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算了一下,按这个势头下去,秦臻每月稳定的收入很快就能超过我妈,偶尔再有点外快,日子能过得非常不错,还能攒些积蓄,名利双收,不用再住在网吧的沙发,一切都很好。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在游戏里结婚的那天,风伤似乎仍然不知道秦臻和他的女药师号没有任何性别关联……
“小华金?华小金啊,”大个儿闭着眼喊我的名字,慵懒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发出,近乎呢喃,“谁要是骗你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帮你揍他,嘿嘿嘿嘿。”
他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光着的脚朝向我得意地一摇一晃,我觉得他可能要穿45或者46号尺码的鞋。
这傻瓜。
且不说我会不会被人欺负、被人骗了,难道长大之后的世界也是能用拳头说得算的吗?
他说的话我没有当真,但我还是忍不住代入他的形象设想了一下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假如由现在?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乃乓郧澳歉鲂⌒〉奈遥颐嵌自诙蹦嵌焉匙优员咄妫残砦衣杈筒挥靡患接写蠛⒆釉对兜爻獗咦呃炊厦冶ё撸铱梢远自谀抢锵胪娑嗑镁屯娑嗑茫挥玫P谋淮蠛⒆悠鄹海蝗绻厦爬凑仪卣榈哪切┤饲么砦壹颐诺氖焙颍呛兔趴虿畈欢喔叩拇蟾龆谧帕晨拿牛次仕钦宜切┤丝赡芫筒换嵩谖业纳涎飞显偃伦∥业娜ヂ罚4诺乇莆饰仪卣榈南侣洹?br /> 虽然大个儿偶尔看起来有些傻傻的……但是,在他身边,好像真的很有安全感啊。
我收拾了下披萨的纸盒,也轻轻躺到了床上,眨着眼看着天花板上造型浮夸的吊灯,静静地把大个儿代入我成长过程中每一个不愿承认而又确实留有遗憾的画面。
大个儿在旁边小声叫我:“华金,你看看我,看看我。”
或许是吃饱了又躺在舒适大床上的关系,大个儿看起来称心如意,放松非常。他脸埋在枕头里,稍微侧向我,忽地露齿一笑——那笑容里带了一点儿调皮的小机灵,我的心一慌,好像有些朦朦胧胧却又不得了的感触。
“你看啊!”大个儿一低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你就是这么躺的,像不像小狗?人这么躺真能憋死,你以后可别这么想不开了,你是有多困啊不能躺好了再睡……”
滚!老子是喝了谁的酒才睡着的!
第99章 我有一份兼职1
又过了几日。
某天早上, 我一觉醒来, 突然发现手机收到了十几个人的消息,最神奇的是这些人居然并非是来和我探讨操作技巧的,而是来找我打听热闹的?
他们的说辞众口不一, 版本多样,经我汇总后大致猜得出事情的原委——秦臻行动了,留书一封和风伤相忘于江湖。
他怕风伤想不开, 特地言明自己其实是个男的, 咱们一别两宽, 好聚好散, 没想到风伤看了之后更加想不开,直接提供装备购买凭证,申请冻结了“雨打痴心人”的账号。
他这两年赚了不少钱,但一直觉得壮志未酬, 这种程度还远未达到他所设想的辉煌盛世, 因此没把这些数字看在眼里, 左手收账, 右手就花在了雨痴那个药师号的身上, 这样既能带出去长面子,又加固了他和“老婆”的感情。
像这样分手后纠结财物归属的玩家有很多, 清官难断家务事, “飞仙”的判定规则是一方能提供对方账号初始资料和购买凭证就能申请冻结,纠纷达到多少额度以上则只接受法院调解或判决文书才予以解冻。
风伤原本占了大理,只可惜他恋爱经验屈指可数, 处理感情上的事远没有他料理对手时那般目无全牛的本事,人去楼空,他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于是在飞仙论坛朝不见踪影的秦臻隔空喊话,要一个苍天有眼的说法,谁知越抹越黑,非但未得到回应,还落了个“渣男”的名声——谁会相信两人“结婚”了两年多,居然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呢?
