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确实胜似仙境。
几乎每一个第一眼看见白河城水晶街的人都会被这转角的一幕震撼。
寒澈的水面上似有雾气，它们绕着水晶簇的底部隐为华盛。棱柱状的水晶纷纷绽放在河道上，透彻见影。整个街市布置地曲尽巧妙，仿佛望不见底。
最末端的白色水晶墙犹如画龙点睛，将这条街市点缀得如天开图画。
无边风月，万顷烟波。
轻舟划进河道，若冰潭玉开，风敲檐留。
喧闹的人声在一瞬的寂静后交响起来。
奏乐弥音，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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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眼力。”见叶子沐船尾上摆着各种形态各异造型万千水晶，研磨师道，“正是。”
叶子沐把紫色的水晶放到怀里，然后递钱袋，“我要了。”
“我说你。”见叶子沐和小贩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的问荆用船竿敲了船，“够了吧。”
“什么？”叶子沐将水晶放到一边问道。
面对叶子沐的问荆答道：“你已经买了很多。”
“很多？”叶子沐看了下船尾的水晶再看了一下满是水晶的街道后思付。
“你还想把整条街买下来不成？”看着对方意犹未尽的脸，问荆有些烦躁的拉了下斗篷：“没发现你已经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吗？”
叶子沐扫了眼周围，确实有很多人看着他：看大款的，羡慕的，嫉妒的，看肥羊的……叶子沐对其它人挥挥手，一边露出灿烂的笑容，直到把他们看的回招呼或是低下头后才把视线移回到问荆身上：“你怎么知道？”
问荆：“……”
“你忘了刚才问我的问题？”问荆低声道，“如此张扬，小心危险。”
问荆指的是三方桥。
三方桥虽外形为桥，实际上却是一座牢房。
桥的底下不是空心，上面建有坚固的牢壁将三方桥中间的区域封死。
这个区域便是用来关押罪犯的场所。
因为战乱时牢壁被毁坏，里面的亡命之徒和鸡鸣狗盗之辈都逃了出来。
他们有些选择离开白河，有些则继续留在在此处为非作歹。
行事比以往更甚，似乎带着报复的意味。
故而此段时间的白河城不太太平，而城主正为这事愁得不得了。
“扉间大人。”见扉间出现的白河城主心里一喜，“您终于来了。”
扉间点点头：“把情况说一遍。”
“那些留下的人中以蛰为主，每次都是订好计划然后一击即走，有的时候是抢劫，有的时候是破坏，已经知道他们隐藏在城外町里，但这些人行动没有规律而且极是隐蔽，我实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还会来。”
“你之前说他们阻止你们建桥。”扉间放下城主递给白河地图，“怎么回事？”
“蛰不是单单攻击三方桥。”白河城主摇头道，“他们有时候在建造处杀死工人，有时候毁掉运输基架，甚至有一次在工人的饭食中放了蓟毒，手段防不胜防，令人无能为力。”
“现在还在建吗？”
“没有。”城主摇头，“不解决这些人前我们建不下……扉间大人的意思是？”
隐约明白扉间含义的城主看他。
“去发出告示。”扉间把手点在地图上方的三方桥上，“我不信他们不来。”
“你说的是那些盗匪？”叶子沐手放在下巴上思索了一回儿后笑道，“没关系。”
问荆本是右手握竿，左手搭在斗笠上，听到叶子沐的话后捏了一下笠。
“真是个任性的女人。”
“你是舟夫，让你多载我几个小时还不好？”
“我可不想把命搭在上面。”
“我说过我的护卫很厉害。”叶子沐笑容灿烂，语气坚决：“请继续。”
问荆想要不要先把对方打晕算了。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否决了。
除了他还有不少人也到了这里，其他人的情况未明，此时不宜动手。
不可急躁。
问荆在心里对自己道，然后把手放到了竹竿上。
“这是！”看到叶子沐手上的一快晶体，问荆惊讶道，即便斗笠挡住了脸，声音里的震惊也遮不住……
“恩？”经过刚才小小的不快后，船上的气氛就有点僵，不过叶子沐照样买他的，问荆也划他的。此时听到对方开口，叶子沐回问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要告诉对方……问荆不愿意。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叶子沐答道，然后从小贩中买下了这个晶体。
如果用原来的身份就可以立刻把它买走（抢走）！
看见明珠暗沉的问荆心下阴雨密布：“你这一路凡是好看的，精巧的，造型特异的全一应买下。不比他家，不限工艺，不知好坏，即便我说了你又能懂几分？”
成功把自己的塑造成败家二代的叶子沐：“说来听听。”
这语气一听就知道是说着玩的。
和买下各种水晶的心情一样出于乐趣，也就是说叶子沐明摆着把问荆当玩具。
“三方晶系，六棱成柱。”问荆却没有计较这一点，他把船撑到河道的一个边上，“只有完美的水晶才能结成你手上的这方形状。”
“看起来……”叶子沐捏着两头尖的六棱柱水晶对着天空看，“颜色很漂亮。”
