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饶拿过那个李子后抬脚给了艾云辉一脚:“赶紧滚蛋,没有下次。”
艾云辉笑嘻嘻的点头往回走:“没有,绝对没有下次。”
安静的走廊只能听得到外面的雨声和偶尔的雷声,孟饶盯着邵勇战:“你又充大头了是不是,说多少次了遇见问题等我来处理。”
邵勇战对上面前人的视线:“别说了,回去换衣服吧,别感冒。”
邵勇战比孟饶要高出半个头,这种对视看起来让他更具居高临下的优势。
孟饶抬手扯过邵勇战的衣服前襟,让人更贴近自己:“感冒也是拜你所赐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我不出去站着,你们指不定站到什么时候。”
邵勇战笑了,五官的立体轮廓配上一口白牙,声音特别有男人味:“嗯,行,欠你个人情。”
“欠了就得还,”孟饶褪去了人前连长的姿态,此时俨然一副索吻的样子,他把脸往前探了探:“还。”
邵勇战眼神四处看着,生怕别人看到他们此时的样子,他伸手把孟饶扯着他衣服的手拿开:“别闹了,我回去了。”
孟饶笑着拿过自己外套也跟着往出走,到了前厅临分开时他掂着手心里的李子,轻咳了一下后甩扔过来。
邵勇战接住李子后目送那人身影进了侧面房间。
“班长怎么样?挨训没?”
“快让他把衣服换了吧,都还湿着呢。”
……
大家见邵勇战回来,都七嘴八舌议论着。
邵勇战没回话,而是手一扬:“闭灯,睡觉。”
靠近灯绳的立马拉了灯,屋里陷入黑暗,只有那时不时亮着的闪电会把屋里照个通亮。
这注定是个无法安眠的雨夜,整个呈塘都醒着。
齐致辰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可能是担心坝外的水位可能是憋着一泡尿却懒得去尿。
每一次的闪电亮起都伴随着轰隆隆的响雷,仿佛要劈开天际一般。
凌晨两点多,大雨整整持续下了四个多小时。村东面的呈塘小学里一阵躁动。一村东老乡顶着雨跑到小学找支援,说是他们附近那块有两家土房子已经不是单纯的漏雨而是有倒塌趋势了。
驻扎在那的三连全体爬起来披上雨衣赶赴现场。连长贺宏鹏打发人跑来喜宴厅通知,雨中哐哐的铁门砸击声让隔壁的大黑狗狂吠了起来。
紧接着喜宴厅的灯亮了,周围的人家灯也亮了。
李树全听见后院动静也出来看情况,一听是有人家房子坍塌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不由得担心起来他那个独自住着的老母亲。
他回屋去取雨衣的时候,齐敏芝看出来丈夫的焦虑,安慰道:“树全你别慌,快和周营长他们知会一声,让他们过去看看。”
李树全把要坐起来的齐敏芝按了回去:“你别起来,你躺着,我去。”
“你去什么去,”齐致辰推开门进来,从他姐夫手里拿过雨衣和手电筒:“路那么泥泞,你行动不便,我去。”
“小辰啊,”于春秀跟了出来,“小心点。”
齐致辰蹬上门口他姐夫的雨靴,头也没回的推开门出去:“妈你别出来了,雨大。”
于春秀看着儿子走进雨里,现在屋里干着急:“哎呀你说这可怎么办,雨还不停了。”
喜宴厅住着的解放军也已经都出来了,雷鸣闪电下都披着同颜色的雨衣,分不清谁是谁。
齐致辰开了手电筒跟着往院外走,他刚要小跑去他姐夫的妈家就被从后面揪住了。
雨衣帽檐下露出来的是周继良的脸,他问道:“你干嘛去?回屋去。”
齐致辰抬手指了指村后方:“我要去村北,我姐夫他家老太太那房子可能挺不了多久……”
周继良没听完齐致辰说话,而是停下脚步回身分配任务:“老孟带队三连一排二排去坝外支援,老胡负责整体村内救援,小刘带几个人马上去村长家询问是否有孤寡老人独住,率先采取救援,其他人现在立刻以班为单位从这里四散开查看是否有百姓家房屋危险,发现异常情况帮助撤离出来,人为先,财产为后,听见了吗!”
