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人就更高兴了,自己家终于又可以跻身上层圈子里了。南安郡王府可承诺了,两家以后就是实在亲戚了,将探春送出去实在是太划算了!一个庶女而已,没了就没了呗。再说,就是留在京城也不见得有什么用,能不能嫁出去都两说,弄不好就是个赔钱货!
只是大家都没注意到,贾宝玉的异样,不知道是谁在这大喜的日子,点了一出《点绛唇》,正好唱到《寄生草》:
漫漫英雄泪,相离处士家
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那里讨
烟蓑雨笠卷单行?
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贾宝玉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了,只是却抓不住头绪,但这件事却应该很重要,贾宝玉急得不行,只是却没办法弄清楚。就在他马上就要想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好好的日子,听这晦气的东西作甚,赶紧换了,就听《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吧!其他人都附和着,贾宝玉也就被打断了思路,只好就先放下了。
曲终人散,酒宴之后,贾探春就带着东西扶着南安老王妃去了南安王府。五日后带着丰厚的嫁妆向茜香国行去。南安王府到底没能请下来和亲的正式文书,只给了通婚书,只能算是皇家同意南安王府和茜香国通婚。贾家都去送行了,贾宝玉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和渐行渐远的车队,心里堵堵的。
贾宝玉回了怡红院,也不理要上来伺候的袭人,自己躺在床上,用手挡住眼睛,袭人以为贾宝玉又犯了痴病,也不太在意。只是贾宝玉却想着贾探春离去的情景可不就是《寄生草》里面的说的情景吗。又想到《南华经》里的话,喃喃自语道:这一去,一辈子也别来,也别说话。
想着想着,又绕回那一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过了一会儿,贾宝玉觉得心里突然有些通透了,站了起来,来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一首禅诗:
你证我证,心证意证。
是无有证,斯可云证。
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写完之后,贾宝玉觉得自己终于悟了,到了万境归空的时候,人就会获得立足之境。所以自己应该放下一切,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想完,贾宝玉直接走了出去,对于后面袭人的呼唤听而不闻,直直的出了大门。
袭人觉得事情不对,急忙拿着贾宝玉写的禅诗找到王夫人,对王夫人说:“太太,宝玉今天回来以后就不说话,刚刚还哭了一会,之后就写了这个,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奴婢怎么叫都不吱声。”
王夫人一听袭人的话,就笑了道:“你这孩子,忒大惊小怪了。今个他妹子远嫁,他又是个心软的,自然心里不痛快。这会儿肯定是去找他那些伙伴喝酒撒气儿去了,很不必着急。”袭人听后,虽然隐约觉得好像不对,但是也没敢再说什么。
王夫人看着贾宝玉写下的禅诗,笑着说:“这小子就会写些云里雾里,让人不懂的东西。不过他确实有歪才,这方面别说他老子,就是他哥哥也多有不如。”袭人陪着笑,刚要进来给王夫人请安的李纨,听了之后,不由得心头一酸,神情就有些恍惚。王夫人对这个木那,总是一脸晦气的儿媳妇很是看不上眼,李纨行了礼,就被王夫人直接打发了。
王夫人看着纸上的字,吧嗒一下嘴道:“这小子的字是真能唬人,就是写的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要是被他老子看了,非得锤他不可!”王夫人虽然每日念经,可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再说,王家女那是就认识几个常用字,还是为了看账本,上哪能知道这禅诗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袭人就两眼通红的找来了,对王夫人说:“太太,宝玉整晚未归。”王夫人这会儿才觉得事情大条了,急忙带着昨天宝玉写的禅诗找到了小史氏,小史氏虽初通文墨,但是本身并不信佛,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段话,也是看不懂的。
但还是赶紧命人去各处找一下,正好李纨正常点到王夫人处请安,可是得知王夫人先走了,就赶紧过来了。小史氏赶紧叫过来李纨,这个孙媳妇可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平时也爱和探春她们舞文弄墨的。
这些年,贾珠去世,李纨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所以越发的信命,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李纨经常研读佛经,一眼就看出这是一首禅诗,出自于《南华经》的经文,于是道:“这是谁写的禅诗啊,好高的悟境!当得一代高僧了!”
