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高名对这个八岁大的外甥已经难以期待,也不想用自家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为了这个和自己一点都不亲近的外甥牺牲自己的前途乃至家族的未来,那是更加地没有可能。
如今戚雨澈并不是高家的希望,反倒是高家急需摆脱的负担。
只可怜他那年轻貌美的妹妹……
高名揉了揉太阳穴,开始考虑让妹妹再生一个皇子的可能。
屋子里,戚云恒和欧阳全然没有高名这般纠结,只一门心思地享受着这场久别重逢后的鱼水甘露。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也依旧湿漉漉地叠在一起,好一会儿才让飘忽的神智从云雾里坠落下来,重归肉身。
“你竟然把那东西也带来了。”瞥了眼地上已经半空的金盒,欧阳不无郁闷地抱怨了一句,“不会是当年的药膏一直留到了现在吧?”
男人之间的□□可不像与女人那样轻轻松松就能如鱼得水,而那盒子里装的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而准备的开路之物。当年和今夜,若不是戚云恒及时拿出这个玩意,欧阳早在戚云恒提枪上阵的时候就把他给踹出门外了。
“都十年了,当年的药膏早就风化成渣喽。”戚云恒失笑,身子一滑,从欧阳的身上挪到身侧,一手伸到他的颈下,另一只手将他的身子扳转过来,使他与自己对面而卧。
欧阳撇了撇嘴,“就是说,你还真留着?”
“怎么可能舍得丢弃呢?”戚云恒抬手抚上欧阳的脸颊,拂开他已经凌乱的发丝,“事到如今,我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也该清清楚楚。”
“什么心思,清楚什么?”欧阳故意问道。
“你又来了。”戚云恒没有回答,只宠溺地笑了起来,“十年不见,你这性子却是一点未变。”
“没变的还有脸。”欧阳摸了摸自己细嫩的脸颊,直言道,“若是这张脸上生了皱纹,斑斑点点,不知你还能不能下得去口。”
“莫要说笑。”戚云恒不自觉地皱眉,语气也下意识地严厉起来。
——还真是当惯了皇帝,连说话都比以前有气势了!
欧阳垂下眼睑,暗暗腹诽。
见欧阳不再吭声,戚云恒愣了一下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妥,但他确实如欧阳猜测的那样,习惯了发号司令,习惯了金口玉言,再想放下身段认错求饶,实在是做不到了。
心念一转,戚云恒干脆当作没有发现欧阳的不快,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天亮前就要离开,你把这边的东西好好收拾一下,新年之前,我会派仪仗过来接你。”
“啊,原来你不是过来接我的啊!”欧阳马上抬头。
“我怎么知道你愿不愿意随我回京。”戚云恒一脸无奈,“若你不愿,难道我还能把你强绑了回去?”
“我现在也没说我想回京啊!”欧阳眨了眨眼,故意说道。
“再胡闹,我真的要将你绑回去了!”戚云恒板起脸,伸手在欧阳的[屁]股上重重掐了一把,“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敢跟我说不想回去?”
“那可没准,兴许我就喜欢这个样子呢?”欧阳半真半假地反驳道,“再说,跟你回京有什么好,就算你现在做了皇帝,难道我还能给你做皇后不成?”
“我……”
“就算你想让我做,那也要看我想不想做呢!”不等戚云恒开口,欧阳就抢先说道,“你也知道,我一向是自由自在惯了的,尤其最近这些年,过的就是山大王一样的日子。让我像个女人似的在高墙大院那一亩三分地里望穿秋水等人归,我非疯掉不可……呃,或许可能大概……先把别人逼疯……总之,就算跟你回去,也别想我会像女人一样在后宫里虚度光阴。”
“那你想怎么样?”戚云恒不动声色地问道。
“当然是回我自己家了,我在京城又不是没房子。”欧阳道,“你要是想我了,就到我家来,明着来、暗着来,都随你——反正咱俩的关系一直就是个虚名,今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是这么想的吗?”戚云恒不置可否,跟着就话音一转,“有件事,我想要个答案。”
“说。”欧阳淡定地看着戚云恒。
“既然你对我的到来并不惊讶,我说要接你回京的时候,你也想也不想地就提起了皇宫——显然,你知道我已经夺取天下,登基称帝。”戚云恒直视欧阳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你没有来京寻我?”
