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未出宫就已经崭露头角,现在风头更是压住了六皇子,难免会引起皇后的注意。原本以他和他母亲的能力,他应该要谨言慎行,但是因为孟玉昕,他被推到人前来。纵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但他都不害怕,他迫切的想获得权势,因为只有权势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第十六章
回到天牢时,天已经黑了,但姜玹并不打算休息,直接去了关押陈河的牢房。而尚书大人被姜铭训了一顿之后,如同走了一遭鬼门关,哪还有心思跟过来。
陈河被绑在木架上,囚服染了很多血渍,看起来好不凄惨。姜玹让狱卒用水把人泼醒,然后做了个手势,让人都出去。
“三皇子,我可什么都招了……”
“你的确招供了,但你说的就是事实吗?或许你说的是真的,幕后主使的确是皇后,我们都被她的伪善欺骗了;又或许你只是在混淆视听,幕后主使想一箭双雕,好坐收鱼翁之利。”
“我可是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我不管那些,我只要真相,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吩咐你去对付玉修仪?”姜玹打断陈河的话,一脸郑重的说道,他虽然比陈河矮,但瞬间暴涨的气势,却让陈河惊心。姜玹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他走近陈河,笑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陈河心想自己怎么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他冷哼一声,坚决不向姜玹妥协。姜玹也不生气:“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不相信你现在会开口。”姜玹就像变了一个人,冷漠、愤怒……种种情绪汇集在一起,最后酝酿出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气息,让身为禁卫军的陈河都瞬间被压制住。
“你要干什么……”
回答陈河的是姜玹的拳头,那拳头又快又准又狠,一下打中陈河的腰部,让陈河痛得直喘气。“很痛是吧,怪只怪你有眼无珠,伤害了我最珍视的人,”姜玹面无表情的脸上又出现一丝笑意,“这才只是开始。”然后动手把陈河的一条胳膊扭脱臼,陈河瞬间痛叫起来,但姜玹丝毫不手软,又对他的另一条胳膊下手。他现在不急着问陈河真相,他享受这报复的快感,谁敢伤害孟玉昕,那就是跟他作对。
姜玹嫌陈河的叫声太吵,直接点了陈河的哑穴,然后继续报复行动。他好心的帮陈河把胳膊接上,然后又再次下手,如此反复,等最后姜玹停下动作时,陈河早就晕死过去。
天牢的狱卒听着牢里的惨叫,以为姜玹在逼供,但后来声音停止了,他们也就躲在一边闲聊。等姜玹离开后,他们去看犯人,发现犯人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但他全身又没有新伤,让狱卒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姜玹就去拜见太子殿下,请太子配合调查陈河家人的去向。陈河祖籍南阳,家里有老母和妻小,但是刑部的人去捉拿他的家人,却发现这些人都不见了。
太子姜璟已参政多年,在朝中已经有了深厚的根基,据姜玹了解,姜璟的舅舅郑大将军曾驻守过南阳郡,现在南阳郡也由郑家的势力掌握着。郑大将军带兵攻下南楚,军中威望很高,他手握陈国半数兵马,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姜玹希望借助郑家的势力,尽快找到陈河的家人,然后顺藤摸瓜查出幕后真凶。
同时,姜玹也没有闲着,他又去探望孟玉昕,询问手拿玉佩的太监的模样,然后开始在宫里展开排查。过了一天,他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御膳房的太监齐风不见了,而他的长相最像孟玉昕口中所说的那人。
看着时间慢慢过去,姜玹非常着急,孟玉昕也一直闷闷不乐,让皇帝也很心烦,不时把姜玹叫过去询问案情进展。
姜玹心里憋着一口气,催促手里的人赶紧寻找太监齐风,终于有了发现,齐风的尸体浮现在御花园的湖水上。线索再次断了,姜玹正苦恼的时候,姜璟那里传来了好消息——陈河的家人被找到了。
陈河的家人早在一个月前就被送出了南阳,但依靠郑家的势力,太子的人还是找到了躲藏在别处的陈家人。陈家人被好吃好喝软禁在临近州县的一所宅院里,收买陈河的人许诺他良田千亩还有很多好处,其中就包括这所宅院。
太子直接派出郑家军,把这些人都抓起来,秘密押回京城。不过在抓捕的过程中,歹徒竭力反抗,最后只留下两个活口,而陈河的老父老母都在冲突中受伤,后来医治无效去世。
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太子把这些人关进郑家,然后秘密派人去请姜玹过来。郑将军府上人很多,有专门用来关押犯事家仆的牢房,陈河的妻儿和两个活口都被分别关押在这里。姜玹来时,太子已经让人动过刑了,不过两个活口像是受过专门训练,死活不开口。姜玹直接出了大牢,转身去审问陈河的妻儿,陈河的妻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抱着孩子害怕的躲在角落里。
“来人,把他们分开。”在姜玹的命令下,狱卒把女人和孩子分开,大牢里瞬间响起母子俩哭天喊地的声音。
姜玹嫌吵,直接把刀架到孩子的脖子上,牢房里这才安静下来,女人连忙跪地求饶:“大人,求求你,不要伤我的孩子。”
“我问你,软禁你们的人来自哪里?由谁派来?”
