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完本[古耽强强]—— by:篆文
篆文  发于:2017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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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嘶拉一声响,是李洪扯坏了宇田的衣裳。眼前晃过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仝则登时倒吸一口气,心道此时再不走,等下就真的没法再面对这两个人了。
就几步路而已,仝则走得是蹑手蹑脚,门将将推开一条缝,人一溜烟钻出去,耳边回荡的,全是阵阵呜咽和低低的呻吟。
直到彻底关上门,他心头犹自砰砰乱跳,窥见了某种活色生香,留在心底的,则是一种突兀的震颤。宇田面对生离,当有种奋不顾身的献祭感,李洪却是无所顾忌的在掠夺,好像末日行将来临一般,全身心释放着最后的疯癫。
“我们还可以在一起,无论你在哪儿,我就追到哪儿,成亲也无所谓,你还是我的,我也还是你的……”
李洪咬牙切齿的誓言隔着门板传出来,声声入耳,仝则觉得耳朵变得滚烫,好似热情也会传染,还有那种没有顾虑,不在乎身份、地位、名誉……一切皆可抛的悍然。
人生在世,难得疯狂,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一样,处处要给自己设限,处处要求得圆满,或是斤斤计较,有些人、有些事到底值不值得付出。
在这一刻,仝则心里突然充满了羡慕,他羡慕屋子里那一对奋不顾身敢于纵情的人,更羡慕他们能拥有,自己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的,孤注一掷的骁勇。
第50章
事过之后,李洪先行离去。他面色一沉如水,但比之先前来时,已是多了份无所畏惧的坦然——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把婚后偷情进行到底了。
仝则不便多问,进去看时,只见宇田并无丝毫窘态,反而脸色红润,焕发着神采。见到他时,便即一笑,“给你添麻烦了,大恩不言谢。总之,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客气什么。”仝则看看一片狼籍的软榻,心里愈发无奈,委实比当事人还要尴尬,再看看宇田身上被撕破的衣裳,他说,“脱下来,我给你缝好。”
所以选到这里来私会,宇田真可谓是擅长绸缪,简直就像预先知晓似的——李洪会如此暴力,扯破他的衣服。
仝则一面飞针走线,宇田一面吃着茶,沉静地看着他,两个人良久都没再说话。
半晌还是仝则耐不住,先问道,“他决定和你一起回去?”
“不知道。他让我耐心等,我不明白他究竟打什么主意,也不想再去问了,因为他要我信他。”宇田摇头,幽幽道,“我信了,就会一直等下去。反正我家里无非是要一个孩子。兄长到现在只有两个女儿,倘若我能给的了他们要的,那么也就无所谓其他。反倒是我这个人日后离开了,才能让所有人皆大欢喜。”
仝则明白他的意思,一国储君没有继承人,只能从宗室里挑选,可这么一来,宇田将来的身份地位都会变得很微妙,倘若避走他乡,或许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你呢?看见我这样疯狂,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宇田心情轻松起来,一面解嘲地笑笑,脸上却露出自豪,“没关系的,你可以瞧不起我,可我就是不能没有他。”
仝则看他一眼,笑说没有,“我不会瞧不起你,倒是很钦佩你们的勇气,我自己一向最缺乏勇气。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没有的,总会充满艳羡。”
宇田转着茶杯直摇头,“怎么会,你一向很勇敢,设计千姬那会儿,一个人都敢去冒险。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
为了什么?仝则忽然间,无言以对。
从前想过多少回的,那些理由,他应该可以说得头头是道,然而现在呢,他居然被问住了,有一刹那的迷茫,只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是为他么?”宇田观察他的神情,轻声问。
脑子里轰然一响,这指代不明的称谓,让仝则的心猛烈地悸动了一下。虽然宇田的话里,连“他”还是“她”都没说清楚,可仝则还是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裴谨。
“算……算是吧。”仝则抬起头,舔着唇笑了笑,不想再做否认。
宇田连和情人欢好都不避讳他,要是再有所保留,他就真不够意思了。人这一辈子,总得有几个能够敞开来交心的朋友,彼此可以不必时常见面,但只要一方有需要,另一方不说两肋插刀,也定是会倾力相帮,如此才算没白活一场。
