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辰没想到拓跋瑚说出来的竟是一番自白,这位殿下脸上的表情很是真诚诚恳,却完全无法打动慕容辰的一颗心。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勉强接受了这个世界男男的设定,但是那是看待别人的目光,真的要在自己身上实践,慕容辰暂时还没有这样打算。
“那我就现在这里祝福三王子殿下早日找到能携手一生的真心人了。”
其实慕容辰说的这话已经颇为诛心了,拓跋瑚说的那个人自然指的是他,慕容辰却是送上了一句客气的祝福,这不摆明了将拓跋瑚的真心扔到一边。
可是这并没有让拓跋瑚放弃,或许他被这话刺的非常心痛,可是一早他就知道这条路的艰辛,来自两个家族的压力,来自亲友的不看好,来自慕容辰的冷漠和拒绝,可是这些都不能打消拓跋瑚的决心和勇气。
在拓跋瑚的心里没有什么“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只有“喜欢他,就要想尽办法娶到手”的坚定。
人人都笑他的“一见钟情”太可笑,可是他却知道那只是一种好感,但也是一种预感,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这一生想要的人,感情也会在一次次的接触中加深,那么为什么不提早为自己争取,他想做的就是把这个人牢牢的抓在手里放在心上。
“会的,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拓跋瑚脸上的表情很是坚决,也让他看起来有了几分成熟。他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看着慕容辰,明明白白的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没有任何遮挡和隐瞒。
慕容辰有些不适的扭过头,用手挡在自己的眼睛上。曾经的曾经,都是他这么深情的对着别人说这些话,可是就连他自己也知道,那所谓的深情里有多少的杂质。
然而现在却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就这么将一颗心捧到他眼前,随他践踏随他□□。正因为曾经是个男人,慕容辰才更了解男人的想法,也很清楚的看到了拓跋瑚的毫无保留。
可是这样的真情并没有让他感动,只让他感到了慌张。这十几年他一直在谋划,不着痕迹的淡化自己哥儿的身份,在外面永远都是一副男子的扮相,就是渴望有一天,有那么一个机会,能让他伪装自己,在外面闯荡。若是真与这三王子殿下有了纠缠,想要脱身怕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只能听见清风吹过树林那沙沙的响声,慕容辰是不知道说什么,拓跋瑚是能说的都说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等你身体好了,我再邀你同游。”
最后还是拓跋瑚退了一步,这个还很年轻的大男孩勉强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笑意,说了这么一句后也不管慕容辰是何反应,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慕容辰半躺在榻上眼睛中眸光明灭。
六月天已经带了些夏季的暑气,若是在日光下行走久了,免不得汗流浃背、心浮气躁。慕容辰正在跟他母父话家常,就看见他父亲一身怒气的走了进来,大哥是一脸凝重,二哥则是怒发冲冠。
“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俞景平赶紧让侍从端了杯凉茶过来,亲手递给慕容智让他消消火气。
慕容智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什么形象了,一口气喝完,碰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也不说话。
俞景平给身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留慕容家的主人们在正堂。
第16章 春江花月夜16
“这事儿也不怪爹爹这么生气,刘骥那个老家伙也不知怎么就想了个那种馊主意,竟撺掇封疆王同北戎人进行交易。
一是为结盟,一旦天下大乱,秦麓出兵,北戎就派大军共同进攻,领地归我们所有,掠夺的金银财宝则归北戎所有。二是为交易,允许北戎人南迁,换取一千匹军马。
要知道大宇朝边境一直多受北戎侵扰,不知道有多少士兵、百姓丧生在北戎人手里,这是血海深仇啊,怎么能为了一时的利益同那群恶狼交易,若是被人知道了,我们秦麓何以立足于天下。”
慕容瑰说的痛心疾首,他们慕容家是最先对刘骥的上书进行反对的,可是看封疆王的那态度似乎已经被那老贼说服,竟是真打算同北戎人进行交易,就连世子殿下也出言反对都没有让他改变主意,只是暂时按捺下来,怕是最后还要实行。
世子殿下说是再劝劝封疆王,可慕容瑰看来,怕是没什么指望了在,这让他很是失望。封疆王这辈子没少跟北戎人打交道,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要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慕容瑰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十分气愤和失望的。
“那封疆王已经下令了?”俞景平听了也是满脸愁容。
“还未,因反对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一直拖了下来。不过我观封疆王的意思,怕是已经定了下来。我们慕容家经历过数百年的低谷,却从来都没有抛弃过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现在……竟要同那戎人交易,实在是……”
说到这里,慕容智声音已然哽咽,大宇皇帝昏聩无能,他们便另寻明主,之所以安心待在秦麓,也是看封疆王有几分胆识,最最最主要的还是看好世子拓跋煜。
在慕容智看来,要论起英明睿智,说句不中听的话,拓跋彪远远比不上拓跋煜,但这是个迈不过去的关,他们只能耐心的等待。
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难道他们慕容家真的要背上勾结戎人的骂名,将这几百年积累的清誉毁于一旦吗?
