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芮安都不在意了,那男人更不可能放在心上,光是提醒就已经超出了他平时的性格,索性也不管了,男人转身去煮面了。
对于饥饿的人来说,泡面都是美味的,睡了一天已经饿的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的两人低头苦吃,最后连汤都给喝没了。
“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吃饱喝足的人颇有点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提醒。
“啊啊,知道了,这不正要去洗吗?”芮安把碗一放,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洗手间走,临进洗手间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句,“大黄,把碗洗了啊。”
行了,自从教会大黄简单的做饭之后,芮安能不做饭就不做,能不洗碗就不洗,现在的他完全就像一颗懒惰的豆子,就算泡在开水里烫一天也发不出芽儿了。
坐在浴缸里芮安舒服的哼了一声,想着这大概就是天堂吧,感觉泡完澡他一身的病痛就都会好了。把双腿伸直,芮安又神游了,洗手间空间有限,说来这个浴缸是一米五的,他泡的时候坐在里面正好把腿伸直,躺下一点儿也只能泡到胸口,那么大黄呢?
想到大黄在这个浴缸里曲卷着庞大的身子,芮安就觉得好笑,笑着笑着又觉得那人活该,好端端的长那么大做什么?浪费布料又浪费粮食的,各方面看都很不方便。
随便就把人家的优点当成笑话,芮安这思维也是够奇葩的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芮安很显然还没有参透,他以为他在心里想想又不会让别人听了去,谁知道就在嘲讽别人的时候,老天看不过去了,非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不然这芮安怕是要蹬鼻子上天了。
泡了不知道多久,芮安感觉越来越冷,他睁开眼睛,想着再往水里加点儿热水,谁知道他这一起来,眼前一白,又跌了回去。
“吗的,好疼疼疼……”揉了揉被磕到的手臂,芮安咬牙等疼劲儿过去再次起来。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原本以为泡了澡之后会缓解因为奔跑而留下的一身酸痛,没想到泡完之后更累了,终是放弃了添加热水,芮安决定赶紧回床上休息为好,可是,他的步子也仅仅迈了两步,手也才刚刚拽到浴巾,脑袋却忽的一沉,猛地扶住浴室柜,这一扶把所用不多的洗簌用品都给划拉到地上了,芮安皱着眉挺过这阵莫名的眩晕,但等他打算再次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暗,之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此时,已经洗好碗打扫完的大黄正坐在沙发看着电视呢,突然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和随后的一声巨响,他猛地回头看向紧闭着门的洗手间,观察许久之后发现没了后续声音,这才走过去敲了敲门:“喂。”
“……”
“芮安?”
——————
其实不是水凉了,而是芮安发烧,身体温度太高了。
这个真相等芮安恢复了一些神志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不知道晕了多久的人恍惚着表情,盯着走进卧室给他带来一杯热水和药/片的人,呆呆的问:“几点了?”
男人看了看芮安放在一旁的手机,“6点40。”
“哦。”芮安缓慢的点点头,坐起来接过男人递给他的药和水,看都没看就都吃了进去,“我晕了多久?”
“大概,十分钟。”
“啥?才十分钟?”芮安不敢相信的嘟囔,“是晚上6点40啊,我以为我晕了一天呢。”
“……”
“等等……”芮安猛地坐直,面色煞白的盯着大黄,“我,我就这么晕倒了?”
坚毅的下颚上下晃动了一下。
见男人确定似得的点头,芮安突然激动的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子,又摸了摸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煞白的脸瞬间又红了,紧咬着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脸红到脖根儿的人,大黄什么都没说,仅仅是将空杯子拿起来,悄无生气的出去了。
“啊啊啊!杀了我吧!”
