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人贪图我的美貌 完结+番外完本[穿越爽文]—— by:鹤衣
鹤衣  发于:2017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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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对着不远处的阵灵比了个手势。
现在,马上,给我消失。
阵灵迟疑了一瞬,有些想要留下来帮他的冲动,但很快想起对面那人是团灭了神殿的罪魁祸首。
“祝你好运。”他犹豫片刻后,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凭空消失在了蔓延开来的白雾中。
顾清玄看着脚下的白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乳白色的雾气已经变得浓厚了很多。是的——浓厚,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厚。
顾清玄开始时是站在雾海上方的,但现在雾气已经淹没到了他的脚踝。雾气另一头的景物现在更加看不清楚了,甚至头顶上方的位置也开始有雾气浮动起来,但那只黑漆漆的嘴巴倒并没有变模糊,反而更大更清晰了……这是因为它在不断接近的缘故。
随着它的越接越近,越来越大,那张庞硕无朋的森森巨口光是看一眼就足以令人心生寒意。这倒无关于注视者本身的胆量大小与否,单单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就足够他们对那张能够吞云吐日的巨大嘴巴心生敬畏。
然而此时注视着它的顾清玄,心绪却已经没有了半分波动。
前一刻还存在于他心中的愤怒与悲伤交杂酿出的复杂情绪,那些在他的心底深处涌动起伏着的种种情感,在这一刻兀地停滞住了。所有那些涌动着的波浪,在顾清玄抬起眼的瞬间便凝冻成冰,随后便被悄无声息地碾碎铺平,铺成了一片平静无波的冰海。
顾清玄抬起手,一点炽红的火星自他的指尖上燃烧起来。
他安静地凝视着这点火焰,仿佛那一点火焰便是这整个天地的中心,是唯一的真实,而除此之外的一切皆为虚幻。庞大的巨口此时就距他百米不到,森森的利齿正悬在他的头顶之上闪光,从巨口深处涌出的腥风吹得顾清玄的发丝衣袂都飘拂起来,腥风中夹杂着的、那种可怕的令人作呕的气息甚至被顾清玄指尖的火焰点燃,凭空冒出了一缕缕灰白的雾线。
吼!
突然,那大得不可名状的巨口中发出了巨大的咆哮,那声音太大了,震动得整个大阵都在随着声波摇晃起伏。离得较近的几个星球随着这声波发出了嘎拉拉的碎裂声,十几道、几十道不等的裂缝噼里啪啦地从那些星球之上冒了出来,一些星球颤抖着碎裂了,巨大的碎块无声无息地被漫延开来的乳白雾气吞没。
吼!!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如果说原本的雾海平静得仿佛一块巨大的凝固奶油,那这声吼声就像是开到了最大马力的热风枪,那些缠缠绵绵地仿佛能悬浮到时间尽头的雾气在这可怕的吼声面前毫无悬念地破碎了。厚重的云雾、星球的残骸、再加上一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可能是阵法残余的东西……这片虚空中一切有形有质的实物都在这声咆哮的面前退却了、屈服了,它们争先恐后地打着滚儿顺着吼声的去向翻走,不过短短的一眨眼功夫,巨口前方便已经被清出了一个方圆数里的空档。
……不,那里还不能完全算是空档。