“大人,我不知道啊,他们这些人一直管着我,不让我出院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吗?”姜玹刀锋一转,把小孩的碎发割断在地,“你如果没有有可用的信息,那下一刀就不只是头发了。”
女人吓得连连磕头,求姜玹手下留情,那惊慌的模样让姜玹有一瞬的不忍,他想到了他的母亲,想到了这些年来委曲求全的徐美人。不过他很快硬下心肠,陈河敢动孟玉昕,那他就要承担这么做的后果。他的手逐渐用力,小孩的脖子上出现刀痕,殷红的血液慢慢流出来。
小孩子像是吓傻了,不敢动也不敢哭,而女人却早已泪流满面,她看姜玹真的会杀了她的孩子,拼命去想她所知道的一切消息。“大人,我想起来了,我曾偷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贵妃娘娘,什么要好好看住我们……大人,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求你放了我们母子吧。”女人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自己仅有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太子一直在旁边看姜玹逼供,心里对姜玹的手段有些诧异,不过听到女人的答案之后,他就把这些抛到一边,满意的说道:“三弟,看来幕后主使就是冯贵妃,我们……”
“殿下,臣弟有一妙计。”说着,姜玹手一动,把小孩脖子上的长命锁取下来,女人以为姜玹要杀了她的孩子,吓得嚎啕大哭。
姜玹拿着长命锁回到皇宫,先去见了他的母妃,把自己调查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徐美人非常高兴,握住姜玹的手:“我儿,我们报仇的日子终于到了。”
“母妃想提前行动?”
“当然,我们要先声夺人,然后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姜玹最近忙于查案,但也知道徐美人去找过孟玉昕,而且让自己手里的大臣不断收集冯家的罪证,这一切似乎都在酝酿一场大风暴。于是当天姜铭的御案上就出现了来自户部、刑部等官员递来的秘密奏疏,这些奏疏弹劾的对象正是冯贵妃之父。
冯丞相维修长城偷工减料,暗中释放犯事官员,如此等等,让姜铭很是烦恼。而这时,姜玹和姜璟过来找他,说案件已经有眉目了,希望姜铭一起过去听审。
姜铭起驾来到天牢,不过为了便于审案,姜玹请他先在陈河看不见的角落等待结果。
陈河看到姜玹进来,眼里出现恶毒的光芒,被姜玹暗中折磨,他早就想杀了姜玹,奈何他现在只是阶下囚。他的嘴巴被点了哑穴,只能不停挣扎,身上的锁链发出激越的声响。
“今日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希望看到后,你能想清楚你誓死不说出主谋到底值不值得?”