芮安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发出死亡前的吼叫,嘶哑的呐喊就这样久久的回响在卧室里……
其实芮安身子骨挺好的,一年也感冒不了几次,成年之后就只会嗓子发炎或者单纯的伤风感冒,像这样发烧到晕过去还真没有过,这次真是见了鬼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出糗。
本来男人看见男人的裸/体也没什么,但是芮安就觉得难堪到家了,各方面都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被击的支离破碎。
伤心欲绝的人没有太多的后悔时间,不出一会儿发沉的眼皮就合上了,还因为一边鼻子不通气,发出细小的鼾声。
男人再次进来的时候芮安已经完全进入昏睡状态,因为发烧而微红的脸始终没有减退,紧蹙的眉头在宣告着主人的难受,大黄看着芮安枕头上的湿痕,终是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笨手笨脚的给病倒的人擦拭起头发来。
手掌下的头并不大,还滚烫滚烫的,大黄大概没照顾过别人,给芮安擦了好一会儿才见干,虽然这个干度并不乐观,也算是大黄的极限了。
盯着呼吸时重时轻的人,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不悦的收紧,他从来不知道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男人生起病来竟然看起来这么孱弱,想想刚才发现芮安晕倒在浴室的时候,他也是很惊讶的,先不说芮安身上滚烫的热度,就在他看来,作为巡警的芮安应该挺结实的,毕竟曾经将他一下搬倒,那力气并不小,但没想到抱起来却意外的轻,即便那人身上有些肌肉,也过于纤瘦了些,这么说来,平时看着那么正常的人不过就是衣服穿得太厚了而已。
大概是退烧药还没起作用,床上的人难受的哼哼两声,大黄想了想,转身去洗手间把毛巾用凉水泡了泡,拧干之后又不太温柔的按在芮安的额头上。
凉爽的感觉从脑门传来,梦中的人舒服的展开了眉,谁知道没一会儿就又皱在了一起。
“我可不是什么笨蛋啊!”芮安突然迷迷糊糊的嘀咕着,“你个小兔崽子,苗正……”
男人一怔,盯着芮安纠结的表情,很显然他并没有理解这些话的意思,等了许久也不见后话,只听到了芮安细小的鼾声,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芮安在说梦话。
哼笑一声,留下终于开始发汗的病人,男人转身出去了。
其实芮安就是梦到了苗正,他记得去年队里有个人发烧,连续请了五天的假,归队之后简直像换了一个人,都瘦脱相了,于是苗正就吐槽人家‘诶你知不知道,听说只有小孩儿和笨蛋会发烧’。
得,这句话无形中就印在了芮安的脑海里,当时他还笑话那人呢,现在轮到他自己了,只恨不得把苗正就地正4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第14章
昏睡了一夜的人终于在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醒了,芮安睁开眼睛的第一感觉就是浑身发飘,第二感觉就是热。
大脑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芮安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脑门,心里深深呼了一口气,看来烧是退了,安心下来之后芮安才发觉身上很粘腻也很重,粘腻是因为他出了一身的汗,两条腿都感觉被水泡过,估计被窝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而这莫名的重量是……
“我的天!”
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儿把他吓死,他盖得棉被已经挺厚了,没想到身上还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说乱七八糟呢?就好比,明明应该被芮安整齐的叠在柜子里的衣服,什么短袖啊、大衣啊、袜子啊什么的;比如,被芮安拽下皮囊,此时看起来有些可怜的巨大沙发垫儿;再比如,芮安床头上用来自娱自乐的笑话大全和看了没几页就失去新鲜感的日常烹饪,还有一本翻得卷边了的心理解读。
真是谢天谢地,没被压死都是他命大。
芮安拼命的爬出汗湿的被窝,随手抓了件薄毛衣套上,又在被子上翻出一条内裤穿上,然后就坐在床上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呆,他的脑子里已经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只想着如何把这些东西放回原位。
正想着呢,一手造成这个局面的当事人出现了,那人依然没有敲门的习惯,随便就把门踢开,然后端着一个碗就走了进来。
芮安近乎冷漠的盯着男人,想着大病初愈就要整理屋子他就头疼,但总感觉他一生气,温度就又会上来了,那种浑身无力的眩晕感真是不想再次尝试。
男人把煮好的菜粥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又拿了一杯水和药/片进来。
一切都准备完了,男人竟一屁股坐到了床边,还把碍着他事儿的书往里一扔,非常安稳的坐定,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发呆的芮安。
许久,芮安捂住脸无奈一笑,终是端起菜粥一点点的喝起来,暖粥下胃,确实是舒服不少。
芮安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看样子这大概是男人第一次照顾别人,至少清楚发烧的人要出汗才行,所以把能盖在他身上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也清楚生病的人应该喝粥吃药,这明显的进步和不完全的常识,实在让芮安生不起来气。
毕竟,生病时候有人照顾,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虽然……”芮安耸了耸肩,眼睛扫了一圈自己乱七八糟的屋子,显然对此并不是很满意,不过,“谢了。”
似乎就等着这声感谢,男人的嘴角微妙的扬起,有种说不上的骄傲。
看着男人偶尔流露出来的稚气,芮安移开视线,低声说:“还有帮我捉到小偷的事儿,也记你一次功劳。”
琥珀色的眸子一亮,“有什么奖励?”
得,这纯粹就是做了好事要大人奖赏的孩子了,芮安扒拉两下并不长的刘海,把剩下的粥都扒进胃里,说:“比如你想吃什么?”
“……”男人顿时摆出一副类似失望的表情。
“那你要什么?我可是个穷光蛋啊。别以为你帮了我两次我就得把整个房子都让给你。”
盯着一脸不满还不忘喝水吃药的芮安,男人沉默了很久之后开口:“有个问题。”
“好,就这个了。”
“……”并没有觉得芮安这么敷衍奖励有什么不对,男人沉思一会儿。
芮安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以为男人不满意,撇着嘴嘟囔:“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不图任何回报让你住在这里的啊,差不多就行了。”
男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芮安,并没有理解芮安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但也仅仅是疑惑了一下,随后薄唇开合:“你之前说过的,单恋的人,是什么苗正?”
“啥?”
“你单恋的那个人是不是苗……”
‘噗!’
