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二曰老苦3
那手臂靠近肘关节的地方,有两道交错在一起的伤疤,东方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是自己原身的手臂,没想到会突然这般见到,实在让人没有一丁点心理准备。
子车无奇白/皙纤长的手指握着那一截手臂,手指上已经染上了污渍,不过他已然全然不顾了,目光死死盯着那手臂,气息有些不稳。
在玉匣中的东方蓦然感觉到子车无奇身上压/迫性的气息,压/迫的他几乎不能喘气。
子车无奇的眼中有气愤和恼怒,还有些许的悲伤,这让东方瞧得出神,竟然有人会因为自己露/出悲伤的神情。他完全搞不明白子车无奇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刺啦”一声。
东方更是傻眼,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强/迫症严重的握奇公子竟然将自己那紫色外袍的衣摆给撕掉了。子车无奇撕掉了衣摆的一截,然后将断臂包在了紫色的布料之中,仔细的包裹好,然后背在背上。
东方一脸懵的瞧着子车无奇的动作,简直像是见了鬼一样。
再瞧子车无奇的外袍,好端端的就少了一截,与握奇公子那出尘的气质相比,根本就是奇怪的没边了。
东方只有一个想法,子车无奇莫不是疯了?
子车无奇背好了断臂,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摆,似乎也觉得非常不雅观。他沉默的琢磨了一阵,干脆又撕了一块下来,就扔在一边。这下好了,衣摆被他撕齐了,断裂的地方整整齐齐的,哪边都不高哪边都不矮。
事实证明,握奇公子的强/迫真是一点也没有好转的。
就在子车无奇撕衣摆的时候,那个地上残存一口气儿的黑衣弟/子已经悠悠转醒过来。
黑衣弟/子猛烈咳嗽了两声,然后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看到站在他面前不过一步远的子车无奇,蓦地吓了一大跳,哑着嗓音断喝一声,说:“你是谁?!”
子车无奇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不过没说话。
那黑衣弟/子又快速的往自己怀里一摸,说:“是你拿走的?咳咳,快还了与我,不然……”
那黑衣弟/子昏迷的时候还死死护住胸口的断臂,似乎那断臂对他非常的珍贵。
这会儿黑衣弟/子伤的站也站不起来,不过看起来一点也不怕死的样子。
东方不认识那弟/子,毕竟三十六天门的弟/子实在太多了,有他面生的绝对不奇怪。可是他瞧着这弟/子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一时说不清楚。
子车无奇垂眼瞧着黑衣弟/子,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这话一说出口,东方心里“咯噔”一声,终于发现哪里奇怪了。
那弟/子来不及开口,子车无奇已经又说:“我是一个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
那黑衣弟/子一怔,听了子车无奇的话有点发懵。
东方刚才还觉得不妙,听子车无奇这么说,又松了口气。他差点忘了,云笈宫和三十六天门可是对立的存在,子车无奇是云笈宫的大长老,对于三十六天门的人,他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黑衣弟/子一愣之后,就要从地上窜起,喝道:“少废话,将门主还与我!”
他一下子跳起,就往子车无奇身上扑来。这黑衣弟/子就算不受伤,也不是子车无奇的敌手,更别说现在伤痕累累的。
黑衣弟/子还未接/触到子车无奇的一片衣角,就听到“嘭”的一声。
子车无奇竟然一脚将他踹开了,看的东方又一次傻眼。
其实东方以为,子车无奇会一挥手,很有风度气质的将那个黑衣弟/子击开,没想到子车无奇动作这么生猛。
黑衣弟/子闷/哼一声,被他踹开几丈远,可见子车无奇的力气是有多大。
周围到处都是沼泽,还有很多机/关阵法,子车无奇缓慢的,一步步往那黑衣弟/子身边走去,他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是我的。”
东方听到子车无奇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心脏却“梆梆”猛跳了两下,稍一回想,才想起来,子车无奇是在回答之前黑衣弟/子的话。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子车无奇要自己的尸体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做成傀儡?
