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急得跺脚却又没有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这时,另外一间录音室的门打开,一行人从里头出来,欢声笑语顿时充斥了走廊。
“赵哥。”当中的一个人跟他打了声招呼,赵经纪来不及收拾脸上沮丧的神情,赶紧转过头去。
“哎,是小叶啊…”赵经纪有口无心地应了一声便转回头来,然而随即又突然扭过头去朝对方看。
“哎,小叶啊,嘿嘿…”赵经纪看着眼前那张帅气干净的脸,眼珠转了转,看向他柔韧的腰身,“录完音啦?”
“嗯。”被唤作小叶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长着一张阳光健气的脸蛋,留着短板,不同于徐言的高大魁梧,他的身材修长中更显柔韧。
他叫叶佳宁,是跟徐言同公司的歌手,还算是新人。徐言是唱作歌手,而他则是唱跳俱佳。
“小叶,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啊?”赵经纪满脸堆笑,目光停留在叶佳宁修长的腿上,“赵哥这里有个饭局,一起去玩儿?”
“嗯?”叶佳宁一愣,随即有些了然,他没有立时说什么,目光放向远处,看见正在等电梯的徐言。
徐言也在看着他,眼睛里暗藏着一丝笑意。
“赵哥,真是不巧,”叶佳宁笑道,“偏偏今天实在是有点急事…辜负赵哥一番栽培了。”
电梯到了,徐言走了进去,叶佳宁于是也抬起脚,边往电梯的方向跑边回头对赵经纪笑道:“回头请您吃饭赔罪啊。”
一个小时后,酒店,客房。
“怎的?赵哥叫你,你怎么不去?”徐言从浴室走出来,一边擦拭头发一边笑道,“我这里可没有甜头。”
“谁说没有?”叶佳宁作势去扯他腰间围着的浴巾,笑道,“那老头子给多少钱,都买不到眼前这样美好的肉体。”
徐言笑着闪开,他拿起一瓶酒朝叶佳宁轻轻扬了扬。
“明天要出通告吗?行不行?”
叶佳宁耸耸肩,说道:“开吧。”
红酒在杯子里摇曳,仿佛深红色的宝石化成了水。徐言意外地有一点沉默,引得叶佳宁朝他多看了两眼。
“今天这是怎么了?”叶佳宁接过徐言递过的杯子,打趣道,“这是我第二次跟你喝酒…上一次还是在大半年前,拜它所赐,才有了你我的初夜…哈,总感觉,酒,似乎不适合你。”
徐言闻言笑了笑,他伸出杯子跟叶佳宁碰了碰。
“创作瓶颈吧…”徐言说道,“这几天,似乎没有一刻能集中精神。脑钝,手也钝,状态差得很。”
叶佳宁闻言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片刻。
“所以,你今天做好被攻的准备了?”一杯酒喝完,叶佳宁放下杯子,轻轻碰着徐言的手臂,笑道,“你既然处处都钝,那今天就好好儿歇着吧。”
“我都歇好几回了,兄弟。”徐言笑着,任由叶佳宁的手在自己的身上动作。
看出他脸上的意兴阑珊,叶佳宁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拿起酒,再将两人的酒杯倒上。
“现在是怎样?”叶佳宁笑道,“我的好□□叫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谈心吧?早知道我就去老头子的饭局了。”
“所以说我这两天…感觉怪得很。”徐言懒懒地握着酒杯,“没劲透了…不想回连一盏灯都没有的家,又不想去外面混,不知所谓的…孤独感。”
叶佳宁跟他碰杯,淡淡地道:“过两天就好了吧…把自己的时间挤满,别让脑子腾出空来,自然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叶佳宁,”徐言声音慵懒,他身子向后靠,慢慢躺倒在床上,“你就没这种时候过?我看你…总是一副健气脸,活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叶佳宁瞟了他一眼,抿了一口酒。