接着又将诗意讲了一下,然后道:“这是谁要出家吗?都这悟境了,到护国寺想来也是使得的!”王夫人一听,那是睚呲欲裂,大声道:“闭嘴!放你娘的屁,不会解释就瞎瞎说!”小史氏虽然害怕,但是想到宝玉出生就口含宝玉,虽然知道他日后会有大造化,但一直以来,宝玉厌恶仕途,讨厌礼教,自己也只当他年龄还小。此时想来,莫不是他的造化并非自己等人期盼的方向?
小史氏叫来贾政,此时的贾政早已脚步虚浮,眼眶深陷。小史氏看着贾政这个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只是还是将事情和贾政说了一下,将诗稿递给了贾政,贾政看了一眼道:“别信那小子胡咧咧,不过一酒色之徒耳,他是吃不了那苦头的,用不了两天就自己滚回来了。”说完,贾政拍拍屁股走了,找他的爱妾白姨娘去了。边走边说:“个小娘皮的,昨个的姿势真他娘的爽~”
第85章 贾赦被诬陷
只说, 贾宝玉一路向西行去, 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一直向这个方向走去,就会找到自己想要的,说来也怪,如此前行的宝玉, 衣服刮破了, 头发也乱糟糟的,但是皮肤光泽, 嘴唇红润, 没有一丝疲惫。
贾宝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 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直到有一天, 在一座山脚下碰到了两个和尚,一胖一瘦, 瘦的不像和尚, 如若不是穿着僧衣,就凭那满身贵气, 一定会让人觉得是王公贵族。胖和尚慈眉善目好似弥勒佛, 脖子上挂着佛珠, 手上却拿着木鱼。
贾宝玉看着胖和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股委屈, 眼泪就像个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掉个不停。胖和尚连敲三声木鱼,温和的道:“痴儿,还没有醒悟吗?”贾宝玉一阵头疼后,断断续续的记忆进入脑中,片刻后,贾宝玉跪在地上,冲着胖和尚磕了三个头道:“不孝徒儿拜见师父,师父,徒儿被骗的好苦啊!~师父怎么才来寻找徒儿啊?”
胖和尚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跟师父回去吧!这也是天意,你命里该有此劫。”胖和尚一挥手,将贾宝玉收入乾坤袖中。回身对瘦和尚说:“还请师弟回去替贫僧谢过贾赦道友帮忙,助我徒儿出灾。人情老衲记下了。”
瘦和尚笑道:“恭喜师兄寻回爱徒。”胖和尚哈哈大笑两声,就在瘦和尚面前慢慢消失了。瘦和尚并不意外,直接回了住的地方,看到徒色堇道:“行了,给贾赦发消息吧,事情完了,他要的人情也到手了。”原来这瘦和尚正是徒礽。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贾宝玉本是胖和尚唯一的徒弟悟善,一生做尽善事,结果因为心性单纯,被人骗了,丢掉了性命,这本就是悟善命里该着的劫难,胖和尚只能心疼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在最后关头保下了悟善的真灵,让他转世投胎时保持灵魂纯净。
只恨那两个妖精太狠毒,趁着胖和尚悲伤地时候,抽出了悟善的一丝真灵给封到了五彩石中,之后生生毁了悟善的悟性,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地招惹了贾赦,他们只要将贾宝玉的灵魂接到司情阁中,坏了他灵魂的纯洁,那么他的佛缘也就被破了。
而灵魂的不全,使胖和尚只能追到这一界,却找不到他,更帮不了他,甚至老和尚一度以为贾赦是他的徒弟,所以一直让徒礽接近他,自己在暗中观察,偶尔贾赦回答的佛法知识,真的让胖和尚眼前一亮,也越发的认为贾赦就是他的徒弟,其他人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悟性?他哪知道贾赦是后世灵魂,类似的佛学知识,在网上一搜一堆。
胖和尚是护国寺的太上长老,同时也是国师,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说贾赦是自己徒弟转世,皇上能不高看一眼吗?所以贾赦不务正业,在皇上(死去的太上皇)的眼里,自然有了合理解释,人家上辈子是和尚,能对四书五经感兴趣吗?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在一开始就赐了贾赦进士出身。
等到后来,贾赦无意中露出修真手法的时候,胖和尚就知道自己是真的弄错了,于是胖和尚自去寻找自己的徒弟。后来贾赦无意中破了阵,放出贾宝玉真灵,贾宝玉慢慢养好灵魂,直到那次险些走火入魔,贾赦才从贾宝玉灵魂中窥视到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一直保护他灵魂的功德之光。
