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珺大义凛然地点头，又点头。
“咳咳，”王所安装模做样，“可是你跟我说也没办法呀，你要让爸爸同意才行。”
顾珺脆生生道：“可以，”说著也压低声音，用气声说，“爹地，爸爸同意了，你就要给珺珺巧克力吃。”
王所安笑眯眯：“一定一定。”
“拉钩！”
“拉钩！”
顾从见从厨房里端盘子出来，看到父女俩在厨房门口嘀嘀咕咕，氛围和谐，不由十分欣慰。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乖女儿卖给了饥渴的大狗。
晚上，获准上床的饥渴大狗被女儿的小愿望撩拨得心浮气躁，不停地在顾从见身上蹭来蹭去拱来拱去。
顾从见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女儿还在呢！”
“女儿在隔壁，听不到的，”王所安可怜兮兮，“从见，你就不想吗？”
怎麽可能不想！
顾从见抿了抿嘴唇：“没有套子。”
他回来不到一年，没有王所安，自然也不需要安全套。
“从见，今天珺珺跟我说，她想要弟弟妹妹。”
顾从见扭过头去：“真的？”
“我以人格发誓，是的！”
你的人格……顾从见充满不信任的目光扫过摇尾巴求欢的大狗。
不过，珺珺想要啊……
爱女如狂的傻爸爸犹豫了。
就趁这个空档，王所安迅速翻身开吃！
等著从见乖乖就范，等到哪年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翌日清早，王所安通体舒畅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伸个懒腰，乐见其成的吻了吻累坏的爱人的嘴唇，乐颠颠的起床做好了早饭，又去亲了亲还没睡醒的小棉袄，给她擦了口水，然後留下字条，孤独的踏上返乡之旅。
弟弟妹妹……弟弟妹妹……
王所安猥琐地笑啊笑。
顾从见今天没有课，一直赖到了中午才醒，还是被女儿叫醒的：“爸爸，我饿了。”
顾珺迈著小短腿拼命往床上爬，但是成人的床对她来说太高了，爬不上去。
顾爸爸还处於赤身裸体的状态，看到女儿要掀被子，急忙把女儿抱起来，放在地上：“珺珺先去叫卡布奇诺吃饭好不好？爸爸马上就来。”
顾珺点点头，转身往屋外跑，跑到一半摔了一跤，不过她已经摔习惯了，还是摔在地毯上，不太疼，便爬起来不哭不闹接著跑，跑去揪卡布的尾巴和奇诺的耳朵，叫他们起来开饭。
吃饭的时候顾从见一边揉著腰一边喂女儿吃米粉，喂到一半，忍不住道：“珺珺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顾珺咂著小嘴，抬头道：“粑粑，不要弟弟还是妹妹，要一只弟弟和一只妹妹！”
“和”字念得重重的。
顾从见蹙眉道：“一只……弟弟？”
“嗯，”顾珺点头，“和一只妹妹。”
“宝贝儿，”由於顾珺在语言方面十分有天赋，顾从见从没享受过教宝宝念书识字的感觉，好不容易抓到天才女儿的一处错误，傻爸爸心情膨胀，纠正道，“不是一只弟弟一只妹妹，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顾珺撅嘴：“卡布和奇诺是珺珺的哥哥弟弟，一只卡布和一只奇诺！”
顾从见额角滑过一滴冷汗：“卡布是猫，奇诺是狗，所以要用‘只’来表示，可是弟弟妹妹是人，人要用‘个’。”
顾珺吸吸鼻子，在婴儿椅里扭了扭，胸前的餐布都歪了：“都是弟弟妹妹，一只弟弟和一只妹妹！”
顾从见噎住了。
他想到顾珺经常和卡布奇诺混在一起，时常说些话，他以为不过是小盆友的游戏，而且和小动物们在一起能够培养宝宝的爱心，也就没怀疑过顾珺和它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达到了什麽程度。
顾从见犹犹豫豫道：“宝贝儿，你……能和卡布奇诺说话？”
顾珺看著粑粑，不点头也不摇头。
顾从见又道：“那，你是能听懂卡布奇诺的话？”
顾珺道：“卡布奇诺也能听懂珺珺的话。”
顾从见石化，然後风中凌乱。
他究竟生了一只什麽奇怪的生物啊！=口=
