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声音一顿，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
卫一全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意兴阑珊，什么劲头都没了：“你是我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人，你却从来没信任过我。”
顾湘呼吸慢慢平稳了，没接话。
卫一全突然懂了：“其实你是来探口风的是吧？你根本没打算和我复合，是你那经纪人逼着你打的电话，是不是？顾湘，我该了解你的，你根本不是委曲求全的性格。”
就是因为顾湘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才破天荒和他好了这么长时间。
顾湘有主见，倔强而且性格古怪，卫一全之前很喜欢他这一点，可现在看来，自己也不过是被顾湘耍了。
卫一全心里倒是不郁闷了，反而释怀了很多：“就这样吧，以后别联系了。”
顾湘听他说到这个份上，恢复了往日冷淡的语调：“也好，那拜拜。”
卫一全听着顾湘毫不留情挂了电话，他看着自动回到待机桌面的手机愣怔片刻，居然没对自己被甩被利用这一点感到心灰意冷，反而自言自语道：“不愧是进军演艺圈的人啊，之前一直做模特真是委屈你了。”
卫一全也没心思喝酒了，他坐起来看着窗外霓虹闪亮的街道，脑子里灵感汹涌而来，干脆爬起来抱出电脑，开始修改起之前的剧本来。
卫一全一夜没睡，兴致盎然地修了一夜的剧本，而另一头的许青也几乎是一夜未眠。
许青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边对卫一全的人品大失所望，不敢再与对方联系，一边又害怕失去这次机会，可能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在金恩旬的手机上了解了近段时间的新闻，再加上金恩旬的个人分析，得出一个结论——他现在算是一个半网红。
金恩旬先前带了点小私心，在论坛里发了几张他平日给许青拍的日常照片。许青长得好，什么角度，什么光线拍出来都很自然好看，永远都带着一股子岁月静好的味道。
金恩旬起先是有些小得意，这么好看的人是他的弟弟，而且是个好孩子，值得别人多多了解，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了。
没料到几张生活照片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许青居然还因此有了大批的粉丝——虽然跟正经的大明星比起来什么都不算，但对许青来说已经是一个惊喜了。
这些粉丝喜欢许青的点很简单：第一，好看；第二，励志。
好看，只要眼不瞎都能分辨得出来，顶多是各人审美标准不同罢了，而励志这个就更好解释了。坚持了十年的群演，如果真有背景，能炒作，用得着等十年吗？况且人也长得不难看。
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东拼西凑出了一堆东西，就擅自脑补成了许青一个人在外默默为自己的梦想打拼，不愿屈服演艺圈那些肮脏的规则，出淤泥而不染始终遗世独立着，终于因为一个意外被发现，这是老天爷显灵了。
“所以说，只要坚持总会有希望的。”
“励志哥许青，以后就是我的偶像和学习榜样了！”
“事事都有因果，如果许青不坚持十年，就不会有这一架，也不会因为这么多年的坚持而被人发现。”
“觉得许青绝对有明星相的只有我一个吗？他以后绝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对是圈内数一数二的人物！”
“不是我说什么，圈内的风气真得靠这种人来清洗清洗了，老干部风才是娱乐圈该有的导向好吗？”
“小道消息，据说许青那天其实是被人欺负了，实在忍无可忍才出得手。”
“咱们许哥跟他们都不一样，肯定经常被欺负，这是被欺负得多惨才会忍不住在片场就下了手？有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呵呵哒，秦可可还趁机炒作，你们看她微博那可怜样，我看了都恶心。”
“她那前男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吗，真是烂锅自有烂盖配。”
许青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些维护自己的话，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他们素不相识，自己甚至没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却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和赞赏。
十年来的心酸和隐忍，无处可去的茫然和慌张，似乎都突然变得值得。
许青抿了抿嘴角，将手机拿出来翻出自己很喜欢的那首歌，激昂的曲调在空荡又狭小的房间里来回冲撞着，竟是硬生生将许青的眼泪撞了出来——
那黑的终点可有光/那夜的尽头可会亮/那成名在望/会有希望/或者是/无知的狂妄……
许青揉了揉眼睛，外头的天已微微亮了。
……
许青万万没想到，卫一全居然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顶着一双没睡好的熊猫眼，满脸胡渣，跟前一天光鲜的模样判若两人。他似乎懒得打理自己，头发乱着，衣领也没翻好，就坐在许青打工的早餐店里喝豆浆吃油条，目光一直追着许青的背影。
许青早上五点就起来了，他虽说也是一夜未眠，精神状态却还好，他穿着昨天那身衬衫，换了条牛仔裤，显得腰窄腿长，一双运动鞋擦得很白净，腰上围着早餐店的围裙，戴着标有早餐店LOGO的帽子，正努力无视身后追随的目光，朝其他桌的客人送餐。
