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完本[古耽]—— by:公子于歌
公子于歌  发于:2017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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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点头:“我走的时候,是个春天,满城花开,离开东河老远了,还能闻见桃花香气。不过你说怪不怪,我记得这桃花味道,却不记得当时的景象了。”他说着便咳嗽了两声,原本绝美的脸蛋多了一道伤疤,看着很是可惜。
容探便道:“外头露水重,眼看着就要到家了,你可别着凉了,回去躺着吧。”
苏翎便站了起来,笑道:“行,你们两个接着说悄悄话……只一点,你可别叫老师傅看见你缠着献臣,不然他准骂你。”
容探脸一红:“骂我什么?”
“骂你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一路上可都看着呢。”苏翎哈哈笑了两声,进庙里去了。留下容探脸上热热的,看了李牧一眼。
李牧笑道:“苏翎心细。”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陆广野踏着月色走了过来。容探便直起身子,问:“怎么样了?”
陆广野摇摇头。容探道:“谁能想到,我容探回到家乡吃到的第一顿饭,竟然是闭门羹。”
“怪我,我去都城的时候,是带着手令的,只可惜在客栈那一晚丢了。不过守城的陆广标,是我堂弟,咱们明日进城应该不是问题,只是委屈少主要在这破庙凑合一晚上了。”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还少么,无妨。而且我刚才还跟老师傅说,明日一早我们去菜市场口看看,听说我三叔,就是容三爷的人在那里施粥呢,见了他的人,大概就会有人来迎咱们了。我堂堂容氏公子,自然也要堂堂正正地回家。”
李牧道:“如今城内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景况,咱们不能贸然全都进去。这样,明日我和慎言先进城探探情况再说。”
夜色深沉,他们都回到了庙里面。容探本来和李渭他们挤在一起,眼看着大家都睡了,便偷偷爬到李牧那里去了。刚刚挨近了李牧的身体,就被李牧抱了个满怀。李牧一只手捂着他的嘴,示意他别出声,一只手将他抱在了自己身上。
容探心下发热,但一动没动,就那么靠在了李牧怀里。李牧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睡吧。”
这一夜睡的格外安稳,第二日容探醒过来的时候,李牧和范行之已经进城去了。李渭道:“你才起来,我爹在外头等你呢。”
今日天晴的却好,秋高气爽。他们一行人跟着那乞丐到了菜市口,却没看到有什么粥铺。
“奇了怪了,明明每日都有人来施粥啊,”那乞丐道:“我去问问旁人,是不是咱们来晚了?”
他就过去问了其他一些乞丐,回来说:“他们也都纳闷呢,今日容家没来施粥。这半个月来从没有间断的事,怎么今天突然没了?莫不是容家发生了什么事?”
容探看了陆广野一眼,陆广野道:“咱们还是先回去,等范公子他们回来再说。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不止陆广野觉得有些古怪,就连容探也觉得有些古怪。他们一行人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浩浩荡荡一群骑马的人迎面而来。虽然隔得很远,但是看前头那些原本坐在地上等待施粥的人,全都尖叫着爬了起来,四散逃开。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陆广野最先拉住了容探,将他护在身后,众人便朝一边的巷子里走。
“那是什么人?”朱笄惊恐地问道。
“不知道,快走,咱们先躲起来。”
只是他们进的竟然是一个死胡同,正好那死胡同里有户人家大门开着,他们一行人便躲了进去。那院子里凌乱不堪,房屋早已经倒塌了大半,陆广野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小声道:“不好,他们进巷子来了。”
“那怎么办?”朱笄问。
“躲起来,老师傅,李渭。”容探说着,便把这几个人都推到残垣后面躲藏了起来。苏翎却拔出一支箭放在弦上,容探问:“你身体没事吧?”
苏翎摇头:“我没事。”
容探也拔出剑来,和陆广野分别守在大门两侧,互相看了一眼。
外头那些人似乎是直接冲着他们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口停了下来。容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听到对方下马落地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便率先走了进来,谁知道脚才刚落到地上,头颅就被陆广野给砍掉了。那头颅滚落到容探脚下,容探看到了那双无神浑浊的眼睛。
果然是行尸!
