬间翻脸无情,“无趣!”
啊,或者应该说不识趣才是啊。
但楚非拿他没有办法,境界上的差距太大了,周围应该又早被布下了阵盘,没点大动静引不来人。隔绝外物的应当是合欢宗上一任宗主的法宝如意阵,内含多种变化,可成多种迷阵杀阵,连阵峰峰主折花真人也曾借以参悟过。
落月摇情满芳树,不论修为年岁,只看辈分,落月公子和摇情宗主才是一个辈分的人。落月是合欢宗上一任宗主之子,那位宗主渡劫之时落月尚小,于是宗主之位归属摇情,阵盘认了落月为主。
以现在呈现的阵法来看,这最多是个困阵而非杀阵,毕竟大比之时关注的人太多,无法毁尸灭迹,落月还没傻到一次得罪几大宗门,不过只是施加一点儿压力,那有什么关系?
压力啊威势啊杀气之类的东西,在这种世界上果然是存在的嘛,苏牧苦中作乐地想到,说不准他就在压迫过甚的情况下……开念了呢?
然而还是修仙更高大上嘛。
他牵住凌琛的手,打算帮着分担部分压力,毕竟那句话一出来,落月就格外针对凌琛了。
“天台寺没有令人看守明尘。”凌琛不动声色地避开苏牧的好意,心里略有惋惜,不过仍旧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牵师兄手的机会总是有的,但是此刻,他不肯避不愿低头,“只要他放下,就能成佛。”
入情忘情,本就是极好的修行。
“但我不想让他放下。”落月用指尖慢慢推开折扇,正面书着风月无边,背面的美人图不停变幻,是个目如朗星,唇红齿白的……小和尚。
待翻转过来后,落在凌琛眼里的,却是站在烈焰之中的青年,青丝如瀑,双目紧闭,面上微带潮红,靡丽得令人心折。
给你一个幻境,你心里眼里的人是谁?
凌琛心里的人就在他身边,他数次梦见的景色正在眼前,他却无丝毫被迷惑的样子——涅槃很美,但同样意味着那个人遭受的痛苦与面临的危险,他并不想再见。
窥破幻境,随之而来的不是放松,而是更大的压迫感,要把他撕成碎片,碾成粉末。灵力在体内肆意冲撞,经过几次淬炼拓宽的经脉还是隐隐作痛,白皙的皮肤上鼓起狰狞的青筋,凌琛沉下心,一遍遍地尝试控制住乱窜的灵力,驱使它们,压缩它们。
饶是苏牧告诉自己,凌琛是天命之子,不会那么容易出事,落月还有理智就不会下死手,他仍旧放不下心。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存在,所以没有事情是万无一失,苏牧承担不起那个失!
“欺人太甚了啊。”苏牧叹了口气,虽说没料到落月突然出手就是如意盘那样的宝贝,但他不至于什么底牌都不留,想来其余几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