欧阳笑了。
“你不知道我愿不愿意和你回京,我又如何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回去?”欧阳反问,“当然,我知道你当了皇帝,也听说你给我封了皇夫,可我又如何知道,你要的是一个活着的皇夫,还是一个皇夫的牌位?”
戚云恒没有立刻作答,直盯盯地看了欧阳一会儿,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你应该更相信我一些。”
欧阳的笑容更加灿烂,“你是谁?戚云恒,还是开元帝?”
戚云恒微微一怔才明白欧阳的意思,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语。
他还是他,但他也不再是他。
身份的变化引发了更多意想不到的变化,很多曾被他厌恶至极的事情,如今不仅在做,而且做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沉默之后,戚云恒只能轻声说道:“无论我是哪一个,只要你不背弃于我,不做那乱国之事,我亦不会弃你于不顾,让人平白无故地伤及到你。”
“哄人也该说些暖人心的话,你现在说的这算什么啊?”欧阳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牟定我会做那祸国殃民的蠢事了?”
“我哪句话有这个意思了?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戚云恒头疼地皱眉。
“没这个意思,你提什么乱国背弃?我是祸害过前朝,还是做过对不起你戚云恒的事情?”欧阳瞪眼质问。
戚云恒被问得瞠目结舌,脱口道:“你……你怎么比女人还不讲理?!”
“哟,现在还有女人敢和你‘讲理’?”欧阳马上反问。
戚云恒被问得无言以对,郁闷之下也懒得再去应对,直接身子一翻,把欧阳重新压在身下,迅速而果决地堵住了欧阳的所有嘴巴。
又一轮疾风骤雨,两个人才披上衣服,倚在罗汉床上重新讨论起回京事宜。
戚云恒其实早把一切安排好了。
皇夫当然不可能和皇后妃嫔混居在一起,但远离皇宫,另建皇夫府的设想却是戚云恒更加无法接受的。早在定下皇后人选之前,戚云恒就派人在皇宫的东南角圈出一块地方,修整了里面的宫殿和院子,重新建了围墙,开了角门,将此地命名为“夏宫”,留给欧阳居住。
夏宫在皇宫之内,但又相对独立,欧阳可以自由进出,也不会与后宫女眷产生接触。
“其他都好,就是屋子里许久不曾住人,难免有些陈旧。”戚云恒说道,“我本想推倒重建,但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国库里又空空如也,即便是我自掏荷包,也会招来无妄的指责。”
“嗯嗯嗯,我懂。”欧阳理解地点了点头,“放心,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你计较的。反正我住的是里子又不是壳子,外面破烂点也无所谓,等搬进去之后,我自己慢慢收拾就是。”
“你同意住进去了?”戚云恒微微一愣。
“在你看来,我就是那么地蛮不讲理吗?”欧阳撇嘴反问,“你都让步到这种程度了,我当然也要见好就收,知情识趣。”
戚云恒嘴角微抽,一时无语。
欧阳总是这样喜怒无常,飘忽不定。戚云恒以为欧阳应该很在乎的事,欧阳可能只是撇嘴一笑就弃之不理;而另一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无需理会的小事,欧阳却可能吹毛求疵一样地斤斤计较,非要闹出一个子丑寅卯方会罢休。
但戚云恒不知道的是,在欧阳的心里,他才是总不按理出牌的那个。
比如今日,两个人本应该面对面地坐下来商谈,把彼此间的关系、今后相处的方式、对外的方针口径……统统理个明白,以后才好和平相处。然而戚云恒一见面就把他拉上了床,貌似坦诚相对到了无遮无掩的地步,可等到一番*过后,脑子都罢工了,哪里还能谈得了事情。
鉴于自己不够清醒也不够理智的精神状态,欧阳没再和戚云恒深谈,只应下年前回京的事,余下的,就等回去后再逐一解决。
见欧阳把最重要的事应下,戚云恒也没有要求更多,搂着欧阳又温存了一阵儿,终是狠下心肠,起身离去。
第8章 返京入宫
戚云恒一走,庄管家就敲门而入。
欧阳这会儿还在倦怠中,衣服也懒得整理,披着外袍斜倚在罗汉床上,见庄管家进来也没动弹。
庄管家叹了口气,“主子,值得吗?”
