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徐参将的眼泪瞬间收住,两手一抹,便也欢快地跟着过去扭了。
奚曦:“……”这么收放自如,真是人才!
次日,宁左村村民告别了北大营,往码头走。大家脸上精神奕奕,都是走着过去,马车里装着一车的红苕与土豆,是营里军户一家家凑出来送给他们,让村民们十分感动!
暗系一帮子人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走的,但不过明路,在暗处悄悄跟着。只一个陆玖穿着庄户人衣裳,打着奚当家朋友的身份跟在身边。
近码头时,奚曦还是买了一袋子精米和细面,留着给田恬吃。他们也是运气好,到码头没等一会儿,船就到了。惊讶的是,船上头站的正好就是住在狗尾村的陈大憨他们。
“奚当家,奚家夫郎,你们没事就太好了!”大家很是高兴,当初就很担心奚家夫郎被拐走。
“是啊,”奚曦点头,“劳大家伙儿担心了!”
大家纷纷摆手。令田恬惊喜的是,他们竟不忘将他落在狗尾村的大氅被褥什么的一起带来,被褥是不值几个钱,可大氅老贵了,那可是大叔的一片心意。
“你们没等收了粮再回来?”刘奔问陈大憨他们。
“狗尾村的乡亲说那些庄稼都留给他们,他们补偿我们一些红苕带走。”陈大憨道。
“那倒也是不错!”刘奔道。
“是啊,咱等不及回去起屋子了!”陈大憨道,身后的乡亲们也是这般说,能回家比什么都好!
自船拐去北宁河,便是顺风顺水,畅快得很!午时过去一会儿,就到了宁左村。再次踏上家园,乡亲们俱是五味杂陈。四下里一片寂静,看来出去的村民们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们当属第一批。但大家也是没时间来感叹,因为他们要抓紧时间来起屋子。
“今日没屋子,咱住哪儿?”黄柏问他们,“现下露天是有蚊虫的,我背篓里倒是有一些驱蚊虫的草药。”
“住山洞呀!”大家理所应当地答道。
“水灾时候,我们便是躲在山上,住山洞里过来的。”奚曦与他说。
“哦。”黄柏点头。
“现下天气热,露天睡山下倒是也没甚关系,山洞里倒是会比较阴凉。”奚曦道。再有,他让暗系的人今日就住那山洞,明日在深处找个地儿建屋子出来。
“听奚当家的!”大伙儿道。
黄柏笑笑。
奚曦将二十来个村民分成两组,身强力壮的汉子们去砍树,夫郎婆娘们带着小娃娃们去茅草。茅草割下来也是得晒上一晒,多余的扔进塘子里,也是能造纸的。现下没有麦秆,便拿着茅草来用也是可以的。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停下手里的活儿,捡了石头搭起简易的锅灶煮红苕。
造纸坊那儿有三个塘子,今日割的茅草还没浸满一个塘,另两个塘子倒是干净得很,汉子们与奚曦说了一声,三三两两地过去洗澡,有的拎上自家小娃娃。反正天热,塘子里的水都晒得温热温热的,也不怕小娃娃受凉。夫郎婆娘们只有等煮了水出来,掩在树丛灌木之后洗。
田恬望着那些个汉子去塘子洗澡羡慕得很,双儿不是跟汉子一模一样吗,为甚汉子可以泡塘子,双儿却跟个女人似的躲着洗!零件都是一样的!怕甚看啊!
“恬儿,”奚曦酸溜溜道,“在看什么?”
“哈?”田恬心里正在大骂,丝毫没看到奚曦的一看再看三看。
“恬儿不能看那些个汉子的身子。”奚曦道。
“谁要看他们啊!”田恬喷火,“还不如看看大叔呐!”
“唔……”奚曦的脸色立马好看了许多,“是,恬儿还不如多看看咱的身子!”
“想什么呐!我是那么龌龊的人嘛!”田恬终于回过味来,“我就羡慕他们能去玩水!”
“恬儿也能玩水的!”奚曦闻言立马端来一大盆水,“走!我给你端去那边灌木丛!”
田恬:“……”这也能叫做玩水?!有本事弄一塘子水来啊!就一盆子水而已,用甚摆阔的口气!
