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的心思,多是怜悯那无辜的百姓。但是打仗从来就是有牺牲的,比起牺牲我们秦麓的士兵,我自然更希望牺牲的是敌人。
城内百姓是无辜,但是我们的将士难道就不无辜吗?他们也不愿意在战场上厮杀,所为的不过是保护秦麓的家人、图那么点银钱罢了。
如果我不用水攻,想要迫使吉州城开门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的性命。现在明明有这么好的方法,你却让我弃而不用,这我实在是做不到。”
第34章 浪淘沙16
拓跋瑚看着慕容辰,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和恳切,面对这个人他不需要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愿意将自己的心思剖露出来。
就算是慕容辰没办法理解他也可以接受,毕竟那是几万人的性命,就算是刚刚商讨的那几位将军中,就有一两位不怎么赞同的,更何况是一直面冷心热的慕容辰。
可是他不会改变主意,除非有跟水攻一样伤亡特别小的方法进攻,他才会考虑一下,否则的话,这场仗必将如此进行。
“他们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敌人是赵麓的士兵,而不是赵麓的百姓,那些人同样是我们的百姓……”
“不,只有在我们完全占领这个地方之后,他们才是我们的百姓,现在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是可以牺牲的那一方。”
拓跋瑚沉声说,说到底慕容辰不赞同这样的攻城方法就是怕他背上几万人命的孽债,可是拓跋瑚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这个。
他从来都不信因果轮回,就算真的是这样,他也认为自己能承受的起,从来都不会觉得畏惧。
“我知你担心什么,如果老天真的要为这事来惩罚我,那我就认了。只要战火还在燃烧,我背负的债就会只增不减,若是担心这些,那我干脆调头回秦麓当个公子哥儿好了,天天吃喝玩乐,最不需要担心。”
慕容辰盯着手中的杯子没有说话,然而紧抿的嘴唇却泄露了他的心绪。不知道父亲如果在此会不会劝阻拓跋瑚,怕是会的,很可能比自己的言辞还要激烈,就像是曾经教训自己一样。
可是慕容辰却觉得这是自己所能劝说的极限了,跟拓跋瑚将那些什么仁义礼法,他也是说不出口的,毕竟自己都不算是个正人君子,哪里又能说服别人。
“给我点时间,我相信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慕容辰抬起头,被易容变的极为可怕的脸上只有两双眼睛还美丽如昔,他直直的看着拓跋瑚,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机会。
拓跋瑚无奈,知道这是慕容辰最后的请求,他又怎么会拒绝,这个人总是直击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好,不过只有两天的时间,等到后天晚上你还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一切都照计划进行,不能再耽误了。”
“多谢。”
“你我之间哪里用的着谢,只是希望将来你不要怪我罢了。”
拓跋瑚最担心的就是如果最后还是用了水攻,那这几万人命将成为慕容辰心中的一个结,也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个结。
“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我还没那么矫情,真到了那个时候,只能说明我尽力了,只不过没有换来最想要的结果罢了。”
慕容辰很平静的说,他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行军打仗最后为的不过是胜利,若是总是斤斤计较于这些,那就干脆别起兵算了。不过现在他还要再努力一把,他就不信了,还真打不破这乌龟壳。
从这天开始,慕容辰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攻城之策上。这个时代不像现代那样技术先进、信息灵通,更多的都是依靠地图、沙盘和人力探查。
要想打破吉州城的乌龟壳就必须让他们主动出城,而叫阵的方法他们已经用过了,并不能迫使勾玉出兵。而勾玉之所以敢跟他们耗,就是因为在吉州城背后有一个粮仓,有了食物的支撑,他们就敢龟缩不出。
那么重点就来了,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毁掉那个粮仓,一旦如此,吉州城必破,可是,该如何毁掉那个粮仓呢。粮仓所在位置于吉州城背后的山坳,想要过去根本没办法全军出击,而只是少数人去袭击的话,根本就打不下来……
等等,慕容辰凝神看向地图,若他没有记错,曾经听陈明说过,这附近有一个矿场,在哪里?
慕容辰仔细看了看地图,发现上面并没有标注过。他拿起剑,骑上马就离开营地,打算自己去实地看看。
这边的山路不算好走,至少想要骑着马一路前行比较困难,倒不如徒步攀登来的容易。慕容辰一路走一路观察,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歇歇脚,渴了就顺便找个山涧喝口水,反正他现在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这片山不算高不算陡,但是要走起来也挺远的,慕容辰走了快两个时辰才终于发现了那个矿场,这让他心中一喜,不禁充满了期待。这里早已废弃多年,慕容辰看到了一个矿洞,黑黝黝的,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深。
幸好他早已准备好了火把,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着,慕容辰试探的在洞口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走了进去。这里面倒是很复杂,又好几次走错了路,慕容辰都不得不原路返回。他一边走一边做标记,直到走到了尽头,他从一大堆茂密的杂草中钻了出来,而在不远处的下方就是那个粮仓。
慕容辰没敢多看,生怕在上方放哨的士兵发现了他,就赶紧退了回来。这个矿洞掩藏的很好,若不是一早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根本就发现不了,吉州城的人应该也没有发现,不然早就给堵住了。
慕容辰顺着原路折返,又将自己做过的记号确认了一遍,才松了口气,这一刻他的眼睛亮的惊人,吉州之围可解。慕容辰回去之后就将此事报于拓跋瑚,又拍了一支小队去探查,确认之后方才定下计策。
“你还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拓跋瑚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其实他就是那么一说,给慕容辰一点希望,免得他心里不好受。却不曾想,这人竟真的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找到了一条攻城的妙计。
“运气罢了,看来老天也想让你放过这些人。”
慕容辰也没想到这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还偏偏就被他找到了,只能说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你打算烧毁他们的粮仓?”