这一刻,庞大到绵延数个星系的神殿大阵里处处都翻涌滚动着磅礴雾气,只有那张巨口前的一小块方圆是干干净净的,而这一小块方圆中几乎寸草不存,只有一个相比那巨口而言十分渺小的身影立在其间。那身影并不大,不要说与那通天接地的巨口相比,他甚至还没有巨口上的任意一颗利齿高。在那些被吼声直接排开的事物中,绵延的雾气可以瞬间将他淹没,巨大的星球碎块可以轻易将他砸成齑粉,然而它们在那张巨口的面前都像是巨浪面前的蝼蚁一般被简简单单地拍开了,唯有那个身影还站在原地,甚至连他指尖之上浮着的小小一点火星,都未曾在那庞大的气浪之下晃动分毫。
这点火星是多么地细小啊,它甚至还没有顾清玄的一个指甲盖大,与前方那张滔天的巨口相比,更只不过是泰山之上的一粒细土罢了。它身上的光芒又是这么微弱,在庞大深邃的几近于黑洞的巨口面前,它不啻于夜空之下的一只萤火虫。火星与巨口两者之间的对比是这样明显,明显到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二者对峙的最终结局:毫无疑问地,那点火星会在巨口的面前没有一点悬念地被吹灭。
然而此刻它却依然存在于那张巨口的面前,在顾清玄的指尖之上,毫无动摇、坚定不移地无声无息燃烧着。
这张巨口苏醒之初连续两声的怒吼,自以为连天地都可以掀翻,却居然未能掀翻这一道小小的身影,甚至不能吹灭那身影指上的一点火星。而这道身影又离得它如此近,这不禁令巨口感到了微微的困惑,但困惑之后,随即浮上的便是恼怒。
这世上居然还存在着敢于挑衅自己威严的蝼蚁?!这些渺小的、毫无力量的、据说叫做什么修真者的生物,不是应该如以往的惯例般拜服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地为自己献上祭品,称颂自己的伟力,并且恳求着希图获得自己的力量么?为什么眼前的这个蝼蚁这样平静,他面前没有祭品,也不曾拜服在它的身前,甚至在它展现出自己的威势之后,他依然平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蝼蚁无疑是在蔑视自己的威仪!
忽地,两轮黯淡苍白的巨大月轮突然出现在巨口上方,那巨口的怪物用它许多年未曾睁开过的眼睛努力地、仔细地观察着下方的身影,一时间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眼前浮着的什么微虫,但随即它放弃了仔细研究,转而深深吸气,打算再来第三次的怒吼。
显而易见,巨口已经被眼前这个渺小的“蝼蚁”惹得颇为不快,它认为自己仁慈的展现出的威仪大约是折服不了他了。而既然折服不了,巨口的怪物便也不打算再给对方什么机会,它只想用一次最强大、最可怖的飓风,将前方这蝼蚁连身躯带灵魂一道给撕扯得粉碎!
“呼啦啦——”
天地间风声猛响,之前被狂暴地吹开的事物,此刻又被吹开它们的巨口硬生生吸回,无数夹杂着杂物的雾气漫天乱舞,被巨口如同长鲸吸水般地吸入口中,眼看着那巨口怪物转眼便要开胸吐气,给面前的这一个渺小的令人扫兴的蝼蚁,一个他最开始便就本应该有的结果……
然而在它即将张口吐气的前一刻,顾清玄扬头望着前方的巨口,缓缓举起手中燃烧的那点火星,轻巧地弹了出去。
那是一点渺小到几乎不能被巨口怪物大如月轮的眼睛看见的火星。
那是一点微弱到似乎随便来个人轻轻地吹一口气就会熄灭的火星。
它漂浮在无垠的虚空中,就像是初生的蜉蝣漂浮在大海,又小、又虚弱,似乎并不能构成任何威胁。但那个庞大的、可怕的、被神殿上下供奉了无数时光的怪物,却在那一点火星被顾清玄遥遥弹出的那刻,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令它从骨子里往外瑟瑟发抖的如浸冰水般的恐惧。
那是——独属于死亡的恐惧!
