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两声,开了。
王所安捏了捏顾从见的手,不知道什麽时候牵在一起的,他能察觉到顾从见的紧张,给他鼓励的同时又忍不住笑弯了眼。
姥姥出现的第一秒就被王所安扑上去拥抱的举动埋没了视线,身後的小金毛显然也很想念久不归家的小主人,不甘示弱的抬起身前的两只肥爪子扑腾来扑腾去。
短暂的拥抱後,王所安错开身形,笑著介绍道:“姥姥,这就是从见,你懂的。”
回答他的是沉默。
顾从见的嘴角可疑的抽了抽,又抽了抽,他清楚地记得这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老妇人,他也看得很清楚,对方的脸上由惊讶转变为了欣喜若狂。
“是你?!”姥姥炒鸡兴奋,两眼冒光,下一秒弯下身抱起了婴儿车里的小包子亲了又亲,“诶马宝贝儿你真是我的宝贝儿,太姥姥想死你了!!!”
小包子也炒鸡给面子的伸出小手挥了挥。
顾从见:……
顾从见很纳闷,她就那麽肯定,这孩子是他外孙的?
这样想著,瞥了眼石化的王童鞋。
王童鞋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连小金毛抓他裤脚都顾不得,瞪大了眼睛诧异道:“你们──姥姥──你──”
顾从见又抽抽嘴角,感慨了一下世界真奇妙。
“诶呀你看我,”姥姥一拍脑袋,“快进来快进来!”
顾从见和王所安跟在後面,王所安拽拽他的袖口,小声道:“你们认识?!”
顾从见道 :“一面之缘。”
王所安:……
晚餐其乐融融,如果忽视掉拼命往顾从见怀里挤的小金毛和抱著顾珺不撒手把自己好几个月都没回来的外孙忘记了的姥姥的话。
吃过饭,顾从见和王所安一起在厨房洗碗,姥姥也不会跟自家外孙和孙媳妇客气,自顾自继续去玩起了顾珺,王所安回头看了一眼姥姥,悄悄把厨房门拉上,等回过神来时顾从见已经被王所安抱住了。
顾从见皱眉,洗碗的手也停下了动作,任由水流从指尖流过,这样暧昧的拥抱不是没有,但他或许总是不能适应,那种感觉,就像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为自己的这种感觉抖了下。
“王所安,你的碗还没有洗好。”他指了指另一个水槽,里面罗列著几张盘子。
被点名的某人没有乖乖服从命令,反而把嘴唇凑到顾从见的耳边,笑道:“从见,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你和姥姥是怎麽认识的?”
顾从见很想回一句“问你姥姥去”,但是出於对长者的尊重,忍耐道:“珺珺生病,送她去医院,然後就碰上了。”
简洁有力的说明。王所安又道:“那,为什麽姥姥说,珺珺是她的宝贝重孙女?”
顾从见咬了下後槽牙。
“之前,姥姥从医院取药回来,就一直跟我说孩子的事,想来就是那天看到了珺珺吧,”王所安道,“她们真有缘。”
顾从见胡乱点了下头,把狗皮膏药似的王童鞋推开“洗碗!”
收拾过餐桌,祖孙三代欢欢乐乐凑到一起吃水果看电视,顾从见见宝贝在姥姥怀里乖乖的啃著小手,再看姥姥大人一副看天下至宝的模样,抿了抿嘴角,放弃了告辞的念头。
期间王所安被姥姥打发去泡茶,等王所安进了茶室後,姥姥一手逗著宝宝,没有抬头,视线也一直放在顾珺身上,开口道:“这孩子,是所安的吧?”
在进门见到这位笑眯眯的老妇人,并得知她就是王所安姥姥的时候,顾从见就知道自己要面对这个问题。
提著一晚上的心不知为何竟放了下来,均匀的呼吸两下,点头道:“嗯。”
姥姥嘿嘿笑,笑得特满足:“我就说,这孩子玩手指头的顺序都和他爹──哦,我是说所安──一样。”
顾从见抽抽嘴角。他觉得他的嘴角有癫痫的趋向。
“看所安的样子,他还不知道?”
