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早上出来散步,感觉还不错。”天不蓝,颜色很淡。月亮浅浅地铺在云里面,太阳染了半边红。连鸟叫也是清脆的,惹人喜欢的。
季无常和他并排走,手拉着他的手,双手交握,细腻温暖。
“我真觉得我喜欢你了。”不再是占有,而是喜欢。
祁知然目光直视前方,发丝被风吹起来,柔软如潮水。
“是啊。”季无常避重就轻,简简单单挑了两个字回答,“你好好照顾自己,起床起早一点,做什么用心一些,不要随便咬人。”
“这么好的天,你说的话太煞风景了。”即使这么说,祁知然还是笑着,从内心润出来的笑意,“你应该说,‘我也喜欢你’才对。”
“我也喜欢你。”他回答。
“我也喜欢你。”祁知然接了一句,就自己笑起来了,“以后早上有时间我要天天和你散步。”
“修身养性。”季无常提醒他。
祁知然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我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做过了,现在早上陪你散步,我平时的那些小习惯早不知丢哪去了。”他指的是季无常敲门那次。
“嗯,那样很好。”祁知然上辈子留下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季无常的任务就即将结束。
进度条快满了,只要再下一剂猛药就可以完成这个世界了。
季无常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祁知然的脸,伸手盖住他的眼睛。然后凑近,吻了吻他嘴角。
“这是奖励。”一个关于祁知然慢慢进步着的奖励,无关于爱,无关于性。
祁知然上一秒还在享受着晨风,下一秒眼睛便被遮住,感官上的触觉更加灵敏,然而惊讶只是持续了两三秒,祁知然便做出了回应。
手臂环住了季无常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从来都是冷漠惯了的人,突然来的柔情很容易便会让人沦陷。
□□轻易被挑起,一吻毕,“我们回去吧。”祁知然不假思索。
从玄关到卧室祁知然俩个人一路拉扯着,褪下出门前穿好的衣服。从外衣,到长裤,落了一地。
祁知然的呼吸不稳,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脸潮红一片,直至被他压在床上,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上方的季无常。
“害羞了?”
“肯定啊,”祁知然梗着脖子,白如玉的脖颈此时淡淡染了层粉,看起来无比诱人,“以前我都是一夜情,上完床谁也不认识谁,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季无常看起来很认真,膝盖挤进他腿间,在他耳旁细致地烙下一个又一个吻,温柔缱绻。
祁知然轻喘一声:“我喜欢你,你就和他们不一样。”
“那以后不要和别人做好吗?”季无常呼吸一般在他耳廓外吐出一句话,酥麻感顿生。
“和你吗?”
“只和我。”
“……好。”
从开拓到彻底进入,季无常直到最后勃发才低声喘息,情动的神情让祁知然恨不得死在他身上。祁知然脸上带着餍足,开拓的细致入微让他感觉不到苦楚,反而高/潮迭起。
他双手绕过他脖颈:“我们再做一次吧。”
下一秒就被狠狠贯穿,他眼角泛着红,渗出了泪水:“慢……慢点。”
肉体上的契合让两个人一连做了好多次,直到月色退去,才发现竟然闹了一整晚。
祁知然反而更欢喜,翻了个身把季无常趴在季无常身上,仿佛呓语般说了句:“我爱你。”
后就疲倦地沉睡过去,耳边若有若无传来季无常的声音:“不要忘了我说的话,你答应我的。”
第12章 改变浪受本质11
仿佛听到了季无常的低语,他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松开后又陷入睡眠。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各种噩梦轮换着进入他的梦境,复杂吵闹让人晕眩。他梦见一座桥,悬挂在天上的桥,很高,很长,远远地有一个背影,伫立在桥的另一条,熟悉而又陌生。
他想走近,想看清他的脸,却始终模糊。他仔细观望着,但每样事物都仿佛蒙了层雾气,扰人视线。
祁知然往前踏了一步,桥突然激烈地开始摇晃,底下是无尽深渊,他往下坠落,身体飘起来,就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息,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刚才梦中男人的身影,是季无常。
他下意识地去寻找身边的季无常,想和他说两句话,听他安慰自己说:“梦是相反的,不要害怕。”或许听到他的声音,自己会安心不少。
可是,床边是冷的,并没有季无常的身影。
他转头看窗外,阳光大好,不热不骄,错过了清晨时分,他才松了口气,也许季无常去上班了。也对,医生哪有那么多假期。
祁知然起床去拿吃的,厨房没了季无常显得冷清又寂寞,客厅也空旷,他莫名感觉到难过,没由来的,出现了一种迫切地想要看到季无常的愿望。
他拨通了电话,响铃的时候他都已经想好了说辞,光是想象着就已经笑了。
告诉他:今天我起床没看到你,觉得难受,你是不是在医院也有想我啊?下次离开前记得叫我起床,我以后要和你一样的作息,就能在早晨也看到你了。
可是音乐响了好久,只有标准的女声说着公式化的句子。
也许是太忙了吧。
傍晚他去酒吧也都在等季无常的回电,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好像一颗石子落入湖面,漾开远远的波纹。祁知然的不安在扩大,胃里很不舒服,好像在翻腾。那种感觉靠近心脏,难以言喻。
他没法表达出来,只想快一点看到季无常。
一夜,季无常都没出现。
他又想起了那个平白无故出现的梦,是征兆吗?前一天他可以安慰自己是工作忙,或者做手术。可是过去一天没消息,他无法再等下去了。
他打去季无常的公司,接通过程中他的心跳得很快,耳边甚至听不到音乐,只有他猛烈的心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他太阳穴上。
他甚至感觉出了一种恐慌,但还不知道原因。似乎,是来自于季无常一声不吭的消失。
接电话的人声音甜美,他开口:“季无常在医院里吗?”