黑衣弟/子被他踹的都已经吐血了,趴在地上咳嗽着起不来。
子车无奇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说:“说,是谁将东方分尸的。”
黑衣弟/子咳嗽着说:“是……是忘江苑的人。”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云笈宫固然与忘江苑不和,却也不想被人当做傀儡使。”
黑衣弟/子说:“我没有说/谎……啊啊啊!”
他话没说完,就变成了惨叫。
只瞧子车无奇伸手往腰间一摸,白/皙的手指在五十根蓍草上轻轻滑过,快速的选取一根蓍草,然后翻手之间,已经用蓍草贯穿了那黑衣弟/子的手掌。
黑衣弟/子痛的哀嚎起来,蓍草造成的伤势绝对并非一般刀剑那样简单,承受的痛苦恐怕要多百倍。
子车无奇说:“是谁。”
黑衣弟/子只顾着哀嚎,几乎疼得听不到子车无奇说话,身/体就像一条干涸的鱼一样,不断在地上打着挺。
子车无奇又说:“是谁将东方分尸的?又是谁,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东方听到子车无奇的话,顿时有些钦佩起子车无奇的观察力。
那黑衣弟/子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而且还死死护住怀里的断臂,看起来像是很衷心的样子,但是东方却觉得很奇怪。
黑衣弟/子醒过来第一句就问子车无奇是什么人,这世上恐怕的确有人没见过握奇公子的,但是三十六天门里绝对没有人会不认识握奇公子的。
一个人从昏迷中醒过来,乍一看到另外一个人,的确应该问你是谁,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让东方觉得过于刻意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子车无奇淡淡的开口,说:“这里是三十六天门门主居住的地方,弟/子一概不得入内。从山谷入口开始算起,五步内就有超过七十个阵法机/关。你是如何跑到山谷腹地,昏死在这里,却一个阵法都不触/碰到的?”
的确,子车无奇说的都对。这里是东方住的地方了。通/过最后一重牌楼开始,机/关阵法几乎层层叠叠,还有沼泽泥潭。这些都是东方亲自布置的,每五步有七十七重阵法,表面还有障眼法作为修饰。
一个身受重伤的弟/子,却能深入如此复杂的腹地,而且一个阵法都不曾触/碰到,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子车无奇又说:“你故意在这里等着,还怀揣着东方的一截手臂,用意何为?”
黑衣弟/子听了子车无奇的话,顿时呵呵的笑了起来,说:“好好好,握奇公子说的真是头头是道,什么人也骗不了你,呵呵,只有你骗别人的份儿了!哈哈,我就是奉命在这里等你的,主人早知道你心中那肮/脏想法,只可惜你还有些小聪明,竟然没有上钩。也罢也罢,不过你迟早会上钩的,你就等着瞧罢!”
听他的话,好像是有人知道子车无奇会来三十六天门,所以设下骗/局在等子车无奇入迷阵,安排了一个假的三十六天门弟/子,也不知具体用意何为。
子车无奇说:“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东方其他部分的尸体在哪里?”
黑衣弟/子只是哈哈大笑,说:“他已被碎尸万段,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哈哈哈!”
子车无奇脸色一青,右手五指略微一收,就瞧插在黑衣弟/子手心上的蓍草竟然冒起一阵紫色的烟来。
“滋——”的一声,像是灼烧一般的声音,黑衣弟/子又痛呼了起来。
黑衣弟/子的喊声在山谷里回荡着,听起来毛/骨/悚/然。然而黑衣弟/子喊了没有多久,突然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急促喘息。
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浑身的皮肉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萎/缩。只是眨眼功夫,黑衣弟/子就变成了一具褐色的干尸。
子车无奇皱了皱眉,快速回身查看,不过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东方也是吓了一跳,有人突然杀了那黑衣弟/子,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握奇公子眼皮底下就将人给杀了。
更可怕的是,东方知道这门咒法,在龙甲神章上是有记载的。
难道说,有人真的练成了龙甲神章上的咒法?