“听见了!”战士们边跑着出动边大声回应。
周继良拍了身旁小伙子后背一下:“走,我跟你先去你说的那家,带路。”
齐致辰点头后跟上,土路被雨水和成了泥,踩进去需要用点力气才抽的出来,浓密雨帘模糊了视线,他眯着眼加快了小跑速度:“这边。”
在发现第一家房屋坍塌后的短短不到一刻钟,又有两家年久失修的土房子倒塌了,好在在大兵们的及时施救下并没有人员伤亡。
一时间这几百名战士遍布了全村,雨声,狗吠声,脚步声混成一片,手电筒的光束晃来晃去的交错着,不少年轻力壮的老百姓都带着工具跑步跟着往坝外去。
雨中的混乱却也是有序,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味道……
齐致辰一路上脚底没少打滑,几次都是被旁边人拽着胳膊拎起来的,他脸上溅上的泥点子很快就被雨水冲掉。
“到了到了。”
周继良紧跟在齐致辰身旁,生怕这孩子因为着急再滑倒。
一路跑来的过程中,他发现呈塘的低矮土方多在村后方。他们跑来的这片就是明显的危房区,左邻右舍的人家也都没在屋里,而是老老少少都集中在了院子里,哪怕挨着雨淋也不想冒着被埋在泥房子里的风险。
有人看到齐致辰他们赶过来,连忙提醒:“快进去看看老李太太吧,那老太太怎么喊都不出来,那房子漏雨严重,我们没太敢进去。”
“几个人住?”周继良进了院子后直奔屋里,他边跑边问。
齐致辰在拐弯时看到房子没有坍塌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还是大步推开门跑进屋:“就一个老太太。”
屋里确实漏雨严重,外面下大雨屋里也没见得有多小。这种土胚房最怕的就是长时间淋大雨,雨水冲刷下渗透进来,里外同时浸泡很容易突然坍塌。
周继良进了屋后扯住齐致辰:“你出去,我一个人就行。”
齐致辰愣:“我帮你。”
“这是命令,出去看着情况通知我。”
齐致辰停下来看着跑进屋里的背影,明白两杠一星一定是给他的兵下命令下习惯了,他退出来站在房子前观察着整体情况,一旦有坍塌趋势立马大喊通知两杠一星就来得及。
他安静的站着,手里手电筒握的很紧,雨水拍打在雨衣帽子上哗啦啦的声响回荡耳边。他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面前的房子,生怕自己一个走神和眨眼没有及时觉出坍塌前兆。神经高度紧张的他不停的在咽着唾沫,祈祷着两杠一星快点出来。
周继良对屋里房间分布状况不是很了解,找了两个房间才找到最里面小屋里炕上睡觉的老太太,应该是年岁大听力不好,老太太完全忽略外面下大雨是睡着的状态,被周继良叫醒时显然吓一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后这才起身爬上周继良的背。
齐致辰等在外面难免担心和交急,用手电筒晃了晃窗户:“快点!”
他话音落就看到门口背着老太太出来的周继良了。那一刻他的心里是大喜,连忙迎了上去。
周继良把老太太放下后立马解了自己身上的雨衣给老太太批上,他看向齐致辰:“是要背回你家是么?”
见齐致辰略带犹豫,周继良追问道:“是吗?”
