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花色寂寞开完本[古耽]—— by:十六叶
十六叶  发于:2017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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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花色寂寞开》十六叶
文案:
“我曾笑承煜心性不稳,执念太深,却不知,心魔,呵!我竟也早就入了魔障!”
“我的执着,从始至终,不过心心念念一个你罢了!”
……
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不对,也谈不上爱情,只能算是一个凄凉的故事。
碌碌红尘,唯贪痴嗔者众。
然,终有这样的人,不为名利,不计爱恨,不迷美色,有人慧极必伤,还有人情深不寿……
情深不寿,大抵是世上最凄美又决绝的相守。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幽瑾 ┃ 配角:楚澜、尧承煜、凌霄子,周天衍,楚云舒,萌宠小呆 ┃ 其它:高冷、腹黑、世外高人玩世不恭、呆萌小宠
第1章 文案
巍巍青山,炎炎烈日下,一身白袍,发须皆白的修行老者坐在悬崖上打坐,正被晒得头昏眼花之际,风云突变,雷霆四起,一场大雨将他浇了个凉心透。不过一刻钟,乌云又撤得干干净净,碧蓝的天空,让人看了分外舒爽!老者一直纹丝未动,等衣裳被山风干了,这才起身,慢悠悠往山腰的茅草屋走去。
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正蹲在茅屋门口啃萝卜,他抬头看了眼老者,继续啃萝卜。
“方才日头那么烈,如何没见去给为师送草帽?”
少年边嚼边含糊不清地道,“徒儿观天象不久就有大雨,晒您不着!”
老者白花花胡子一抖一抖,“方才雨那么大,如何没见去给为师送蓑衣?”
少年咂咂嘴,正色道,“依徒儿算来,那大雨下得不过一刻钟,您应该早就起身回来了才是,莫不是一直在那里等衣裳干了才回来?”
老者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小半截萝卜,“为师就是想看看你这不肖徒弟有没有一份替为师担忧的心!”
少年目不转睛盯着老者手里的萝卜,“您……多虑了!”
老者也兀自席地而坐,捻了捻长须,慢悠悠道:
“你上山已有二十余载,是时候下山了!”
“为师昨夜观天象,帝星将陨,紫微星明,虽有伴星相左,却呈渐微之势,你师兄虽样样不及你,若真万一助纣为虐,闹腾起来,却不好收场,我们轩辕后人辅佐真命天子,乃是将天道步入正轨,不是去破坏纲常,你收拾收拾,下山去吧!”
少年挠挠头,“话是这么说,不过——”
老者赫然打断他,
“为师授你生平所学,乃是要你医世间疾苦,测凡世吉凶,化人间业果,渡盛世太平——”
“您……想太多了吧?”
“你所学之术虽能助你知过去,晓未来,通阴阳,懂五行,但是‘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你要时时放在心上!天机不可妄测,一旦天道反噬,届时你自食恶果,危害不可估量!”
“徒儿再怎么不学无术,所学有多少斤两,掂量掂量,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师父您老人家脸皮有时候不要太厚!”
老者闻言面色一沉,抬手就是一记爆栗,
“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少年疼得龇牙咧嘴,虽有不甘,依旧站直了身子,朗声道:
“为臣者忧以百姓,为医者悬壶济世,为卜者去凶化吉,忌奸邪小人误君圣德,忌学艺不精误人性命,忌坑蒙拐骗欺瞒神明,兵之以义,医之以仁,卦之以诚。师父谆谆教诲,徒儿谨记于心!这便下山去了,师父保重!”说完撇撇嘴,转身就走。
“行李也不收拾?”
“徒儿掐指一算,此去山下有一狐狸洞,乃是老天爷送徒儿出山的践行宴……”
看着越走越远的挺拔身形,老者生出些怅然,好久才回过神,手一动,望着手里小半截萝卜,眼睛瞪得老大,“蹭”地起身追下山去,
“凌霄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将老夫的千年人参挖了?!你给我站住!看老夫不扒了你的皮!!!!!”
少年闻言浑身一震,撒腿就跑,溜得飞快!
天色渐晚,少年果然在山下一荒草堆里抓住一只野物,不过不是狐狸,是兔子,他用随身带的刀具宰兔扒皮,寻着一处溪水拾掇拾掇,不一会就将兔子烤上了,看他那历练地手法,没干个十年八年都不能算个中翘楚!