“相信我,这种时候我经历得比任何人都多。徐言,你现在不过是内心空虚罢了,起来,别无病呻吟了。”
“空虚…”徐言喃喃地,“为什么呢?我是怎么了…音乐都不能让我来劲儿了,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叶佳宁没理他,只是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这时,徐言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一声短信的提示音。徐言先是躺着没有动,片刻后才伸出手去拿起手机随意看过去。
倏地,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一旁的叶佳宁正握着酒杯准备喝,却被他猛然而起的动作溅了一脸酒珠子。
叶佳宁闭眼忍了忍,刚准备出口骂人,却见徐言傻笑了一声,快速地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紧接着便下床穿衣服套裤子。
“我走了啊…房钱酒钱你付啊。”徐言边往外跑边说道。
叶佳宁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没有说什么,轻轻摇摇头,继续看他的电视。
第9章 第九章
章呈坐在包厢里,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
本来今天晚上有一个饭局,却因为东家临时有事取消了,有钱人的时间表似乎就是用来被更改的,越是忙越是显得尊贵一般。
章呈的时间空了出来,一时间也没地方可去,老掉牙的消遣让他兴致缺缺,家里似乎又来了叶伦的客人,她肯定不愿意他回去打扰,于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跟安修仪的协议。
他吩咐小夏去打听了一下徐言的联络方式——这对小夏来说并不是难事,章呈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小夏先发了一条邀请短信去探探口风,毕竟以徐言现在的当红程度,闲暇的夜晚反而显得珍贵了。
章呈想,至少先将徐言的时间预约一下,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发展到安氏——徐言能否顺利跳过来,是他跟安修仪谈判的决定性筹码,直接决定了他以后在安氏的地位,他怎能不重视?
章呈抱着胸坐着,静静地思忖着对付徐言的方法。
看起来,这个嫩头小子并不是一个傲气的人,不管他是真傻还是故作谦虚,至少他所呈现的温和态度是容易接近的,特别是今晚他问也没问是什么事便一口答应了章呈的邀约,甚至在第一时间便回了电话,措辞也十分讨喜。
男人喜欢的,无非那几样。气氛活了,酒劲儿到了,怀里搂着的女人足够漂亮,再许以满意的薪酬,还有什么事谈不下来呢?
思及此,章呈成竹在胸,再抬手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章呈百无聊赖,于是点了一首歌然后拿起麦克风。
说起章呈的歌声,听过的人莫不说是一“绝”——令人绝望的“绝”。
五音不全也就算了,还偏偏爱装腔作势,开腔便一副情深悠悠的模样,他自己不是不知道有多难听,偏偏,他却是用了心在唱的。
甚至,在他年轻一点,还是当红炸子鸡的时候,他还出过一张专辑,不要怀疑,技术人员就是有这样“变废为宝”的神奇魔力。
可笑的是,章呈还一度被邀请成为歌唱比赛的评委,虽然自己都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但是散发着香气的出场费还是让他无视了舆论的压力,大大方方地在比赛上大放厥词,脸不红心不跳。
娱乐圈嘛,呵…有时章呈也难免满心自负,这个圈子,不过是娱乐大众罢了,真以为个个都是搞艺术的啊?