“呃?”欧阳被问得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庄管家的感慨由何而来。
庄管家也看出他没懂,直言道:“即便那人做了皇帝,但主子又岂是凡夫俗子,哪儿就需要出卖色相去讨好于他?”
“瞎想什么呢!”欧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拜过天地的夫妻俩正常敦伦,跟出卖色相有毛的关系?”
“那我应该称您为夫纲不振?”庄管家不以为然地撇嘴,“话说回来了,您还真把这桩婚事当回事了?”
“婚姻也是契约,甭管对方是男是女,初衷如何,既然当着老天爷的面盟了誓,立了约,那在其中一方并无过错的情况下,另一方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单方面撕毁契约。”欧阳懒洋洋地解释了一句,“而敦伦是婚姻的一部分,又能让人舒服爽快,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你也知道,你我这样的人,想找点乐子是多不容易。”
庄管家不仅是欧阳从鬼域里带出来的手下,在生前,他就是欧阳的忠仆。因欧阳英年早逝,意外身亡,庄管家有了执念,死后也没能解脱消散,机缘巧合地进了鬼域,与欧阳在另一个世界里重逢。
但庄管家一直以为欧阳的死是某些人的阴谋诡计所致,死后却发现这就是纯粹的意外和巧合,唯一可以责怪的只有欧阳自己,郁闷之下,执念反而更深,愈发地难以立地成佛。
于是乎,庄管家虽然忠诚依旧,态度上却再不复当年的谦卑恭敬。
“您开心就好。”庄管家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人活得久了,就难免容易麻木,无论做什么都没了新鲜感,对吃喝玩乐也提不起兴趣,想打发时间便只剩下发呆一途。
但把生命消耗在伤春悲秋上也未免太过浪费,欧阳也只是感慨了一句便转而提起了正事。
“这边的东西都收拾差不多了吧?”欧阳问道。
“如果不考虑菁小姐那边,倒是随时可以启程上路。”庄管家答道。
“明天我会通知她,给她一天时间整理,正好派人先去京城把宅子收拾出来。”欧阳道,“后天,我们就启程回京。”
“您不等着‘夫人’来接了?”庄管家刻意咬重了某个名词。
“用苏素的话说,接我回京这件事就是摆出仪仗做给别人看的面子工程,车舆里到底有没有人根本就不重要,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去给别人演场猴戏?”欧阳哼了一声,“再说,我总要先把菁儿安置好才能进宫,总不能把她也一起带进宫去。”
“您不打算送她回亲生父母的身边?”庄管家挑眉问道。
“这要看她想不想回去。”欧阳道,“就算送回去,也不能是现在这种事态尚未明了的时候——欧家可是有着卖女求荣的光荣传统,如今的欧家女本就屈指可数,在适婚年纪的更是只有菁儿一个。”
“放心吧,有您珠玉在前,欧家就算还想一步登天,也不一定非得卖女儿,儿子和孙子一样可以待价而沽。”庄管家不无讥讽地调侃道。
“欧家的男丁太多,不值钱啊!”欧阳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
大年初一的清晨,迎接皇夫回京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京城的主干道上。
仪仗的规格仅次于皇帝本人,人数和声势比前阵子被迎入中宫的皇后还要庞大许多。引得外出拜年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只可惜载着皇夫的车舆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皇夫到底是扁是圆。
事实上,欧阳早在五天前就拖家带口地回了京城,此刻正在夏宫的寝殿里酣睡。迎接他的仪仗也没有真的过去接他,不过就是在城外驻扎了两日,然后掐着时间返回。车舆里根本就是空的,连个替身都没有安放。