姜玹上前把陈河的穴道借口,陈河正要开口骂他,但到嘴边的话却被生生咽回了咽喉里,他看着姜玹手里的长命锁,害怕的浑身颤抖。长命锁的铃铛叮叮作响,上面还带着一点血迹,似乎在预示一个可怕的事实。
“敏儿在哪儿,你杀了他?”陈河愤怒的说道。
“与其杀他,我还不如用他来威胁你,”说着,姜玹好心的帮陈河解开锁链,然后把长命锁交到陈河手里,“你的儿子不是我们杀的,官兵到的时候,你的父母已经死了,而你的妻子带着孩子正到处躲藏,只可惜孩子太小,受了伤就……”
“不!我不相信!她说过只要我保守秘密,就能让我的家人衣食无忧。”陈河拿着长命锁激动的说道,脖子上青筋突出,随时都可能扑向姜玹。
“你若不信,可以让你妻子来告诉你。”姜玹显得很平静,那郑重的样子特别能让人信服。不多时,陈河的妻子就被押过来,她看到陈河浑身是伤,哭着扑过去抱住陈河。作为宫廷禁卫军,陈河和妻子聚少离多,陈河也不是那么爱妻子,但是现在他们抱住一起,想借此找到一点慰藉。
“陈氏,现在你告诉大家,是谁要杀你们。”太子殿下打断哭哭啼啼的女人,开口说道。
陈河也看向妻子,希望从妻子口中得知真相。被大家看着,陈氏有些害怕,不过仍鼓足勇气说道:“上个月有人请我们去南阳,说是你的意思,他们又给了房契地契还有你的信件,所以我和公公都没有怀疑。但是就在五天前,他们突然翻脸不认人,想要杀我们,公公和婆婆为了保护我和孩子,被他们杀死了。我带着孩子逃亡,但孩子受了刀伤。就……就……”陈氏不忍说下去,呜呜哭了起来。
陈河瞪大眼睛,不忍相信儿子死亡的事实,“冯贵妃,你说过要善待我的家人。”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每一个字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姜玹默默的笑了,他要的就是陈河这句话。而坐在牢房外的姜铭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也很快释然了,是的,以冯贵妃的脾气,她想陷害孟玉昕是完全有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剁手节,没手打字怎么破?存稿君要抛弃我了么~~
☆、第十七章
审问完陈河之后,姜玹出来询问姜铭的意思,姜铭沉默了一会儿,吩咐姜玹:“继续审问犯人,把最终的结果呈报给朕。”说完,姜铭就起驾回宫了。
此刻姜铭的心里很矛盾,一是帮孟玉昕找出真凶,二又不愿意动摇朝堂的根本。冯氏一脉根深叶茂,冯丞相在文臣里很有话语权,加上姜铭登基以来,为了遏制军功卓著的郑家,所以大力扶植冯家,让冯家更是壮大。
姜铭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把这恼人的事推到后面,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处置冯贵妃。不过孟玉昕怎么会给姜铭思考的时间,当天晚上,两人一起用膳的时候,孟玉昕就提起此事,这让姜铭好一阵懊恼,他忘了姜玹是多么听孟玉昕的话。
“这件事自有刑部处理,你最近还是安心休养吧。”姜铭婉转说道。
“陛下,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话,君王的制衡手段我不是不懂,但是他们已经踩到了我底线,您难道还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经过这么长的日子,孟玉昕已经对陈国朝政非常了解了,从姜玹的描述里,他担心姜铭不会对冯家下手。
姜铭放下手中的玉箸,有些不耐烦:“玉昕,朕会为你和孩子报仇,但是今后不准你插手朝廷的事情。”姜铭可不会忘记孟玉昕曾经的身份,南楚百姓至今都称孟玉昕为仁德太子,非常受百姓爱戴。姜铭要的只是一个遗族的嫔妃和遗族的子嗣,他可以宠爱孟玉昕,尽量满足孟玉昕的要求,但是他决不允许孟玉昕插手朝廷的事情。
“那陛下打算怎么做?犯人已经供出冯贵妃了。”
“朕自有公断。”姜铭没有胃口,不想和孟玉昕争论下去,留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
秋禾看姜铭一脸不悦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靠近孟玉昕,还没等她开口,孟玉昕就说道:“我明白你的担心,有得宠就有失宠的一天,再新奇的东西也会玩腻的。”
“那公子……”
“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快失宠,只是在权势面前我失败了。”孟玉昕一点都不意外姜铭的态度,对帝王来说,还有什么比江山更重要呢?