仝则需要爱人,更需要朋友。对于那种纯粹的,没有利益纠葛的友谊,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求过。
“我不确定能为他做多久。”仝则哂了哂,“事情不完全取决于我,不过我相信他,就像你相信成安君那样。他对我很好,有求必应,许多事情都想到前头。眼下这里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他给我的。”
“你想报恩?”宇田蹙起眉头,“这念头要不得。还不如问问你自己的心。感情的事,切记掺杂些别的东西。你们不是有句俗话,叫一夜夫妻百日恩,记住了,这个恩,是说相处过后累积起来的情分,不是什么知遇之恩,更不是希图回报的那种恩情。”
顿了顿,他笃定地再道,“而且我猜,他也不需要你存这类报恩的心。”
“我没有,”仝则认真思量,认真作答,“这个我分得清,喜欢就是喜欢,有兴趣才会想方设法得到。好比我中意手里这件靛青色阙腋袍,此时此刻眼睛看到,脑子里就闪现出喜欢两个字,如此简单而已。”
“那就好,你向来明快,从不纠结,这点最是难得。”宇田夸了半句,眉头就又拧了起来,“可什么时候,才能得手呢?”
仝则禁不住仰头直笑,宇田这人用词太夸张,要说他因为中文不够好乱说话,他可是半个字都不信的,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我倒是想啊,可惜不由我说了算。他要忙的事情太多,我总不能跟成日跟怨女似的,天天等天天盼,望眼欲穿,最后把外头那面墙哭倒才算完。”
“呸,我瞧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好人。”宇田瞥他一眼,调笑起来,脸上立刻泛起妩媚的生动,笑罢转而盯着他,极轻地叹了口气,“体谅他些,如今他正要成立军机处,那需要耗费不少精力。军机处在设在皇城里,美其名曰重要军情及时汇报给皇帝,可举凡军机拟定的机务,只要半数以上成员通过,就是皇帝也推翻不了。说白了,皇上只有权过问,再无处置权。”
“现今那一位,偏又没什么根基。不过是时运高,赶上前太子被废,生让人给扶了上去。要说治国韬略,却也未必一点没有,只是实权、兵权全捏在人家手里。”宇田说完,摇头喟叹,“但这样的矛盾迟早要爆发,侯爷是少壮派不假,但朝廷现如今可还有不少专门捣乱的老家伙。大燕有一年多没用兵,开支可还摆在那里。不打仗,大商人靠什么借款给朝廷,靠什么来发横财,一个个只都眼巴巴盯着呢。还有些不死心的,就说我那母国,将来迟早会和大燕有一战。”
仝则面色沉下来,“你肯定么?就不能先行阻止?战争牵扯太多人命,大多时候不过是为几个强人争权夺利,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这话是不错,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好比你为他做事,却不知还有多少人,甘愿为类似千姬那样的野心家做事。这些人散落在京都上层人士身边,时刻都想要搞点子麻烦出来。借着君臣之间生嫌隙,正好下一盘棋,扰乱朝堂。皇权和军权博弈,不正是眼下最好的突破口。”
仝则对时局不算了解,大多只是道听途说,有些来自于客人间的闲谈,有些则来自游恒吹牛时的阔论,只有极少部分,才是裴谨讲述给他听的。
宇田话里涉及了危险因素,他心里有担忧,却没有害怕。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此刻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得承认,他和裴谨是坐在一条船上的。
抛开那些恩义不提,他这一刻关心的,只是自己能为裴谨做点什么。最好要比裴谨预期的多,还要比裴谨能想象到的更多。
——那将会是他送裴谨的一份承诺,或者说,是情感上言行合一的表白。
如是思量,仝则下意识抖了抖手上的衣服,不防自内兜中掉出来一张画像,画纸是展开的,落在了他脚下。
仝则拾起来,随即便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素描全身相。纸上绘着一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身材颀长,容貌清和,唇上留着修剪得体的小胡子。身上虽穿着直裰,但一眼看上去,还是不大像传统的中国人。
宇田当然不至于私藏别的男人画像,仝则直觉,这里头一定会有故事。
果然宇田瞟着画中男人,娓娓道,“这人名叫金悦,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朝鲜人。明面上的国籍也是朝鲜,实则却在为日本幕府做事。他身份是商人,买卖做得大,有贸易,也有自己的船队。做香料、瓷器、茶叶、烟土买卖,还兼有当铺和票号,更经营有绸缎庄,专进西洋人喜欢的花色,好多洋人都愿意从他那儿进货,算是这一二年间京都生意场上的后起新秀。”
仝则唔了一声,这人的经历不难想象,听上去和自己做的事差不多,他问,“金悦为幕府做事,是借做生意收集京都情报?所以混迹在官场人家和权贵之间,是不是?”