秦臻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风伤也不曾亏待于我,我端着手机,看着飞仙论坛铺天盖地的消息,左右为难。
“你们怎么回事啊?”我问秦臻,“风伤说就因为这事,游戏公司把竞技宣传的计划推后了,他那个约不是年薪百万的吗?万一最后计划泡汤了,会不会让他赔钱?”
秦臻:“我哪知道他这么二百五啊。那号上的轩辕部件不能交易,其他的装备我打算锁定到期之后还给他,也跟他说了,谁让他跑到论坛大呼小叫还冻结账号的?这下到期也取不出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雨痴那个药师号身上的装备和绝版外装买回来可不是笔小数目,像我这样一般家庭出身的人,一听到关于这么大数额的纠纷就头晕,感觉自己脑袋上的毛都变得更卷了:“那怎么办?”
“别想了,反正那个号的装备锁定还没到期,他这阵子肯定火大,等过去这阵再说吧。”秦臻倒像是个没事的人,“对了,我搬回我奶奶家的老房子住了。”
我的头顿时更晕了:“你怎么回去了?那些人会不会又去找你?”
自从跟风伤狼狈为奸……不,是志同道合之后,秦臻也打定了从游戏里捞钱的主意,赚的第一笔钱就自己买了电脑、租了房子,脱离了吃住在网吧的生活。我去他那玩过多次,环境尚可,租金不太贵,就算那家房东不想出租了,在那附近也很容易找到价格相同的类似单间。
风伤对“飞仙”的游戏走向预测得非常准,不光教了秦臻PK,还教了他囤积倒卖、玩转规则,在风伤有意相让之下,秦臻应该攒下了最少几万块,就算现在单飞没有了风伤的庇护,也不至于一下断了经济来源,付不起房租。
他还回去干什么?
秦臻回复了简单的四个字:“有点无聊。”
我“……”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一直想玩游戏却从来没有玩过瘾的人,我真的不太感同身受他的困扰——电脑在前,网线在侧,我能从一颗启明星升起玩到它下一次升起、再下一次升起,日复一日除了睡觉就是玩,从A字开头的游戏一路玩到Z字开头再周而复始,这不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事吗?怎么会无聊?
况且,难道他回去就不无聊了?他能和谁聊?
“一个人,太无聊了。”秦臻说,“每天早晨睁眼的时候我都要想一想才知道我躺在哪。我脑子里的记忆还是原来的记忆,但生活在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环境中,做着完全不同的事,身边没有一个我记忆中的人,要不是还有张身份证提醒,我都快忘了我是谁了。这两年面对风伤,我每天都在扮演‘雨痴’的角色,演他的白富美老婆,演得忘了自己是谁,就算他没有找我见面的念头,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在这个刚睡醒的大清早,我本来应该是精神焕发、朝气蓬勃的,可看了这话,我的心上却莫名涌起一阵仿佛刚刚看尽了沧海桑田般的无力酸楚。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没有经历过他的经历,只看到了他吃饱、穿暖,就以为自此天下太平,说到底,是没有真正设身处地地为他想过——准确地说是我也曾考虑过,但我没有能力改变,我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有写好八字的一撇,又哪来的余力改变别人的生活呢。
人终究不是机器,不是加上油就万事大吉了,还有冰冷的电脑和游戏程序无法替代的感情需求。
秦臻:“我总觉得这两年的生活有一部分是我该做的,但又不全属于我,所以我搬回来住,想找找看小时候的感觉。谢谢你,你一直在,也是让我没有忘记我自己的因素之一。”
虽然这个游戏是我带他玩的,风伤是我介绍给他认识的,很多单子也是我们共同完成的……可是接受他的“谢”字,我还是受之有愧。
对于一个人的整个生活而言,我的那点帮助,真的太少了。
我:“别这么说。那个时候,我很想带你去我家住,但是我妈……一言难尽。”
秦臻:“我明白,我明白阿姨的立场,没事。”
他越理解,我心里越难受,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大人们夸他格外懂事时的场景,没想到那时的夸赞如今却用在了这些地方,想想都让人心酸。
我几乎没过脑子地发了一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说就好了。”
这话发完,我更加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用和虚伪——高中时期我们俩相隔了几条街我都做不了什么,现在我们二人之间隔了一千多公里,我又能帮得上他什么?哪怕他要找人带个外卖我都送不过去,还偏说这种让人知情承恩的话,岂不十分可笑?