慕容辰的手指在茶杯腹部来回滑动了两下,“父亲何须介怀,提出这个主意的是刘骥,同意这个办法的是封疆王,怎么也轮不到咱们家背负这个罪过。”
“并没有什么不同,到时候人家只会说秦麓起兵之人皆是狼子野心,为了自己的利益竟不顾百姓的死活,勾结戎人,通敌卖国!”
慕容辰其实不太同意父亲的说法,说实在话刘骥的这个策略其实是很有效的。
“跟北戎人相接的除了我们秦麓就只有燕麓和赵麓了,这两个地方都直接受圣上控制。若是起兵,北戎想要入驻中原必要打开秦麓这个关卡。若是我们不同北戎结盟,他们就很有可能会和其他势力结盟,到时候就会对秦麓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对我们是十分不利的。
而如果同北戎结盟,不仅能借兵、买马,更主要的是能对其他势力形成威慑,也不必过多担心自己的大后方着火,这完全是双赢的局面,父亲为何反对?”
慕容智瞪大了眼睛,好像第一天才认识自家的哥儿一样。
“你可知北戎曾多少次侵犯我们大宇边关,走到哪就掠夺到哪,东西抢光、人杀干净、还一把火将整个村子都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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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我们竟然只是为了这区区利益,就要忘掉这些死伤、忘掉这些仇恨,根本就是欺师灭祖、千古罪人!“
说到最后慕容智已经是吼出来的,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配上那狰狞的面孔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可是慕容辰却并没有被他的样子吓到,觉得自家父亲还真是有点拘泥于君子风范,这都要起兵谋反了,谁还要讲那么多。
“父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一个朝代的倾覆和更迭,自然免不了牺牲。只要能赢了这大事,怎么对付北戎,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
“住口!你给我住口!慕容辰,我教了你这十几年就教了你这些东西吗?!跪下,你这个逆子!!”
慕容辰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虽然心中多有不忿,但他还是听话的跪在了地上。他这一跪,可让俞景平和慕容瑰慕容珀心疼坏了,都十分担心的看着他,窥探着父亲的神色,随时准备求情。
“你定是觉得自己没错,不就是牺牲点那些底层平民,根本就无伤大碍,对吧?谁给你这样的想法,几百年前我们慕容家也不过是在底层辛苦讨生活的平民,只不过到了你这一辈,才有了锦衣玉食的资本,你又凭什么要牺牲别人?若是你是被牺牲的那个,你就不会这么无所谓了!
辰儿,你在家里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可是你的聪明带着太多的冰冷和毒辣。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这样的手段你看是对谁,对敌人自然是怎么狠毒都不为过,但是对那些无辜的人,你应该胸怀宽容和仁爱。
我们之所以想要起兵,不仅仅是为了那么点荣华富贵,当然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否认,但是同样也是为了这天下太平。昏君无能,奸臣当道,这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连求的一席安稳之地的希望都没有,若是不站出来反抗,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呢。
这一点拓跋煜做的很好,他看上去冷漠无情,其实却生来都带着心怀百姓之胸怀。凡事都能从长远来考虑,能听进别人的直言进谏,也能放下身段融入到最底层。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拓跋煜既有帝王的威严,又有帝王的仁慈,以后定是个明君。我们慕容家之所以这么坚定的上了封疆王的船,也多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封疆王。”
慕容辰悚然一惊,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那句“你的聪明带着太多的冰冷和狠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他不否认自己功利的想法缺乏君子风范,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自己那带着旁观者的冷淡。
是的,这十几年的生活让慕容辰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还是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来想问题,就好像这些生活不过是个游戏,这些人物不过都是些数据,就算是消失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要认真想一下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可能会随着自己一句话而家破人亡,他就有些心惊胆战,为自己的残忍无情,这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慕容辰深深的俯下身子,恭敬的给父亲行了个大礼,“辰儿知道错了,父亲教训的是。”
慕容智这才叹了口气,赶紧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到底是自己最心爱的孩子,哪里又舍得严词教训,只是担心这孩子越走越偏罢了。
“我也不指望你立刻就转了性子,只是为父的这些话你还是多想想吧。”
“恩,还请父亲放心。”
“父亲你就放心吧,辰儿那么乖,肯定很快就能想明白的。”
慕容瑰摸了摸自己哥儿的头,眼睛里带着信任和放心,他是不像父亲操心的那么多,对自家哥儿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就是就是,父亲你不放心谁也不能不放心辰哥儿啊,那就是个小机灵。”慕容珀也笑哈哈的说。