就像他章呈,歌技这么恶心又如何?正确的时机把握在手,他的歌一样能站在排行榜的前端,一样被许多人传唱。
章呈手握麦克风,忽略音准和歌技不谈,其实他的歌声很专注。
“假如你先生来自鹿港小镇,
请问你是否看见我的爹娘,
我家就住在妈祖庙的后面,
卖着香火的那家小杂货店。
……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
鹿港的清晨鹿港的黄昏,徘徊在文明里的人们
……
在梦里我再度回到鹿港小镇,
庙里膜拜的人们依然虔诚,
岁月掩不住爹娘淳朴的笑容,
梦中的姑娘依然长发盈空。
……
再度我唱起这首歌,我的歌中可有风雨声,
归不到的家园鹿港的小镇,当年离家的年轻人……
——《鹿港小镇》罗大佑”
低音突兀,高音刺耳,越到歌曲后半段越是可怕,音准七上八下,发音杂乱无章,章呈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唱歌,而像是在吵架。
偏偏,他真是用了心在唱的。
歌曲尾声的伴奏还没有结束,章呈已“啪”一声将麦克风放下。
“真是难听死了,吵得头大。”他自言自语道,拿起茶几上的酒给自己倒上一杯,刚想送到口边,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
章呈抬头,却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用笑意盈盈来形容眼前这张脸,在此刻倒是很贴切的,因为这张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过欢喜,欢喜到没有任何杂质,像个小孩子遇到最简单不过的趣事一般。
然而单说盈盈二字,却恐怕跟这张脸不大相称的。
这是一张刀刻般的俊逸面庞,五官立体深邃,并不柔和,搭配上高大魁梧的身材,倒有些“东方硬汉”的风范。
“啊,小徐来了。”章呈立刻满脸堆笑,他站起身,忙亲切地拉住这人的手,将他让进了沙发。
“章老师。”徐言仍是笑,只是笑容里少了一分刚刚的欢欣,多了一分腼腆似的。
“没想到你这么快啊,”章呈笑着,他拿起一只杯子给徐言倒酒,“这么守时又没架子,真是难得啊。”
徐言笑了笑,眼神在章呈脸上稍稍停留又赶紧移开去,随后便放在电视屏幕上还没结束的歌曲画面上。
“这首歌挺好听的。”徐言笑道,“没想到章老师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歌…我也很喜欢。”
“哦...额,呵呵。”章呈这才意识到徐言刚刚已经听到了自己的歌声,进门时的笑八成也是因此而起,他一笑带过,说道,“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我唱歌难听坊间都知道…这一点可就不能跟小徐相提并论了,唱作俱佳的大才子,哪个唱片公司不是抢破了头?”
徐言赧然一笑,没有接话。
章呈心道这小子真不会来事,也不好大咧咧地开门见山,于是跟徐言碰了一下杯,两人轻轻啜下一口酒。
“让我来看看…这人怎么还没到?”章呈笑着站起身,刚准备按服务铃,门在这个时候却被打开了,领头的一脸笑容地带着两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嘛。”章呈笑着,上下打量了几眼那两个女孩子,“我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的,还不是老面孔?”
“哟,章老师您这话说的~”见章呈掏出一支烟,领头的赶紧低下身来给他点上,“也不怕伤了俩小姑娘的心?知道您来,后台都打破了头,她们可是费足了劲儿才得以进的这个门儿。钱都不要,就图一帅!”
章呈闻言笑开了,作势用手中的烟头去烫他的脸,领头的狡黠地笑着,脸一偏躲了过去,章呈便伸手在他的头上用力一拍,笑道:“少臭贫!没看到今天坐着谁呢?便宜了这两个丫头了。”
“是是是。”领头的嘴里答应着,眼神稍稍在徐言脸上停留了一下,见对方少了些自如神情,于是便很自觉地移开眼神,不朝他多看。
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嘴紧识趣是最基本的原则,哪怕是再稀罕的天王巨星来了,人家没意思跟你主动搭话,你都得把他当路人,听凭吩咐就是了。
“你们俩,要听话知道不?”领头的装腔作势地训话两个女孩子,“哈喇子擦一擦,不许丢脸。”
两个女孩子嘴里应着,眼神却偷偷地朝徐言那儿瞟,抑制不住的雀跃。
领头的说完便躬身跟章呈他们二人告别,退出了房间。
第10章 第十章
“来,叮叮你坐这儿。”章呈拍了拍徐言右手边的沙发,女孩子闻言便赶紧向徐言靠了过去。
“我叫叮叮,”女孩子轻轻碰了碰徐言的手臂,身子往他靠了靠,“小叮当的叮,嘻嘻。”
徐言朝她点点头,应了一声。
章呈斜眼打量着徐言的动作,笑了笑,伸手弹了弹烟灰,抬头见另一个女孩仍旧杵在那儿,于是笑道:“当当!你搞什么,眼睛直了?怎么,我让叮叮坐到帅哥身边,你不服气了?”
