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呢？”冯子叶冲他笑。
“没、没干嘛”被发现的姜帷，机械地走过来，在椅子上坐下，看冯子叶浇花。
俱乐部成立在秋天，当时冯子叶买了不少植物回来，最多的就是菊花，可惜现在大都过了花期，只剩零星的几朵，倒是橡皮树和龙骨之类的还是绿油油，一副茁壮的样子。
“那盆仙人掌长得真快！”姜帷开始没话找话。
“傻呀，那不是仙人掌，那是龙骨。”冯子叶笑他。
“龙骨？没听过，仙人掌跟它是亲戚吧，长得这么像。”
“你过来，”冯子叶冲他招手，待姜帷靠近后继续道：“你看，龙骨跟仙人掌虽然长得像，但是仙人掌大多有尖利的刺，龙骨虽然也有刺，但是没有那么扎”，边说，边用手摸龙骨的刺给他看。
“嘶——”还是不小心被扎到了。
姜帷赶紧把冯子叶的手抓过来看：“呀，出血了！”说完又原地踱了两步：“让你争着当小百科，被扎了吧，我就说这是仙人掌的亲戚嘛！你等着，我给你拿创可贴。”
说完，冯子叶便抽回手，拒绝道：“不用了，一点小伤。”说着，就将手指含进了自己嘴里，无所谓地吮了吮。吮完，还不忘抽出手在姜帷面前晃晃，舔舔嘴唇道：“看，这样就好啦！”
这一举动，让好不容易忘记上午壁咚事件的姜帷，又陷入了新一重的奇怪情绪当中。他知道，那不是尴尬，但……就是会让他不知所措！
憋了好一会儿，姜帷一把抢过冯子叶的水壶，道：“好了你休息吧，我来帮你浇花！”
今天没有太阳，南方湿冷的冬刺进骨子里，但姜帷感觉自己胸中有一团小火苗，正在旺旺地烧……
第9章 新教练？
第八章
周一，吃过午饭后NGU俱乐部的队员们正四仰八叉地休息着，昨天由于宁一萌的到来，大家暂时忘记了比赛失利的事情，而今天，又都再度陷入一种压抑的气氛当中。唯独在状况外的依旧是肖一靖。
姜帷躺在电竞椅上转了个圈，不想训练。
佚辰又把那场他们输掉的比赛翻出来看，皱着眉头。
税馨埋头刷着手机。
冯子叶收拾着碗筷。
只有杜饶稍事休息后就开始继续训练。
肖一靖望着这圈人，忍不住了：“我说，你们都怎么啦，没精打采的，还在为比赛输了的事心烦？！”
话音刚落，就收到其他几个人齐刷刷飞过来的眼刀。
第一个搭理他的是佚辰，佚辰暂停下视频，说道：“镜子，你是真没心没肺啊，这么重要的比赛输掉了，你一点都不难过？”
“啊？不就是个城市争霸赛么？”
“……不、就、是？！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啊？”
“我真不明白啊哥，到底怎么了，这个比赛很重要？”
刚说完，肖一靖便感觉其他几位飞过来的已经不是眼刀了，而是□□……
佚辰的白眼快翻到天灵盖上去了，他万万没想到，肖一靖是真的不明白这场比赛的重要性，又转念一想，难怪，那天他会那样说税馨。心下一活络，正准备跟肖一靖科普城市争霸赛的重要性，叮咚——，门铃响了。
他们的战队无人问津，他们的俱乐部更是没几个人知道，根据昨天的经验，这一声铃响，大家都知道是宁一萌来了。
肖一靖蹭地弹起来，跟税馨抢着去开门，换做平时佚辰一定会吐槽肖一靖有了妹子就什么都不管了，但是今天，他没那个心情。
把宁一萌迎进来后，大家简单地和她打了招呼，接着就各忙各的了，当然，除了肖一靖和税馨俩货。宁一萌感觉气氛不太对，压低声音问他们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因为比赛输了呗。”肖一靖耸肩，税馨点头。
“对了，今天周一，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么？”
“啊……这个啊……”宁一萌突然语塞了。
见宁一萌犹豫，俩人也不好多问，说话间就要拉宁一萌打游戏，宁一萌摇摇头：“今天我就不玩了，你们好好训练，让我在这呆着就好……”
宁一萌明显是有心事的样子，他们想安慰安慰，不过最终还是被宁一萌赶去训练了，正好，这时候，冯子叶收拾完厨房也出来了。
“呀，萌萌来了。”冯子叶依旧是那副招牌的笑眯眯的样子，“来，今天让你尝尝我沏的碧潭飘雪~”
宁一萌并没有拒绝，他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却莫名地已经熟稔了，大概因为都是比较好相处的性格又爱好相同吧。