“轰——”
不过是短短一个瞬间,原本不超过指尖大小的火星便骤然地膨胀了——它飞快地收缩,爆炸,在轰隆隆的巨响中把自己膨胀成一片巨大的星云,这“星云”纯粹是赤红色的,其上的温度却诡异地高,几乎在被这“星云”触碰到的刹那,巨口怪物便凄厉而猛烈地嘶吼起来。它的声音难听极了,听起来就像是有人把凌迟一只鸡时发出的惨叫放大了一千万倍,之前被吸入的雾气随着这嘶吼声从它的口鼻间丝丝缕缕地溢出来,却又在转瞬间被高温的“星云”蒸发,外围的雾气和高温的“星云”相撞,发出剧烈的嘶嘶声,顾清玄就在这片全然的混乱中,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生得非常漂亮,五指纤长而白皙,这是一双属于文人墨客的手,任谁第一眼看见都会这么说。似乎上天注定让它的主人去舞文弄墨、吹箫抚琴,高高在上地远离那些凡尘俗世的缈缈烟火,但是此时此刻,这只手却抚在一把剑上。
一把锐利的、血腥的、用来杀人的剑。
与人们想象里那种寒光闪闪的利剑不同,这把剑的颜色沉郁而黯淡,如果是在光线微弱的情况下,甚至会被误认为是全黑的。但此刻四下里全被赤红如火的高温星云笼罩,大半个星球大阵都在地狱般的可怖温度下熊熊燃烧,无数个星球仿佛无数个巨大的火把般将整片天地照得透彻,这把剑的颜色也就一览无余地被暴露在光明之下……
这是一把纯粹的、血红色的剑。
是的,它是血红色的,却不是一般情况下血液惯有的那种鲜红,而是如同凝固的血液那般,带着一点乌沉沉的紫。
顾清玄用那只白皙而纤长的手握紧了它,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很不熟练的姿势,他握着剑的样子就像是握紧了一管笛子或者一支毛笔,那样的衣袂飘飘,那样的风姿卓然,好像下一刻他就要开始用那把剑去刻出一整套的《天问》、《九章》,然而下一刻,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的,却是强烈的、可怖的、无可置疑的杀气。
——那是屠杀过大半个修真界的仙门后,才凝练而出的真正煞星般的杀气!
面对着在高温中嘶吼咆哮的巨口怪物,顾清玄持剑,挥剑,轻斩而出。
依旧是那样不熟练的姿势,像是挽了半个剑花那样轻飘飘的一斩,动作轻柔而缓慢,甚至都不能惊飞剑尖上落着的蚊虫。
怪物充满痛苦的惊天动地的哀嚎,却在这轻柔而缓慢的简单一斩下停止了。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空旷安静的几乎让人有些不知所措,顾清玄收回剑,将它挥散在虚空中,四下里只能听见他细细的呼吸声,整个星球阵法庞大如斯,此刻却唯有他的呼吸声清晰地在这数个星系大小的庞大范围中安静的起伏。
前方的巨口怪物还维持着张开大嘴的姿势,它锋利的牙齿在火光下显得闪闪发亮。有隐约的烟雾从它的齿缝间散逸出来,就像是巨口怪物还在朝着外面嘶声咆哮那样,但它巨大的肺部已经凝滞住了,同样巨大的胸口也已经停止了起伏,在维持了四五秒的寂静后,在一种诡异的可怖响声中,那巨口怪物的整个半片脑袋,随着泼洒而出的大量血液脑浆从半空里直直地滑落下来。
以那张巨口的上下颌之间为分界,巨口怪物的整个脑袋被顾清玄平平地削成了两半!
虚空中轰隆隆的震动起来,巨口怪物剩下的半截脑袋连同躯体顺着重力无力地滑落下去,重重地跌向了黑暗深处——那个神殿上下圈养了它不知几千万年的地方。原本星光莹莹的大阵随着巨口怪物的死亡刹那间黯淡下去,张牙舞爪地扩散着的雾气也悄悄消弭了,顾清玄伸手召回那片赤红的星云,将它重新化作了一点小小的火星。
随后他拈着那点火星,用它小心地点燃了一把普普通通的线香。
顾清玄站在那摊脑浆与血液的混合物前,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将那把线香轻轻地□□了泥土中。
然后他闭目,拜了三拜。
“抱歉了,兰瑟,我此时已经找不到你的尸骨了。来时仓促,也没带什么东西,唯有头颅半片,线香一把,权以祭奠,望你勿嫌简陋。”
“神殿已经不存在了,我想以后你若是再度转世投胎,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我其实不知道在这边轮回转世的情形究竟有没有,不过我希望是有的,这样日月轮转之后,我们也许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顾清玄忽然笑了笑。
“不过等到下次轮回转世的时候,你大约是没机会再做我的老师了,来做我的徒弟还差不多……你的运气其实还真不太好,我这辈子叫过老师的人没几个,包括你在内,已经全死了。”
他顿了一下,神色复杂地补充道:“还都是死得连魂魄也不剩下。”
当年曾被顾清玄叫过老师的人共有三个,前两个和他全家上下一起死了,第三个就死在顾清玄手下,兰瑟这个不能算是老师的老师,却是顾清玄本没想到会有的第四个。
他摇摇头,伫立在那柱孤零零的香前站了一会儿,细细的烟雾无声地向着天空盘旋而上,顾清玄看着那烟柱,努力回忆着当初与兰瑟初见时的情形,却发觉记忆中只有一个在讲台上慷慨陈词的模糊身影,唯剩下顾渊找给他看的兰瑟照片是清晰的。
顾清玄暗暗叹了口气,重又把个人终端打开,调出之前顾渊发给他的兰瑟照片,将它放到最大后珍而重之地放在了香后。但当白色的烟雾渐渐弥散笼罩开时,就连顾渊发来的这张照片,似乎也变得模糊了。
又在那站了片刻后,顾清玄对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兰瑟照片说:“我走了。”
他微笑了一下,将燃尽的香与个人终端全都留在了原地。
在顾清玄转身的瞬间,他忽然听到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在自己背后喊了一句:“等等!”