等一只兔子下了肚,走到一个岔路口,他打了个饱嗝,随手折了根树枝一扔,看着树枝对着右手的岔路口,
“哈!往这边走!”走了没几步,他又倒回去,用鼻子使劲儿嗅,若有若无的一股卤肉味,他边嗅边道,
“本君神机妙算,那边的路太仙境,此路人间烟火味甚重,才是通往人间的大道!啊哈哈哈哈!滚滚红尘,本君来也——”
……
永康二十一年,祈安朝皇帝顺宗病逝,太子德宗继位,国号隆德,隆德二年,南邻夜郎国百万大军进犯,大将军周天衍挂帅,以三十万大军阻敌军于南疆边境,敕封征南大将军。隆德八年,西陵沙耶七十万大军向祈安宣战,周天衍以五万人马在落月谷伏击敌军五十万,一战封侯。隆德九年,北方安王谋反,部下于轩辕以平叛为名斩安王于马下,成为第一方割据势力,群雄逐鹿,乱世纷呈,烽烟四起。
乱世出英雄,乱世出才子,当然,乱世也出佳人。
周幽瑾,一代名将周天衍的独女,玲珑阁中玲珑女,玲珑女安玲珑局。因为一盘玲珑棋局名满天下,却不幸家道徒生变故,将门凋零。她远走异乡,原也以为能平淡一生,却偏偏于古刹得遇铁血半生的辅政元帅楚云舒,从此身份被识破,卷入世俗纷争,道是命运,还是命运,说不得,怨不得,求不得!
楚澜,辅政元帅楚云舒的嫡长孙,老元帅为了一个年仅二八芳华的小妾几乎晚节不保,素来成稳如他,竟也暗暗心焦,当他偷偷背着爷爷想将这段家丑掩了,将那个碍事的小妾打发了,在爷爷的庭院见到这小妾时,她正自己同自己下棋。见到他竟也没有惊讶,只淡淡道了声:
“大公子请坐!”
他脑中思索得一回,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小女子后,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执起手边的黑子,纵观棋局,利落落下一子,面带嘲讽道,
“你要什么?”
对面的小妾抬起头看着他,他嘲讽的神色更浓,
“钱?还是权?”
“老元帅叱诧风云一生,难得遇到像我这么个年轻又貌美的知己,美人慕英雄,我仰慕他也是情理之中!在大公子看来,竟是荒唐?”
楚澜闻言厉声道:“你也知他老人家叱诧风云一生,他自发妻去世几十年,都未曾续弦,难道会因为你一个小妾毁去一世英名?”
棋过几招,对面的女子未见半点动怒,落子从容,将那已成形的大龙斩成两段,慢悠悠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老将军看得明白,有几人能这般随心所欲的活着?他已是古稀之年,还管什么英明?仙逝后就更加顾不上什么英明了,他老人家还有几年自在的活,你做晚辈的别忤逆他方是孝道!”
“放肆!”他闻言脸色铁青,沉声喝道,将手里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扔。
那小妾痛心道:“大公子生气归生气,何苦毁了我的棋局?”
他斜视着这不识好歹的小妾,怒火“蹭蹭”往外冒,
“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给你,只一条,离开楚家!”
小妾静默一瞬,悠悠道:
“公子所求,不过一个虚名,而小女子所求……求个心安而已!”
“你心安,便让别人不得心安?”
“别人眼拙,公子便也眼拙?”
……
第2章 离王都
王城东,城门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有美人打起珠帘,望一眼繁华的京畿之地,看不出悲喜,太过安静的眸同那一张稍显稚气的脸不大合时宜,她放下帘子,轻轻道了声,
“走吧!”
“驾——”
车夫一声长喝,马车朝城外驶去,哒哒的马蹄,敲着背井离乡的人的心,车中美人端坐,白衫衬得她眉目如画,一如她本就不属于这凡尘俗世。另有一妇人坐在她旁边,装扮却是一等一的富贵人家,妇人看着白衫美人,欲言又止,神色颇有些哀戚。见美人看过来,方低低道了声:“小姐!”
美人微微一笑,“秋姨,今后这个称呼怕是得改改了!叫我小瑾吧!”