唤作“当当”的女孩连忙坐到章呈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调笑道:“章哥,你偏心。”
“嘿,有意思。”章呈用一根手指头将她推开,掸了掸自己的肩膀,佯嗔道,“怎么徐言今天一来,你们都变了样子呢?”随手将烟头往地毯上一弹,自嘲道,“呵,我们这些老头子,到底还是比不上这些年轻的帅哥啊。”
当当摆出一个娇嗔的笑容,刚想说什么,却见徐言迅速低下身子,捡起了那根还未燃尽的烟头,并伸手在地毯上烫出的一小圈黑色印迹上掸了掸。
于是她下意识地住了嘴,朝章呈看了一眼。
章呈脸上露出些许没趣的表情,立马又笑了笑。
他心道,跟徐言这小子实在不是一路人,还是赶紧搞定事情走人吧。
“呵呵,”章呈笑了两声,说道,“走到哪里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不服老也不行了。”
“要说老,章老师还早着呢。”徐言开口道,他的脸上没有刚进门的欢欣神态,却也不像刚才那般僵,“现在这时候,不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头吗?”
“最好的年头…”章呈笑了笑,又拿出一根烟,“我还记得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家家公司争着找我,我还拿着乔,现在啊,不过是死乞白赖地留在老东家,还谈什么最好的年头呢。”
徐言的目光放在章呈手里的烟上,他探了探身子,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伸手替章呈点烟。
“小徐啊,”章呈睨了一眼徐言,恨他一点也不知道作言语逢迎,于是打算不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听说你跟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
“嗯。”徐言点点头。
“有什么打算?”章呈递过去一根烟,徐言接了下来,章呈要给他点火,他忙将打火机也接了下来,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暂时还没有决定下来。”徐言说道。
“就没打算跟其他公司合作看看?”章呈见他不着痕迹地将烟放到一边,眼里露出些不待见,然而瞬间便隐没,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这些道理我就不多说了。”
徐言闻言朝章呈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些了然,却又像有些失望似的,片刻后笑道:“哦…合约的事…现在的公司一直对我很栽培。”
“肥沃的土壤才称得上栽培不是?”章呈笑道,“你们公司那小盆儿,可没法儿助你长上天去吧?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大点儿的盆儿?”
徐言笑笑,没有说话。
“不嫌安氏这个盆儿寒碜的话,不如…”章呈看着徐言的表情,“小徐,你怎么说?”
徐言的眼睛动了动,他看着章呈,又撇开眼,用笑掩饰踌躇:“章老师,我这…”
章呈见状没有紧逼,笑了笑,朝一旁的叮叮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给徐言倒上酒,胆儿又大了些似的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先不说这个,来,喝一个。”章呈笑道。
“来嘛,徐哥。”见徐言仍是在啜,态度也一直是柔和的,于是叮叮才敢大着胆子握着徐言的手将杯身倾斜,喂他喝下一大口酒。
“我自己来自己来。”徐言忙婉拒,轻轻地抽出手,不想叮叮却伸出另一只手偷偷地抚上了他的前胸。
“好赞!”叮叮跟当当对视了一眼,眼睛里全是惊喜,“胸好漂亮。”
徐言当然觉得不好意思,却又不好粗鲁,只能轻轻挣脱着。
当当眼里也写满了向往,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徐言已然被叮叮微微拨开的前襟往里头瞧。
章呈见状哈哈大笑:“今天这些酒可全要算你们的了,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那有什么?”叮叮笑着,媚眼如丝又如炬,直盯盯地看着徐言,伸出一只手指点他的脸颊,轻声道,“只要你常来就好了,嗯?”
章呈又笑,见徐言仍是推拒,于是将当当往怀里搂了搂,笑道:“放开点,大家开心开心,女孩子都表态了,做男人的再端着也不像样啊,不如好好消受。”
徐言没有动作,他看着章呈跟怀里的女孩嘻笑着,不知怎的,章呈脸上世故的表情和随心所欲的放纵情态让他觉得很刺眼。
徐言不是想表现他有多么正经、多么坐怀不乱,然而,刺眼就是刺眼,从这些女孩子进这个屋子,他就已经开始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