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辰和姜越赶紧打招呼，隋意也跟着姜越叫了句阿姨。
“林姐……”程明煜还是四五不着调的乱叫，其实他昏倒前就是听到了林秀致的声音，他相信无论裴向安有什么后招，林秀致都不会放在眼里，“麻烦您了。”所以最后这句他说得格外诚心实意。
“哪的话，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多说话，一切有我。”林秀致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并没有久留的意思，“汤对你身体好，养好身体才能解决问题，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姜越赶紧跟上。
林秀致笑了笑没有阻止。
第29章 被传染了吗
温一辰见姜越跟着母亲出去，忙跟程明煜打了声招呼也跟出去。
病房里就剩隋意和程明煜待着，忽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两人都不知怎么开口。
“你……”
“我……”
同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相视一笑。
“你先说吧。”隋意很有耐心地坐在床边。
“我……忘了……”是真忘了，程明煜自己也很无奈，就看着隋意在阳光下一笑，整个脑子就乱了套。
“那我来说吧，温一辰说了一半，你要是没事就琢磨也休息不好，”隋意叹气，“你那个婚纱店的朋友说你向他索要婚纱不成就故意纵火，现场监控没开，但发现了你的烟头，他说顾忌多年情谊，只向你索赔，并要求你今后不许再挂靠其他商店进行婚纱租赁或出售，不然……就法庭见。”
“呵……”程明煜失笑，用手捂住眼睛喃喃地说，“没想到我还有今天……”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难受，那人来时温一辰还有那位阿姨都在场，当场就把他赶出去了。”跟程明煜住了那么久，隋意当然清楚婚纱这项事业对他意味着什么，那个人说程明煜自己烧掉了婚纱……连隋意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作为他多年的好友，能不知道这个？所以，这就是一个设好的圈套。
“我要向你道歉。”程明煜把手放下来，直愣愣地看着隋意说。
“啊？”隋意不明白。
“我一直觉得你交朋友的眼光太烂，其实我的眼光更烂，”程明煜说完立刻抱住受伤的头，“别打啊别打，我是伤员！”
隋意本来还替他难受着，这会儿被气笑了。
“其实他放火烧我的时候我就彻底想明白了，我们以后都不会是朋友了。”程明煜终究还是有些失落。
“那你准备怎么办？不会真答应吧？”隋意不信程明煜会这么听话。
“答应？你开玩笑吧，都不是朋友了还不赶紧撕破脸，趁这个机会好好出出气？”程明煜的一番言论震撼到了隋意，半天都没能接上话。
“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都是屁话，绝对实力才是真材实料，裴向安也真是太小瞧我了。”程明煜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嚣张模样，继续“教导”隋意。
“你这人真是……”隋意还真找不出个确切的词来形容他。
“行了行了，赶紧帮我收拾收拾，咱们回家了。”程明煜开始指挥。
“医生说……”隋意皱眉想阻止。
“那都是放屁，关键是孙小姐的婚纱这周就要用了，不能让裴向安毁了人家姑娘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程明煜开始扒拉着找衣服，顺便朝隋意眨眨眼，“哎呦我这头……要不你帮我换吧？”
隋意瞪他一眼，侧身躲开他伸过来的魔爪起身道：“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好啊好啊！”程明煜笑模笑样地挥挥手。
……
程明煜回家赶婚纱这个事情倒也真没胡说，回到家就耗在工作室里，别说上游戏，连饭都是隋意每天给送过去的，好在终于在周四晚上赶制好了孙小姐周末要用的婚纱。
浑身轻松的从二楼下来，程明煜难得看见隋意竟然没在房间玩游戏，而是在客厅看电视，不过声音开得非常小。
“哎呦头怎么这么晕……”程明煜走到沙发旁忽然捂着头低喊。