顾从见道:“我没告诉他。”
至於为什麽,他实在不好意思说,毕竟这个孩子,在某种意义上,是承受了王所安怒火的产物。
姥姥了然地点头,看向顾从见的眼神带著促狭:“你们的事我都知道,所安跟我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会插手你们的事,一切全看你俩的缘分,但是私心来讲,”顿了顿,“所安是我一手带大的,他不好受我也不好受,”说著叹气道,“他很坚定的跟我说,这辈子非你不可,我这样说不是要加重你的负担,而是……啧,就当是我老太太偏心吧,总是希望孙子能得到他想要的。”
顾从见无法反驳,他感到骑虎难下,如果说王所安还追逐著秦君斐,那麽他已然做好准备,就算还是喜欢,他也能控制住自己。
可一旦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王所安把心偏向了他,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这时对话中的主角拖著茶盘走了出来,放在了茶台上,又拿出了一盘茶点。
姥姥忽然想起了什麽,把顾珺塞给顾从见,起身道:“对了,从见哪,我给你看看所安小时候的照片,哈哈。”
王所安脸腾地涨红了,冲上去要拦住进击照片的姥姥:“姥姥!我的黑历史啊啊!”
顾从见则慢慢笑道:“麻烦您了,我很感兴趣。”
王所安嘴角眼角一起抽,但看到爱人饶有兴致的目光,只能尴尬地收回拦著姥姥的手臂,走到沙发前,坐到顾从见边上,凑过去和顾从见一起看宝宝。
小包子现在会翻身了,所以她一见到王所安,先是吐了个大大的口水泡泡表示不屑,然後奋力地转身,把小脸埋在爸爸怀里,屁股冲著王童鞋。
王童鞋很淡定,可见对於这种礼遇已经习以为常,抬眼看著宝宝他爸的侧脸,皮肤细腻,但是右脸颊上有一个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小坑。
回过神来时,他的爪子已经摸了上去:“这个坑,怎麽搞的?”
顾从见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道:“哦,吸管捅的。”
完整版是,一天秦君斐吃过晚饭後突然吵著要喝牛奶,他正好在厨房洗碗,於是拿了一盒加热,插吸管的时候猛然被秦君斐扑倒,吸管的口戳下了他脸上一小块肉,瞬间半张面皮鲜血淋漓的,却像是刺激了秦君斐,扒下他的裤子,又在他身上脸上淋上了牛奶,和著血一点点舔掉。
在做到最後一个步骤的时候,祝青颂打来了电话,说晚上过来蹭饭,算是解救了他。
或许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秦君斐并不爱他,至少在他的理解里,如果秦君斐伤了一道口子,即使再小,他第一反应也是去拿医药箱,而不是不顾对方疼或不疼,就发情似的扑上来。
他想了想,也许自己并非完全无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他能早一些放手,或许之後的一连串悲剧都不会上演,这样看来,他这个受害者,也是难辞其咎。
王所安有些心疼,又摸了摸:“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还疼吗?”
顾从见摇头,把他的手拉下:“早就不疼了。”
王所安点点头,没再说什麽,但是目光一直在他脸上梭巡著。
顾从见想到了姥姥刚才的话,再看王所安的表情,心跳渐渐加快。
姥姥满脸猥琐地捧了两本相册出来,王所安一看到脸都绿了:“姥姥……”
姥姥笑容可掬,直接无视掉外孙的眼神,把其中一本打开,搭在她和顾从见的腿上。
王所安捂脸:“从见,相信我,这本没一张正常的相片,我都是被逼的!”
顾从见好奇的凑上去。
一本记录了王所安从小到大的相册,但正如本人所说,没一张正常的。
第一张是王所安小包子乖乖地趴在摇篮里睡觉觉,睡相和现任包子顾珺小盆友一模一样,香香甜甜,喜欢含著大麽指,嘴巴还微微张开,嘴角晶晶亮,挂著口水。
这是一张很可爱的包子睡觉图──如果忽视掉耳後的几根鸡毛、腰上的草裙的话。
王所安抽著嘴角解释:“这是我爸妈的癖好!和我无关!”
