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简明宇表情不变,可杨秀曼才不相信刚刚简明宇没有生气,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不好吐槽,干脆就送上一抹大微笑当作回应。
简明宇同样微笑以对,接着就从座位上站起,并顺手拿了披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去片场探一下拓宇的班,很快就回来。”
杨秀曼注意到说完这句话的简明宇,嘴边的微笑跟之前的明显有差,之前的微笑只是客套性的,并没有感情成分,现在这个微笑则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简明宇的好心情。
这两人会不会太亲近了点?杨秀曼不禁在心里嘀咕,同时用着怀疑的目光努力梭巡简明宇的脸,想找寻有无一丝她看漏的情绪。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被杨秀曼看到浑身不自在,简明宇困惑的问。
杨秀曼这才警觉自己打量得太超过,赶紧摆摆手,“什么都没有,是我看错了,以为你脸上沾到棉絮。”
“是吗?”简明宇狐疑的摸摸脸,确定真的没沾到什么后,才又笑说:“那我出去了。”
“简哥慢走。”杨秀曼挥手说再见,也对自己蹩脚的谎言没有被简明宇戳破而放心。
谁知简明宇才走到一半,又突然回头对杨秀曼说了一句,“对了,秀曼,你最好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刚刚的表情。”
“怎、怎么了吗?”杨秀曼不明白简明宇怎么会忽然跟她说起这个。
简明宇莞尔一笑,随后很恶趣味的说:“你明明才二十几岁,淡刚刚猛盯着别人瞧的样子却活脱脱像个好事的欧巴桑,老很多呢。”
杨秀曼脸当场绿了,张嘴正要发难,简明宇已经脚底抹油溜了,让投诉无门的她只能独自回到办公桌前,对着桌面上的一堆文件生闷气。
第七章
简明宇前往片场,表面上是探魏拓杰的班,实际上是想盯紧安倩倩,不让她有机会靠近魏拓杰。
之所以会有这个念头,实在是因为前几次探班时,他发现安倩倩总是会带一些补品啦、食物啦给魏拓杰,有时也会借着想跟魏拓杰讨论剧本的名义,事实上是使出浑身解数对魏拓杰示好,让简明宇心中警铃大响。
第一次见到安倩倩时,安倩倩身上的清新气质让简明宇以为她是个保守的女生,没想到竟是如此豪放。
他曾有意无意的跟安龙平说过这些情况,安龙平歉然的表示安倩倩是魏拓杰的粉丝,希望他多担待一些,也保证绝对不是因为安倩倩的关系才找魏拓杰来演这部电影,要他不要多想。
对于这一点,他是相信安龙平的,因为只要看过安龙平工作时的疯狂劲,就知道他是个把电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人,绝不会拿自己的作品来开玩笑。
到了片场,刚好在拍魏拓杰的戏份,可能是正式来的关系,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导演在内,脸部表情都异常紧绷,就连现场也弥漫一股肃穆的氛围。
被周遭的静谧氛围给感染,简明宇脚步也不自觉的放轻许多,他悄悄的移动到可以更清楚看到魏拓杰的地方,就发现同样挤在工作人员当中观看的安倩倩,安倩倩也注意到他,神情明显浮现出敌意。
安倩倩会对他这么有敌意,应该是安龙平有告诉过她,他指出她向魏拓杰大献殷勤的事吧,不过就算安倩倩不喜欢他,他也不在乎,这无所谓的态度反映在对上安倩倩的目光里,随即立刻将视线转移到正在演戏的魏拓杰身上。
这场是拍男主角失手杀死人的戏,一开始男主角本来还有着强烈的罪恶感,可是一想起冤死的妹妹,良心的谴责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仇恨,就此走上了复仇的道路。