陆广野随即就冲了出去,容探听见了马的一声嘶鸣声,也跟着冲了出去,却发现刚才那群人并没有全都过来,只过来两个,其中一个已经被陆广野杀了,另一个还骑在马上,看见陆广野冲出来,骑马便要走,陆广野纵身一跃跨到马上,摁着那人的脖子,一刀结果了他。
“少主,快走。”陆广野道。
“让老师傅他们先走。”
这两个人进来查看,长久不出去,势必会让主街上的大队人马知道出了事,在那大队人马过来之前,他们得想办法先走。但是只有两匹马,他们人太多。
容探把老师傅和朱笄扶上马,然后对陆广野说:“你带着他们,苏翎和李渭交给我。”
陆广野犹豫了一下,容探道:“别想了,快走。”
他说着也翻身上马,把李渭和苏翎也拉了上来。他拽着缰绳,冲着陆广野点点头,两匹马几乎在同时朝外头冲了过去。
两匹马从巷子里一跃而出,容探只看到前面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半尸,全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就是他们!”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那些半尸纷纷骑马朝他们而来。陆广野骑马走在最前面,挥舞着手里的唐刀,一刀就砍落了两个人,但是那些半尸在落地的瞬间,却用手里的剑挑落了陆广野身后的朱笄和老师傅。
“少主快走!”
陆广野翻身下马,滚了一圈落在了老师傅他们身边,迅速地爬了起来。容探急红了眼,却也不敢停,陆广野给他冲出了一条路,他带着李渭和苏翎,一跃从半尸群里冲了出来,却看见有个半尸拉起手中弓箭,一箭就射在了陆广野的后背上。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一支箭忽然擦着他的鬓角射了过去。容探要回头,却听苏翎怒道:“别回头,快走!”
容探便没回头,骑着马跑过杂乱街道,身后的半尸骑着马在追,也不知道跑过几条街,他忽然看到了街上走着的范行之和李牧,大叫了一声:“李牧!”
他骑着马一跃而过,李牧和范行之将那些半尸拦在半路,他要停下来,马却突然失去了控制,嘶鸣着扬起了前蹄,他们三个便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容探立即爬了起来,却看见苏翎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一支箭已经穿破了他的胸口。
“苏翎!”
他立即扑了过去,苏翎笑了一下,嘴里却一口血吐了出来。
李渭也爬了过来,容探抓起地上的剑,道:“你照顾好苏翎。”
他说着立即朝范行之和李牧而去,来追他们的半尸有十几个,范行之和李牧对付起它们来也有些吃力。李牧吼道:“回去!”
容探却不吭气,手握着剑柄便冲了上去。那些半尸的功夫一般,甚至连他都比不上,但是它们不是人,不知道疼,冲上来的时候似乎毫无畏惧,一点都不怕死。容探被砍了一剑,胳膊一阵剧痛,手里的剑便落到了地上。李牧要来救他,却被一个半尸给挡住了。眼看着容探就要成了刀下鬼,一支箭忽然射了过来,直射中那半尸的头颅。
箭法如此精准,不是苏翎,还能是谁!
容探立即抓着剑爬了起来,李牧已经赶到他身边,紧紧护着他。范行之也赶了过来,他们俩一前一后,将容探护在中间。
紧接着又是连发几箭,每一箭都正中要害,那剩余的两个半尸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朝苏翎和李渭奔去。先前它们是不知道有人放箭,所以疏于防备,如今知道了苏翎在射箭,竟也学会了躲闪,骑着马直奔苏翎他们而去。
“不好。”
他们三个立即追了过去,但是人哪有马跑的快,容探就看见苏翎一边吐着血一边发箭,慌忙喊道:“苏翎,快躲!”