最终,田恬也只能按捺下火气,端着那么一盆水去灌木丛后憋屈地洗了洗。
到吃晚饭的时候,田恬终于想起来那些个藏在暗处的一拨人。他小声地问奚曦:“那些人吃什么?”
“总不会饿死!”奚曦道。
田恬想了想,山林里有山鸡野兔,倒是不会饿死。那些暗卫武功都不错,说不定打只野猪来吃都是可以的。可是,食材虽然多,他们没有锅,只能烤着吃,没法煮米粥甚么的。想起北大营里的舒坦生活,田恬总觉得亏待了那些个暗卫了。
奚曦看了田恬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想了什么:“放心吧,即使不喜欢吃山鸡甚么的,他们跑一趟相邻的镇也是很快的。”
“你看,跟着你这个主子,他们得住在山林里当野人,也蛮可怜的。”田恬道,“大叔,你可得善待他们。”
奚曦:“……”
如奚曦所料,那些暗卫从北大营出来,今日又没甚任务,他们便可劲地撒欢,跑了一个时辰去吃一碗牛肉面,又带回一只烧鸡来啃。
陆陆和陆玖虽是以猎户身份跟在奚曦身边,却也是得了一只带回来的烧鸡。他们不经意听到田恬说的那些话,心里十分感动,趁着人少的时候,将烧鸡递给田恬。
“甚?”田恬瞪大了眼睛,“你们真跑出去逍遥了!”
陆陆和陆玖:“……”
“我说了吧,”奚曦道,“没有北大营的管束,他们可是很快活的。”
“属下不敢!”两个暗卫连忙低下头。
“好了,拿着这烧鸡与你兄弟们一起吃,”奚曦道,“我们就不吃了,被村民看到,总是不好解释的。”
两人看了看烧鸡,只得揣着跑去山里吃,顺带将田恬的话又说与暗卫们听。众人听了,嘴上未说什么,心里却是对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更是尊敬了。
第96章 重建
现下正值最热的时候,茅草晒上一日便已干透,村民们起新屋子热情高涨,便足足晒了两三日。镇上有好些拾掇起来的砖块,都是灾后倒塌的屋子残留下的。整理丰宁县的时候,府衙修了起来,其他街道里完好的屋子没有动,冲垮的屋子却是直接推到了清理在一边。村民们觉得这砖块不是官家的,扔在那处无人管,便用箩筐挑些回来起屋子。奚曦看着他们挑砖块要费太多时间,便用马车帮他们运砖块,好让他们腾出工夫建屋子。
起桩子,黄泥糊着砖块起了墙,架上大梁,之后在顶上铺上一层密实的茅草扎成的顶,简单一个屋子便起好了。有多余工夫的,便去山脚挖些石灰来涂一下墙,也好防防虫子。这时候都是大家相互搭把手干的,屋子便起得很快,十日里宁左村一下出来好几座青砖大屋。
奚家的屋子还是建在原来的地儿,只比原来稍微大了一些。刘奔家也还是在左手边,右边是陆陆起的屋子,稍稍小了一点,再过去便是陆玖的屋子。薛志良的屋子地基还留在那儿,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动。
住屋起出来之后,大家便准备动手建奚家的造纸坊。奚曦拦住了他们,道:“这造纸坊倒是不急,茅草泡在里头怎么地都要两个月,把田地整理出来之后再造也是来得及。”田地里现下长满了杂草,奚曦虽不是庄户人家,可知道村民们肯定手痒得很。若是趁着这时候种点什么,到冬日之前还能收上一茬粮食。
众人纷纷点头,便扛着锄头去垦田地。奚曦特地让陆玖架着马车出去跑了一趟,替村民们买来了当季可种的菜籽,另有红苕和土豆的晚秧子和菜,这总比块芽儿省时些。刘奔家虽然住在猎户带,却也是去垦田了。而奚曦和陆陆、陆玖却是打定了做猎户,没有垦田地,倒是田恬跟着刘奔家的一起垦了院子里的一块种些菜。
暗卫们在山里过得也不错,找了个平地起了一间屋子,做了大通铺便能住了。奚曦带着陆陆和陆玖常常去山里,与那些暗卫一起训练。山里地势复杂,暗卫们攀爬潜行,很是如鱼得水,倒是比在北大营里更锻炼人。他们时常吃的是奚曦从山下带过来的馍馍或饼子,奚家院子起出来之后,暗卫们有时也会趁着夜色潜进灶间,煮上一锅米饭带走。
