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里难言笑意,坏心思道:“你不问许碧川和丁宫主说了什么,却来问我是谁,是对我比较感兴趣的意思吗?”
乞丐的死皮赖脸,邱灵赋看着心恼,却忍道:“那许碧川和那姓丁的......到底说了什么?如果内容不够龌龊,就不要告诉我了。”
“要怎样才叫龌龊?”
“你感兴趣的,都叫龌蹉。”邱灵赋道。
乞丐绕着邱灵赋徐徐踱了几步,那眼神好像在欣赏一株稀奇花草,又听他胡言?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矣铮弈涡Φ溃骸拔梗阏饫灯ぃ实玫故撬薄:冒桑颐怯性级ㄔ谙龋腋闼档木褪橇耍凑闼阑钐硬坏簟!?br /> 邱灵赋一听,心里直冷哼,这“死活逃不掉”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好像这人有天大的本事似得,就算打不过他,天地之大,和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再也不见有这么难吗?
可他又竖起耳朵听起这人的话来。
那乞丐看他洗耳恭听的模样,不禁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丁宫主自然是有求于许诸葛了。丁宫主也许是江湖寂寞,闲着无事,想要探听些八卦小道,竟然对饭酒老儿的那些戏言引起了兴趣,想要拜托许诸葛。”他说着,又悄悄看着邱灵赋专注倾听的神情,“一是借助此行花雨叶,寻找花雨叶与邱心素之间的联系,二是将收集到的一些关于饭酒老儿的线索交给许诸葛,请求许诸葛分析饭酒老儿的来历。”
那乞丐一双眼笑意盈盈看着他,好似能看出他脑袋里打着什么鬼主意。邱灵赋便不看他眼睛。
“你好像觉得他很愚蠢?”那乞丐停顿下来,问道。
自然很愚蠢,许碧川可就是花雨叶的师爷,那丁宫主怕是要闹笑话了。邱灵赋眼里流露的得意如同清潭游鱼一般清晰可见,他不屑去掩饰。
那乞丐看邱灵赋这双从不遮掩的双眼,里边喜怒哀乐,尽显的全是世俗世界的美丽或丑恶,千千世界,风情万种,可那份懒于遮掩的姿态却又是那么孤高清傲。他心底莫名涌起一阵难以压抑的兴奋,一股强烈而从未有过的丑陋欲望,想要凑近这人,想要死死抓住他,闻他身上的味道,或是恐吓他,让他为自己为难、抗拒或是动情。对此人来说,这三种不沾边的情绪或许算是一体的,因为他几乎是冷漠无情又肆意悲喜。
便忽然起意一般,猛地凑近他的耳朵,他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和跃动的心,鬼魅一般道:“你最好谦虚一些。你认为这不会影响到你娘,或是你吗?你可以继续依靠你那些可笑的手段让一切迎刃而解?你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其实不过蝼蚁一般搅不起任何风浪吗?你知道吗?”他说的快速又轻巧,忽然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又□□一般道,“蠢......”
说完他后退一步,看到邱灵赋的怔忪,却醒了一般往一旁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那人的眼,为自己方才无法控制的邪念与魔怔而心头懊悔。
邱灵赋眼神却转为愤怒,他感受到了此人的轻视的羞辱,感受到此人对自己的底细摸索得比想象中更清楚,他感受到了威胁,他问道:“你是谁?”
那乞丐一笑,又回到了那个洒脱自如的逍遥天涯客,可语气间却全无了那股对自己对江湖一切了然的自信,他像是在说一个故事:“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邱灵赋。”
邱灵赋。他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他爱做的事不过三两件,他爱的人寥寥无几,他的喜怒哀乐只是喜怒哀乐,他还没经历过悲欢离合,他驾驭着自己的心意大胆无畏又是如此莽撞。
极纯极美又极恶。
这三个月邱灵赋在明处肆意妄为,自己就在暗处窥视他一举一动。他游走江湖,这个江湖不知他名,但他却把这个江湖上许多人或事已然观察入微。他把他的一切尽收眼底,丝毫没有放过。
“我也知道你是谁。”邱灵赋直视他的双眸。
“我是谁?”那乞丐的目光安静又认真地落在他身上,像是真的在问邱灵赋。
邱灵赋却像是想到了一个玩笑一般,笑得残忍又纯粹:“一个下作的跟踪者,狗儿一般地跟着人跑,图谋不轨、心怀叵测,不仅肮脏无耻,还......”