见宇田点头,仝则继续问,“我是否可以认为,这人对三爷有威胁,说不准,将来还会借机策反朝中有贰心之人。”
宇田再颔首,低下头,露出一记苦笑,“我也才查到一点点,刚要着手了解,就被勒令回国去,这条线暂时就这么断了。但我肯定,金悦手里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交易,据目前查到的,他前些日子才勾搭上前太子党的核心成员,现任户部左侍郎严淼,就是为开矿权。此人一直盯着西北、辽东几处大矿,而一旦让他开凿出来,你知道,会意味着什么?”
不等仝则回应,他一字一字道,“那些全是战略储备物资,可以用来锻造蒸汽机船,蒸汽钢甲,蒸汽动力的枪炮,所有这些全是幕府一系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说一句,仝则眉峰就聚拢一下,“如此具威胁的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先行安个罪名查抄,三爷不会不知道此人的存在。”
宇田摇头,解释道,“侯爷未必不清楚,可却不能即刻撕破脸。金悦是朝鲜人,要知道大燕才刚和朝鲜签订条约,保证他们的商人、商队在大燕境内享有诸多便利,总不能才签字就打脸。总之没有明证,不好办他,且他这个人做事实在谨慎得很。”
仝则默然,半晌忽问,“你刚才说,他也做丝绸布料生意?”
宇田点点头,旋即却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是不是想以进货的名义去接触他?我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有风险,金悦这人,传闻喜好南风,却又极挑剔,等闲人入不得他的眼。但,如果是你的话……”
他纠结半日,才咬着唇道,“我不好说。”
胸口一阵堵得慌,果然江湖风波处处恶。然则这个不是重点,仝则回过神,接茬问,“朝廷不是有条例,不许外人插手矿山矿业,从来没听说能卖给外国人。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宇田收回手,赞许地看他一眼,“所以才要走户部的路子,当然不是以他自己的名义。那些矿产分散着,都记在不相干人名下。我知道其中有三户和军中有牵涉。现在不好说,等事发那天就会惹出麻烦,只怕要把侯爷扯进来,以他治军不严、军中贪腐为由来做筏子。”
既然如此,仝则就更义不容辞,“有没有办法,能帮我尽快接洽上这个人?”