顾从见眼神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把自己孩子打扮成美洲土著居民的癖好……
接下来一张是王包子洗澡的照片,哭丧著脸,肉呼呼的小肚子,以及……被扎了一朵粉色蝴蝶结的小安安……
王所安已经无力去解释,为什麽自己的奇葩爹妈总有著稀奇古怪的爱好。
之後是王包子长到四五岁的照片,满篇穿著纱裙扎著两条辫子的……王童鞋,还对镜头腼腆的笑啊笑……
顾从见抽抽嘴角,下意识看了眼怀里的宝宝,好像预见了她长大的模样。
王所安直接把脸埋在了双手掌心里,拒绝任何有意义或无意义的交流。
第79章
很好的娱乐了大众的王童鞋羞愤不已,拽著顾从见和顾小包子落荒而逃,尾随一只小金毛。
一路上顾从见无法控制自己上扬的嘴角,连懊丧的王所安都能看得出他心情愉悦。
顾珺宝宝打著小哈欠窝在後座的婴儿座椅里,不一会儿歪著小脑袋睡著了。
小金毛从後座凑了上来,下巴搭在椅背上,亲昵地蹭了蹭王所安,又蹭了蹭顾从见,却被王所安一把拉回来:“蠢狗!从见在开车!你找死吗!”
顾从见瞅了他一眼:“别吓到珺珺。”
王所安瞪了小金毛一眼,不说话。
关於这只金毛,姥姥的说辞是,未来两天她要去医院做全天的身体检查,而不巧保姆也因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於是这只到现在都没有名字的可怜狗狗就拜托给小两口(姥姥原话)照顾两天。
小两口没理由拒绝,於是家里又增添了一名成员。
顾从见握著方向盘,他很想捏捏鼻梁,但显然很不靠谱:“ 希望它”看了一眼小金毛,“和卡布相处愉快。”
王所安抱著头哀叹:“这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卡布那家夥……领地意识超强烈。”
顾从见不抱希望地瞥了眼傻乎乎的小金毛壮实的个头:“至少,打架的话,还是能胜过卡布的,”说著犹犹豫豫加了个,“吧?”
“就它这傻相?”王所安摇头,“不被卡布挠死就不错了。”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卡布时後者送他的大礼。
“话说回来,你怎麽不给它起名字?”
王所安道:“起名不是我的强项,难道要叫‘毛毛’?”
“……”顾从见道,“难道我们就一直叫它‘狗’?”
王所安弯了弯眼:“从见,你来起吧。”
“我?”顾从见看王所安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也没有拒绝,“家里有一只卡布,那它就叫奇诺好了。”
王所安嘴角一抽:“卡布奇诺,嗯,真顺溜,”说著嘿嘿笑。“家里这下全了。”
“家里”两个字咬得很重。
顾从见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这种平和的气氛下,他也说不出什麽特别有建设性的话。
到了家,两人在猫狗必然的大战期间安顿好了珺珺,搭好了大号的狗窝,等两只都没什麽力气,相对著睡著後,把卡布抱回了自己的窝,再看看金毛,确定抱不太动,也就把它扔在地板上不管了。
冲过澡晃晃悠悠回到卧室,顾从见站在门口,冲著没有回主卧睡的王所安挑了挑眉毛。
顾从见搬过来後一直是在客房睡的,两人平日里生活平和,或许还有些暧昧,但是没有逾越,谁都没有捅破那张窗户纸。
今天王所安忍不住了,他看那张若有似无的窗户纸不顺眼很久了,他准备今晚就捅破!
他深呼吸,做好了被嘲讽、被无视,甚至被怒骂的准备,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答案以应付各种问题,直到脱了睡衣时他还在想,今晚,不成功,便成仁。
而事实与他想的稍微有些出入,他看到顾从见倚在门边,双臂环胸,挑起一道眉毛,嘴角勾著微笑。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从见。”他叫了一声,咽了咽口水。
顾从见道:“你确定,你想好了?”