得知欧阳提前回京的消息,戚云恒虽然惊愕却没有生气,只催着他赶紧安置好侄女和一帮手下,早些搬进皇宫和自己双宿双飞。
昨天下午,欧阳终于入住夏宫。戚云恒虽没将此事宣之于众,但在当晚,他只在年夜饭的宴席上草草露了一面,接着就抛下太后和后宫诸人,匆匆赶往夏宫,一直待到了第二天早上。
大年初一还有一通祭祀天地祖宗的仪式,戚云恒自然不能像欧阳一般随意酣睡,早早就爬了起来,去了前不久才打理好的祖庙。
祭祀结束的时候,迎接皇夫的仪仗也刚好进了皇宫,戚云恒便打着接人的旗号,名正言顺地又来了夏宫。
空无一人的车舆被送进了夏宫,仪仗的任务也到此为止,在夏宫的大门口转了一圈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打发走这群做戏的,戚云恒才转身去了寝宫。
欧阳还没起床,但他带来的婢女已经把洗漱用的东西和起床后的穿戴全都准备妥当,安安静静地等在了寝宫的外厅。
见戚云恒带人进来,守在外间的两名婢女立刻垂眸敛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戚云恒如今也习惯了把下人当摆设,视而不见地摆摆手,让自己带来的太监宫女也都留在外间,然后便独自进了卧房。
欧阳这会儿已经醒了,只是还没生出起床的意愿,听到戚云恒的脚步声也只是微微侧了下头,眯了眯眼,接着就爱搭不理地又把眼睛闭上。
戚云恒不由失笑。
久别重逢之后又小别,再加上多年宿愿终于达成,本应守岁的时间就被用来干了别的,期间又有些需索无度,一直折腾到快四更天,两个人才筋疲力尽地鸣金收兵。身体分开的瞬间,欧阳就睡了过去,戚云恒却因为祭祀的事不能耽搁,不得不强打精神,洗漱更衣,动身去了祖庙。
戚云恒本想把欧阳也一起带去,但在两个人都还正正经经用宵夜的时候,他曾试探着提了一句,结果换来欧阳一记白眼,戚云恒便把这个念头彻底打消。
欧阳终究不是他的妻子。很多人都知道当年是他嫁进欧家而不是欧阳嫁给他,如今以虚名的状态含糊着也就罢了,真要弄出点什么事情,搞得大家都较起真来,他有没有资格去见自家祖宗都是两说。
——这就是所谓的色迷心窍了吧!
戚云恒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两人距离太近,戚云恒又没有刻意掩饰,欧阳不可避免地听到了这声叹息,疑惑地睁开眼,朝戚云恒看了过去。
戚云恒没有解释,抬手掀开被子,倒在了欧阳身边,轻声道:“往里点,让我也歇息一下。”
“一会儿还有事?”欧阳随口问道。
“白日里是没有了,晚上还有一场宫宴,太后和皇后都会到场,你也要和我一起出席。”
“太后和皇后……说得好像别人家的老娘和老婆似的。”欧阳撇嘴吐槽。
戚云恒扯了扯嘴角,没有作声。
欧阳也没追问。
戚云恒与其生母云氏的关系也是一言难尽。戚云恒是家中独子,其父还活着的时候,母子俩在京城相依为命,倒也母慈子孝。然而其父一死,兴和帝下旨将戚云恒嫁给欧阳,其母云氏又气又恼,一时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热血冲头,竟将戚家的旁支召集到一起,以此为契机开了祠堂,把戚云恒的名字从戚家的族谱上抹去,又从旁支里选了两个少年,想要过继到戚云恒父亲的名下,进而打消兴和帝想让卫国公府“后继无人”的谋划。
但这件事触动的不仅仅是兴和帝的利益,在多方力量的干预下,过继的事终是不了了之。
然而覆水难收,戚云恒母子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而几近决裂。
戚云恒离开京城的时候,既没有事先通知云氏,更不曾将云氏接走。但云氏显然是个命好的,不仅平平安安地活到戚云恒站稳脚跟,碍于孝道不得不来接人,如今更是依仗着母亲的身份坐享其成,成了举国上下最尊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