“牛头不对马嘴。”
“这形状很普通，我一点都看不出它完美在哪里。”叶子沐对比一下刚才买的育蛇，育蛇上的鳞片栩栩如生，“不是只有颜色好看？”
“晶之玉瑛，美似碧玺；其莹如水，其坚如玉。”问荆看着叶子沐手里的晶体，按耐着道，“这是上好的水碧，万年难得一见，何况你手中的这块还未经任何研磨。”
“未经研磨？”这么说的叶子沐看了眼问津。
“你看我什么？”问荆拉了下斗笠。
“你似乎有点怪。”叶子沐把手放眼下。这水晶的样子很眼熟，难不成眼前这位是上天送上来的研磨师？
“哦？”对着叶子沐反问的某人心下想着如果不行就打晕。他还不信这么偏僻有谁……考虑千手扉间的感知能力……倒不是怕他现在出现，就算感知力再强及时赶到的可能性也很低，但是这样自己的气息就会被千手扉间记住，以后不好下手。
问荆犹豫中。
“你似乎……不，你果然……”叶子沐对问荆点头道，“不只是船夫吧。”
问荆觉得他还是应该把对方灭口好了。
“普通的舟夫不会让我别继续逛下去，而且还对水晶这么熟悉。”叶子沐继续道，“之前担心我被盗匪盯上其实是担心船上的水晶，而刚才你的样子好像是听见好琴的琴师，看见好刀的武士般，你是……”
“……”听着对方扯出一个完美解释的问荆。
“研磨师？”
“……”怎么一开始没想到用这个身份的的问荆。
“没反应？”叶子沐继续猜，“不是这个，那……”
“不，被你发现了。”问荆把竹竿放到船上，“我确实不是舟夫。”
“呀。”
问荆将手上的刀片放下：“我和你打个商量。”
“恩？”叶子沐拿着像真的一样的葡萄水晶反复看，“你想怎么雕都随便你。”
“并非如此。”问津道，“我想买你这个水晶。”
“买？”叶子沐问道，“为什么？按照你们的愿望不应该是把水晶磨完美后卖出去吗？还是你想问我要加工费？也可以，你的水平和其他人是霄壤之别。”
如果是普通的研磨师还好，但研磨师只是问荆临时附加的职业，而他看上的是叶子沐的原石。
虽然被直白的夸奖让问津心情变好，但想说的话还是要说：“水碧晶，因为某些原因我曾经找过它，但一无所获。”
“？”
“我问你，如果我把它磨好。”问津伸出手，手心里是一块绿色的六棱水晶，“你打算做什么？”
“唔……”叶子沐想了想，“戴身上？”
“也就是说是装饰品。”
“送人？”
“礼品。”
“你好像在生气。”叶子沐笑道，“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问津收拾了一下情绪，“无论是礼品还是装饰品都有可替代之物，但它对我来说确是独一无二。”
“哦？”
“我……”
“怎么不说了。”叶子沐撑下巴，“独一无二在哪里？”
再说下去就要露馅，问荆还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忍者。
“总之它对我意义重大。”问荆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水晶，然后抬头看叶子沐，“我可以帮你加工别的水晶替代。”
“我很喜欢这个。”叶子沐不接受。
“……”求人的话本就很少说，没有直接杀掉对方而是这么耐心的游说还是头一遭。
“要不这样好了。”叶子沐伸出手拿回绿色的水晶晃了晃，“我在白河城的这几天，你能找到一个我更喜欢的，我就给你。”
“你更喜欢？”
这种亏本的条约谁要签。问荆声音一沉，“要是找不到？”
“会找不到？”
“我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你在白河城呆多久，更不知道你最后会不会允诺。”问荆指明道，“为什么要答应你。”
“不答应？”叶子沐问，
“不。”
“那就算了。”
问荆：“……”
叶子沐对着弯下腰的问荆眨眼睛：“你想做什么？我……”
斗笠下的男子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卷发，眉若刀裁长若风花，眼如墨画似含秋波，面如桃瓣，万种情思，千般滋味，悉堆眼角。
尽管内心已经像奏起了命运交响曲般挽起惊涛骇浪，但脸上还是没有失态的叶子沐看着问荆道：“长得这样也太犯规了。”
怎么来形容问荆这比女人还漂亮千百倍的脸——叶子沐觉对方是专门来给女人打击的。
“自惭形秽？”问荆拉了一下眉。
如果叶子沐真是女人他估计会去跳船，但……
“你有姐妹吗？”叶子沐对着当世赫赫有名的傀儡师认真问道，他发誓他真的没有打歪主意。
第92章
黑沙之荆怎么可能会有姐妹。
荆眉眼一挑，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
“你倒是有趣。”荆把斗笠拉下，“没有。”
“啊……”叶子沐可惜道，“怎么又遮起来了，如果你用这个样子陪我逛，离开白河时我就把它送你。”
露出来给别人当靶子？
看着叶子沐手里水碧的荆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只要记得我是谁。”
……
“所以你这几天都要和荆去……游街。”听完叶子沐描述的扉间总结。
“嗯。”叶子沐答道，“你那里怎么样？”
“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扉间念了一句后道，“根据之前的情况给那些人下了战书，他们接是不接还不定，不过我们这边先复建牢房，到时也省得麻烦。”