王所安咽了咽口水。
他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顾从见风采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备受瞩目和敬仰的大导演,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自己幼稚的错误。
这麽出彩的男人,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他感觉自己点了点头。
顾从见又道:“所安,我们年纪差了12岁,整整一轮。”
“你当初喜欢我的时候可没在意过。”
“我现在也喜欢你”,顾从见没有回避,“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我却老了,这辈子,你是我最後的爱人。”说著眯了眯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露出点点光彩,“而我未必是你的最後一个。”
王所安听了这话笑道:“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我。”
顾从见不再说话,站直了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坐在床上的王所安。
这个已经长成青年的少年,他说,因为你没遇到我。
顾从见的眼睛向被水洗过一样发亮,他慢慢走向前,一腿跪在床上,一脚踩在地板上,俯过身轻轻把他这辈子最後的爱人纳进了怀里。
王所安反手抱住,把他拉到了床上,翻身压到他身上,弯著眼冲著他笑,笑意缱绻,然後伸手摘掉他的眼镜,一口咬到了他的鼻尖。
顾从见没有任何抵抗,而是伸过手,把青年身上碍事的睡衣扣子解开。
王所安低声笑道:“从见、从见……”
下一刻却被身下人含住了嘴唇,吞下了所有语言。
一夜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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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他口碑很不错。嗯,就是指潜规则方面,他很有原则。
张导主领A组,率先到国外把空镜取好,留B组在国内拍一些配角戏,主角戏等张导回来再亲自操工。
顾从见所在的B组导演,同时也兼任摄影指导,据说是在美国发展不错的後起之秀。
顾从见倒是无所谓,每天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修改分镜,协调演员、场地,给群演讲戏,很累,却很充实。
王所安看著爱人渐渐的有了活力,也很兴奋,他本不想再劳烦顾从见修改他的栏目策划,但後者却坚持要来了定稿,熬夜写了一些批注,王所安当然陪在身边,写了一半的时候没忍住,把威风凛凛的顾大导演压在书房超大的办公桌上运动了一遍又一遍,事後想来都舔嘴角。
第二天一觉醒来,顾从见已经不见,他才想起今天剧组有凌晨的戏,走到客厅看到餐桌上尚待余温的早餐和批注好了的策划,喝了一口牛奶,心中甜蜜却又自责。
而後他偷来了顾大导演的行程表,复印了一份,记好时间,若是第二天需要早起,就是冲凉水澡也不会任性的向爱人求欢。
他才不是进入发情期的狗。
顾珺送到了姥姥家照顾,女王大人炒鸡爱这个工作,喂奶换尿布哄睡觉绝不假手他人,顾从见有些担心宝贝女儿会被宠坏。
王所安眼神莫名的瞥了他一眼,心道反正也会被你宠坏的。
一切都是那麽幸福甜蜜,一直到那位神秘的B组导演兼摄影指导露面。
神秘的B组导演兼摄影指导,换言之就是顾从见现在的顶头上司出现在张行止的助理举办的接风宴上。
顾从见惦记著家里的两条鱼,想赶快回去做鱼片粥,给王所安当夜宵。自从策划交上去之後,李导又分配了更重的任务,看王所安日益加深的黑眼圈,顾从见挺心疼的。
然而他身负要职,以後更是会和这位导演接触频繁,於是被安排在了第一桌。
等到这位神秘的导演出现,顾从见有点呆,不知道是应该装作老友相见还是装作初次见面。
他在张行止助理的催促下接受了这位导演的敬酒,然後不知所措食之无味。
秦君斐秦大导演仍是一派风流长袖善舞,迅速博得了全场人的欢心。等散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B组的重要成员们打算好好讹一把新来的讨人喜欢又俊美风流的秦导,嚷嚷著去续摊。
到目前为止,秦君斐还没有表露出任何与顾从见相熟的态度,顾从见乐得轻松,当下告辞道:“那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