拓跋瑚琢磨着,那至少要派出半数兵力,毕竟除了粮仓的守卫,吉州城肯定会出兵援救。
“不,那可都是粮食啊,若是我军得了,也能吃上很长的时间。”
慕容辰摇了摇头,“我们只派五千精兵去偷袭粮仓,其他的人仍旧准备攻城。”
拓跋瑚看了他一眼,“你打算引诱勾玉出城?”
“不是引诱,是一定会出城,他定不会分兵去援助粮仓,毕竟五千人的攻击那边还是挡的住的。
勾玉更希望的是趁我们分兵的机会,将我们的主力打散,毕竟他们可不会分兵,这样我们就处于劣势。”
“不错,到时候我们不如佯装溃败,一路败逃,这样勾玉的大军就会被我们引走,等到那个时候……”
两个人相视一笑,目光直指吉州城。到时候充当诱饵的大军和负责偷袭的精兵都会调头,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吉州城。
一月十日,慕容辰亲自带领五千精兵进攻粮仓,宛如天降神兵打的守备军措手不及。勾玉果然以为守备军能抵挡住,直接带领大军杀向拓跋瑚的军队,拓跋瑚一路佯装不敌,带着勾玉的军队绕了个大圈子。
在勾玉发现不对之时,拓跋瑚已经率军攻进了守备空虚的吉州城,而慕容辰也镇压了粮仓,又率兵同拓跋瑚汇合。此时的吉州城宛如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幼子,几乎没来得及做什么反抗,就被拓跋瑚他们攻下来了。
而被甩远了的勾玉大军终于赶到之时,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已经换了旗帜的吉州城,所有的防御和攻击都指向了他们。
勾玉无计可施,又夺不回城池,更害怕拓跋瑚乘胜追击,只能败退至赵麓和韩麓边境的简州,那里是赵麓的最后一个重点区域了,中西部地区基本上已落入秦麓拓跋氏的手中,就连洛州都是岌岌可危,基本上算是被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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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瑚难得脸上带了些笑意,不仅仅是因为大胜,更是因为这人夸的是慕容辰,夸慕容辰可比夸他自己都更让他开心。
“将军快快请起,这计策……”
拓跋瑚正要说此计是慕容辰所出,就听见慕容辰咳咳两声,假装是不小心喝酒喝急了,还不忘瞪他一眼。
“这计策确为本王所想,也不过是觉得城中百姓无辜,虽然水攻能降低我们的损失,但到底有违仁义。”
拓跋瑚收到了暗示,赶紧话锋一转,把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反正夫夫本一体嘛,夸自己就是夸慕容辰,慕容辰的谋略就是他的才智。
慕容辰这才放下心来,还算懂点眼色,这会儿要是把他甩了出去。表面上看好像是他能够想出妙计劝阻水淹吉州城的举动,实际上却是他坏了这么一条捷径之路,反而让大军受累。
若是拓跋瑚这么做,肯定没有人觉得不满,反而觉得他高义。然而若是一个谋士如此做了,那就显得越俎代庖、指手画脚了,只会让人怀疑和厌恶。
第35章 浪淘沙17
那将军激动的不行,“高某愿誓死追随殿下!”
“哈哈哈,好,来,高将军我们干了这碗酒!”
以高将军为首,其他将领也纷纷表示衷心,轮流向拓跋瑚敬酒。拓跋瑚也是来者不拒,这种豪爽之气一下子将庆功宴的气氛调动了起来,结果就是……都喝高了。拓跋瑚也喝的非常非常多,不过他酒品还算不错,没有像别人那样又哭又笑,只是就呆呆的坐在那里。
卫兵想要把他扶回去,拓跋瑚却是一手挥开他们,朦胧的双眼在下面找了半天,才喃喃的说:“慕容……慕容琅皓呢,我要他扶我回去,不要你们!”