如此一掐算,才明白他就是胖和尚一直寻找的小徒弟,赶紧命人寻找徒礽他们的踪迹,好能找到胖和尚,但是,贾赦以为贾宝玉需要胖和尚过来点化他,然后带他走,只是谁知道,被贾赦喂了丹药之后,他竟然自己又顿悟了,还能凭着直觉找他师父去。
贾宝玉走了,贾家是彻底乱了套,尤其是小史氏和王夫人,小史氏在贾宝玉走的第三天就倒下了,中风偏瘫,身子虽然不能动,但是经过贾赦的救治,头脑却是清楚地,只是语言表达不清楚。清醒后的小史氏看着自己的情况,恨恨的看着贾赦,贾赦只是笑笑道:“行了,这命也保住了,看你们的样子也不会给我诊费,那就算了,我当做好事了,就不要了。药方子在桌子上呢,自己抓药去吧~”
王夫人现在是日日以泪洗面,总是能听到宝玉笑呵呵的问她:“太太还头疼吗?你给我六百六十六两银子,我给你配一副药,保管好利索了。”王夫人喃喃自语道:“宝玉啊,我的儿,你现在到底在哪那?太太我现在不光头疼,心更疼啊~”边说边掉着眼泪。
唯有贾政,根本不受影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那么个酒色之徒,任他走,他都不知道去哪,用不了几天自己就回来了。回身又对白姨娘说:“老爷的玉钏,你赶紧给老爷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记在王氏名下,充作嫡子,但老爷还叫你自己抚养。反正她也不会教孩子,再把老爷的儿子也教坏了~将来的家业都是我们儿子的~”边说边把手伸进白玉钏的肚兜里....
想要求贾政帮忙找宝玉的王夫人,眼含恨意的看着书房,听着里面传来的打情骂俏的声音,王夫人暗道:好你个贾政,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得不到好,你也别想活的消停!没了宝玉,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那就都进来吧!
王夫人转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叫来李纨。李纨来了之后,王夫人说道:“珠儿媳妇,今天我说的话,你给我记到心里去,以后无论府里出什么事情,你都是不知情的,只是一个节妇。无论谁问起你,你都什么都不清楚,问急眼了就说因为珠儿早逝,婆婆不待见,你只好蜗居一处。你记住了吗?”
李纨有点蒙了,这是唱的哪出戏啊?王夫人死劲掐了一下李纨的胳膊,李纨急忙点头表示知道了。王夫人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谁叫自己现在只有兰儿一个亲孙子了?日后抄家,只有节妇的嫁妆能保留下来。只能交给她了,王夫人递给李纨一个匣子,对她说:“去,马上将它拿到你陪嫁的那个小庄子里去,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谁都不要说!”
王夫人看着李纨带着匣子走了,然后命心腹将甄家寄存的那些东西全部脱手,一定要以贾家的名义,要个高价。只是王夫人不知道的是,其实不用她折腾,贾家也要被抄家了。梅御史已经将贾家给上折子告了,理由就是私刻重臣公章,重利盘剥!逼死人命。
原来,王夫人这个陪房,借着王夫人的名,自己也在放贷,而且将王夫人定的利钱又抬了两层,借钱的实在还不上了,她竟然让人将人家的两个孩子抢过来,威胁要是不还钱,就将两个孩子卖到勾栏院和小官倌换银子去。这家主人实在被逼无法,就在自家门前的歪脖树上上吊自杀了。这个陪房不愧是王家出来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仍不算完,竟然真的要把两个孩子卖到那脏地方去。
结果在路上,稍大一点的男孩瞅准机会,不顾危险,竟然一个顺地滚,滚到车边,趁着赶车的人呆愣的瞬间,就这么带着绑绳跳下了马车,好在迎面过来的是柳湘莲,马术武功都很扎实,换个人,那就要命丧马蹄下了。
柳湘莲勒住了马,旁边的贾赦一甩鞭子将男孩卷了过来,贾赦扒开男孩嘴里的抹布,安抚了一下惊魂不定的男孩,男孩顾不得害怕急忙大叫:“两位大哥哥,救救我妹妹吧,我妹妹在马车里那。”贾赦和柳湘莲都把这些人当拐卖孩子的了,所以也没留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车里的人都制服了。救出了男孩的妹妹。
那个赶车的道:“我们不是人贩子,他俩是因为他们爹欠债不还,拿他们抵债的!”男孩回道:“你胡说,明明是你们荣国府要的利钱太高了,我爹当初给我奶奶看病借了五两银子,结果到现在已经还了四十多两银子,连田地都搭给你们了,你们还不放过我们,要将我们兄妹卖了,逼得我爹上吊自杀!”