“好像不错。”
“哼哼。”听到叶子沐这话的扉间得意地念了两句，然后开口：“先说好，不到关键时刻不准出手。”
“……”叶子沐笑道，“还真是自信。”
“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扉间看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为何这么说？”叶子沐把案几右边的青花三足炉的盖子打开道，“不嫌命长。”
“什么嘛。”扉间不认，“我不信你看不出局势。”
“局势？”叶子沐打火折，“我真不知，你倒是告诉我。”
“大哥想考我。”扉间趴在离案几不远处的榻榻米上，面前是从城主那拿来的白河郡图，“虽然日向弥和岩土无一起下达追杀，但十藩族长肯定不会亲自动手，不然也太丢脸了。”
叶子沐丢过去一个镇纸。
“大哥我没说你。”扉间把手挡在额上，一把抓住镇纸，“辉夜和日向有仇，离我们又远，不大可能派真家伙来。”
“我觉得出一个来回路费收回两个国家很划算。”
“那也要他们敢过来。”扉间把镇纸放在地图的边角压着，“辉夜正在进攻南面守时，若派太多人跋山涉水来刺杀我引得蓝冰一族乘机而入，岂不得不偿失？”
“嗯……”用火点燃炉内的水沉香后叶子沐道，“辉夜姬为蓬莱玉枝，辉夜冒险的可能性不大。”
“接着是守时。”扉间翻了个身，“既然荆到了这里，守时现状该是应接不暇。”
“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没几个敌人。”叶子沐笑道，把写好的信放在香炉上熏着。
“也不是没有。”扉间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机，“日向秋彦现还在日中镜，所以不可能出现，而岩土和黑沙本相互敌对，他们合作的可能性太小；蓝冰又远在大陆之外，与这两族更是陌路相逢，这方的立场应是谁也不会支持，而剩下的宇智波……也不可能。十藩里有一半的人无法动身，来者又不能精诚合作，加上还有其它牛鬼蛇神，我想自己有一搏之力。”
“想将水搅浑然后个个破之？”叶子沐将熏好的纸折起来收进信封问。
“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斗上一翻。”扉间承认。
弟弟很要强，所以叶子沐更是无压力的和荆去玩了。
顶着团子忧心忡忡的视线踏上了荆的小舟。
“我们是要去哪里？”看着荆将船划出城的叶子沐问道。
叶子沐的行为言语都很自然，但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从来没有拐女人出门的荆自不知道叶子沐的反应已经违和常理太多。
很少有女人不会被荆的漂亮给震惊，也没有哪一个女人会在这个随时都可能遇到抢劫的情况下跟一个相识不到一天的男人跑。
除非一见钟情，但一见钟情的不会像叶子沐表现的这么淡定。
荆的小舟不大，长二十尺米宽七尺左右，原先中间因为搭着小蓬的缘故里面只能勉强容纳两人空间，叶子沐认为它太拘束就没坐进去过。
一直坐在船外边的叶子沐手里拿着刚买来的羽箭，对着船尾的连中壶校准着——这是一种名叫投壶的游戏，在武士时代很是盛行，在当时被视为一种礼仪，邀请宴客时都会组织客人一起投壶。现在依旧是达官贵人的娱乐活动，在仕女间也有以此玩乐。
一只羽箭软绵绵地飞向篷子的上方，然后在半空中夭折。
投箭的人使劲太小，箭还没跨过篷子到达船尾前就落下……羽箭歪歪扭扭地插在了篷子上。
“啊……”叶子沐遗憾道，“又没中。”
听到篷子破洞的声音，荆握着竹竿的手上握紧：“告诉过你要用点力。”
“用力会掉到河里。”叶子沐拒绝道，“我说过会赔你一艘，就别在意这个了。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会不会很远？”
谁稀罕你赔。
心里默念的荆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么轻易就和他走未免也太没有防备心了。
有放狠话机会的荆憋了眼叶子沐道：“怎么？你这是怕了？”
“我担心我们被抢劫。”叶子沐抬头，“扉间告诉过我不要离开白河城。”
“昨天怎么不见你担忧。”
“你昨天又没带我出城。”
“天真。”听到叶子沐话的荆道，“他们若盯上你，怎么会因为你有没有出城而收手？”
“可是城里有保护。”这么说着叶子沐对荆露出怀疑的眼神，“出了城你能保护我？我觉得你还要我保护。”
这不是质疑荆的意向而是质疑他的能力。
“我怎么不能？”居然被怀疑搞不定城外那群弱小的家伙，荆道，“何况把你带走不惊动忍者的方法可不少。”
这是试图证明自己的能力。
“哦。”叶子沐低下头挑羽箭。
“迷香就再简单不过。”面对叶子沐明摆着不信的动作荆耐着性子道。
“没想到问荆居然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法。”
“女人。”被弄出火气的荆手上用力，小舟转眼间就离开了城门，“对付你连这种方法都不需要。”
“我的名字叫叶子。”叶子沐把羽箭指着荆，“再不说去哪……”
“你有胆量就刺。”荆声音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