隋意正在发呆，被他惊得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去扶，手还没触到胳膊就被程明煜直直地压倒在沙发上，胸口贴着胸口地哼唧：“我的病好像又严重了……”
“一边发病去！”隋意推了两把没推开，又看到程明煜的脸色确实很差，心里一软手上就更没劲了。
“你还没被我传染啊，怎么都没见你发过病？”程明煜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厚颜无耻地继续问。
“起来，压死我了……”因为贴得太近，隋意不得不偏了下头，程明煜这张脸现在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他怕自己脑子一热又会亲上去。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程明煜伸出一只手把隋意的头扶正，满含期待地继续说，“对了，你知道这个病的学名吗？”
隋意望着程明煜亮晶晶的眼睛，神是鬼差就问了句：“学名？”
“我喜欢你，”程明煜极为认真地望着隋意，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清晰地印着隋意的倒影，“这个病就叫‘我喜欢你’，你被我传染上了吗？”
心脏有一小块被轻轻敲了一下，震动的余波还未停歇就又是一下……累积不断的震动一点点加强，直到整个心脏都被浸在那种久久不散的酸麻之中。
这个距离，隋意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碰到程明煜因连续熬夜而有些干涸的双唇，他也确实遵从心意这么做了，嘴唇相触的瞬间，似乎有漫天的火光燃尽了所有理智，心脏里的酸麻终于被甜入骨髓的愉悦所代替。
“我……早就被你传染了。”缠绵的拥吻之后，满足的叹息在程明煜耳畔飘荡……
两人磨蹭了许久才起身，眼看时间也不早，就腻歪了一会儿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程明煜要去给孙小姐送婚纱，隋意没课就也跟着去凑热闹，本来是要把婚纱送到孙小姐家的，可孙小姐说她在外面，让程明煜直接送到她订妆的私人工作室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程明煜就和隋意一路有说有笑的过去了。
可直到在工作室同时看到于扬和裴向安，不敏感如隋意也发现事情不对了。
“眼下这个情况，可能不太适合说‘真巧’，怕是早有预谋。”程明煜极为嘲讽的看着大厅里站着的一行人。
“哥，你来凑什么热闹？！”于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隋意，恼怒的有些失态。
“跟你有什么关系？”隋意平静地反问，“而且，二位联手给的热闹，我大概没什么兴趣看。”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你身边的这个人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了！”于扬愤怒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快意。
“你说我后悔我就要后悔，你说他身败名裂他就身败名裂？那你说的这么准怎么不在路边摆个摊给人算命呢，或许比你现在赚得多呢。”隋意这张嘴现在也是利索的很。
“说得好。”程明煜赞赏地反扣住隋意的手。
“你不要把我哥也拖下水！”于扬吼道，吓得远处不少顾客往这边看，他旁边的孙小姐更是不由白了脸，她只是贪便宜，于扬和裴向安都说程明煜品行有问题，怎么能穿这样的人做的婚纱出席生命中最重要的场合呢，更何况于扬他们还为她提供了一套又便宜又好看的婚纱，她就答应过来退纱。
没错，孙小姐今天是来退纱的。
“你不要了？那合同呢？”程明煜板着脸望着孙小姐，脸色十分恐怖。
“我……我我……”孙小姐说不出话，求助地望向裴向安。
“合同是一年前签在十里红妆的，我同意退纱，”裴向安轻描淡写地说，“而且，程设计师马上就要坐牢了，还担心这些身外之物干什么？”
“孙小姐，你确实要退纱吗？”程明煜不理会裴向安的恶言恶语，只是盯着孙小姐问。
“是……是的。”孙小姐鼓足勇气说。
“那好。”程明煜拉开婚纱的包的拉锁，华丽新颖的婚纱露出了它的美貌，就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时，程明煜快走了两步冲远处挑婚纱的顾客喊道：“本设计师今天心情好，有没有看上这件婚纱的新娘子，我送你啊~”