沏好茶后两人为了不打扰其它人训练，将茶带到了阳台去坐着喝。
阳台上，宁一萌捧着茶杯，若有所思。冯子叶问她怎么了，她酌了一口茶，张嘴故意哈出一大团白气，看着它们消散在空中，而后道：“叶子，我失业了。”
原来如此，冯子叶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从墙角的工具箱里翻出花剪和铁锹，挥挥手道：“跟我一起修修这些花花草草吧。”
宁一萌得到这样的回应似乎并不感到奇怪，扑哧一笑：“好”。
给植物修剪枝叶的活计，需要平心静气，两人安静地修剪着，期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宁一萌跟冯子叶吐槽自己那份丢了的工作，吐槽她的傻逼老板和可恶的上司，冯子叶跟她讲他们俱乐部的琐事，讲那几个家伙没一个是王者，讲段位最高的其实是税馨，讲肖一靖是个很有天赋的ADC但还不成熟，讲杜饶其实操作很好，但有时会迷之自信，讲其实意识最好的是辅助佚辰，讲……姜帷，讲他觉得姜帷什么都好，引来了宁一萌一阵笑。
冯子叶一说起俱乐部的事就停不下来，跟他对做菜的热情有的一拼，宁一萌安静地听着，听他说了好多俱乐部的日常之后，问他：
“叶子，你有没有想过招一个教练进来？”
“干嘛要招？我就是教练啊。”冯子叶疑惑。
“叶子，你对俱乐部太有感情了。”
“我知道呀，所以呢？”
“你太关心那帮家伙的吃喝拉撒，有没有好好钻研过队伍的战术？”宁一萌也不知道怎么讲才合适，她感觉自己有点词穷，但还是尽量表达。
而这个问题，把冯子叶闻倒了，是了，这几个月，他最开心的就是给那帮家伙做饭，提醒他们早睡早起，太拼的时候提醒他们休息，懒惰的时候把他们打起来训练，说是训练，其实也就是让他们一盘一盘地打着排位，可以说，他真的没有仔细安排过他们的训练，也没有想出过优秀的战术，纵使是那天他们打赢比赛用的大招流，也不过是靠着几个队友有默契，对付平常并没有太在一起训练的路人战队有着天然优势而赢下来的。
冯子叶越想越恐惧，这些时间以来，他来沉醉于这种平淡而快乐的日常了，虽然心里知道比赛比赛，但得到冠军和大家一起开心过每一天这两件事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极有可能选择后者。也许，这也是他之所以做不成职业电竞人的原因吧。
宁一萌见冯子叶出了神，兀自收拾起地上散落的枝叶，起身回头的时候，正巧看到姜帷站在阳台落地玻璃门口。
姜帷的眼神怪怪的，他看了宁一萌一眼，没有笑，没有说话，掉头走了。
时间往回倒一点点，姜帷看宁一萌跟冯子叶两个人在阳台似乎相谈甚欢，忍不住就想过去看看，因为那两个人在那里，让他没办法安心排位，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很在意冯子叶跟别人那样聊天，尤其对象还是个女孩子。
而他刚刚走到阳台门口的时候，就正好听到冯子叶说，姜帷什么都好。心里噗通一下，脚下停了步子，他想听冯子叶继续夸自己。
而接下来，他便听到了宁一萌叫冯子叶招教练的事，他便看到了被宁一萌讲得无话可说的冯子叶愣在原地，他气不打一处来。
气鼓鼓的姜帷回到座位，正好旁边的税馨一盘排位刚结束，看到姜帷脸色不好，随口说了一句：“还在想比赛的事啊？”
姜帷扭过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我说星哥，你跟萌萌关系最好，你有空也劝劝她，叫她别太管咱俱乐部的事吧……”姜帷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想抽自己，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背后嚼舌根的毒妇，但毕竟让他生气的对象是个妹子，他又不好当面说人家什么，而更关键的是，他完全没察觉到因为是关系到冯子叶的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那一刻的他像一条看家护院的狗，谁来他家他就咬谁，完全不顾对方究竟是小偷还是主人的朋友。
而税馨听到他这样说，自然也是不乐意的，狠狠弹了姜帷一个脑崩儿：“说什么呢你，吃错药了吧？”
“萌萌？萌萌怎么啦？”这时，肖一靖也插了进来。