不过再奇怪，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只是从这时开始，顾从见已经不把顾珺当宝宝了，而是视为妖孽。
一只爸爸最爱的聪明的小妖孽。
於是接下来，家里就经常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顾爸爸：卡布叫了，他是没吃饱吗？
小妖孽：嗯。他说他想吃冰淇淋。香草味的。(*°▽°*)！
顾爸爸：……是你想吃吧！不准！
小妖孽：呜呜呜。Q^Q
顾珺的神奇能力被王所安引以为豪，每周末回来时都会回应顾珺的期待：“宝贝儿乖，爸爸爹地努力给你造一只弟弟妹妹玩──只要你跟卡布商量商量，别见到我就要挠我好不好？”
顾珺道：“爹地，”说著拿过铅笔橡皮和本子，在上面涂涂抹抹写了歪歪扭扭的四个字，“这四个字怎麽读？”
王所安一字一顿教她：“钱、货、两、讫。”
“嗯，”顾珺收起笔本橡皮，笑眯眯，“谢谢爹地。”
王所安：……从见，我好像被珺珺耍了QAQ。
王所安不仅被自己闺女耍，还要被上天耍。
之前王顾二人没特意想要孩子的时候，俩人才做了两次，顾珺就出现了，可现在有目的的要添丁进口，新宝宝就是不来报到。
这一持续，就持续到了顾珺两岁多。
这期间，周灏终於顺利毕业，也终於抱得美人归，只是美人每天都臭著脸就是了。
这天顾从见全家去祝青颂家做客，因为祝老师有宝宝了！
顾珺乖乖的坐在爸爸身边，贪婪地看著祝叔叔的肚子，然後转头小声问爸爸：“爸爸，弟弟在祝老师肚子里吗？”
“嗯。”
顾珺满脸惊恐：“是祝老师把弟弟吃进去了？”
周灏忍笑道：“是啊，你不听话，顾老师就会把你吃掉。”
顾珺不知道周灏嘴里的“顾老师”是谁，只是周灏同样低估了天才宝宝的思维回路。
顾珺掰著小手算来算去，最後得出结论：“如果我不听话，爸爸就会把我吃掉，然後爸爸再把我生出来，这样的话，珺珺就会是珺珺的妹妹！”说著惊讶而郑重的定下结论，“我是我妹妹！”
成年人们：……
王所安略带些嫉妒的情绪，说道：“耗子，你别教坏我家珺珺了！”
“谁教坏了？”周灏反驳道，“你小点声！别吓著我儿子！”
说著揽过祝青颂的腰，手掌要盖在祝老师的小腹上，被祝青颂黑著脸拍走：“滚蛋！”
王所安幸灾乐祸：“老婆生气了吧~”
祝青颂眼睛一瞪：“你也闭嘴！别以为有从见撑腰我就不敢教训你！我教过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懂不懂！”
顾从见凉凉道：“青颂，你别闪了腰。”
祝青颂：……
这时隔壁响起了优美的小提琴声，不过断断续续，每过几小节就会停顿片刻，好像在记谱。
王所安侧耳听了一会儿，吃惊道：“Ashram的Il Mostro！天，我一直在找这个谱子，只可惜我不会拉小提琴。”
顾从见道：“是挺好听的。”
“隔壁是音乐学院的教授，最近才搬来的，好像接了一笔大单子，天天拉这个曲子，应该是在记谱，不仅是小提琴部分，钢琴和弦部分也要记。”
顾从见道：“免费胎教啊，青颂，要保持心情愉悦，多感受感受音乐的美妙，不要总是发火。”
周灏在一旁狂点头：“恩恩，顾老师说得对！”
祝青颂：……
回去之後，嫉妒的王所安再一次开挂，做得顾从见手软脚软躺了一天。
顾从见道：“我年纪大了，你悠著点。”
王所安道：“不大，真想一辈子都在你里面待著。”
说著暗示性的往更深处挺了挺。
顾从见被顶得倒吸一口气，捏住枕头边，想起了顾珺的童言无忌，断断续续笑道：“你是要当珺珺的弟弟吗？”
王所安道：“我要给珺珺造弟弟。”
於是，当顾从见接到转校申请通过的通知单时，他捶了捶酸软的腰背，开始质疑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这一年多来，他们在不同的城市工作，都是王所安不畏辛苦，周末来回的跑，风雨无阻，顾从见的心不是铁打的，於是他准备给王所安一份惊喜大礼。
今天这份惊喜顺利达成，他成了SY市GX大学分校的首批教师之一。待遇自然没有在B市好，不过慢慢都会跟上。
顾从见看著单子笑了起来，回到家收拾了行李，等著王所安送上门。
王所安的惊喜和兴奋不言而喻，等顾珺和幼儿园的小夥伴们告别，并说了“来日方长”之後，全家人外加卡布奇诺欢欢喜喜的踏上了归途。
一个月後，更惊喜的事出现了，顾珺要有弟弟妹妹了！