早在程明煜取出婚纱时就有不少人偷瞄，这会儿话音刚落，那边试装的女生们就蜂拥而至，团团将他围住，无论店老板于扬怎么喊都没人理会。
不一会儿，一位女生激动的满脸通红，将那件美丽的婚纱小心的拿走了。
很久以后隋意曾问起程明煜为什么挑那个姑娘送婚纱，是顺眼还是好看？当时程明煜给出了个十分无语但又合理的答案：因为只有她能穿得上。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看着程明煜悠闲地踱回来，隋意是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出人意料了，另几位的心情就十分复杂了，尤其是孙小姐，她现在十分后悔答应裴向安的要求，因为程明煜的婚纱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礼服，可现在……
“谁允许你在我的店里推销！”于扬很暴躁。
程明煜无所谓的耸肩：“我没有啊，没收钱，送她了。”
“程明煜，看今天的情况，我的和解内容你大概是不会答应了，是吧？”裴向安阴着脸问。
“有问题？”程明煜冷笑。
“你别嚣张，上等了法庭你在这行的名声就臭了，我看谁还敢用你！”于扬也是气得咬牙切齿，更主要的是他看到了孙小姐刚刚失落的眼神，送她的婚纱可是他亲手设计的。
“切~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们就蛇鼠一窝的物以类聚吧，我懒得跟你们浪费时间，告我？来呀~”程明煜简直把平时的三分嚣张演绎出了三十分，浮夸的隋意忍不住想笑。
“那我们就法院见吧！”于扬恶狠狠地说。
第30章 老板娘
在私人工作室不欢而散，程明煜没有立刻带隋意回家，而是七拐八绕的去了市区，等隋意认出路却赫然发现已经被带到了市中心，“十里红妆”那刺目的招牌晃得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这是要来砸店啊？”
程明煜好笑地替他松了安全带：“我就这么野蛮吗？”
“差不多吧。”隋意其实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推门下车。
“那你要这么说，我不砸一下似乎就有点过意不去了。”程明煜紧随其后，绕了一圈站在隋意身边。
“抬头。”程明煜懒散地开口。
“抬头？”隋意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他面前是之前第一次遇见程明煜的西餐店，甜点特别好吃那家，不过这崭新的门头，看不出内容的内部装潢，即便是锁着门也能看出已经易主。
“走吧，老板娘。”程明煜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把钥匙递给隋意。
“你……的店？”隋意咂摸出了点味道，但依旧云里雾里，没精神去纠结程明煜乱七八糟的称呼。
“咱们的店，以你为灵感的‘仲夏之梦’系列婚纱会作为‘婚事’婚纱馆的第一套作品出售，赚的钱替你入股了。”程明煜拍拍隋意的肩膀笑着说。
“‘婚事’？”隋意觉得程明煜的胆子真大，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起了个跟网游里谐音的名字，是生怕自己发现不了吗？
“怎么？不喜欢这名字啊？”程明煜挑眉问，目光中竟有一丝期冀。
隋意却成心跟他作对，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挺好的，就是觉得房租也拿那所谓的婚纱抵，入股还拿婚纱抵，我到底赚了多少啊？”
手心一热，程明煜趁机牵起隋意的手沉声道：“原先是要抵房租的，现在嘛，房租就拿人抵了。”
“那我多亏啊……”隋意一边开门一边强忍笑意抱怨。
“不亏不亏，租房子送男朋友，怎么样？”程明煜赶紧添上一句。
“这还差不多。”门应声而开，两人不慌不忙地走进去。
舒适的木质装修环境既清雅又不失格调，虽然还没彻底完工，但基本已能看出总体情况。
“怎么样？”程明煜得意地问。
“不错，”隋意环视四周，顺着楼梯走向二楼，“不过开在‘十里红妆’对面？你这比砸店还过分，是直接打脸。”之前听温一辰说过程明煜和裴向安之间的纠葛，所以他才会在程明煜带他来这儿时第一反应是砸店。
“他们都合谋要烧死我，烧不死还要弄去坐牢，我打个脸过分吗？”程明煜无辜地跟上去。
“当然不过分，”隋意推开一扇窗子，在灿烂的阳光下回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干得漂亮。”