只见魏拓杰独自蹲在正中央,慌乱的盯着自己的手,不久开始抽噎,为了压抑哭声,他紧咬着下唇,不停低头用力搥打地板,想要用痛觉来分散罪恶感。最后,当他终于抬起头时,被泪水濡湿的眼所呈现的不是哀伤,而是燃烧着复仇之焰的可怖眼神。
这一幕不只简明宇倒抽了口气,现场的人也是一样,大家都因为魏拓杰这疯狂且偏执的眼神吓得为之一震。
魏拓杰用他的演技征服了所有的人,简明宇环顾周遭,注意到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以及安龙平导演,当然还有安倩倩,脸上都出现了对魏拓杰的折服与激赏。这个发现令他与有荣焉。
“Cut!拓杰,演得太好了!”安龙平兴奋不已的喊卡。
魏拓杰随手抹去脸上的残泪走向剧组,简明宇与安倩倩不约而同地迎上前去。
安倩倩抢先要与魏拓杰说话,没想到魏拓杰倒是先对简明宇开口了,“小宇,你来了啊。”
闻言,安倩倩魅丽的脸庞立即蒙上一层阴影,以妒忌的眼神死瞪着身旁的简明宇。
毫不畏惧安倩倩那两道杀气腾腾的凌厉视线,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简明宇就当着安倩倩的面亲昵的搥了一下魏拓杰的胸口,冲着魏拓杰露出足以融化冰山的温柔微笑。
“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你跟我来。”魏拓杰露出小孩般的促狭神情,不顾众人的目光,拉着简明宇就往片场里头跑去。
简明宇深深凝望着魏拓杰的背影,一瞬间,情感在身体里爆发开来,产生了希望就这样跑到世界尽头的念头。
魏拓杰拉着他来到四下无人的角落后,便把简明宇推到墙壁上,低头与他来场浓烈的深吻。
“好久没吻你了,你的唇果然是最棒的。”半晌,魏拓杰退开了一些,心满意足的表示。
“我们也才半天没见而已,你说得好像分开了几年似的。”简明宇笑骂,被魏拓杰的甜言蜜语弄得喜孜孜的。
“对我来说分开一分钟就跟分开一年一样,你不会这么想吗?”魏拓杰故意露出受伤的神色。
简明宇本来想赏他个白眼,没想到还没做任何动作,魏拓杰就开始不安分的动手向扯下他的皮带。
“等一下,你该不会是要……”简明宇惊呼。
“我们这个礼拜都没做!今晚要赶拍几场戏,没办法回去睡,刚好你来了,就顺其自然吧。”魏拓杰已经把简明宇的皮带给扔在地上。
“喂,什么叫顺其自然?”简明宇被魏拓杰搞得哭笑不得,实在不了解魏拓杰的思考逻辑。“你为什么无时无刻都在发情?”
“因为你身上有让我发情的元素啊。难道你看到我都不会像我看到你这样,忍不住就想亲近吗?”魏拓杰俊脸逼近简明宇的脸庞,嘴唇有意无意的滑过简明宇的脸颊。
“你……叫我怎么说?”害羞至极的简明宇完全无法应付魏拓杰的大胆热情。
魏拓杰爱极了他羞涩的模样,赞赏般亲了亲简明宇的额头,大手则熟练的伸进简明宇的裤裆里。
“等等!”简明宇及时攫住魏拓杰滑入他腿间的大手,双眼尽是不安。“我怕我会喊出来……”
“没关系,如果你忍不住的话,我会吻住你,让你不要叫出来,这样好不好?”魏拓杰的脸上出现央求的神色。
这摆明是撒娇的表情软化了简明宇的矜持,他羞涩的点点头,慢慢放开了手,任由魏拓杰对他上下其手。
魏拓杰喜不自胜的再次低头吻着简明宇,圈握住他分身的手也开始上下搓弄,两人的身体愈来愈紧密,就在彼此彻底投入情欲旋涡时,躲在暗处的某人正用着手机悄悄的录下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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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简明宇接到安倩倩的来电,说是有事想找他详谈。虽然心中生疑,他还是答应了安倩倩的邀约,两人就约在传播工作室后面巷子的咖啡厅。
“我就直说了,希望你可以跟魏拓杰分手。”简明宇才刚坐下,安倩倩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简明宇对安倩倩的话感到讶异,为什么安倩倩会知道他与魏拓杰之间的关系?她又是凭什么要他们分手?