在我胡乱挠头发把自己挠成一团草之际,秦臻发来一条信息:“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我现在开了个代练店,你学校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时间接单?”
我:“……”
秦臻:“我以前都是和风伤配合打,一个人单干有点虚。你要是能接的话,你赚一分钱就是你自己的,我不抽你的一分钱。”
风伤接到老板后再发给我单子,从中抽成是他明说过的,这一点我可以理解,毕竟打出名号、和老板谈价格这些都需要时间,而兼职的不确定性致使它在任何一个行业中都比专职的薪水低,我没有异议,甚至没有问过风伤是多少钱接来的单,总是拿着他时不时汇来的几百块很开心地买点零食再交上网费。
说起来,我大概是同等盛名的几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把游戏发展成事业的,偶尔也有人转发给我看求拜我为师的帖子,开出的价格令人咋舌,但那时我不是在准备高考就是在高考倒计时,连回个“吱”字的时间都没有,又哪来的时间收徒弟呢?
想到我刚下火车时顶天立地的雄心壮志,我跃跃欲试,可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你们俩刚‘分手’,我就跟着一个没人听说过的代练混,风伤他又不傻,他能看不出来问题吗?”
秦臻:“我知道,我们先避避他,别在天都干,也不打你的名号。现在小区的月赛单很好接,一周打两三个小时,一个月就有800块,还有日常活动的单,光是单区修罗第一就是80-100,比天都的价格低点儿,可是比天都好打多了。这么多小区,他总不能每个区都滤一遍有哪些同行吧?我算了算,风伤每个月能赚十万不止,咱就算赚他十分之一呢?”
风伤居然悄咪咪地每个月赚十万?!难怪听说有人海景房都买了!
就算是一万吧,这个兼职的工资也没有穷学生能不心动,我差点拿不住手机,坚定地回了一个字:“好。”
大个儿光着膀子在我面前的阳台上收衣服,连脚都不屑踮,手指轻轻一托就把衣撑摘了下来。一动一静之间,沉睡一夜的肌肉线条被逐渐唤醒,随后又隐没在了迷彩T恤的图案之下,肩线和前襟依然和他的身体贴合得十分紧密,只有两肋下的收腰处略微空荡——就像款步隐入草丛潜伏的食肉动物,借迷惑的色彩将雄厚的力量隐藏,伺机纵身一跃捕捉猎物。
当它纵身跃出时,势必分山拨势,将脆弱的掩护层撕得粉碎,譬如这件军训统一的T恤,是断然不能存活下来的。
我怎么忽然觉得脑子有点热。
他拿了另一件迷彩服递给我:“快快快换上,洗漱完了吃饭吃饭,咱吃什么?”
“小笼包、胡辣汤吧。”我想了想,问,“你这周末去哪?”
大个儿答得依旧很快,似乎此问根本无需思考:“不去哪啊,你去哪我去哪。
我:“……”
只要“网络游戏”里的“游戏”二字存在一日,人们就改不了玩物丧志的先入为主观念,拜我妈所赐,关于此类的论点论据我能说三天三夜不重样,至于在游戏里赚钱,那更是天方夜谭可笑至极,堪比邪教传销,哪只手若是碰了,哪只手就该消毒一千遍。
回首十几年前,我认识秦臻那时我们都是玩泥巴的小屁孩,满身是土,脏如泥猴,所以后来秦臻过得不如意的时候、我沉迷游戏荒废学业的时候,我们俩也没有彼此嫌弃。可是大个儿不同,我在这样一所最高学府中和他结识,周围动辄就是什么状元榜眼,名号耸入云霄高不可攀,在这样的地方,我受不起非议。
风险太大了,我不想带他去。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做这种外人看来有些可笑的尝试,起码在我和秦臻的业务初具规模之前,我不想让这里的任何人知道。
大个儿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无辜地看向犹豫的我,低头有些可怜地问:“你要去哪啊?别不带我啊。”
第100章 我有一份兼职2
“你今天出门吗?”