那乞丐钳住他的下巴,用拇指按手印似得死死按住邱灵赋那让他控制不住想要愤怒的嘴,他一向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把许多事看惯看淡,已经很久没有愤怒过了。
那乞丐啧嘴道:“你真不聪明,把你丢到真正的江湖里,怕是活不过三天。要是我是燕九龄或是百骨窟令狐唯我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这些不讨人喜欢的话,恐怕你只能在黄泉下说了。”说着他又把拇指摩挲一般轻轻拿开。
岂料拇指上传来一阵疼痛,仔细一看,手指上流出一道鲜血,竟是邱灵赋狠狠咬了。自己的话他倒真的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那乞丐看着自己鲜红的血染得邱灵赋唇齿艳丽,却不生气,只把那手指抽出,把手往邱灵赋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抹了一道,笑道,“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废话,邱灵赋这辈子嚣张惯了,有人跟踪他,点了他的穴,让他动弹不得,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还能喜欢?
那乞丐无赖的模样真让人手痒,“那你恐怕得倒霉了,我以后可要跟着你了。”
“你不是一直在后边跟着吗?”邱灵赋白眼。
“我要光明正大地跟着你,我要吃光你的松子糖,睡你大半张床,和你一同去玩,搞砸你的恶作剧,好么?”
那乞丐的眼睛那么专注,一眨不眨,死死盯着他,可嘴边噙着笑,玩世不恭般,像是在吓唬他。
第7章 七、紫域(三)
荒唐!他会容忍这个人睡他的床,和他去玩吗?会任他搞砸自己的生活,放任这么个不知从何而来有何目的的人插足他的以后吗?
“凭什么?凭你脸皮厚吗?”他却问,邱灵赋对他的天方夜谭十分不齿。
“因为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而我告诉了你我听来的秘密,你要还我诺言。”那乞丐理所当然道。
这听来的秘密还不知道是不是编的呢,我可不上当。邱灵赋这么想。
“不,你肯定另有所图,你想害我娘,或是害我。”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地,他竟然道出他的猜疑。
“你问的可真直白,”那乞丐虚高着腔调,又凑近邱灵赋,“可你又打不过我,你只能抱着这样的怀疑任凭着我欺负你,根本毫无办法。你想想,如果想要害你或者害你娘的人都找上了你,你无能为力,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他们这么拆骨入腹一口生吞,那可怎么办?”
邱灵赋一愣,心里不可抑制地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可那一点涌起的慌张和迷茫,很快就被自己的自负和对江湖浅薄的认知覆灭了,嘴上道:“无论什么事,那可都是有办法的。”这句话娘说过,“一口生吞?人还是不要乱吃东西,不仅会消化不良,有可能还会生病......真心疼要把我一口生吞的人。”
他啧啧感叹道,这么说着说着,自己倒是不怕了。
其实,要遇上武功造诣这样高的人,机会还是很少的,也不知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会与这乞丐纠缠起来。可难道今后遇到的对手,武功都是这般登峰造极的吗?那未免也太倒霉了。
邱心素当年一套素心剑法驰骋江湖,十多年的沉淀更是炉火纯青,邱灵赋如今的身承其剑法精髓,在江湖上遇到大多数人都不会是他对手,而就算真的打不过,跑还不行吗?
那乞丐盯着他眼睛,“邱灵赋,你那点把戏,可糊弄不了所有人。而我现在没有对你做点什么,可不是因为你的把戏。”
难道这个对自己和邱心素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的跟踪者,是因为良心发现,慈悲为怀,所以放过自己不成?邱灵赋简直要笑掉大牙:“那是因为你可恶,想假意放过我,然后......反正另有目的,我虽然不知道,但你不是肯定什么好人。难道你点着我的穴,还想说你是好人吗?”
“那你的寒冰尘呢?你算是好人吗?”乞丐笑道。
“我不是。”邱灵赋恬不知耻,又可惜道,“因为我把寒冰尘浪费了,没撒到你身上。”
“你可真无耻。”乞丐一双笑眼放在他身上,未曾离开,他又道,“我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好人,不如日后你慢慢去发现?”