王所安特地打电话给周灏炫耀，於是这两只傻缺又开始就出生日期展开了争论：“我儿子一定是哥哥！”
这厢祝青颂和顾从见磨牙：“这俩孩子真傻。”
“嗯。”
“……我们是不是更傻？”
“……嗯。= =”
而顾珺和卡布奇诺在角落里开碰头会，大意就是我们要有小跟班啦~！
不可避免的，顾从见和王所安会问宝贝女儿：“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顾珺撅起小嘴，不耐烦道：“粑粑，我要一只弟弟和一只妹妹！”
王所安满脸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的表情看向爱人。
顾从见深感责任重大，嘴角抽搐道：“我尽量一次性完成任务。”
王所安好奇道：“珺珺为什麽一定又要弟弟又要妹妹呢？”
顾珺放下安徒生童话，一本正经的看看爸爸又看看爹地，郑重道：“妹妹会受欺负，我就可以给妹妹报仇！”
傻爸爸们很欣慰。
顾珺接著道：“可是我不要打架，裙子会脏，不好看。我就会让弟弟打坏蛋！然後我安慰妹妹，她就会和我特别好，然後我就可以把她的糖果和巧克力都要来吃！不过我会记得给她留一份桔子蛋糕的！”因为我讨厌桔子！
傻爸爸们：……
所以，糖果和巧克力才是最终大Boss麽！
顾珺三岁时，王所安带她去做了智商测试，最後结果是不负众望的：158。
顾从见愁眉苦脸：“我们要怎样教育她呢？”
王所安摸了摸顾从见隆起的肚子，笑道：“顺其自然吧，我们都养了这麽久了，不是养的挺好吗。”
顾从见惆怅的叹气，看著一边和卡布奇诺一起看安徒生童话的顾珺。
顾珺很喜欢安徒生童话，不过短短时间内从中文版一路看到英文版，这速度是不是过快了？
傻爸爸很忧郁。
不过也很幸福。
顾从见的肚子越来越大，远大於同月份的肚子。
王所安陪著顾从见去医院做产检，等待的时候开始忆往昔：“你怀珺珺的时候，一个人在这，是不是很恨我？”
顾从见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没有。”
王所安轻轻拥住他，在他耳边承诺道：“从今以後，你在哪，我在哪，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
顾从见道：“说什麽呢。”
“我说的是真的，将来你要是先走，别走得太快，我马上就会追上你。”
“瞎说什麽，”顾从见拧起眉毛，“还有珺珺他们在呢。”
王所安笑道：“恩恩，我瞎说的，你别多想。”
从见，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唯一的谎言。
他们在等候室等医生的时候，看到了从来没开过的後门居然开启了，首先进来的是一位一身雪白唐装，外面罩著薄薄外套的男子，下颌微尖，面色是不健康的青白，不过双目狭长，睫毛长而直，像一簇簇林立的密草投下的影子，离远看，那眉眼真如水墨画中的人那般被墨浸染了似的，不过眸色清明锐利，察觉到顾从见的目光，慵懒地扫过来，气势不怒自威，目光在顾从见肚子上转了一圈，然後收回，抬腿向楼上走去，背影倨傲。
随之而後的是一身笔挺西装，稳重中又不乏时尚感的男子，紧随在那人身後，目不斜视，仿佛世界里只有走在前方的那个男人般。
顾从见收回目光，叹道：“真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啊。”
王所安吃乾醋：“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顾从见莞尔，握紧了王所安的手，王所安反手，两人十指相交。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顾珺翘首以盼的弟弟妹妹闪亮登场了！
弟弟妹妹登场的时间选在了深夜，王所安在产房外坐立不安，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手心汗津津的，喉咙也乾得冒烟。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王所安哆哆嗦嗦掏出来，要按挂断键，一不小心按成了接听键。