齐致辰缓慢点头:“嗯,走吧。”
齐致辰之所以犹豫全是因为他姐,他姐和这老太太是明显的婆媳关系不好,要不然也不能分开住。这老太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混球,烟鬼酒鬼赌鬼样样占全,娶了媳妇养不住跟人跑了。小儿子就是齐致辰他姐夫,怕媳妇和妈对着打,只能把妈留在原先房子,想等媳妇生完孩子再接回来。
这要是把这老太太现在就领回去,齐致辰是怕他姐不开心。但这时候顾不了太多,总不能让一个老太太站在院里淋雨,也未免太不像话,太对不起他姐夫,换位思考要是把他妈扔在雨里那他才不干。他便擅自决定把人带回去,一切安全了再说。
回去路上两杠一星在前面背着老太太走,他在后面跟着。他看得到两杠一星的全身都淋透了,莫名的有些心里不太舒服,毕竟没亲没故的还愿意这么奉献,他上前两步说:“我背一会儿吧。”
周继良目视前方:“不用。”
齐致辰也没再多说,便继续跟着。当他边走边看周围村民家的情况时,脚下一滑摔得很结实,几乎整个人是贴在泥泞路面上的,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雨点落进积水溅到他脸上的水花,手电筒都掉泥坑里了。
周继良停下脚步回身问:“没事吧,站起来。”
齐致辰被自己的笨逗笑了:“没事,主要是这靴子有点大。”
他撑着胳膊起来时感到掌心有刺痛,低头查看时发现是一块破碎的啤酒瓶碎片割了进去,血和着泥巴糊了一掌心。他皱眉后甩甩手,嘟囔道:“够倒霉的。”
由于光线黑,周继良并为看清楚具体情况,见齐致辰站起来后就继续往喜宴厅赶了。
进了大院后齐致辰没让把老太太送去前院,而是说让放去喜宴厅,想等天亮了再跟他姐说去。
喜宴厅人去屋空,大兵们都在外面忙碌呢,亮着灯的屋里安静的很。
周继良把老太太背去他那屋安顿好后,回头就看到齐致辰半悬着的左手全是血。他心里一惊,大步迈过来抓过齐致辰左手腕:“这怎么弄的。”
齐致辰尴尬撇撇嘴:“刚摔倒时玻璃片划的。”
周继良没再说话,而是就着手劲把人拽到水盆旁,用水瓢从旁边桶里舀了水帮着冲洗。
泥巴冲掉后露出了伤口,大概三厘米的长度,还在有血往外渗,他用手指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后转身要回屋:“站这别动。”
齐致辰甩了甩手:“不行,现在比起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周继良回身:“什么事也不用你,我替你去。”
“这个你可替不了,”齐致辰笑出了声,直奔门口走去:“我是去撒尿,憋很长时间了。”
周继良语塞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子踢开门出去。
第9章 但求一眠
齐致辰穿着雨衣出了门也没走出去多远,站在院子墙边就方便了起来,这泡尿因憋的时间长尿了着实有一会儿。
虽然雨声很大,但村里各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却听的清楚。所有的说话声中都带着急促,让这雨中凌晨的光景显得更喧嚣。
周继良在喜宴厅门口招呼方便完转身往前屋走的人:“过来,把你那手包一下。”
齐致辰摆手:“不用,没事,我困了,先回去睡觉。”
周继良走进雨里,几大步追上齐致辰,把人拽了回来。
“真不用,”齐致辰被拽回喜宴厅屋里,他抬手把雨衣帽子摘了下去:“这口子算什么啊,长这么大比这严重的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周继良停下脚步看过来,等着齐致辰往下说。
“我们农村的孩子,皮实着呢。”他还有点小自豪。
周继良抓过齐致辰的左手瞧了瞧,血不出了,伤口周围有点泛红,他松开手:“不想包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齐致辰看着再次披上雨衣要出去的周继良:“你是要去哪?”
“去坝外。”
齐致辰瞪眼:“可你衣服都湿透了,你不换一身,你还穿雨衣有什么用。”
“不用换。”
齐致辰也不知道他为啥就一把拽住扣上帽子要走出去的人,他说的挺坚定:“这样吧,我包伤口,你换衣服。成交不?”
周继良被这小鬼头给逗笑了:“你本不想包,我也不想换,有什么好成交的?”