“就你俩会说话,还不快想想怎么让刘骥这老匹夫的馊主意执行不了!”慕容智喝道,对他这两个儿子他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没那么多呵护之心。
这一说,两兄弟的脸顿时又垮了下来,父亲都没办法,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这……辰儿倒有个想法。”慕容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既然他犯了错,就要勇于弥补。
“快快说来!”慕容智眼睛一亮。
“据我所知,这刘骥大人跟裴洛大人是同一年的进士,只不过比起相貌端方、说话讨喜的裴洛,刘骥就显得不是那么打眼了,这几年一直比裴洛低了那么一品半品。
偏偏两人不怎么对付,刘骥心眼又很小,怕是早就视裴洛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若是父亲能多多抬举裴洛,最好是死死压在刘骥头上,定会让他心生不满。这人啊要是受了刺激,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自己最讨厌的存在,就总是会气血上头,做出一些蠢事来。
听说刘骥大人有个毛病,就是在家里嘴不怎么把门,还喜欢把气儿往家里侍君身上撒,跟在外面完全是判若两人。
若是能谋划谋划,说不定就能把他拉下马。只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怎么操作还要看父亲您的意思了。”
既然刘骥是带头人,只要这个时候给他按个勾结北戎的罪名,那他的策略自然就泡汤了,而且也会震慑住其他人,不再敢提这个主意,慕容辰是这么想的。
慕容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恩,此计可行。”
第17章 春江花月夜17
“不过,这事父亲还是跟世子殿下通个气儿,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事,若是被封疆王查出来了,怕是会震怒。若是有殿下遮掩一下,风险就小多了。”
父亲说的不错,拓跋煜这人为人正派,而且本来他也不赞成刘骥的政策,只要他愿意援助一二,这事儿必成。
而且这样做也是一种投诚的意思,说到底陷害同僚这种事传出去不好,给殿下知个底儿,也让他能明白慕容家没有坏心,一切都是为了大义,务必要树立一种正派的形象。
慕容智点了点头,确实,这件事还是要跟殿下通报一下,而且还要完善一下具体的操作方法。辰儿只是提了个大概,但这其中要运作的事情不算少,必须马上行动。若是封疆王已经下诏,那就无可挽回了。
“子琼(慕容瑰的字)明天随我去安排,这件事切不可外传,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是走漏了风声就麻烦了。”
“是!”再坐四人齐声答道。
没过多久,慕容辰就得到消息,那刘骥因出言不逊被侍君和弟弟捅了出来,被安上了个大逆不道的罪名下了狱,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反正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他的那政策也就无用武之地,还给人留下一种心怀不轨的印象,反正封疆王是对他起了疑心,怀疑是上头派来坑他的,自然也就不敢用他的建议。
不仅如此,拓跋煜非常懂得什么叫乘胜追击,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说动了封疆王对在秦麓边境骚乱的北戎人用兵,不是大军压境,而是跟据北戎人的特点进行游动打击,这方法绝对省时省力又十分有效。
慕容辰不得不对这位世子殿下刮目相看,他曾见过这位殿下两面,可是说实话都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直到此刻见了他的手段和心性,他才明白父亲为何把大宝都压在了他的身上,确实有才有德。
“翠石,准备一下,我要出趟门。”慕容辰打算去芙蓉楼看看,也顺便见见陈氏兄弟。
说起这陈氏兄弟,慕容辰有时候都不得不感叹人和人的缘分就是那么的奇特,或许再感叹一下这也算是穿越的金手指。
这两兄弟的家族获罪,本应该卖入奴籍,偏偏在发卖的时候碰上慕容辰亲自去采买下人,见其气质上佳、性格坚韧,颇为喜爱,不忍两人被糟蹋,就将二人买了下来。
那时他们家族里的人该被买走的都买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兄弟俩父母叔伯皆被杀,哪还有什么亲人。
慕容辰本来想着将卖身契还给两兄弟,给他们一个自由身。他从父亲那里得知,这两兄弟的父亲是遭奸人陷害才被斩首,自然就希望他们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却没想到两兄弟当即跪了下来,表示不愿离开,只想在慕容辰手下报恩。慕容辰多次苦劝,二人皆不改其意,最后他想了想,正好也需要人在外面帮他打点产业、打听消息,就将属于他的庄子、店铺都交给了两个兄弟,更是给予了他们最大的财力支持。
两兄弟也是有情有义之人,虽然仕途尽毁,也没磨灭掉心中的雄心壮志,同样也是为了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和赏识之情,越发尽心尽力的办事。
哥哥陈术精明强干,主要负责经营酒楼、饭庄、丝绸铺等等,经营的有声有色的。最主要的就是芙蓉楼,走的完全是高雅的格调,其中的镇店之宝就是慕容辰从前世盗来的对子“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说是对出下联之人赠柏疏杉的真迹“溪山行游图”一幅。
这一举动引了无数文人骚客前来围观,一下子就炒热了芙蓉楼的名声。再加上此处装饰典雅,颇有意趣,让很多读书人愿意来这里吟诗作画、高谈阔论。芙蓉楼还专门安排人对这些人的诗词画作进行抄录,摆放在大厅里供人翻阅欣赏,若是喜欢还可买回去。
至于那个对子,至今也没什么人能对出来,就连陈氏兄弟也是苦苦思索,却不得其解,对慕容辰的才智更是佩服到了极点。慕容辰对自己的剽窃行为毫不心虚,这都是财富,不用白不用,反正他已经说了不是自己写的,只不过没人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