妇人闻言急道,“折煞我老婆子了!怎敢直呼小姐闺名?”
白衫女子静默一瞬,“我听说湘鄂一带都管女儿叫姑娘,秋姨就换我姑娘吧!”
妇人眼睛却是一亮!
周幽瑾笑道:“听闻秋姨的老家是十里桂子飘香之都,正直初秋,我们经过咸安,正好去尝尝秋姨曾做的桂花糕,吃蟹自然还少不了桂花酿!”
秋姨终于活络了,脸上飞了笑,眼角的皱纹也熠熠生辉起来,“小——姑娘小时候没能随老爷一起去秋姨的老家,却是秋姨生平一大憾事,如今终于能随姑娘去看看,怎叫我不欢喜?说起天岳城来,那十里桂花其实也不过秋天的景,还有更妙的,大抵要姑娘这样的文人墨客才懂得欣赏罢!秋姨小时候啊,乐得哼家乡的童谣,年岁大了,记不大清了,只偶尔几句,我说给姑娘听听!‘天岳有座天岳山,天岳山顶天岳关,天岳山腰桃花庵,金秋桂子连十里,还有十里荷花香。云溪倒挂飞霞浦,黄龙直入百丈潭……”
白衫美人眉眼弯弯,漆黑的眸子闪闪,多添了两分人间烟火气息,秋姨看在眼里,顿生怜爱,须得如此才是她应有的年纪应有的笑啊!
一月后,当马车走到当阳,陆陆续续传来周天衍挂帅玉阳关平叛逆贼,不幸殉国的消息,年近古稀的楚云舒老元帅辅政,感念周门忠烈,修忠烈祠,立碑撰文,为天下楷模!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还好是满门忠烈,不是叛国逆贼!”白衫女子脸上蒙了白纱,靠窗坐在一家酒肆,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用那不大不小清亮的嗓音说了几句,引得周遭人纷纷侧目,见是个小女子,也不好责怪,只不悦之色众多,仍然有人忍不住上前替周将军讨个公道。
“姑娘年纪轻轻,想必在家中读了几日圣贤书,便自恃过高,殊不知周大将军将门之后,他十万精兵对阵叛军六十万,敌我力量悬殊,直至兵尽粮绝,叛军将领亲敛将军遗体厚葬,更敬仰将军为人……周将军顶天立地,他行军所到之处,百姓夹道相迎,玉阳关一战之时,关內百姓更是同生共死,古往今来,亦未有之!”
白衫女子不再答话,边上的年轻车夫眼神却是凌厉一闪,功高震主,如果不是你们这群愚民如此造势,周将军又何须因为圣上猜忌,援军久拖不至,一代忠良落得如此下场?他顿了顿,终是将这些话咽了下去,只啪地一下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高声道得一句“小二!结账!”便护着白衫女子离去。
白衫女子刚进得事先安排好的别院,脚步一顿,“承煜,秋姨尚不知情,我爹的事,先瞒着她吧!”
尧承煜望着她单薄的背影,轻轻道了声好。是夜,皎洁的月色满地,长夜未眠,长烛无声泪垂,难掩幽幽噎噎地低声啜泣。
几人在这别院里安顿了十来天,周幽瑾因为身体略有不适,只偶尔在院中走一走,秋姨忙着替她煎药,一应饮食起居皆是秋姨安排,她也没时间出门。只尧承煜将这整个当阳城逛了个遍,寻了两本棋谱给她,顺便带了一对小雀儿给她打发时间。自从跟着周幽瑾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好习惯。院里两株金桂长得十分茂盛,整个院子都是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说起周幽瑾,周夫人随着周将军南征北战,生她时早产,且又遇上胎位不正,刚生下她来没多久,周夫人便去世了,她自幼身体赢弱,小命成天靠着赫赫有名的医仙仲离一碗药吊着,就在那医仙也快吊不住了时,许是周将军仁义感动天地,有一位江湖隐士主动寻了来,这隐士名号凌霄子,不仅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还是个棋痴,见到他救的这个女娃十分伶俐,便硬是不管不顾地要收五岁的她做徒弟。而小幽瑾糊里糊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且说当是时顶着两个总角的小幽瑾瘦瘦小小一团,看到正在同未来师父对弈的爹爹,十分好奇,趴在那看了半响,也没甚动静,待她爹因急事出去会了一下客,她有模有样的学着她爹执起白子,在一处气孔处落子,对着满头白发的凌霄子咧嘴一笑,
“该你了!”