宇田深深看他,很快明白他并非说着玩,斟酌良久,才点头道,“他很少和日本人来往,不过李洪那里,他时常会拜访。要不是他对李洪恭敬有加,我还不会注意到他。既然你决定了,我会尽快安排。侯爷那里不必说,我自然也会叫李洪务必保证你的安全。”
宇田答应出马,李洪一则看中他的面子,二则也是记下了仝则提供场地的情分,于是很快便凑了个酒局。席间仝则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和他有着一样隐秘“间谍”身份的商人金悦。
此人和画像中一样精神,衣着发饰一丝不苟,待人接物谦和儒雅。听闻仝则想要进一批货,当即和气地套近乎,“早就听闻佟爷生意做得大,鄙人一直很想拜会,今日有幸得见,实乃鄙人之福。应当要设宴邀请佟爷的,不如改日,先请您去绸缎行看看,鄙人亲自作陪,希望能令佟爷满意。”
“金先生太客气了。”仝则含笑应道,一面留心观察。金悦看他的眼神里,的确会透出一种,只有同类方能敏锐觉察出的兴味。
在今日赴宴前,仝则的确悉心装扮过一番。他穿茶绿色织金罗曳撒,好在民间藏富已久,朝廷管得稀松,做如斯打扮亦不算逾矩。只那样含蓄的颜色,配上他明朗的眉目,一眼望去格外清爽,纯银色的腰带勾勒出挺秀的身材,说一句玉树临风,自是一点不为过。
而他说话时,一直微微侧头,微微上扬着唇角,眼神专注,只在极偶尔的时候,会流转出半轻佻半含笑的一抹风情。仝则很清楚,自己做这种表情时最为招人,只是一边做着,一边有些惋惜地在想,于裴谨面前,他都还没怎么用过这类引诱人的手段。
金悦是个中老手,面对仝则时,对方散发的魅力即刻让他变得敏感,眼神愈发锐利起来。他看着面前含着浅笑的年轻人,那通身的气度仿佛充满矛盾,是介乎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漂亮、爽朗、精明,却又让人觉得沉稳,如同静水深流。那对双眸中时常有光华肆虐,既温柔旖旎,又俏皮锋利。
年纪轻轻能有这番成就,当然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他金悦历来喜欢的,偏巧就是这种复杂难测和不可捉摸感。
一场相逢,两个人便即约定,三日后由金悦亲自接仝则去他店里挑选货色,跟着又愉快交谈许久,方才结束了这一晚的酒局。仝则酒量不差,只是厮混了好几个时辰,身上难免沾染不少酒色之气,一路之上,自己闻着都觉得不大舒服。
回到家,正准备先洗个澡,不想才一推门就看见裴谨站在他面前。一对剑眉上,氤氲着两抹郁色,眼底还涌动有一股子摄人的煞气。
“从哪儿回来?”裴谨一步步走近,声音低沉,隐隐含着愠怒,“方才见过些什么人?”
第51章
这架势,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眼瞅着人已经站在跟前,仝则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和几个生意人应酬了一晚上,并不知道三爷驾临,有失远迎……”
“什么时候迎过,更别提远迎。”裴谨在短时间内就收敛了愠色,似笑非笑地嘲讽道,“说说吧,都见了什么人?”
仝则清清嗓子道,“成安君攒了个局,不过是几个朝鲜商人,我原打算和他们进点布料,周家纵好,也不能总在一家进货不是。”
裴谨长长地哦了一声,“酒色财气啊,仝老板日子过得挺滋润。”调侃完,话锋一转,“上青楼了吧?”
仝则脸色变了,方才那酒席上的确有姑娘和小倌,不过是场面上常有的摆设,叫过来唱曲儿说笑话罢了。这跟后世其实没什么两样,论起体面倒还好上许多,至少因为有李洪在,没人敢当面轻薄狎弄。
裴谨透过衣衫,似乎都瞧见了他背上的冷汗,也就笑了出来,“紧张什么?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也没说过要限制你自由,逢场作戏可以理解。”
“那倒是,三爷一向大方。”仝则被问到这会儿,已有几分不自在,干笑两声,没再说话。
“朝鲜商人,”裴谨把玩着他手上的一枚翠玉手串,“宇田惠仁那个小白脸给牵的线?”
这话是说他的朋友,仝则心里更不痛快,哼笑着回道,“三爷,我这脸生得也不大黑,您那面皮儿瞧着也挺白净。”
裴谨抬了抬眉毛,“翅膀硬了。”说完绕着他,将将走了一圈,才又慢悠悠道,“知道金悦的斤两么?知道自己的斤两么?打算靠李洪身边几个歪瓜裂枣搭救你,真要是给人搁在床榻上了,可还来得及么?”
合着他什么都明白,还在这里借机讽刺!
然而要是换个角度再想,裴谨莫非是在关心自己?
仝则知道好歹,也就没那么多气性,“买卖而已,讲究个你情我愿。我不愿意,谁还能拿刀逼着。再说别的不成,自保总可以吧,我不是还有那把枪么。”
“枪,是谁给你的?”裴谨说着欺近他,低声问,“你不找送枪的人,专和外人勾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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