东方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遍体生寒。
子车无奇走过去,弯腰将蓍草捡了起来,仔细的擦干净才插回了腰间的小箭筒里。
他没有再看那死掉的黑衣弟/子,托着手中的玉匣,继续往山谷腹地走去。障眼法散去,现在已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深处,那里有一处院落,那就是东方住的地方。
很快的,子车无奇就走进了院落里。东方再次回来,却来不及感慨什么,心中只是更加奇怪了。这子车无奇一路走得太顺利,真的一个阵法也没有踩中,轻车熟路的就进了自己的院子。
东方已经要开始怀疑人生了,自己设下的阵法当真这么不堪一击?
“吱呀”一声,子车无奇推开了门,然后缓缓走进去。
屋里有些黑,蜡烛已经燃/烧殆尽,不过隐隐绰绰的还是能看清楚里面的摆设。
大红色的绸缎挂满了整个房间,看起来是那么的喜庆。
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好像没有被动过,只是屋里的两具尸体不见了,而那两只合卺酒的杯子还滚在地上。
子车无奇进了房间,环视了一圈,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非常奇怪。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突然弯下腰,将桌边那只滚落的合卺酒杯拾了起来。
12.二曰老苦4
东方起初没在意,他被子车无奇放在了桌子上。只是再一看就傻眼了,东方很想慰问一下子车无奇,他脑袋里装的是不是只有稻草。
子车无奇竟然将那只合卺酒杯捡了起来,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壶,往里倒了一杯酒。
合卺酒杯里早就没有一滴酒水,但是桌上摆着酒壶,虽然隔了几日,不过酒壶里的酒还是几乎满满当当的。
子车无奇竟然倒了一杯酒,那架势好像是口渴了想喝水。
东方看的瞠目结舌,当时夷玉可是在一只酒杯里下了毒的,为了能毒死东方,下的□□绝对不普通,而子车无奇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要喝一杯?
两只合卺酒杯都滚在地上,反正东方已经不知道哪一只才是有毒的,哪一只才是没毒的了。
他眼睁睁看着子车无奇倒满一杯酒,然后慢慢的将酒杯拿了起来,放在嘴边,以优雅从容的速度,将一杯酒饮尽。
“子车无奇,你疯了?”
东方都忍不住说话了,但是他现在是一本书,说话也并没有用处。
子车无奇似乎听不到,那杯酒水已经见了底。
“哆”的一声,子车无奇将空的合卺酒杯放回了桌上,这才托起了玉匣,继续往里走。
东方瞪着眼睛,感觉自己都不敢呼吸了,生怕子车无奇走不了两步,突然就栽倒在地上。
不过子车无奇的步伐很平稳,他带着玉匣就进了内室,放眼一瞧,仍然是火红的一片,红色的大床也布置的颇为喜庆夺目。
子车无奇走了过去,然后转身坐在了红色的喜床/上,将玉匣也同样放在喜床/上。
东方实在不知道子车无奇要做什么,他刚才喝了酒,现在难道想睡觉了?
果不其然,东方这么想着,就瞧子车无奇竟然慢慢躺下了,躺在红色的喜床/上,还将玉匣拿了起来,放在自己胸口上。
东方心里一阵无奈,他感觉玉匣在慢慢的起伏,那是子车无奇规律的呼吸,好像还能感觉到子车无奇的心跳。
子车无奇躺在喜床/上,也不说话也不动一下,过了很长时间,东方反而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有点紧张,心想着子车无奇不会是喝了毒酒,毒性发作要死掉了罢?