村里还有一个人会去山里,那人便是黄柏。他现下在宁二么么隔壁起了一座房子,只院里种了一些菜,并没有垦田。平日里,他便背着背篓去山里采药,有时留在村里翻晒翻晒。奚曦倒是不怕这人入山,暗系本来就藏在深山里,就是采药都不会走这么深。就算黄柏走到那深处,奚曦也相信暗卫们有足够把握不被发现。至于那屋子,只要人不被看到,其他都是无所谓了,谁会为个不相干的物件来搜山甚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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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曦到了北大营,自然先去见一见自家大哥,再去后头看看那造纸坊。
有牛大力看着,这儿出的第一批纸也很不错,虽没有竹子造的纸白亮,却也是比较不错的了。奚曦使人将纸搬上马车,顺便点了一下,有六百四十二刀。这儿做工的人多得多,比宁左村以往一个月造出的纸多,也是正常。奚曦心里拿之前看过的庄子铺子出产琢磨了一番,好似这造纸收入也不错!他现下正为这一个月几百两银子的营生高兴,却还不知道,陆十三所在的食铺子将迅速崛起,成为他手里最赚钱的营生。
因这儿的造纸坊里新管事也立了一个,就是牛大力选出来的那人,回去的时候,他便可以跟着奚曦一起回去了。奚曦想着,这以后过来发月俸钱和拿纸倒是可以让牛大力过来办。
回到宁左村,奚曦让人将纸搬到造纸坊库房,待下一个逢五的日子招一下尚船主。现下牛大力回来了,这些个事情都有人管了,奚曦回到家里一晃,换了身衣衫便跃去深山里。
谷梁钰回到京里,卓妃抱着他直哭,而他的父皇,却只给了不多不少的封赏。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他与卓妃聊了几句之后,便向皇帝辞行,打算去临渊书院。皇帝本想将他拘在京里的,找了几个理由都是被谷梁钰推了,因为他年纪尚小,虽赈灾有功却是没法做官,而皇帝也不想他做官。现下去临渊书院,倒也是合情合理。
奚曦却是担心谷梁钰身边的暗卫太少,六个暗卫在京都里是够用了,到外头去的话还是得再增派几个过去。他看了一圈面前的暗卫,挑了八个能力颇佳的,指派了过去。他看了看剩下的暗卫,心里琢磨着增添人手的计划。但,这人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添的,至少是得查的全然没有问题才能买下。
田恬的日子倒是过得十分充实,院子里种下的菜早已上了饭桌,让他满意不已。现下村里汉子们在造纸坊里上工,偶尔请个假照料一下田地,夫郎婆娘们上午在田地和菜园子里干活,下午便在家里做红苕吃食,各个都忙碌得很。田恬见他们都忙碌着,便时常带着小毛猴和几个娃娃玩。
这一个月里,倒是有村民陆陆续续地回来,但与当时离开的人相比,还是少了太多。听那些回来的人说,他们往别处走,一路上经过太多的疫病区,有些熬不过,死在路上也不是少数。有些到投奔地,发现遭灾了迁走了也是有的,那便只有继续走。村民们听了俱是唏嘘不已,若是当初没跟着奚当家,说不得也是没这么齐全的。感叹过后,日子还是要过的,起房子,耕田地,各个都开始忙碌起来。
有奚家的造纸坊和各家做的红苕吃食,之后回来的村民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他们的银钱在外头逃难的时候都耗光了,回来便是要靠着乡亲们帮助,同在一个村里,自然是要相互帮扶一下的,哪个没有遭难的时候。那些村民也都不怕苦,汉子们都是天不亮都早早起了,去田地里忙活一阵之后,回家啃上一个饼子便去造纸坊上工。这样虽然辛苦些,可田地也不会耽搁,还能赚上一份工钱,在冬日来临前好储存些粮食。
奚曦在码头系了布头,终于等来了尚船主。尚棣看着他们一个个精神头都不错,也是感叹,有些人不管经历了什么,不管在哪里,都能将日子过好!