见简明宇迟迟未答复,安倩倩冷哼一声,从皮包里拿出手机,调出影片放在简明宇眼前。
当简明宇看清楚手机上的影像时,惊讶的张大了眼——那是他跟魏拓杰在片场欢爱的画面。
“你……”简明宇大脑顿时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倩倩美丽的脸庞满是鄙夷。“虽然我早就怀疑你跟拓杰之间的关系不单纯,只是没想到真的是这样,实在是太肮脏了。我说,你该不会是用这种方法陪人睡觉,才把拓杰给捧红的吧?”
“你想怎样?”面对安倩倩充满攻击性的字眼,整顿好思绪的简明宇忍了下来,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要了解安倩倩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就像我一开始跟你说的——我要你跟魏拓杰分手,并且永永远远离开他。”
“如果我不肯呢?”
早猜到简明宇会这样说,安倩倩露出自信的笑容,指指桌面上的手机。“那么这东西就会出现在网路上,你应该也知道网路的威力吧?不出一天,这段影片就会被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是几千万人浏览,再加上电子、平面媒体四处散播,魏拓杰这个人就算完了,你不会想看到这一幕吧?”
光是想像魏拓杰被封杀的样子,简明宇的心就痛得像被撕裂了一样,他握紧拳头,勉强压下胸口间的剧痛,继续跟安倩倩谈判。
“可是你不要忘了,如果拓杰因为这段影片而毁了前途,连带的也会影响到你与拓杰合演的这部电影,你以为有了负面形象的演员所出演的电影还能平安无事的上映吗?”
没想到安倩倩非但不害怕,还加深了脸上的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我怕什么?大不了晚一点出道,反正我哥是导演,只要他下一步电影再用我当主角就好了。倒是你们才应该要怕吧?我记得魏拓杰接了不少代言,还有华星的唱片约,如果他的形象出纰漏,那些厂商可是会因为波及到代言产品等着你们付赔偿金呢,这么一来,可不是说一句退出演艺圈就能够全身而退的,到时还得背上一大笔庞大债务,这情况魏拓杰承担得起吗?”
简明宇被安倩倩的话激怒了。他不是气安倩倩威胁他,而是气安倩倩居然不把电影,还是亲哥哥执导的电影当作一回事。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知道一部电影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完成吗?你哥有多看重这部电影你不是不知道,淡现在你却只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想把它搞砸,你都不会为你哥感到心疼吗?”
“哟,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关心我哥?这点不用你担心,我是我哥的亲妹妹,光是这层血缘关系他就不会拿我怎样,再说我家有的是钱,不过一部片血本无归,饿不死他的。”安倩倩拨了拨头发,一脸满不在乎。
简明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安倩倩会自私到这种地步。
“你为什么非要跟拓杰在一起?”凭安倩倩的条件,她可以有很多选择,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魏拓杰?