程明煜立马腻歪地贴过去，伸手将隋意抱紧，“我就喜欢你这种蔫儿坏的……”
冷冽的寒风在正午阳光地包裹下生出丝丝暖意，如同裹在雪糕上的巧克力脆皮，温柔了触感，窗外是条清净的小巷，此时没什么人经过，因此没人能看到窗内的风景——
大约是心头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程明煜的吻似乎格外热情，甚至带着些凶狠的意味，贴在隋意腰间的手掌灼热的烫过腰际柔软的肌肤，带起一连串颤栗的感触，唇舌交缠到彼此都呼吸急促，程明煜难耐地抓着隋意的衣摆掀起，将手直接探了进去……
“嗯……”隋意轻声哼了一下，却被扣着腰按到墙角。
“有人吗？”
楼下响起清亮的呼喊，两人这才想起楼下大门还敞开着。
“下次我一定记得锁门。”程明煜恋恋不舍的放开隋意。
“锁门又能怎么样，这空屋里你还想干点什么？”隋意也没细想，张口就说。
“哦，那要是在家就能干点什么了是吧？”程明煜双眼放光。
“……”隋意哑口无言，还好楼下那人又不死心地喊了一声，程明煜美滋滋地下楼去了。
来人一身精练的西装，俨然社会精英，见程明煜出来，稍稍打量了一下他问道：“你好，我是德祥律师事务所的陈律师，请问是程明煜先生吗？”
“哎，裴向安他们动作也忒快了点吧，不过怎么是律师来找我，不该是法院的传票？”程明煜心情不太美妙，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还想着私下和解啊，你怎么找到这的？跟踪？”
“你误会了，程先生，”面对程明煜这刺头的态度，那位陈律师也没生气，而是极有涵养的说：“我是受林女士委托来为你辩护的，这个地址还有辉银郡，A大都是找到你的备选地址，刚好路过这的时候看大门开着，我就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程先生了。”
“德祥？”程明煜回想了下对面那人刚刚说的话，终于察觉出令他不舒服的地方了，脸上忽然露出些奇怪的神色，似是有些迷惘又有些嘲讽，但终究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听说德祥的律师都挺贵的。”
隋意自然察觉出程明煜的情绪，只是外人在场他不好问。
“放心，薪酬已经提前缴清，不需要担心这个，不过关于这个案子，可能需要找个时间和程先生详谈。”陈律师笑了笑。
“那真是麻烦你了，就明天中午吧，兰坊怎么样，那里安静些。”程明煜不啰嗦地拍定时间地点。
“没问题，那明天见，我就……不打扰了。”陈律师也是个爽快人，目的达到就毫不耽搁地走掉了。
这一通闹下来已经中午，程明煜和隋意找了附近一家挺有名的日料店吃了午饭，这才悠闲地散步回去拿车。
“你……怎么了？”回家的路上，隋意这才问起原因。
“嗯？什么怎么了？”程明煜一路表情都有些沉重。
“那个陈律师……有问题吗？”隋意旁敲侧击地问。
“应该没问题，德祥的律师啊，有钱都不一定请得到。”程明煜又露出那种嘲讽的表情。
“可是……你好像不太高兴。”隋意忍不住说出心底的想法。
前面路口的交通信号灯闪了几下停留在红灯上，一脚刹车猛地踩到底，程明煜长出一口气说：“我爸就是德祥的律师。”
隋意不知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因为这么看来，程明煜和他爸爸间应该存在些问题，脑子里忽然闪过工作室里程明煜妈妈的相片……隋意沉默了。
“不夸张的说，我们应该有差不多十年没联系了。”程明煜却率先打破沉默。
绿灯亮起，程明煜重新发动车子前行，低缓地讲述着他不太愉快的成长经历：“我妈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去世的，生我的时候都35了，算高龄产妇，我爸一直很忙，你也听见了，德祥的律师都很厉害当然就很忙，我妈生完我，身体和精神都越来越差，最后就……走了。”程明煜看似平静，但隋意却看到他眼里复杂的情绪。
“我爸觉得是我妈生我的错，我觉得是我爸一天到晚忙工作不顾我妈的错，总之那以后我就一直住校，不再回家，多亏温一辰他妈妈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其实后来我也知道，林姐还是受了我爸的委托，就像这次的律师，我爸不敢自己出面，只能借林姐的名义。”程明煜自己也说不清这么多年，对父亲到底还有几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