“不好意思,您是病人家属吗?”
“不是,他……是医生。”
“请稍等,”话筒里有了几秒空白,“抱歉,季无常并不是本院医生,您是不是打错医院了?”
“我确定,你再查查看好吗?”他声音里带了丝颤音。
这次没有停顿,对方直接答出口:“本院包括实习生在内,都没有一个叫做季无常的医生。”
怎么可能?
他执拗地去医院,找到了曾经和季无常一起吃过晚餐的女护士,而她甚至不知道季无常是谁,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他。酒吧的工作,听老板讲,也是自己一步一步,慢慢走上来的位置。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季无常吗?还是说,他只是我的一场梦境,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祁知然狠狠摇头,不对,那样真实的记忆,怎么可能是假的。他回到家,安静的房间,墙上挂着的绿萝,一切都稳定平和,唯独没有了季无常存在过的痕迹。
明明每一处都该有季无常,可现在,每一处都没有,仿佛他只存在自己的记忆力中。
那季无常呢?他在哪,为什么只有我记得他?
如果和季无常相处的时间以一来代替,那么祁知然现在想念的过去,就是十。
祁知然走到厨房,就能想到他认真做饭的侧脸,即使自己抱着他,妨碍他做饭,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包括额头上晚安吻的温度,他安静写字的背影,都能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可如今的厨房整洁干净,不是那种使用打扫过后的干净,祁知然自己不会做饭,从季无常来到这个房子成为自己的室友前,厨房都没有动过。它现在是未被拆封的干净,蒙着细细一层灰。
祁知然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把客厅灯关着,希望下一秒季无常回家,用着关切的语气问他:怎么不开灯。可是等的时间太长了,等到眼睛发干,不得不用力眨两下,感受生理盐水润湿眼球带来的轻微疼痛。
过了很久,祁知然才站起来,四肢僵硬,浑身发酸。腿麻了又散,散了又麻。他站在季无常房间里的窗口,风吹进他眼睛,是干涩的。他哭不出来,眼泪打转了两圈终究没有掉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哭泣一个不存在的人。
心仿佛一场洪水被一个很小的闸门禁锢着,只需要轻轻一碰,它就能崩溃,泛滥成灾。
季无常这三个字,让他感觉恍若隔世。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又消失掉?
祁知然眼泪吧嗒一声砸在衣服上,他擦擦脸,掌心全是泪水。明明一直睁着眼,为什么眼泪还是往下掉。祁知然甚至不敢眨眼,他怕一眨眼,会压抑不住自己,痛哭出声。
没有人在他流泪的时候给他擦眼泪了,没有人会在睡觉前给他一个晚安吻了,没有人会给他做长寿面,甚至早晨起床,看不见季无常忙碌的背影,留下的字条了。
你的唠叨我也喜欢,为什么消失掉。
祁知然眼睛被他自己的力气擦红,睫毛湿漉漉地沾满水珠,一下一下捂着眼睛抽泣。他明明想怨他,可心底冒出来的话却依旧爱他。
谁教我要好好照顾自己,谁教我早餐散步有益身心。你教我这些,我都会好好做到,可是,我只想知道你在哪。
眼泪一流下来就收不住了,划过脸颊,下巴,渗入衣领。
季无常的号码变成空号,他一遍又一遍拨过去,听着那短暂的一句话,眼神麻木空洞。
〖您确定脱离这个世界吗?〗
确认。
第13章 改变悲观残疾受1
还未睁眼,就感受到手臂正在被人摇晃着,还听到了阎王的声音:“季季,累了吗?”
入目便是实习阎王眼眶带泪,欲说还休的脸。
季无常扶额:“又出什么事了?”
“你放心,这次绝对是好单子。”阎王把胸脯拍的啪啪响,正气凛然,“来,这是内容,你拿回去看吧。”
“那树犹的世界怎么办?不会出什么篓子了吧?”
