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默眼睛一亮,道:“小兄弟,你是兽医的吗?那你看看怎么办好?快点救救他。”
男孩抬起头,薛默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他还很年轻,估计也就十六七岁,长得特别漂亮,皮肤白皙眉眼秀丽,有些女相,是一张弱不禁风的富家小少爷脸。
就是……这孩子看上去有点不寻常,从这张脸上,完全看不到少年人的阳光活泼,他太冷了,眼里像是有冰渣。
他只看了薛默一眼,又继续看着小猫,说:“我不是兽医,我父亲……他是,我学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薛默的错觉,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提到“父亲”两个字时,非常生硬。
邓阿姨心里燃起了希望,高兴地说:“景尘啊,还不知道你家里是兽医,这么厉害,你是专业的,你想想办法,救救小喵,快!大家快让让,路灯光亮出来,让景尘想办法。”
众人听着赶紧后退。
“我都说了没救了,现在碰它一下,都只会让它更加痛苦。”景尘丝毫没有感情地说,同时伸手从上衣的内袋里拿出了一把十五公分左右的小刀。那小刀包在牛皮套子里,看上去非常像是手术刀,又比手术刀大一些,材质像是铜,刀柄上还有特别复杂的图腾花纹。
景尘解开皮套,看着小猫开口,这一句,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温度,淡色的嘴唇张合,轻声说:“不会痛苦的。”
薛默楞了一秒,猛然想明白了景尘要做什么,他慌忙上前想要阻止,但刚刚迈出一步,景尘已如疾风闪电一般的手起刀落,不偏不倚,刀尖狠狠扎入了小猫的胸膛!
第26章 卷一·弱肉强食
小猫的呼吸瞬间停止,殷红鲜血伴随着众人的尖叫声溅了一地,景尘非常灵活地闪开,除了手套上,他浑身上下一点儿都没有被血沾染到。他的表情依然冷淡,起身脱下皮手套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又拿出纸巾,小心地擦拭小刀上的血迹。
除了景尘以外的所有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傻傻地看着他,刚才还在录制视频的小姑娘被吓哭了,惊声叫着跑远。
薛默目瞪口呆,心情难以形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就在此时,安静待在一边儿许久的一对年轻夫妻突然跳了出来,女人红着眼睛大声喊道:“你这个小变态!你居然把它给杀了!这是我的猫!你杀了它!你杀了它!”
男人也立刻帮腔道:“赔钱!这是我家的猫!”
薛默见俩人张牙舞爪,赶紧站在中间拉开一众人的距离,道:“这不是野猫吗?”
邓阿姨就知道这姓李的小两口一向不太讲道理,虽说也被景尘吓得不轻,还是站在了这小孩儿的一边,维护着他说:“小李,你和你媳妇儿可不能胡说,小喵一直都是我在喂,我也在小区里到处张贴寻找主人的告示了,你们别说没看到!”
女人又说:“这猫是我买的,养了三个月,长大了一点儿都不乖,我也是为了好心才把他给放生到小区里,它活的好好的,谁要你喂了!现在可好,被你们给害死了,这是我的猫,我放生就是为了让它好好活着,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害死它!”
男人继续帮腔:“你翻开看看,他项圈内侧刻着字母‘Lee’,这就是证明!这就是我们家的猫!”
邓阿姨一直以来都只看到项圈,从来没注意翻开项圈内侧看,薛默蹲下来翻开项圈看了看,说:“是有。”
女人得意了,趾高气扬道:“要不是你们在树下乱叫,我的猫也不会摔下来!都怪你们!我家猫很贵的!”
邓阿姨气得脸色发白,愤怒地说:“我看是你们害死他的!小喵可是人养大的,还放生,你分明是想害死它,你知道没有人喂的话,流浪猫度过冬天有多难吗?也不知道你们平日怎么折磨小喵的,今天它一见到你们,就蹿上了树,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死……小李媳妇,你长得这么漂亮,心怎么这么毒呢?”