安倩倩又笑了,“我想得到魏拓杰,因为只有他敢不正眼瞧我一眼,我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像他这么自傲的男人,所以我想看他拜倒在我脚下的样子,看他还会不会这么狂妄、自大。”
“就只是因为这样?!”简明宇为安倩倩的幼稚感到愤怒,就为了满足自己的自尊心,竟不惜葬送无数人的心血。
“对,就只是因为这样。你不用再说废话了,只要跟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跟魏拓杰分手?”她不耐烦了。
简明宇凝视着安倩倩,知道她是认真的,如果他不答应跟魏拓杰分手,她真的会毁了魏拓杰。过去,他已经毁了一个雷鸿,无论如何也不能毁了魏拓杰,即便他所做的决定回再次将自己打入地狱,可是为了保住魏拓杰,纵使会心痛难耐,他也不后悔。
“我知道了。只要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跟拓杰好好谈谈的话,我就答应你。”他无奈的闭起眼。
安倩倩的嘴角逸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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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已经到了,你醒醒啊。”
半梦半醒间,简明宇感觉到有人在推他,勉强睁开惺忪睡颜,才发现原来是计程车司机。
“已经到了吗?”简明宇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
“是啊,已经到很久了。先生,你未免也喝太多了吧,喝酒伤身啊,还是少喝一点。”计程车司机认真劝道。
简明宇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没再说什么,付了车钱就摇摇晃晃的走下车,来到自家公寓门口,即使喝醉他还是习惯性的检查信箱,发现里头有一封用牛皮纸袋装着,从老家寄来的信。
一想到住在南部的父母,简明宇残破不堪的心瞬间有了安慰。他想起以前失去雷鸿的时候,虽然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但幸好身边还有父母的陪伴,他才没有动了轻生的念头。虽然父母并不知道他跟雷鸿真正的关系,只当他是失去一个挚友才会如此痛苦。
他想与魏拓杰分手后,还是回南部老家,再次接受父母的抚慰吧,希望能借此治疗他千疮百孔的心。
魏拓杰……这个名字让他的心瞬间有如遭到强力挤压般,差点应声碎裂,赶忙攥紧手中的信走进电梯,才按下所住楼层的电梯钮,门一关上,泪水就顺着颊畔流下,怎么也止不住。
他怎么舍得放弃魏拓杰,他又怎能不放弃他?即使痛到剜心戳肺的地步,他还是不敢不信守承诺。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只得借酒浇愁,喝得烂醉的结果,在心中深植的痛非但没有因此解除,反而借由酒精催化有愈来愈痛的倾向,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喝酒,搭计程车回到了这里。
一进屋,他就发现屋内一片漆黑,才忆及魏拓杰今天直接睡在片场不会回家,这样的事实让简明宇不由得安下心来,因为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该怎么面对魏拓杰。
由于胸口痛到快要爆裂,为了转移注意力,简明宇索性把老家寄来的信打开,没想到牛皮纸袋里还装着另一封信,而寄出这封信的人竟是已经死去六年的雷鸿!
“这、这是……”
望着信封上落款处的“雷鸿”二字,简明宇双手不禁微微颤抖,心中的种种疑惑让他凝聚出勇气,快速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小宇: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呢?真的好想看到你的表情啊。
我跟你吵架跑出来后,刚好看到路边某个基督教团体在招揽路人写信,说会在六年后的今天寄出,他们问我想不想写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于是我想起了你。
是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因为不知道六年后你会在哪里,所以我决定把这封信寄到你的老家,如果造成你父母跟你的困扰,我在这里向你说声对不起。
说到对不起,我对你真的有说不完的对不起啊……我明明说过要给你幸福的,淡给你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明明知道不能怪你,可是看着始终在原地踏步的自己,心中那股焦虑郁闷不知何时转变成了对你的愤怒。
很奇怪,我明明是爱你的,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憎恨你呢?
第一次打你的时候,我吓到了,但看到你流下不敢置信的泪水,我却停不下拳头,因为你的眼泪清楚映照出我的软弱跟失败。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没想到我其实懦弱得可以,这样的事实让我发怒,于是我把怒气都发泄在你身上,真的很对不起。
这次跑出来,我突然有种预感,如果我跟以前一样装作无事的回去,回到你的身边,等下次我们再发生争执,我或许真的会失去理智的把你给杀了也说不定。
很可怕吧?我也很害怕。一想到这令人恐慌不已的事实,我就再也不想回去,可是我也不想跟你分手,如此两难之下,我只好选择自我了断。
你可以骂我自私,但这是目前的我唯一可以想得到的办法,也是目前的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
现在,我只想问你——小宇,你现在过得好吗?过得幸福吗?
请原谅无法带给你幸福的我。
对不起,我是真的爱你。
雷鸿
看到最后,简明宇已经哭到没了力气,双腿无力的跪倒在地,信纸上承载了他的泪珠,晕染了字迹,模糊到就快看不清楚,他双手颤得厉害,就快要捧不起这张信纸。
雷鸿居然是为了他自杀的!
这个事实让简明宇几乎崩溃,他竟然把雷鸿逼到死路而浑然不觉。原来,他的死守只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对雷鸿而言,反而造成足以逼死他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