苏翎却冲着他笑了一下,紧接着下一刻,那马上的半尸手里长刀一挥,苏翎的头颅就飞出去了。容探大喊一声,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渭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上,却也就此躲过一劫。范行之一个箭步扑过去,将李渭护在身下,反手一挥,手里的铁鞭便将其中一个半尸抽下了马来,那半尸滚落到地上,随即便被李牧刺死。最后剩下的最后一个半尸骑着马回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出刀,李牧就纵身一跃,将他扑倒在马下,剑刃一转,便挑破了他的手筋。那半尸一口就咬在了李牧脖子上。
“李牧!”容探扑上去,用手按住了那半尸的头颅,那半尸却死死咬着不肯松口,容探被李牧脖子上的鲜血刺的浑身发抖,抓起李牧的剑,便朝那半尸脖子上划去。他抓的本是剑刃,剑刃刺破了他的手掌,他却好像不知道疼似的,直接将剑刃生生摁进了那半尸的脖子。
那半尸的血却是鲜红的,挣扎了几下,抽搐着便再也没有了动静。李牧一把抓住了容探的手,喊了好几声,容探却仿佛没听到,好久才松开了手。
他的手已经满是鲜血,被划破了很深的一道口子。李牧将他半尸推开,一把将他抱住。容探呆呆地看着李牧被咬伤的脖子,还流着血,他看不得李牧流血,便伸手捂住了他脖子上的伤口,两个人的血混作一团。
48.201705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陆广野喘着气跪了下来, 扳起容探的手看了一眼, 容探却立即挣脱了他, 又捂住了李牧脖子上的伤口。
“我没事。”李牧脸色苍白, 道。
“大哥!”李渭也爬了过来,割下自己的袍角, 然后拽住了容探的手:“少主。”
容探这才松了手,呆呆地看着李渭给李牧包扎上了伤口。其实那半尸咬的那一口并不算深,但包扎上去之后,鲜血还是很快浸透了布料, 刺痛了他的心。他扭过头来, 看到苏翎的尸首在地上散落着。
容探一时只觉得胸腔内有气上涌,眼泪瞬间跟着涌了出来。
“只有你们几个么?”范行之含着泪水问:“老师傅他们呢?”
“我不知道, 我只看到陆广野中箭了, 老师傅和朱笄掉到马下去了……我们遇到了半尸,它们是冲我们来的。”
“献臣,你在这看着他们俩,我去看看。”
范行之说罢就朝他们来处跑去。李渭趴在地上, 想要扶起苏翎的尸体, 却又不敢看, 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范行之却突然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他们过来了, 咱们得赶紧躲起来。”
他说着便将李渭拉了起来。李牧一手捂着脖子, 一只手拉起了容探, 容探只呆呆地看着苏翎的尸首,被李牧拉着往一边走。他们在一个隐蔽处躲了起来,容探就看见二十几个半尸骑着马赶了过来,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有一个半尸下了马,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苏翎,然后朝周围看了看,容探看到了那半尸的眸子,灰白色中似乎带点红。
等到那些半尸走了之后,他们才从里头出来。容探一直盯着李牧的脖子看,李牧看了他一眼,嘴唇略有些苍白,道:“我没事。”
“可是哥你被咬了,咱们一点药都没有,可怎么办?”李渭哭道。
容探脸色更难看,李牧笑了笑,说:“生死有命,眼下不是为我伤心的时候。”
李牧和范行之将苏翎就近掩埋了,容探呆呆地跪在地上,说:“是有人要杀我。”
范行之问:“谁?”
容探摇头:“我不知道,可是苏翎他们,那些人没道理要杀他们,定是冲着我来的。那些半尸,显然是有目标的,庙里那个乞丐说,那些半尸很少杀老百姓,大都对城中权贵之家动手,难道不是为了铲除异己?”
“难道是有人不想你回来?”