女人还想说话,薛默已经听不下去了,护住邓阿姨对她严肃地说:“女士,请您冷静,不要对一个年龄足以做您母亲的人大呼小叫,这是个很好解决的问题,都别吵了。”
女人还以为薛默很好说话呢,没想到他沉下脸还挺有气势的,顿时有点怕,安静了下来。
“和老太太废什么话,一会儿她躺在地上碰瓷赖咱们。”男人把老婆往身后拉,仗着身体强壮嗓门粗,对单薄的景尘凶神恶煞大声吼,“同学,总之我家猫是死在你手上的,你得赔我们。警察先生,这可是你亲眼看到的,我家猫本来没死,是他给捅死的,你得保护我们纳税人的财产。你管不管?不管咱们全部上派出所去!我要报案!”
这男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在安静的小区里格外吵嚷。
薛默日常工作就是这么些细碎的事情,也会遇到一些胡搅蛮缠的人,但像这夫妻俩这么不讲理的的确是很不常见,好脾气的薛默都被他们给弄得火大,他皱眉严肃地看着这男人,说:“先生,夜已经深了,请勿大声喧哗扰民,否则,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可以对您处以二百以上五百一下的罚款。”
男人一瞧薛默比他高了半个头,一身正气又特别摄人,还是不敢太放肆。
见众人安静,薛默便准备给他们讲讲道理。因为他现在不是在上班时间,他本来就是过来帮忙爬个树,真的要对夫妻俩做处罚决定,还得把当班的同时叫来,现在为了不麻烦,他能做的就是赶紧把矛盾调节好。
“大家都是邻里,不要闹得太难看,现在……”
“警察先生不必说了,如果只是钱的问题,很好解决。”景尘冷冷的声音从薛默身后传来,他从钱包里数了十张一百,上前两步,举起手臂递给男人,没有丝毫鄙夷或者不满的情绪,他就是很平静地把把钱拿了出来。
薛默和邓阿姨都抬手阻止,但那个男人却眼疾手快,飞速冲上来把钱给拿走了,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表情很快柔和了下来。
景尘对薛默说:“这猫看上去很像是家猫,其实是新加坡猫,算是一种价格比较昂贵的宠物猫。就算是要我赔也说得过去,是我多事。”
女人尖声道:“那是,我的猫……”
景尘打断她:“但这只的血统不纯,品相也不好,幼猫最多卖到八百元。给你一千,别再烦我。”
夫妻俩脸色铁青。
景尘对夫妻俩说完之后,又回头看着薛默,道:“真的不必麻烦,我零花钱很多的。谢谢二位,再见。”
说完景尘便快速大步离开,年轻夫妻二人在背后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议论。
“小变态一个,今天杀猫,长大了还得了,要杀人了哦。”
“怪不得爸妈都不要他,活该。”
薛默回头看他们一眼,那夫妻俩不敢再多说,拿着钱匆匆离开。薛默快步追上景尘,道:“同学,请等一下。”
景尘站住,无言地看着薛默。
薛默看着景尘还拿在手里的小刀,问道:“同学,你这把刀是哪里来的?”
“我自己做的。”
“太危险了!”薛默心中一惊,认真说,“你还是未成年人,不要玩这些危险的东西。按照《管制刀具认定标准》,你这把刀可以认定为管制刀具,根据公安部《对部分刀具实行管制的暂行规定》,我现在要依法收缴这把刀,请你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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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默伸出手,一脸不可商量的表情。
景尘放松了眉毛,低声嘀咕一句:“下次做成钥匙形状。”
“你说什么?”
“没什么。”景尘又往前走,薛默本来想跟上他,去他家里找他爸妈看看,可一想到刚才那对夫妻俩的话,薛默又没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会戳到什么伤害这孩子的话题,这一犹豫间,景尘就脚下生风地跑远了,没再给薛默多问的机会。
薛默站在原地懊恼,邓阿姨也走了上来,和薛默一起看着那小孩儿消失的方向。
薛默说:“我本来想找他父母谈谈。但听那夫妻俩说的,他父母是……不在家里吗?”