周六的清晨, 隔着床围栏, 我趁大个儿睡得神志不清时戳了戳他。
他可能以为我在跟他闹着玩,快准狠地揪住了我的手指,一秒钟回了魂, 睁开眼道:“不出。”
我:“那你多睡一会儿,我出去打工啦。”
“……”大个儿“噌”地支起上半身,“去什么?”
他那眼神, 就像按照规则完成比赛的小朋友落后于违反规则完赛的小朋友, 然后假装坚强、假装镇定地看向老师, 用最后的信任让我给他一个说法。
在我开口之前, 我已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鼓劲:我是合法公民,我有人身自由权利,我可以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可当我面对他的目光,我还是觉得, 我亏了心。
我要是有记账习惯的话, 此时一定要拿出来翻翻看, 是我欠了他什么吗?
“我说, 去打个工。”我把那阵亏心暂时归结为错觉, “社会实践部联系的厂家促销,在体育馆广场。”
确实有师兄在楼下贴出公告, 早晨几点到哪哪哪集合, 内容是最简单的饮料推销。由于代理和我们系实践部合作已久,所以不怎么需要面试,只要是我们系的都可以去, 有院系在这放着做保,也不需要学生额外交押金。
大个儿看了一眼天花板,似乎回想起在楼下看到的公告,释然道:“哦,你去那儿啊!”
“嗯,我去啦!”我试着抽了抽手,未果。
大个儿攥得并不勒人,但我就是不能顺利抽出来——我一抽,他就顺着我用力的方向往前一递,等我不使劲了,他又往自己心口拉了拉。
“你去卖什么?”他兴致勃勃地筹划着,“我去给你当托儿,一趟一趟从你们摊前经过,来个人我就假装顺便一说‘哎呀这个真好喝’,怎么样?”
“……我是在广场墙根那卖啊,要喝水的自己就过来了,不喝水的人根本不会往那走,没什么好托的。”我知道大个儿怕热,故意吓唬他,“那里又热,又没有空调,也不一定有自然风,体育馆里今天有比赛,可能还很吵,你要去吗?”
大个儿闻言果然一脸的始料未及,呆滞片刻,许是在脑内勾画那个画面:“他们一天给你多少钱啊?”
“60,或者65?”我将道听途说的报酬说得煞有介事,“也没有提成,就是品牌推广。”
这么一细论起来,我把我自己说得更想去网吧了,两相比较之下谁不想赚好赚的钱?风伤曾几次跟我说叫我早点干这个,不然一定会后悔,我那时感觉没有比我妈生气更严重的事,当即连声拒绝,可谁知道这孙子一个月赚十多万呢?现在想想我就挺后悔的,我要是也一个月十万了我还读什么书……
“别去了。”大个儿反手将我的手一握。
屋内再无旁人,他声音却平白无故低了足足几十个分贝,“上来陪我躺着睡觉,咳……睡一天我给你65,包三餐……上来啊。”
我:“……”
天仍是热的,他的手也是热的,我被这么握着,倒没觉得这叠加的热量有所多余,反而像是在闹市中突然辟出了静谧一隅,能够暂且不问世事。
假如我今天真是要去打那么一份工,我这时大概已经毫不犹豫地顺梯子上床了,可偏不是那么回事——秦臻在等着我下午开工,我也不能像陪孩子似的陪着他睡大觉,他总归要长大,我也有我的责任。
不光今天我不能陪他睡大觉,其实我们俩也不该总那么亲密地腻在一起,两三搭伴行动的人有很多,恐怕没几个是像我和大个儿这样时刻都同进同出的,而且我和他之间的账总是算不清楚,他今天请我吃这个,明天请喝那个,要是为了什么高兴的事也就罢了,可完全没有理由的时候他买东西也要捎上我的一份,长此以往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