“只可惜老师傅如今生死不明,不然这东河的关系,他比我们都清楚。”容探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眼睛:“咱们分开走吧,你们跟我在一起,太危险。”
“谁说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李牧道:“你莫多想。”
“也可能是冲着我来的,”范行之道:“你们东河的人,对我们范氏心有记恨的人大概也不在少数,要离开,也该是咱们两个一起离开。可是眼下咱们不能分开,献臣不知道会怎么样,难道留李渭一个人?”
“你别想这么多了,”李牧道:“咱们几个,谁都不要分开,如果真有人走,也是我变成了行尸之后,我走。”
他语气轻松,似乎在玩笑,谁知道容探一听,却突然哭了。李牧便将他抱在怀里,容探哽咽说:“苏翎死了,我以为你们都不会死。”
提起苏翎,几个人心里都难受的很。范行之低下头来,红着眼说:“苏翎的仇,咱们一定给他报。”
老师傅和朱笄不知所踪,陆广野也消失了,他们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他们的尸体。路上碰见了庙里那个乞丐,道:“他们被那些半尸给抓走了!”
半尸没有杀了他们,而是将他们抓了,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这些半尸是冲着他们来的,只是这些半尸又是听谁的指挥,又为什么要杀他们,还是未知之数。
悲痛缓解之后,容探最担心的,却是李牧的伤势。
这镇子上唯一的药铺老板听说李牧是被半尸咬伤,别说给他们抓药了,甚至直接要他们杀了李牧。
“被行尸咬了的人都得死,你们现在不砍了他的脑袋,难道等他变成了行尸咬人?”
容探直接把匕首往那老板面前的桌子上一插。
那老板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抓了药,却等他们刚出门,就把大门给锁上了。
范行之出去探情况,容探和李渭就留下来照顾李牧。李牧道:“我没事。”
“没发烧,”容探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可感觉有什么异样?我上次被咬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还会觉得冷,看不清东西。”
李牧道:“我没事。”
容探也不知道他是真没事,还是为了安慰他强说没事。
因为早早吃了药,李牧并没有发烧的症状。只是脖子上的伤口一时难以痊愈,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李牧沉静,也看不出要紧不要紧。
范行之出去查探了一天,回来说:“城门口看守很严,咱们恐怕很难混进去。既然有人想要咱们的性命,定然也在城门口埋伏了人,咱们不能轻举妄动。我回来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些半尸,在四处巡逻,恐怕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咱们光靠自己的力量进不到城里去,”李牧道:“李家在东河倒也是家族鼎盛,只是他们既然抓了我爹,恐怕李家那边也会有人监视。我想了想,咱们自从进入东河以来,只在容氏私宅那亮明了身份。恐怕就是那宅子里的人给对方通风报信,对方才会派出这么多半尸来对付咱们,所以对方想必是个大人物,这东河的官员,恐怕都不可靠。”
“那他们范家的人呢?”容探问。
范行之愣了一下。
容探说:“你们范氏在东河也有私宅,你们范家的人应该是靠得住的吧?”
范行之点头:“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到城里面去。”
“咱们可以找人进城去帮他们传递消息。”容探看向了旁边的那位乞丐大哥。
得了银两,那乞丐自然应允,说第二日一早城门开了就进城去。
容探心里担心李牧,晚上一直贴着他睡。前半夜还好,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便感觉李牧的身体有些烫。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说,一夜都未曾睡着,眼瞅着天快亮了,便悄悄爬起来,去外头撒尿。撒着撒着突然就掉泪了,他觉得自己想的这些不吉利,便擦了眼,禁止自己再去多想。
刚尿完就察觉身后有人走了过来,他一扭头,正是李牧。
李牧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他走过去,轻声道:“你怎么出来了,外头露水重,那么冷。”
“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李牧伸出手来:“你坐。”
容探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在李牧身边坐了下来。
李牧长吁一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有慎言在,他虽然是范家的人,可跟我们的情义是真的,会照顾你和李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牧扭头笑道:“我说这些,也是以防万一……不是人人都有你上次那样的运气,我怕我……”
“你要是变成了行尸,我就算像白青雨那样,也要养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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