凌霄子看着她那黑漆漆的眸子,难得的满脸笑意,当真落下棋子来,
“小姑娘!是谁教你下棋的?”这小女娃娃虽小,落得几子却越发精彩,他不免欢喜。
“爹爹教我的!”
“哦?你爹爹将你教得很好!”
凌霄子越看越欢喜,这小女娃果然聪明伶俐,虽然这一局小幽瑾惨败,但凌霄子却很有兴致,将大致的入门方法讲给她听,夕阳的余辉给小幽瑾的小脸染上了一层异样的光彩,一老一小,一个教一个学,
“不对不对!放这里!”
“为什么不能放这里?”
“此处好是好,不如放在这里精妙,你若放这里我这几子就废了!”
“错了错了!放这里!”
“此处也放得不够精妙?”
“不是,纯粹是放错了,下了一颗死棋!”
“……这样呢?”
“对!对!就这样下!”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
周天衍刚步入庭院,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一老一少,相得益彰。
后来尧承煜无意间问得周幽瑾如何有此奇遇能拜棋圣为师。周幽瑾抿了抿嘴,
“他老人家正吃不上饭了,便来我家蹭了几顿饭,闲着无事寻我爹下棋打发时间,奈何我爹很忙,奈何他实在吃饱了撑的慌,觉得教我这笨徒弟下棋也是个十分有挑战的活儿,遂无意指点了我几招,后来,他老人家一高兴了便指点我几招!”
周幽瑾幼年时并不同别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周夫人去得早,周天衍又是行军带兵之人,同先夫人伉俪情深,周夫人过世后并未续弦,替她请的识字断句的夫子乃是周天衍告老还乡的一个幕僚,她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属她爹的书房,里头尽是些行兵布阵书类,所以她从小读的书便是兵者,诡道也!在别人读女戒时,她已经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熟透于心。凌霄子也十分惊讶她小小年纪就能将几本兵书倒背如流,无意间知道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于是他为了找个对手,欣喜若狂地将一些奇门五行阵法推演之术悉数教给了她。凌霄子闲云野鹤,自不会长期待在周府,只隔个几月回去看一看周幽瑾,替她配药,顺便指点她一两次,当然也有赶不回去的时候,周幽瑾病情不能耽误,便只能她去找他。记得有一次周幽瑾赶了三百多里到他所说的弋阳城中一处破庙,他正一边替一小儿治夜啼一边啃萝卜,周幽瑾拖着病重的身子,见到他后,不由抱怨道:
“收到您飞鸽传书,我便急急忙忙赶来,也没必要十二封加急书信催我,何苦拖得我半死不活再又将我救活,不累么?”
他一手搭在她脉门上,“你不是还有一口气在么?等为师将你治好了,岂不显得为师医术高明?多出来走走,对你有益!”
“……”
“依你的速度是赶,依为师的速度——你自己数数才三百多里你用了多少天才到?别人一天走五六十里,你一天能走三十里天都塌了,为师当你沿途看风景哪里还记得师父?”
“……”
“还好你来得是时候,不然为师囊中羞涩,便只能将最后那只苦命的鸽子也下酒了!”
“……”
“诶话说你带银子了吧?”
“……”
凌霄子对她这个十分称职且敬业的小棋友倒是十分满意,只是瞧着周幽瑾这个小徒弟仍不免唉声叹气,她随着年龄增长却是越发老成,他自问随心所欲,傲世天下之人,却想不到他这小徒弟其实比他更傲,傲到绝对超凡脱俗的地步,智慧如一切尽入她眼中,淡漠如视一切为无物。待他临走时语重心长说了几句话与她,
“你聪慧过人,依你的才智,若是男儿身,必定能翻手覆手乾坤,难逢敌手。可惜慧极必伤,你所贪之术兵者棋者皆是杀伐之术,耗心费神,前些日子出门遇到的神算子说你难过双十年华,并不无道理,这也是为师担忧的地方。咸安天岳山有个庚子庙,庙里的苦无大师是位难得的得道高僧,禅学修得好,有朝一日到了那里同他好好修修禅,你能平平淡淡一生,倒也省了为师我这做长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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