这次卖出的是纸和红苕吃食,奚曦让牛大力和刘奔帮着苏二称量,自己带着尚棣去自家院子。他特意留了野味,等着送给尚棣。
“幸好你们没事,”尚棣对奚曦道,“多少条命丧在这水灾里,我当时也是为你们捏了一把汗。”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奚曦笑着点头。
“水退之后,我的船经过这儿还下来看了一趟,那时候大约你们都已经离开。”尚棣道,想起那时看到的情形,心里还震撼得很!
“是,”奚曦点头,“水退之后,我们便赶紧离开了,一方面是存粮不多,不够村民们吃多少时日,还有便是怕这疫病。”
“是。”尚棣点头,“边缘地方并未遭多少灾,最后却是因为疫病死去的也不在少数。”
“是啊,”奚曦道,“当初我们一路逃难,好些个村子都不肯收留我们。不过,这都是人之常情。”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奚曦才拿出一只狍子,一头鹿,都是杀好了晒得透透的。尚棣觉得奚曦遭灾后虽然有卖红苕吃食,却是以帮扶乡亲们为主,便是不肯白拿这野味,一定要给钱。
“给船上兄弟加加餐,怎的还要收钱!”奚曦推了。
“你若是给两只山鸡野兔甚么的,我便就厚着脸皮不给钱也罢,”尚棣道,“这狍子多肥,还有,这一只鹿可是比野猪还贵!”
“也就是这山里好几月没人猎,多出了好些,我猎上一只倒是容易,”奚曦道,“下回便是要收你银钱啦!”
如此一说,尚棣倒是也没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下来。
等东西都搬上船之后,尚棣让苏二搬了两袋子精米和细面给奚曦,道是知道奚家夫郎爱吃,特意留的。他知道现下丰宁县都没甚人烟,他们要买些粮食都得跑老远去。
“以后我出的纸只比这次多,不会少,可是能卖?”奚曦问了一句。
“自然,有多少拿多少。”尚棣道,反正他的货品是不光在若弥卖,周围几个国家都是卖的。不过,他记得方才经过造纸坊,倒是没瞧着扩大规模,塘子也还是三个,难道是人手多了?尚棣只那么一想,并未询问。
奚曦闻言便是点点头。
“这次纸张倒是比以前白亮了许多,虽不及嫩竹纸,倒也是不错了。”尚棣道,“这次按五百文来收。”
“谢尚船主帮忙!”奚曦感谢道。
尚棣与他们结算了银钱,便带着人离开宁左村。还是按照老规矩,纸与红苕吃食的钱都是统一算给奚曦,然后村民们从奚曦那儿拿银钱。这都是没有疑问的。
村民们得了卖红苕吃食的银钱之后,心里松下许多。回到宁左村,他们都没有粮食,除了有营里人送的,都是拿自己的积蓄买的吃食,而那些后回来的压根手里没有存粮。田地里的粮食没这么快出来,而且种下也是晚了,大家心里都微微有些发虚。拿了造纸坊的月俸,再有做红苕吃食得的银钱,他们今年这个冬日便是不愁了。
待宁左村里的造纸坊出纸的时候,已是秋日里了。奚曦得到了消息,邻国莫桑最近很不稳定。原本的皇帝薨逝,小皇帝上台根基不够稳,颇受太后一族牵制。看暗卫写的这消息,怕是政局不稳。
这个当口,原本在临渊书院的谷梁钰突然要游学,这消息到奚曦手里的时候,谷梁钰已早离开书院。奚曦感觉有些不妙,连忙又派出几个暗卫去寻谷梁钰。
本以为皇帝忌惮奚家,会暗中监视谷梁钰,却不料皇帝的心思已调转到另一件事上。莫桑眼看就要内乱,皇帝觉得,那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突发了一道嘉奖旨意到北大营和西大营,表彰奚将军与李将军镇守边疆有功,并赏下数万金银。于此同时,又私下带了一道口谕,命两营好好操练,时刻做好准备。如此,还能有甚不明白的!这便是要他们备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