这个问题我会把剑架在你脖子上问,邱灵赋咬住下唇,这么坚决地肯定着。
“你是谁?”他却再次问道,那乞丐的血在他那白皙如玉的脸上愈发艶丽。
“一个乞丐,”他道,“一个孤魂野鬼,一个丧家犬,一个下作的跟踪者,阿魄。”
头疼,真头疼。
许碧川看着邱灵赋翻腾着箱子,把昨日丁宫主送来的宝物一个个拿出来玩弄,丢得满地都是,嫌弃或是兴意盎然的表情在他脸上交替。
昨夜邱灵赋不知去哪疯了,一回来便用那意味深长的表情问自己要是选择叛逃花雨叶还是坑诈丁宫主的钱,还不闲事大地鼓励自己叛逃花雨叶。
今天一早看到自己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要来看丁宫主给的礼都有什么。说是看看,许碧川已经看见邱灵赋捡了几样好的收进自己怀中。
看来自己的谈话时又被这小子听去了,不然,他又怎知自己收下了丁宫主这些烫手的钱财?许碧川揉了揉额角,只要有邱灵赋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他周围所有的人,恐怕都是毫无隐私可言吧。
这如意楼虽四处精妙,可防耳目最主要的却不是这房子,而是人六识的敏锐。这屋里里里外外就两个小童两名伙计,都是耳力眼力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在如意楼四处布上些放大动静声响的小陷阱,那谈话的隐秘则尚可监视罢了,但真遇上什么武功出神入化的人,恐怕也有贼难防。
叫来了小童问话,才知道邱灵赋昨夜是跳到那屋顶上去了,可许碧川与人交谈在楼下,从屋顶,这要怎么听?撬瓦片这类江湖小招数在如意楼是用不上的。
自己会客那间房正上方可是小童会重点留意的地方,昨夜也未有什么差池,也不知邱灵赋用的什么法子听来了谈话。
邱氏母子与花雨叶早已不分你我,听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其中的缘由越是想不清楚,许碧川是越不会放过的。他见邱灵赋答得含含糊糊,就不动声色扔下邱灵赋一个人。
大白天的,许碧川便找个不起眼的地方飞身上了屋顶,他一眼,便看到了青黛色的瓦片上残留了一点雪一般的白色粉末。小心一看,竟是零零散散几撮寒冰末。
这寒冰末想来与窃听并无直接关系,但但许碧川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天色微氲,华灯初上,紫域乃豪侠文客往来之地,烟花之地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一片热闹。
从这闹市往外走一点,沿着那条被灯光点缀得蜿蜒旖旎的紫河走,灯光渐冷,月色披来。就在这暖灯与冷月之间,尚有一些茶楼小馆还没打烊,零零散散几位客人,冷冷清清喝着茶水。
其中有一楼,名为紫江筑,是淮京那名扬天下的风雅宝地江海楼旗下的茶楼,白日里就是门客满盈,在这些大小茶馆茶楼中,抢去对手不少风头。
文人骚客与豪情侠士喜欢来此相聚,伴着茶水一壶,菜品两三,畅谈天下情怀。但更多的是小人物,三三两两约上好友,也爱来此闲谈。
无论是江海楼还是紫江筑,菜色和茶水都是一等的,琴音渺渺心旷神怡。虽然紫江筑的幽思古琴不如江海楼的痴语有名气,却也是音色悠扬,古香古色。
弹琴的琴师在那如雾如瀑的垂纱帷暮后,丝缕琴音飘入茶客耳中,此时情思氛围正好。
这时,从那门外走来一个衣衫褴褛,腰系麻花草绳,蓬乱长须及胸,头梳小儿细辫的鹤发老儿,提着一壶酒,抽着鼻子就走了进来。
在座茶客都不禁抬头看了几眼,有人很快不再理,毕竟紫域的怪人一向不少,有个别眼睛一亮,捂着嘴与友人窃窃私语起来。
那老人提着酒就到了那紫江筑中间,大咳一声,紫江筑廖掌柜匆匆赶来,恭敬道:“饭酒老前辈。”那老人吊着一双眼睛打量着廖掌柜,含糊地嗯了两声,便道:“我说书瘾犯了,今晚要在这好好说一说。”又固执道,“别拦我,谁拦我,我打谁。”那饭酒老儿一身酒气,说着还装模做样地挥了两下拳头。
那廖掌柜似乎对这怪脾气老头不敢多说,只转过身对满堂不过一二十人道了句:“饭酒老前辈云游四海,今天有幸来了紫江筑,廖某在这跟诸位提个醒,打声招呼。”
说着琴声渐断,那琴师停下了手,站起来正要走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哪有说书的在晚上说的?我们要听琴,不听书!”有人不懂江海楼紫江筑这对饭酒老儿一向例外的迁就,也不懂这饭酒老儿的怪脾气,闹了起来。想听故事的客人都是白天来,呆到晚上的都是会友闲谈的。在场的有人自然觉得无所谓,有人听了自然心里不快。
那闹起来的倒不是什么文人骚客或是江湖人,看那脾性,估计是个没点长见的小人物。
那饭酒老儿看向那人,满脸不高兴,哼道:“我今天就要说,不听自个走!再闹,我怕我下次说书没题材,只好说一说你的故事了!你说故事要从你被怼进茅坑说起,还是从你儿女给你上香倒叙着说起?”