齐致辰把左手抬起来:“我包,我包。”
于是这俩人回到屋里,齐致辰用纱布很大概的在手上虚缠了一圈后开始找剪刀,等他找到了,两杠一星也换一身衣服出来了。
大概是混熟了,相处时话也多了起来。齐致辰看周继良出来后挑眉问:“你们的衣服就只有迷彩服么?我看每次院子里挂着的洗好的衣服都是这一种。”
周继良把迷彩服外套放在一边,顺手接过齐致辰手里的剪刀帮着剪纱布:“和民众在一起时穿这衣服分辨率更高,便于老百姓认出来,有什么麻烦可以第一时间找对人。”
齐致辰嗯了一声,坐在那看着两杠一星在他面前蹲下来,把他原本缠的纱布拆了后又熟练的包了一层。他视线从两杠一星的手上移开,最后落在了旁边的那件迷彩服外套上,看清了外套内里领口标签上的三个字。
周继良,原来他全名叫周继良。齐致辰一直都不知道两杠一星的全名,平日里听别人都叫周营长也就才知道是姓周而已,今天不经意间却知道了大名。
“好了。”周继良包扎好后站起身后开始穿上外套:“我得走了。”
齐致辰起身跟着往出走:“坝外情况不好?”
周继良推开门走出来:“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先回去休息吧。”
齐致辰没再说话,而是走到前门口停下来,目送那个身影消失在了这雨夜里。
“小辰回来了?我妈那还好吗?”
齐致辰听见他姐夫屋里叫他,连忙推门走了进去:“那个……老太太给接过来了……怕我姐知道生气……所以现在人在喜宴厅呢……你看看要不你先跟我姐那透透气,告诉她一声那房子没法住了,漏雨太严重,放老太太一人在那不太好……”
李树全点头:“嗯,行,我找机会说。”
齐敏芝刚好出来看情况,听到了门口俩人说的话便扶着墙过来:“让老太太住前屋吧。”
李树全听到妻子的声音立马回过身:“不用,你要是不想……”
“让她过来住吧,”齐敏芝看看丈夫又看看弟弟,“我没那么不懂事,喜宴厅住的一群小伙子,一老太太跟着住在那不太合适。”
齐致辰印象里,他姐跟他婆婆从来就没和谐过,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姐面色平静的这么妥协。他笑了:“咱家我姐说了算,我这就去接人。”
李树全反而有些担心,但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看着小舅子直直的跑去了喜宴厅,他也跟了上去。
要说这老李太太在村里也算是一风云人物了,不论谁提起这老太太,那都得是感叹一句,那死老太太怎么还不死。这绝不是恶毒的诅咒,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老李太太在呈塘出生又活到老,那张嘴算是把全村好几辈人都得罪了个遍。这老太太仿佛谁都看不上,不管是什么事到她那都会被说的一无是处。以前和她闹矛盾的邻里乡亲忍不了她的刁劲总会几句话不和就吵起来,后来大伙也都不跟她一般见识了。明白这老太太也就那样的人了,注定没人稀罕。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嫁了三任丈夫,三个丈夫都是病死的。大儿子根本就不认她这个妈,小儿子倒是孝顺,可老太太自己没那个福气,一旦生活在一起就整天找小儿媳妇的茬,婆媳俩无法和平相处只能分开来住。
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关键时刻儿媳妇竟然没嫌弃她,被儿子扶着带进屋的时候她也有些犹豫。
这婆媳俩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
齐致辰怕他姐和这老太太又吵起来,打破尴尬:“姐,李奶住哪屋?”
“我就住这屋。”老李太太边往里走边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门哐当一声响把屋里睡着觉的于春秀弄醒了,她给小外孙盖了盖被子后坐起身披上衣服带上门走出来。
李树全扯着他妈继续往里面走:“妈,你换个屋。”
老李太太看了看他儿子:“她妈是妈,你妈就不是妈了?她妈能和你们一起住,我就不行了?”
于春秀怕女儿生气,笑着打圆场:“树全啊,就让你妈住这屋吧,我和明达换个地。”
齐致辰见情况不太好,他一直在观察他姐的脸色,心里有点生气,这老太太确实不是什么省事的人。
每当这个时候李树全都是最不好做的一个,又要安慰好自己妈,又不能得罪丈母娘和媳妇。他没什么表情的站着,最后只能看着身旁他妈挣开他的手去了刚才说的那屋。
齐敏芝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丈夫后转身摔门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