那边周灏得瑟的大嗓门子响起：“生了！青颂生了！是个儿子！怎麽样，我就说我家这个是哥哥吧~！”
王所安深吸口气，颤声道：“闭嘴！”然後挂断了电话，顺手关了机。
从见、从见……
三个小时後，静谧的走廊突兀地响起婴儿的哭声！
王所安刷的站起来！腿软脚软，扶著墙颤颤巍巍往产房门前走，却不见医生出来。
王所安再也忍不住，闯了进去，却在下一秒被护士拦住：“家属不要著急，别冲动！”
“从见！”
“……你给我、出去！”
王所安愣了愣：“从见！”
护士道：“家属请您再耐心等待一会儿，”说著笑道，“才刚出来一个，还有一个呢。”
“什、什麽？！”
“提前恭喜您了，”护士笑道，“是双胞胎。”
王所安被赶了出来，其实家属是可以陪同爱人一同进产房的，只是顾从见不许。
王所安曾经错过了顾珺的出生，让他懊悔不已，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尝到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的慌张。这种滋味，百口难言。
他只知道，他再也不想再经历这种滋味了。
不过五分钟，又一声婴儿的啼哭。
王所安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但是他还是支撑起来，迎了上去。
顾从见疲惫的睡著，旁边两个小推车里是两个哇哇大哭的婴孩，红通通的皮肤，水肿的眼皮，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是在王所安眼里，他们就像是两只小天使一般。
孩子被护士带下去喂奶，因为有些早产，还要在特护室里观察一阵子。
王所安握著顾从见的手，吻了又吻。
他心里一声又一声地念著爱人的名字，好像除了这两个字，其他的都不会说了。
第二天一早，顾从见醒来，看到的就是一夜没睡的王所安通红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顾从见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喉咙乾渴，说不出话来。
王所安见他醒了，急忙倒了杯水，把顾从见慢慢扶起来，然後把水杯送到他唇边。
顾从见伸手去拿，却被王所安躲过：“你别动，我喂你。”
顾从见刚想说自己没有瘫痪，用不著他喂，但是看到他的样子，把语句咽了下去，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伸手轻轻拂过王所安变得没有光泽的脸蛋，打起精神笑道：“孩子呢？”
提到孩子，王所安也振奋了起来：“从见，你真厉害，”说著吻了吻爱人的手背，“一次性完成了珺珺的心愿。”
“……”
“龙凤胎哟。”
“……”
“这回，孩子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吧。”
“……”
“从见？你不开心？怎麽不说话？”
“……我可以说话，”顾从见抽抽嘴角，“但你能不能不要再啃我的手了！你当我的手是猪蹄嘛！”
“……”
顾珺有了一只弟弟和一只妹妹，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只余下两道黑漆漆的弯弯的线条。
而神奇的，卡布真的不再想著挠王所安了！
傻爹地乐呵呵，珺珺真守信用。
等到孩子们从红通通的猴子变成白嫩嫩的包子之後，起名大业也提上了日程。
一连提了几个，不是顾从见不满意就是顾珺装模做样地摇脑袋，最後王所安挫败道：“那你们起。”
顾珺站在床上，踮起脚，勉强能扒著栏杆看到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很爱睡觉，比她小时候要睡得多得多，吃完就睡睡完就吃，奇诺都没他们这麽懒！
看著看著，妹妹歪了歪小脑袋，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姐姐，咧起嘴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