邓阿姨止不住地叹气说:“不要他了啊,这么乖的孩子,也是……可怜。他虽然有点冷淡,但很有礼貌很有教养,听说成绩也很优秀,而且他很好的,好几次我喂猫的时候,也遇到了他喂猫。也不知道这孩子心理究竟有没有问题,从来都是深居简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个人住着。”
“什么叫做不要他了?”
“他家庭条件很好呢,不过爸妈离婚了,可能有……五六年了吧,都出国了!把他留在这个房子里,都不管他,前两年还偶尔见他爸回国看看,现在一年都难得见一回。应该父母都给他拿了挺多钱的,这孩子虽然不爱瞎玩,但也没亏掉自己,我瞧着他的吃穿用度,都是很好的。总之,谁都说他是个性格古怪的孩子……但这也不能怪他啊,他多可怜。遇到小李夫妻俩也是倒霉,他们啊,听说是把爸妈养老钱拿了在这儿买的房,条件不好呢,还买这么贵的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平时挺爱占便宜的,但干嘛和一个小孩儿闹呢。”
“这种情况,得联系一下妇女儿童保护协会才行,让一个小孩儿长期独居,怎么能这样?”
“唉哟,小薛警官,你是不知道,这是你参加工作前的事情了,以前居委会就找过他爸妈,可人家出国了!钱按时给着,保姆请着,就是不回来看看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啊,人家都出国了上哪儿找去?也不知道他爸妈是干什么,挺有钱,就是不配做父母。”
这事儿确实是非常难解决。
薛默有点丧气地回头往死掉的小猫那方走去,然后联系了物业,请他们帮忙带点儿挖掘工具来,准备把小猫埋在人工湖边上。
再看小猫,薛默和邓阿姨都觉得不忍,那把刀非常准确地插在小猫的心脏上,景尘果然是专业的,没有让它多受一点儿罪。
在等物业的过程中,薛默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包起了小猫,邓阿姨用湿纸巾稍微把它的脸擦干净,然后忍不住有些哽咽,说:“景尘这孩子也是,都不知道该不该怪他……也许小喵还想活呢?”
“我们……我们还是相信专业判断吧,那孩子应该很懂。”薛默想,就算是专业兽医也应该会采取安乐死这种温和的手法,毫不犹豫地下刀,把薛默都给吓着了。
亲手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件事情,对于景尘这个年纪来说,他表现得实在太过于冷静决绝,薛默无法不联想他的心理健康问题。这种情况,哪怕是被认为多事,薛默也想联系景尘的父母,和他们谈一谈。
“对了,小薛警官,我想那个送温暖活动,可以联系景尘啊,你们年纪差不多,你多关心关心他,一个小孩子,需要同龄人的陪伴!”
薛默有点尴尬:“我至少大他八九岁啊,三个代沟了,不是同龄人……”
但邓阿姨的话薛默倒是正有想法,虽然景尘的经济条件不困难,但这孩子确实需要送温暖,就是怕他对自己有抗拒。
邓阿姨看出了薛默的担忧,便说:“我先去和他说说。我偶尔喂猫遇见他,还会说几句话。总之……那孩子现在这样,也真让人担心啊。”
薛默大为感动,对邓阿姨笑着,由衷地说:“邓阿姨,您真是特别好的人。”
邓阿姨也忍不住被他的笑容感染,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说:“小薛警官,你也是特别好的人啊!”