东方只能从虚像幻境中看到子车无奇闭着眼睛的模样,脸色非常的安详,容颜似乎从来都不曾变过。
东方小时候就记得,握奇师叔就是这个模样,等东方长大了,握奇师叔还是这个模样,好像一根发/丝都不曾变过。
东方正自出神,却瞧子车无奇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个人的目光在虚像幻境中又一次对上了。
东方还有点心跳加速,不过因为对上的次数太多,所以东方都开始习以为常,不那么惊讶。
子车无奇自言自语说道:“稍微……有些疲惫。”
他说罢了又要闭眼,不过很快又睁开了,看向大床的床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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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人生八苦,大涅盘经曾经记载了这八苦。一曰生苦,诞生之痛苦也。诞生之苦,东方以前并不懂,但在变成书的这几日,突然就有所顿悟,这的确是挺让人苦恼的事情。
二曰老苦,三曰病苦,四曰死苦,五曰怨憎会苦,六曰爱别离苦,七曰求不得苦,八曰五盛阴苦。其实这些苦楚,东方多多少少都体会过。
子车无奇盯着八苦图看了很久,然后一挥袖子,东方顺着往上一瞧,差点就被子车无奇给气死。
他一挥袖子,竟然将八苦图给抹平了,再瞧床顶上,什么雕文也没有,光溜溜的。
东方气得要死,而子车无奇又闭眼睡了,翻了个身侧躺着,还将玉匣搂在怀里。
东方甚是无奈,尤其两个人离得太近,导致子车无奇在虚像幻境中的脸也很大,似乎两个人的鼻子都要贴在一块了。
东方在玉匣中,地方有限,也不能往后退一退,着实别扭的很,干脆就把虚像幻境给撤掉。
玉匣里黑/暗一片悄无声息,东方静静的躺着。但是很快的,他感觉到,有很温暖的气息从玉匣的缝隙中流窜进来。那感觉让东方受用的很,舒服的几乎要浑身酥/软。
东方常听人说,真正的得道成仙之人,身边就算常带着一块石头,那石头不需多少时日,也能有灵性有修为。原来这话的确不是假的,恐怕是被侵染的缘故。
东方此时离的子车无奇很近,就能感觉到子车无奇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这种气息简直就像是大补药一样,让东方感觉精神头极佳。
东方心中一动,赶忙在玉匣中调整了一下自己,然后开始从起步阶段的炼精化气修/炼。
东方入定了很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心中窃喜,有了子车无奇的“帮助”,自己的修/炼竟然进展的无比顺利。芝麻绿豆大的修为,已经转眼就变成了蚕豆那么大。
虽然都是豆,也没什么本质区别,不过东方还是满意的,这样假以时日……
他正想着,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结果就是“嗬”的吓了一大跳。
子车无奇的脸尽在咫尺,虽然周围黑/暗,但是看得真是清清楚楚。
虚像幻境是没有开的,但是玉匣打开了,所以子车无奇是真真正正就在东方面前。
子车无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将玉匣打开了,然后正目光专注的瞧着玉匣里的龙甲神章。
东方被他看的一阵汗毛倒竖,大气也不敢喘了,就怕自己刚才修/炼过头,被子车无奇察觉什么。
不过子车无奇一脸平静,也不像是看出了什么。
他坐起身来,将玉匣托在手中,盯着看了良久,然后叹息了一声,关上玉匣,说:“该走了。”
东方在玉匣中,感觉子车无奇肯定是站起来了,轻微的摇动,他们应该是出了房间。
“哗”的一声。
好像是衣襟翻/动的声音,东方有些好奇,不知道子车无奇又做了什么。
他心中还有点忌惮,不过还是将虚像幻境又悄悄弄了出来,想要瞧瞧外面怎么回事儿。
这一瞧之下,东方又差点给气死。
眼看着外面好好的喜房,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丝带,但是转眼之间,子车无奇一挥手,所有红色的绸缎就全都变成了白色,惨白惨白的!
这哪里还是什么喜房,瞬间变成了灵堂。
真是晦气……
子车无奇托着玉匣,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走到外间的时候,“叮”的一下子,他正好踢到了那只还滚在地上的合卺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