本来已经决定住嘴的姜帷，架不住肖一靖一直问他，最后还是招了：“萌萌叫子叶给咱招个新教练。”
“还有这等好事儿！”
第10章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姜帷忍着头上暴跳的青筋，一字一顿地问道：“肖一靖，你说什么？”
税馨看姜帷一副想打人的样子，推了一把姜帷的后脑勺：“你凶给谁看呢？萌萌也就是提个建议，至于么你，而且，你是怎么知道的？嗯？听墙角去了？”
姜帷被说中，一时语塞，正好这时候冯子叶端着茶杯往厨房去了，姜帷拍了一下肖一靖的脑袋，扔下这两人便去了厨房。
厨房里一边冲洗杯子一边愣神的冯子叶完全没有注意到跟进来的姜帷，直到姜帷叫他的时候，吓得他身子一抖，茶杯便从手里滑了出来，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耳边却迟迟没有茶杯碎裂的声音，倒是感觉后背一暖，原来是姜帷眼疾手快，从他身后接住了茶杯，而整个姿势看起来，就仿佛姜帷将他从后面环抱入怀一样。
冯子叶仰起头，正好和正在往下看的姜帷视线对上，“姜帷，谢谢你。”道谢的人似乎完全没觉得姿势尴尬。
“没、没关系！”反倒是姜帷变得十分慌张，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和冯子叶对视，这样看过去，冯子叶细长的丹凤眼变得比以往更大，变小的嘴唇蠕动着吐露着道谢的词句，而他柔软的头发正蹭着自己的下巴，发出奇异的瘙痒。
正在出神之际，冯子叶转了个身，也不拉开两人的距离，双手玩弄着姜帷连帽衫上的拉绳，淡淡道：“姜帷，我觉得，咱们俱乐部得找一个新的教练……”
连帽衫的主人更加慌张了，他盯着冯子叶细长的手指，感觉那几颗被修剪的干净整齐的指甲下抚弄的并不是拉绳，而是他的心。他看着它们被拉长，又牵扯在一起，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于是在快窒息之前，赶紧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被躲开的冯子叶冲他笑了一笑，将空荡荡的手□□裤兜，继续问他：“姜帷，你觉得怎么样呢？”
天知道，自打冯子叶跟他这么靠近以来，他根本没把冯子叶说的话听进去半个字，这会儿几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跟着人家进来是为了什么了，胡乱地答了一句：“啊……好、好啊”，就逃也似的出了厨房。
不一会儿，冯子叶端着几杯新沏好的茶出来了，他原本是想先跟姜帷、佚辰商量一下关于教练的事的，但是经过刚才姜帷的反应，他想，还是直接跟大家说了吧。
他将茶杯一一摆好，招呼了大家过来开会，待所有人坐定后，便宣布了换教练的事。
几个队员一片哗然，肖一靖是唯一一个表示赞成的，杜饶和姜帷都是苦着脸，而作为队长的佚辰，抿紧了嘴，不说话。税馨看了宁一萌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冯子叶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便继续独白道：“我反思了一下，自打俱乐部成立，我除了每天给你们做饭打扫卫生以外几乎没做到任何一个教练应该做的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比赛输掉的视频我看了那么多遍，也总结不出太好的结论……游戏里每一分钟，每一个出装每一个决策都可以导致战场的瞬息万变，在这方面，我感到无能为力，我觉得，教练这份工作，我是真的，完成不了……”
冯子叶说话的语调平平的，瘦削的肩膀紧绷着，姜帷看到这样的他，很想上去揉一揉他的头发，再把他搂进怀里，然而当他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之后，又赶紧将目光瞥向别处。
杜饶是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的，他说：“输了比赛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想战术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任务，我们一起总结，下次一定可以做到更好！”