不等男人说完,芮安这口水就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那水珠飞的简直都能看到彩虹了,然后又猛咳嗽起来,终于缓解不少的时候芮安摆摆手:“拜托你饶了我吧。”
“……”
“你到底是没脑子还是想象力太丰富了?这么低俗的玩笑就不要……”芮安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眼前的男人脸色非常难看。
仿佛定格的男人许久没有动静,直到水滴都聚在一起,顺着他的鼻翼流了下来,他才缓缓动了动手指。
“那个大黄……”芮安一见不好,他刚才喷出来的水竟然飚到了男人的脸上,他有些尴尬的笑笑,“不,不好意思哈。”
男人显然并不接受道歉,眸子微妙的看了芮安一眼,之后突然起身把脸埋进芮安的薄毛衣上深深蹭了几下。
“额啊啊!”芮安被吓到,手忙脚乱的抓住男人贴在胸口的脑袋。
感觉脸上的水被擦干净了,男人满意的回到了原位,还扒拉两下被芮安揪乱的头发。
那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让芮安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你做什么啊!”
“做什么?”男人挑高一侧眉毛,理所当然的说,“擦脸啊。”
“你!”芮安指着男人,气的手抖。
不喜欢被人指着的人握上芮安颤抖的食指,干脆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尝试着又开口问了句:“那个什么苗正,真的不是……”
“当然不是!”芮安抽回手,扯着嗓子打断男人,“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就算我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就算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他!”
芮安用排比句深刻的表达着自己的意志,那样子比什么都来得坚定。
面对芮安的激动粗喘,男人仅仅是将手拄向松软的床,了然道:“你果然喜欢男人。”
“!”芮安一僵,眼睛微眯,“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你刚才说的话。”
面对男人过分的敏感,芮安渐渐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严肃了脸:“别一副试探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是顺着你话的意思来说的,不要给我乱定义。”
男人眸色一暗,缓慢道:“那你为什么发火?”
“……”芮安脸色一定不好,他自己都知道,他一生气就是这个样子,和平时的开玩笑似的吼叫完全不一样。
琥珀色的眸子始终盯着芮安,似乎要将芮安引以为傲的掩饰都给打的无以遁形。
许久,芮安才收敛了眼中的气焰,他转开视线走下床,低声道:“随便你怎么说,我现在要收拾一下,你出去吧。”
隐忍,是作为一名警察最基本的技能,芮安曾以为他学的很透彻了,毕竟每天麻烦事儿一大堆,他都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心态,但是,一旦面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时,芮安觉得他强行搭建起来的防护墙,全都不好用了。
——————
以连续值班换来的休假,就这么在病痛中消逝了,芮安连续发了两个晚上的烧,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才彻底好转。
今天是白班,芮安早早就起来了,在床上躺了足足两天,慵懒如他也有些腻了,不过,对于大黄的‘悉心照料’依然是心安理得的接受着。
早上芮安出门的时候,男人也跟着出去了,两人什么都没说,气氛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看着在路口分开的修长背影,芮安皱了皱眉头,心里说不上堵。
不过,这也不能怪芮安,谁让男人这么定义他,不然他也不会生气。现在好了,两个关系刚刚有点儿起色的人,此时又跟个陌生人一样,直到今天早上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把自己的情绪带入工作是一种职业素养,芮安做的就很好,一个没有什么牵挂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大喜大悲,所以他的工作状态在队里算出类拔萃的。然而,从什么时候开始,芮安也学会了愁眉不展。
不过,当他发现自己状态不好的时候,已经是两人冷战三天之后的事了。
眼看就年底了,每次值班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忙到连芮安都没时间考虑别的,但是,一旦闲下来,愁容就会不自觉的爬上他的脸,苗正对此很是不解,可要从一向嘴巴很严的芮安那里问出点儿门道来,实在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索性苗正也不问了,倒是开始旁敲侧击的找话题,这话题一找,就找到了大黄。
在这种冷战的特殊时期,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芮安就没了表情,每每都是转移话题或者直接走开。苗正纳闷儿啊,任他再敏锐,也猜不透芮安的心事了,也只能乖乖等着这位芮哥什么时候心情好了能跟他说说,不然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小命不保。
要说苗正就瞎操心,没听说吗?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过,这个桥头来的慢了点儿。一个多星期之后的晚上,芮安下班了就拐进了小区门口的超市,东挑西拣的买了不少菜。结果等他一到家,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儿。
这味道太熟悉了,芮安其实是个素食主义者,一向不喜欢吃肉的芮安唯独喜欢吃火锅里刚涮出来的嫩肉,而这满屋子的飘香就是他最喜欢的火锅味道。
芮安呆呆的走到桌子前,看着咕嘟咕嘟开始翻滚的肉丸子,又看看两盘子瘦多肥少的鲜肉,顿时就懵了。
为什么懵?因为他手里拎着的,正是准备涮火锅的材料。说来也是巧合了,他寻思着也不能这么老冷战下去,如果作为年长者的他不放低身段,这日子过的就太压抑了。
看了眼在厨房洗菜的高大身影,芮安轻手轻脚的把买来的重复食物放进了冰箱,寻思着找点儿什么话题,一抬头就看到冰箱上的书,那是本被他三分钟热度之后抛弃的日常烹饪,此时被水杯压住的那页正是如何自制火锅底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