第27章 卷一·弱肉强食
——
那日之后,又过了几日,邓阿姨传来了好消息,也不知道景尘是怎么想的,他同意了参加送温暖活动。薛默也从邓阿姨那里拿到了景尘的电话,但他没有贸然拨打,还是打算下次见面,当面把自己的号码告诉景尘。
接着薛默开始忙碌,把三个送温暖家庭的资料全部准备好,所长检查之后批了下来,只等大年初一,就可以展开活动。
暂时得以空闲,薛默就马不停蹄地联系顾盼,但这下好了,顾盼的电话要么是不在服务区要么是无人接听,薛默上他们家找他发现大门紧锁,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薛默依然没有联系上顾盼,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会儿担心顾盼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会儿又患得患失地想,他大概是烦了自己躲了起来。
这年过得不愉快,而且年三十他也不放假,能回家吃个晚饭已经是所长的格外恩赐,半小时内吃完,薛默又要回岗位。
年夜饭依然是在陶星剑家里吃,秦千容做了一大桌子菜,难得今天薛老爷子清醒,自个儿给倒了二两白酒,优哉游哉地喝上了。
开饭之前,薛默又给顾盼拨了电话过去,但顾盼依然没有接。
薛默忧愁地坐在薛爷爷的身边,说:“爷爷,他还是没有接我电话。”
薛川放下酒杯满目疑惑,侧头看着薛默,然后又用力抓住他的手,眼神中满是疑惑和探究。
薛默一怔,心想自己太蠢了,今天爷爷是清醒的……薛默越是想不紧张,就越是紧张,耳朵都红了起来。凭借爷孙俩多年眼神交流的默契,薛川几乎是一眼就看出,这小子肯定是为情所困。
刚好此时,陶星剑端着东坡肘子上桌,打断了爷孙俩的无声交流,薛默暗自松了一大口气,自欺欺人地想着,爷爷怎么可能察觉?他明明隐蔽地那么好,谁都不可能知道。
半小时之内,薛默吃完了年夜饭又火速滚回去上班,在万家团圆的这一刻,依然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尽管寒风凛冽,薛默还是觉得温暖。他和自己的兄弟在一块儿,他守护着自己的关心的人们,他做着简单繁琐、但非常有意义的工作。
也是在这万家团圆的一刻,顾盼正在连大路都没有的乡村小道上痛苦地前行,寻找那个莫名其妙躲起来的九尾猫洪喜。说起来,他也是在做着非常有意义的工作,但他丝毫不会感觉到薛默那种光荣和使命。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冷死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顾盼忍不住把心中的郁闷吼了出来。
张高富看着把大衣让给韩小蕊的顾盼,说:“大人,快到了。”
韩小蕊吸了吸鼻涕,说:“老大,要不你还是自己穿着大衣吧,我还能撑住。”
“算了吧,你太弱了。”顾盼说完就快速闭嘴免得把热气给散了出去。
又走了许久,看见了前方村落的点点星光,这时候,顾盼一直安静的手机开始不停地响。老天,这地方居然还有信号,感谢我国的基础建设如此完善。
顾盼把手机拿出来看,时间是23:58,收件箱里全是薛默的消息,这时候能听听小警察的声音,顾盼实在是觉得分外安慰,他示意韩小蕊和张高富往前走点避开,然后给薛默回了电话。
接通铃声刚刚响了一声,薛默立刻就接通了。
“盼……顾盼!你终于回我电话了,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薛默很着急,但更多的是欣喜,他蠢蠢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顾盼的耳朵里,仿佛也把他的温暖给带来了,顾盼突然觉得寒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
“最近有点事情,不在回龙县,不过很快会回来的。你想见我吗?”顾盼轻柔地问道。
“想……很想。”薛默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说,“今天是年三十,我还在所里值班,本来想……零点之后去你家那边看看,一年都没有见了,嘿嘿。”
薛默这个玩笑实在是开得毫无技术含量,但顾盼还是笑了,俩人一时间就拿着电话这样笑,也没有说话。顾盼听着他的笑声,突然心中一动,有种想对他倾诉感情的冲突。
顾盼说:“其实我……”
零点的钟声敲响,剧烈的鞭炮声充斥着薛默的四周,彻底把顾盼说的话给淹没了,薛默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讯息,赶紧躲进厕所里锁好门,继续对着电话里说:“喂,喂?顾盼,你还在吗?你刚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