看着众人的反应，宁一萌坐不住了，问道：“你们究竟是来这里过日子的还是打比赛？换个教练而已，又不是要开除叶子，干嘛一个个死气沉沉的？”
姜帷叹了口气，接着道：“换教练，就是等于开除子叶。”
这之后，其他人也开始七七八八地说了起来，宁一萌这才明白，俱乐部的经费并不充足，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再雇一个教练，一定要雇的话，只能把冯子叶辞了。
明白了事情原委的宁一萌脸色也不好，但思索之后，还是说道：“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税馨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去跟老汪申请一下，给我们雇个教练……”
冯子叶摇头，俱乐部整个运作，所有经费，都是他在管，也是他负责跟汪大正接洽，他是最清楚，让汪大正再多给钱是不可能的了。虽然俱乐部不大，人也不多，但房租、水电气网、租车位、油钱、日常开销、外设、队服，等等等等，看似花不了多少，但只有真正经手这些的他知道这笔开销不小，而以汪大正一个网吧老板的实力来说，能给到他们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众人又开始讨论起来，有的说干脆去做直播，把收到的礼物钱拿去请教练，有的说去打代练，反正都是训练，拿别人的号练还有钱拿，正好请教练，又有人说代练不行，被发现了以后就没资格比赛了，还是去做陪练吧，“谁特么需要你一个猥琐男当陪练啊”，又有人吐槽道，“我不行，咱们星儿哥可以啊，她是妹子~”，有人揶揄道，哈哈哈哈……
就这样讨论的氛围慢慢欢乐起来，最后，宁一萌说道：“你们以前不是打过很多网吧赛么，网吧赛都有奖金的吧？”
“有是有……不过都花完啦……”众人答。
“那咱们继续打，我刚才查了一下，就这周，咱们市就有两个网吧赛，从现在开始，大家把打比赛赢的钱全部存起来，子叶，你这方面消息最灵通，帮他们排好比赛日程，我多留意留意有没有合适的教练，还有，每次比赛，我去帮你们把其他选手的视频也录下来，避免像上次那样，不了解对手，却被对手反将一军！”
宁一萌说完这番话，队员们顿时亮起了星星眼，佚辰也破天荒地调笑了一句：“不愧是女孩子，就是会持家！”
“说什么呢！咱们小叶子也很会持家啊~”
“叶子哥，咱今晚别做佚辰的饭了，啊！”
“哎哟我错了……”
“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几个家伙又聊偏了，不过这次他们的脸上，明显地，没有了之前那种阴云，因为他们都觉得，宁一萌说的办法可行，至少，以目前的状况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冯子叶拉着宁一萌，去了他自己的卧室兼办公室，又讨论了一些细节。
姜帷目送着这俩人进了房间，眉眼间是说不完的在意。税馨拿胳膊肘捅捅他，笑道：“怎么样，萌萌厉害吧！”
“是是是，你家萌萌最厉害了。”姜帷依旧目不转睛，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家的么……借你吉言啊~”税馨低头，笑眯眯。
天擦黑的时候，冯子叶和宁一萌出来了，宁一萌本来要走，却被众人留下来，邀请她一起吃晚饭，于是这两人便一起去了厨房，一起做饭去了。
期间，姜帷时不时就来厨房门口晃晃，每次过来，冯子叶就往他嘴里塞一块自己正在做的东西，等饭菜正式上桌的时候，姜帷感觉自己几乎快要八分饱了……
饭毕，税馨和宁一萌一块儿下楼，肖一靖也跟到了楼下，不过又被税馨打回去了。
单元楼下，路灯将阴冷的空气照成了暖黄色，税馨提出送宁一萌回去，宁一萌拒绝了，直说自己一个人回去没关系，但最后还是架不住税馨软磨硬泡，便跟着税馨去了停车场，坐上了那辆小面包。
两人一路哈拉着，宁一萌给税馨指路，很快，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