早上七点半，正是人多的时候，蒸包子馒头的蒸笼发出巨大的声音，白雾在店里缭绕，仿佛给许青自带了一层滤镜。
卫一全吃完饭，看着许青竟还觉得有点饿，舔了舔嘴皮道：“那个……帅哥。”
许青假装没听见，无奈老板娘推了他一下：“那边结账，快去。”
许青只得不甘愿地走过去，抬手压了压帽檐，不去看卫一全：“您好，一共十一元。”
卫一全道：“再给我打包三个包子，几根油条，再……再来一杯豆浆吧，挺好喝的。”
许青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心说：饭桶啊这是。
一边接过百元大钞去打包找钱了。
卫一全拿了打包的东西，也没急着走，还赖在桌边道：“你几点下班？”
许青没回答。
卫一全也不在意，他自知理亏，自然不会跟许青生气，又耐心道：“我还有点事想跟你商量，那个……你电话是不是拉我黑名单了？”
许青点清了钱拿给他，还是不说话。
卫一全不接钱，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嗯？我们从普通朋友做起，怎么样？你先了解了解我这个人，我……”
许青额头青筋蹦起，他没想到卫一全这个人居然这么死皮赖脸，干脆将钱朝桌上一放，转身走了。
卫一全叹了口气，心说：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其实脾气还不小呢。
卫一全在店门外的车里一边继续吃一边等人，实在吃不下了，就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让他过来一趟。
卫一全的助理这几日正在休年假，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还被从床上拎起来，他赶到卫一全说的地方时起床气仍在，怒道：“您又想做什么！”
卫一全把没吃完的早餐给他：“送你份早餐。”
“……”没他妈听说过送早餐还要人亲自来取的！这哪家外卖公司的送餐员？差评啊！
助理气呼呼上了车，拿起豆浆就喝，喝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心情好了点。
“您在这儿干嘛呢？取材？”
“不是……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许青吗？”
“啊……最近网上挺火的，人都有粉丝了。”助理对卫一全很是了解，闻言起了警觉心，“您干嘛？您想干嘛？顾湘那事还没压下去……”
卫一全摆摆手，简单道：“我想让他主演我那个剧本。”
助理对这事倒不是很诧异，毕竟卫一全本来就不按常理出牌，用新人也不是第一次，他只是直觉这事有古怪：“许青确实很适合那个角色，可毕竟是同志剧，您也知道国内对这种剧的审核力度，舆论也比较……”
助理想了想：“他能答应吗？但这也是不错的机会……”
卫一全打断助理的猜想：“他不同意。”
助理：“……”
卫一全皱起眉，诚心诚意地问助理：“如果做错了事，要怎么认错才能求得对方原谅？”
助理：“！！！”
助理这次诧异了，十分诧异，异常诧异，诧异到他嘴里的豆浆都忘记咽下去，直接从嘴角流了出来。
卫一全一脸恶心地看着他。
助理一脸木然：“您……要跟谁道歉？顾湘？”
他认识卫一全这么久，就没听见他的字典里有过道歉这两个字。诚然卫一全是个鬼才，但同时他的性格也有很多缺陷，比如目中无人，太过狂妄等等，他当然有自负的资本，但这不代表他不会伤害到别人。
而又因为他的这种性格，往往让他注意不到其实已经给别人带去了伤害。
卫一全的周围都是争相巴结他的人，再加上他家中权势，更无人与他作对，所以哪怕他得罪了别人，别人也不会说，更不会表现出来。
助理想了想，觉得顾湘对卫一全来说确实是个例了，于是道：“我没想到您居然愿意原谅顾湘，看来他确实……”
卫一全打断他的话：“我跟他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容忍一个背叛我，根本不信任我的人在我身边？”
助理愣住：“那您要跟谁道歉？”
卫一全目光瞄到许青从店里出来了，他好像是要去送餐，骑着一个小电瓶车朝巷子外驶去。卫一全发动了车子准备跟上去，边对助理扬了扬下巴，道：“他。”
第10章 10.道歉礼物
助理一开始没认出许青来，许青戴着早餐店的帽子，出门的时候套了个同样印有早餐店LOGO的外套，那件外套有点大，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松松垮垮，看不出个正形来。
助理一脸莫名其妙，心说：卫导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了？这次是喜欢上外卖小哥了？
助理对卫一全的喜好很清楚，卫一全这人只要是喜欢的长相，对方是什么性格，什么家世全然不重要，所以堂堂大导演会看上一个送外卖的，助理喝着豆浆，挑了挑眉，并不觉得稀奇。
卫一全的车子一直远远赘在电瓶车后头不远处，早餐店的外卖一般都送附近，不会离得太远，所以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卫一全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熄了火降下车窗，点了根烟：“问你话呢，答不出来就滚下去。”
助理暗暗翻个白眼，道：“那得看您是怎么着人家了啊，是大问题啊，还是小问题啊。”
卫一全想了想，犹豫：“应该是大问题吧。”
助理无语：“您自己都不知道，那还道什么歉？”
卫一全皱眉，刚想轰人下车，助理抬起手摆了摆：“行了行了，我也没指望您真的能发现自己错在哪儿，但是能想到要道歉，算是个不错的进步，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一定也很欣慰。”
卫一全眯起眼：“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助理一耸肩，道：“既然不知道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那咱们就按大问题来办，您看怎么样？”