之后,姜铭一直不敢去见孟玉昕,他心中有愧,见到孟玉昕就会想起惨死的孩子,还有自己许下的承诺。有时候,他也突然想叫人把冯贵妃抓起来,但理智又很快回来,为了朝堂的安宁,他不能为了一个孟玉昕就去动冯贵妃。
可是第二□□会上发生的事情,却让姜铭当朝改了主意,他不仅动了冯贵妃,还动了整个冯家。
姜铭自登基以来,一直致力于统一天下,而北方的戎族又经常攻入长城,烧杀抢掠,姜铭不得不派兵攻打北戎。后来在冯丞相的主持下,陈国与北戎达成议和协议,姜铭才集中兵力攻打南方小国。后来北戎又撕毁协定,三次入关,不过在冯丞相的调停下,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战争。
冯丞相在朝堂和北疆问题的处理上,为姜铭统一天下作出了很大贡献,也因此奠定了冯丞相在朝堂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次朝会上,曹主事在徐美人的授意下,把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呈给皇帝。内容大概就是户部每年拨给边关维修长城的费用,大部分都进了冯丞相的口袋。
姜铭看过奏折后非常震怒,问:“丞相,这奏折的内容你怎么解释?”
冯丞相接过奏折,看过内容后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曹主事竟然知道这些事。不过他面不改色,回禀姜铭:“陛下,用于维修长城的银两,都是从户部拨发,这银两的最终用途,户部的大臣最为清楚。曹主事弹劾老臣,说老臣侵吞款项,还请曹主事给出确凿的证据。”
曹主事心想姜还是老的辣,他手里有户部尚书进贡给冯丞相款项的账簿,也在徐美人的帮助下找到了押送银两的差官,但是仅凭这些证据想要彻底搬倒冯丞相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徐美人和他都没有想过一举拿下冯家,他们要慢慢瓦解皇帝对冯家的信任。
这时,老迈的谢太傅居然上殿了,姜铭非常意外,而谢太傅的目的不为别的,是为一个告御状的大臣伸冤。听说有官员要告御状,大臣们都很惊讶,姜铭自当政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告御状的人,因为一般这种人都会被拦在午门外。
“陛下,现在陆大人正在午门外等候,请陛下召见他,把一些人的罪行公布天下。”谢太傅说道,言语间对冯丞相带有不满。
谢太傅是元老,虽然已经卸下大部分官职,但地位仍在,姜铭不好拒绝,就召见了告御状的大臣。
陆大人来自北疆偏关,风尘仆仆,面容憔悴,他行过礼后,将自己的奏折呈给姜铭。
冯丞相发现谢太傅和陆大人的敌意后,就眼皮直跳,发现姜铭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就更有了不妙的预感。
不错,陆大人要告的正是冯丞相,他弹劾冯丞相私下与北戎有联系,每年向北戎进贡十万两白银,而且有书信显示北戎三次入关都是冯丞相有意为之,目的一是为了朝廷的粮饷,二是为了升官加爵。
姜铭看到冯丞相写给北戎王的亲笔书信,整个人都气蒙了:“丞相,这封信可是你亲笔所写?”说着,姜铭把信件扔给冯丞相,冯丞相战战兢兢的捡起书信,看到自己的字迹,脸色吓得煞白。
看到这里,姜铭残存的一丝疑虑都消失无踪,他恼羞成怒,直接把冯丞相打入天牢,并组织三堂会审,严查冯丞相受贿卖国一事。
姜铭刚继位的时候,没有能力和北戎开战,把姐姐送到北戎和亲,这是他一生无法忘记的耻辱。北戎多次入侵陈国,给边境百姓带来巨大创伤,作为皇帝,他发誓要打败北戎。后来终于实现了诺言,哪知重用的大臣却暗中与北戎勾结,这让姜铭如何不恨?
冯贵妃得到消息,一下朝就带着儿子去求姜铭开恩,而姜玹在这个时候恰巧出现了。
姜玹此来的目的,自然是把陈河的卷宗呈给皇帝过目,卷宗上陈河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把冯贵妃如何收买他,如何对付玉修仪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姜铭越看越生气,尤其是看到冯贵妃要求陈河侮辱孟玉昕的时候,手上的力道都要把卷宗揉碎了。等看到陈河最后的画押之后,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把手里的卷宗扔在冯贵妃头上,把精美的八宝发簪都给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