阎王的脸一下没绷住,泄露出她此时的底气不足:“没事啊,就是有一点小麻烦,暂时不能回去而已,没事,新单子你正好放松一下。”
“真没出事?”季无常对她表示怀疑。
“不要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看我,我偶尔也是很负责任的,你只需要做任务就好,其他,包在我身上。”阎王把他推进办公室,笑得纯真,“接下来的世界靠你了,我先去忙。”下一秒人影就不见了。
这次希望阎王能靠谱一点,他翻开单子,仔细查看着内容。
这笔单子的提交人叫做温烟昀,是一个诗人。一出生双腿就不能行走,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长大。小小年纪就看尽冷暖,以至于出版诗集,身价提高之后脾气也越来越大。他请的家政一个个被他气走,尽管酬金高昂,但没有人愿意来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他觉得世间黑暗,在自己家中自杀而死。
而他的遗愿很单纯,就是希望能感受到世间温暖,人性美好。
如此简单的愿望,可是他到死也没有感受过。
是。
四周场景变换,看样子,季无常身处一个大学校园内,四周满是朝气蓬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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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先生,我实在没办法忍受您的脾气了,或许会有更适合的人来接替我的工作,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上一个家政留下的话一直在脑海中盘旋,温烟昀蹙着眉,只觉得无比烦躁。网上对他的诗一律好评,但人品却一直遭人诟病。自己的要求只不过严苛一点罢了,明明是对方没能力达到自己的标准,反而装作受害者的面孔在网上肆意辱骂自己。
他不屑去解释,反倒成了默认。
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更合适的。
手机这时候反而响了,温烟昀现在没心思接电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可对方一直锲而不舍打过来,有种不接就会一直打下去的韧劲,他索性直接把手机关了机,不去听那噪音。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门口的门铃便响了。
温烟昀走过去,从猫眼望过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他警惕地问:“谁?”
对方笑得阳光灿烂:“您好,是温先生吗?我是看到网上的招聘信息过来应聘的。”
似乎明白温烟昀的担心,他摆摆手解释:“温先生,您不用担心,我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就在附近上学。”
温烟昀过了两秒才把门打开,把人领进门说:“换鞋,进客厅之前,先去洗手。”
“好。”
一切就绪那人才得以坐下,拿了把椅子坐在温烟昀旁边。
“您好,我叫季无常,目前在江南大学就读金融专业,今天来是为了得到这份工作。”
温烟昀点点头,又问:“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似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对您可能了解不多,需要我做一下这方面的功课吗?”
温烟昀松了口气,难怪这么年轻会过来应聘,原来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声。或许知道了,就不会再来了。看面前的人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家里人纵容着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也许只是一时起意,来应聘这份工作而已。
“不需要,现在去冰箱里拿食材,随便做两道,看你手艺再决定是否让你留下。”
早已点亮厨艺的季无常表示,这很轻松。
季无常看了眼材料,搭着做了几道菜。
做饭的时候温烟昀就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做菜,刀工流畅,手法自然。目光很专注地面对着刀脊,茭白一片片被码齐,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学生的手笔,倒像个专业的厨师。
温烟昀在心底给他又加了两分。
西湖莼菜汤,龙井虾仁,清炒茭白,偏偏还都对了温烟昀的胃口。
他从小因为总是吃不饱,胃有些问题,总要吃些清淡的。曾经因为一位家政放了一点辣指责了对方不负责任,对方反倒不以为然,辞退后网上就多了些他刁难仆人的言论。因为网上的言论,大部分家政反而望而却步了。
温烟昀尝了一口,意外的很不错。
开口说出来的却是:“普普通通,以后就照这个来。”
季无常问:“我是合格了吗”
温烟昀勉强点了点头:“我卧室的隔壁就你来住吧,有几样规矩我希望你能遵守。”
因为温烟昀腿不是很方便,即使在家也依靠着拐杖和轮椅,所以整个屋子显得很空旷,更合适他行走。
当他转动轮椅去拿合同的时候,温烟昀很担心对方露出同情的表情,还好,季无常面色不改,而在温烟昀望过来的时候季无常又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很纯粹干净的笑容,不包含任何可怜之意,看的温烟昀愣了一下。
温烟昀随着年纪的增长,内心的自卑反而愈加浓重了起来,他不希望从人们的眼中看到同情乃至于怜惜,嘴上说着:“可惜了那样有才华的人,上天不公。”他无比厌恶这样的言论措辞。
只要看到这样的表情,温烟昀的心情就会变得不好,脾气也会很大,很多人本着怜惜来,却被他的态度气走,倒也无可厚非。
“这是合同,你看完如果同意就可以签字了。”
他仔细看了合同,温烟昀的卧室不能进,其他倒也没什么。
“好了。”季无常把他的名字签好,递给了温烟昀。
“等等。”
听到季无常的声音,温烟昀疑惑地抬起了头。
季无常的手指划过他耳后,再伸手的时候多了一个勋章,上面画着一个笑脸。
“温先生,这是我工作第一天给您的礼物,能帮你佩上吗?”
温烟昀被他的动作惊住,半天没回神,听到他的问题,僵硬地点了点头。
季无常靠过去,把勋章别在他衣袖上。
从温烟昀的实现看过去,对方软软的头发贴在耳后,身上也满是阳光的味道。他眼神很专注,似乎在对待很重要的事物。
季无常直起身,展颜一笑:“好了。”
温烟昀心微微触动了一下,又听到他说:“我明天再来,今天要回宿舍收拾东西,可以吗?”
温烟昀微不可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