顾清玄的脚步停住了,他缓慢地转回身。
苍白的、半透明的兰瑟正悬浮在那柱香的余烬上方,局促又不好意思地朝着顾清玄笑了笑,但他又很快低下头来。
“我之前一直被关在它的肚子里……轮回应该是有的,我感觉我很快就要去轮回了,谢谢你,我是说,你杀了它我才能有轮回的机会,我……”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半晌后停住了,沉默了很久,才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
“……我没想过我还能见到你。”
顾清玄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兰瑟仿佛从这目光中得到了某种鼓励般,断断续续地接着往下说道:“……我没想到过我还能见你,更没想到来解救我的会是你。我其实、其实有想过这种事,只是我以为它是没有可能发生的……我是说,它这样神奇,简直、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王子拯救了公主一样。”
兰瑟在心里这么说着,嘴巴上用出的那个词却是“奇迹”。
“谢谢你。”苍白而半透明的兰瑟郑重地说,他鼓足勇气看着顾清玄的眼睛:“我觉得我的运气非常好,真的,非常、非常好,因为能够遇见你,我想我的运气一定是很不错的。”
他的目光澄澈、干净、充满笃定,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顾清玄少见地有些慌乱,甚至垂下眼,避开了兰瑟注视他的目光:
“你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别人吗?”
他轻声地问,兰瑟深深地注视着他,半晌之后才笑笑道:“其实没有什么的,我是个孤儿,当初离开了银辉也没想着还能回去,所以该道别的、该完成的,我都早已经完成过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话想要问的……”
“我其实想要问问你,我当初给你做的那些东西,好吃吗?”
……东西?
什么东西?
什么好吃?!
顾清玄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但他看着兰瑟清澈的、满怀期冀的眼神,丝毫没有思考便鬼使神差地回答:“好吃,很好吃。”
说完之后却又停住了,他想了半天,好容易才想到了那次兰瑟给他做的乔迁宴,于是才松了一口气:“你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吃起来给人的感觉……很温暖。”
兰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笑。
“是这样的吗……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的心情说谎。
兰瑟知道顾清玄其实从没有吃下过那次所谓乔迁宴。
那天他所做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在事后被他发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的家伙是谁呢?兰瑟相信那个人并不是顾清玄,其实只要那个人不是顾清玄,究竟是谁也就没有什么所谓了。
所以他只是微笑着,好像真的为顾清玄的评价所开心般,带着喜悦的笑容说:“你喜欢那就很好了。”
很好、很好了……
当顾清玄走出阵法时,整座大阵都已经彻底地黯淡了下来。一些看似虚空的地方崩塌了,陆陆续续有各种各样的星空异兽探头探脑地从其中跑出来,它们不敢去惹顾清玄,顾清玄也懒得理它们,他独自站在无边无垠的虚空里,一时间居然有些茫然。
自己究竟该往哪里去呢?接下来应该要该做些什么呢?好像有许许多多可以去做的事,可又好像全都没有什么动力去做……
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接近视线尽头的远方却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说是黑点,但其实也不能算是黑点,因为那个黑点本身并没有颜色,只是所有的光都在经过的时候被它吸入了进去,看起来才似乎是黑的。顾清玄疑惑地盯着它,脑中不期然地浮现出了之前曾看见过科普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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