这明明是个白须老儿,一言一行却孩子似得,逗得一些客人暗暗发笑。
那人听这笑声满脸通红,又大声讥诮道:“你这糟老头!疯疯癫癫,大晚上说书,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廖掌柜!廖掌柜!”
他又叫起掌柜来。旁边的伙计小声劝他,希望事情别闹起来,毕竟这饭酒老儿,本就是江海楼的一个不成文的存在,看不惯,走就是了。
廖掌柜无奈一笑,正要上前,可那饭酒老儿便从袖子里掏出个玩意儿,踉跄两步翻身跳到那人面前,笑嘻嘻地掏出手里的亮尖尖的东西。 那人一看,才看到是一根尖锐骇人的针,那饭酒老儿就一把揪住那人的脑袋,往那人头上某处就是一扎!
那人吓得挣扎后退,饭酒老儿也不拉着,顺手就放过了他,大笑:“让你不乖!我让你耳朵聋几天,喉咙哑几天,这样你不闹我,我也不烦你。”
那人光看见那饭酒老儿嘴巴动着,却没声音,刚想喊几句,又发现半个字也喊不出,登时惊恐万分,手打脚踢的,疯了一般。他那同伴只得制住他,看那饭酒老儿疯疯癫癫又不好惹,一人手忙脚乱给那聋哑的解释着饭酒老儿的话安慰他,另一人和廖掌柜说了声,又给饭酒老儿赔了罪。
“走了走了!”几人拉着那惹事的家伙,便自认倒霉,灰溜溜离开了紫江筑。
那饭酒老儿笑得满地打滚,笑了一会儿又从地上爬起,捏着自己胡须玩了玩,念叨着“那人蠢”“那人笨”,便走回了那坛酒旁,兴味十足,径直对剩下半堂客开始了自己的玩闹:“我今天要说什么了?对了,我先要说那吃素不吃荤的佛门!俗话说的好,佛门佛门真可怜,没肉没酒没有钱。这不喝酒不吃肉,那就相当于没到过极乐世界......”
邱灵赋三人的行程推后了。
本来是打算在紫域休息玩耍一天,补足精神,便继续前往花雨叶的,可这天夜里却传来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不仅让三人启程时间又往后拖延,而且还惊动了大半个紫域。
这邱灵赋和邱小石玩了一天,正累的精疲力尽,回了如意楼本想沐浴洗漱一番便睡,谁知才进了那如意楼,就见许碧川坐在里边的雕花木椅上,一杯茶在桌上冷冷清清,神色严肃。而一个小童好像方才正向许碧川将什么东西汇报完毕,等候发落似得,默不作语,立在一旁。
如意楼这气氛凝固着,邱灵赋却像是视若无睹,活里活气道,“怎么了?”随即一猜,哀叫道,“——是厨房的伙食被偷了?”
许碧川咳了一声,敢情这厨房遭贼在邱灵赋心中就是最大的坏事了?他也不隐瞒,只道:“今天悯之从市上回来,听说了一个时辰前饭酒老儿就在紫江筑出现过,还透露了消息,说邱心素就在紫域。”
紫江筑是江海楼在紫域的一处茶楼产业,江海楼不是湘水宫,诚诚恳恳做着茶楼的,就是一个纯粹从商的,不趟江湖这一遭浑水。可产业大了总想着巩固巩固,在紫域便也开了这么一所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