这摆明是醉的不清,慕容辰才懒得理他,转身就打算直接离开。
却被苦着脸的一位卫兵拦住,“大人……您看……”
慕容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死活赖在那里就是不让卫兵们搀扶的拓跋瑚,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一把托住拓跋瑚的胳膊,将他硬是从地上拽了起来,慕容辰冷冷的说:“将军,该回去歇息了。”
拓跋瑚努力扭头看向抓住自己的人,恩,是自己要找的人,就是那脸上的面具可真够难看的,碍眼碍眼!拓跋瑚伸手就想把慕容辰脸上的面具拿下来,然而喝醉了酒的他那慢腾腾的动作哪里是慕容辰的对手。
慕容辰一看这人还想作妖子,一把挥开他的手,一个大力,将拓跋瑚扛到了自己的肩上,也不顾他那软绵绵的挣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很是轻松的将拓跋瑚带回了住处。
可怜拓跋瑚本来喝了酒就不舒服,再被慕容辰这么一折腾,回去就吐了,还好卫兵们早有准备,才不至于让慕容辰晚上连睡的地方都没有。终于等到拓跋瑚被喂过醒酒汤、擦过脸、脱完了衣甲塞进被子里,这小子又开始折腾,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精力。
“我不睡这里,我要睡地上!睡地上!”
原本是慕容辰睡在床上,而拓跋瑚睡在地上。不过这会儿进了城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拓跋瑚自然住在城主府,而慕容辰则是随便找个房间睡睡就行。可是这会儿拓跋瑚就算是喝醉了,还牢牢记得自己必须要睡地上、把床腾给慕容辰的事,死活就是要下床。
卫兵们哪能让拓跋瑚睡地上啊,但是又不敢太过冒犯,竟还真的被拓跋瑚挣脱开来,抱着被子就要躺地上。慕容辰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趁着拓跋瑚手软脚软,硬是将他用被子一裹,放到了床上。
见他还想挣扎,这才凑到他耳边说:“睡吧,就在床上睡吧,不用担心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拓跋瑚好像才安下心来,其实他这会儿根本就没听清慕容辰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这个安心了,才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这里我来照顾吧,你们都赶紧休息去,今天也都累了。”
慕容辰一边轻轻的拍着拓跋瑚哄他入睡,一边对在一旁发呆的卫兵们说。其他人这才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他们可不想再去面对醉酒的拓跋将军,真是太折腾了,还是慕容大人有办法,不愧是拓跋将军的心腹之人。
过了一会儿,慕容辰见拓跋瑚的呼吸平稳了,才准备收回手,他也累了,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再不去睡,明天就真的起不来了。
然而他的手刚动,就被拓跋瑚一把抓住,握的紧紧的,完全不像刚才那样随人摆弄,嘴里还念叨着:“别走,别离开我。”
慕容辰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他越握越紧,根本就没有挣脱的可能性。虽然有些气急,但这会儿实在是没办法了,慕容辰只能从旁边把另一床被子拖过来裹在自己身上。又将一个靠枕拿过来,放在自己背后,干脆就这么侧躺在了拓跋瑚的床上。
这可是寒冬腊月,要是真的傻傻的在这坐一晚上,肯定会冻病了。攻下了吉州城并不代表着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大概休整几天,他们还要北上同拓跋煜的大军汇合,然后共同攻打洛州。这会儿若是生病了,那他肯定是不能再随军了,必是会被拓跋瑚按在这吉州城修养的,那可就郁闷了。
慕容辰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了,都是男人,好吧他不算完全的男人。但是只是这么躺躺又不会怀孕,怕什么。
慕容辰将自己裹紧,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让拓跋瑚握着自己的手睡了起来,大概是太累了,他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拓跋瑚醒来就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个人的手,这让他悚然一惊,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醉意,这会儿整个人都惊醒了。
作为封疆王的三王子,拓跋瑚的身份可以说是相当尊贵,一直以来想要讨好他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有很多都想着把哥儿送上他的床,不说当个主君,随便捞个侍君、妾君也是可以的。
拓跋瑚自然不愿意了,然而总是有些人看不懂眼色,想要趁他熟睡之时爬上床,怎么滴也不会放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用吧。
所以这会儿,拓跋瑚感觉到自己的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人,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这下子要怎么跟慕容辰交代”,第二反应就是“谁竟然敢给他塞个人,若是被他查出来,一定要他好看”。
拓跋瑚正准备甩开这人的手,将他一脚踹下床,一转脸就看见一张狰狞可怕的脸对着他。拓跋瑚愣了一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忍不住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竟然陪着他的是慕容辰。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转悠了两圈,一下子就让拓跋瑚紧张的心情变的比蜂蜜还要甜蜜了。
他正想嘿嘿嘿傻笑三声,又赶紧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声音来扰了慕容辰的清梦,那自己这点好处可就没了。
拓跋瑚轻轻的捏了捏手中的手,感觉到那略微粗糙了一点的感觉,忍不住有些心疼。到底还是受了苦,拓跋瑚不理解慕容辰的志向,但他学会接受和认同,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心疼的。
拓跋瑚侧躺在那里,让自己正对这慕容辰的脸,轻轻的将他散落在脸上的头发理到后面。手指从那狰狞的伤疤上隔空滑过,拓跋瑚不觉得可怕,只是专注的那么看着,只要这样静静的躺在一起,他就觉得心里满足的不行。
或许一开始确实是那绝美的容貌吸引了他,让他才有了心动的感觉。然而随着满满的深入了解,在他的心里,慕容辰的形象更加的丰满而立体,让他很多时候都会忽略他的美貌。
就算是现在看着他易容的可怕样子,他也没有任何厌恶和不适。在他心里慕容辰就是慕容辰,不论相貌如何变化,这个人是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