柳湘莲愣愣的看向贾赦,贾赦也楞了一下,气的抖着手问:“你说他们是哪的?”那个赶车的看着颤抖的贾赦,以为他怕了,于是道:“劝你们别管闲事!我们可是荣国府的,小心..”贾赦实在忍不住了,拎着鞭子骂道:“我cao,你们当着老子面诬赖老子,竟然连我长啥样都不知道,老子就是贾赦!我让你小心!”贾赦劈头盖脸一顿抽。
柳湘莲急忙拦住贾赦道:“伯父,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再说,咱们得赶紧叫来京兆尹,现在已经不是冒名诬陷的事了,里面还参杂着人命官司那!您现在把他们打死了,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贾赦一想可不是吗,赶紧对柳湘莲说:“那你先去京兆尹,让他们过来人处理。我在这儿看着。”柳湘莲答应一声,扒开围观人群,向京兆尹赶去。
不大一会儿,来了一队人马,京兆尹的府尹亲自领队过来的,开玩笑,这是多大的事儿啊!谁能坐得住啊?不说他那骈头,一天笑呵的,但是比谁都很,就说贾赦本身,那就是没事儿还得找点事儿那,这被欺负到头上了...自己还是麻溜的,可别糟了池鱼之殃啊!于是赶紧将早就傻眼了,甚至尿了裤子的几个人逮捕了。
贾赦正要跟着去看是哪家不要命的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的?其实冷静下来以后,贾赦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这时跑过来一个小厮,来到柳湘莲跟前道:“老爷,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您呢,您倒好,还有心情在这儿和贾老太爷看热闹。”
柳湘莲一拍脑袋,自己这是什么记性啊?急忙拉过来贾赦道:“伯父,您还没给宝钗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先让京兆尹好好审着,他们还敢蒙您老不成?”贾赦也想起来了,自己还有正事儿没干呢。于是交代一定要好好审着,另外照顾好两个孩子,自己办完事儿就去看他们。
京兆府府尹赶紧点头答应,心里对柳夫人大加赞赏!真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贤惠夫人!娶妻就得娶这样的,虽然管的严了点儿,但是关键的时候真的能救人于水火啊~其实他们更应该感谢柳湘莲,舍己为人的典范啊,为了每天不睡书房,那可是要每天都得陪着小心啊~当然,也许柳湘莲觉得这是情趣也说不准。
贾赦来到柳府,因为有柳湘莲陪着,他们之间又差着辈分呢,所以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贾赦看到薛宝钗有些苍白的脸,笑道:“行了,不用把脉了,老夫这里可要恭喜贤侄了,你这是要当爹了,好好照顾着吧。”
薛宝钗一听,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柳湘莲愣了半晌,就在贾赦纳闷怎么不见他高兴呢的时候,柳湘莲突然高兴地蹦了起来,大喊道:“啊哈哈~我要当爹啦~”接着语无伦次对贾赦说:“贾伯父,我媳妇肚子里有孩子了,肯定是我的种~哈哈~”贾赦看着柳眉倒竖的薛宝钗,很不仗义的自己溜了。至于柳湘莲会被怎么收拾,那就不归贾赦管了。
贾赦乐呵呵的往回走,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小辈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幸福,之前刚刚给晔儿接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孔家乐的不行。贾玓也有了身孕,没想到这么快薛宝钗也有了动静,等这些孩子稍大一点,就把他们都接到荣国府来,反正海哥都已经递了辞呈,到时候两人看着孩子们满地跑,多幸福啊~。只是贾赦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使得幼儿园提前了二三百年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