卫一全点头，掐了烟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
助理难得被卫一全这么看着，莫名还有点小得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首先道歉态度要端正，要诚恳，要舍得低头放下自尊，这点您能懂吧？”
“嗯，还有呢？”
“任他骂任他打，”助理道，“然后适当送上对方最需要的东西。”
“最需要的东西？”
“道歉肯定要送礼物啊，”助理说得理所当然，“送礼物也得讲究啊，要是买一束花那就太没诚意了，要让对方知道您心里一直挂念着他，知道他最需要，最想要的是什么，这样对方还能不被感动吗？就算再生气，知道您如此有心，也该消气了吧？”
卫一全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拍了下助理的肩：“这主意不错！”
助理得意笑起来，然后就看见卫一全拿出手机，麻溜地翻出几个联系人，挨个打了过去。
“张总，您好是我……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就有点小事想拜托您，我这边有个不错的人选，诶，对对，不给您添麻烦吧？好，好，谢谢张总，改天出来聚聚，我请客。”
“老刘，我啊，嗯……我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对，吃饭？改天，改天我请你，我今天就想问你一件事，你们那剧组不是还缺个人吗？对，有人选，行，那就这么定了。”
“武哥，我卫一全啊，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嘛，谁没有过呢是吧？对，对，谁说不是呢……我今天就是有事想问问你，你们那节目组不是还缺人吗？对，好啊，还是武哥爽快！行，那就这样，改天一起吃饭啊……”
助理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几分钟内卫一全迅速地给好几个人打了电话，最后哼着小曲拿手机敲了敲下颚，突然道：“我妈的经纪公司最近是不是新进了一名经纪人？据说是从敌对公司挖来的王牌经纪人？”
助理：“……”
您不是说他们的事与您无关，您从来不屑打听吗？
助理眨巴一下眼，装聋作瞎地道：“是啊，是林小姐，她手段可不一般，夫人花了一年的功夫才挖过来。”
“嗯……”卫一全舔了舔嘴皮，眼睛弯起来，“去把她的电话找给我。”
助理：“……”
助理看了看外头，又看了看卫一全，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卫导……您该不会想捧一个送外卖的……”
这次可真是玩大发了啊。
卫一全理所当然一扬下颚：“不是你说，要送对方最想要的东西吗？”
助理揉了揉眉心，觉得跟眼前这人没法交流，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道：“您听我说，虽然大多数人都有过想当明星的梦想，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您……您以前就算再过分，也没用过零经验的人，更别提这次是推荐给别人，这要是拖了别人剧组后腿，您……”
“谁说他没经验？”卫一全看了他一眼，“我之前就查过他的资料，也要过一些现场没有剪辑的片子看过了，他还不错。”
助理一时又懵了，他们到底是在说谁？？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一开始卫一全问自己的那个人——许青。
助理猛地转头，速度太快以至于脖子咔哒一声响，正巧许青收完钱从店里出来了，大概是有些热，他摘下鸭舌帽朝脸上扇了扇。
那张年轻，毫无瑕疵，温柔的面庞陡然撞进助理视野，跟这几日他在网上看到的照片重叠了。
“是他……”助理一拍脑门，“卫导，您说的人是他？您要道歉的人是他？”
卫一全皱眉：“你以为我在说谁？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
助理：“……”
助理只觉心累，道：“您和他……怎么回事？”
卫一全撇撇嘴，难得有些尴尬：“发生了一些误会……”
助理心生警惕，直觉知道卫一全会跟人发生的“误会”绝对不是小事，他眯起眼，压低了声音：“卫导，前几天您从H城回来之后失踪了至少五个小时，请问您去哪儿了？”
卫一全眨巴眼，咳嗽了一声，没答话。
助理简直要尖叫：“您去见他了？你们……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有记者拍到吗？！”
卫一全想了想：“可能有。”
助理一把捂住脸，惨不忍睹道：“卫导……我想辞职……”
他才休假几天？这才几天功夫！！先是出了顾湘的事，接着又出了许青的事，这个人就是个移动的麻烦制造机啊啊啊！！
卫一全掏了掏耳朵，毫不在意：“他最近在网上虽然挺红，但也仅限于此，对他圈内的事业发展帮助不大，这年头网红多了去了，大多是昙花一现，只要有点新的爆炸新闻出现，马上就会将他淹没，趁着这个势头再给他加点佐料也不错。”
“不错什么啊！”助理简直想掀车了，“您倒是无所谓，许青才刚刚有点起色，这时候盖一顶同性恋和潜规则的帽子下来，他的前途就毁了！”
“有我在，不会的。”卫一全皱眉道，“他学历不高，也不是表演专业，要出头本来就很难，虽然长得不错，但圈里还缺长得不错的人吗？他这人性格太-安静了，这对他很不利，他身上需要有爆炸点，需要有闪光点。”
助理目瞪口呆：“所以你想趁机……”
卫一全点头：“有我在，我一定能给他最想要的，然后……”
然后再让他主演自己的剧，一定能成功！
卫一全已经飞快地规划好了一切前景，想了想，又低头给几个熟悉的媒体朋友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