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叶子沐踌躇了些许，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还是决定将这个雷就此炸开，“我已经娶妻了，斑。”
宇智波斑一直都知道千手柱间是个很绝情的人。
斑也从来不奢望对方会为他停留，在蓬莱境醒来而旁边空无一人时，宇智波斑就知道他阻止不了千手柱间。
走吧。
反正宇智波族长也不需要你。
走吧。
反正宇智波斑也不能留下你。
走吧。
反正……
有什么办法？又有什么理由？
这个世间本就是炼狱，该失去的总会失去，该消失的总会消失。若非如此，宇智波斑为何会如此渴望强大，如此冷酷无情？
生命和爱无法挽留，那便让它随风而去。
即便苦不堪言，即便心如绞痛，但如果这一切是必须的，是你我所希望的，那又为何不可牺牲？为何不可放弃？为何不可……告别。
再见，千手柱间。
再见，千手柱间。
宇智波斑是多么希望再次见到千手柱间，所以才在丰明殿等了一夜又一夜。
宫阙灯火明明灭灭，熄了又燃，燃了又熄。
血腥之气弥漫之处，是否就能见到彼岸花开？
无数冤魂被送入地狱，却也无法缓解心中怨恨——为什么需要牺牲的人不是你们，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你们，为什么众生蝼蚁可以安度晚年，可以饮宴高歌，千手柱间却要只身付黄泉。
这不公平，但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若要破开天地，非圣人不能成，非智者不能达，非强者不能就。
倘若牺牲一人，能渡千万人，有何不可？但心中的怨与恨，爱与情，痴与念，又该何去何从？天地之大，无处容身；天宽地广，无故人踪迹。
这样的世界有何意义？
这样的未来有什么可期待？
这样的结局怎么能接受？
可宇智波斑哪怕有别的一丝办法，就不会在丰明殿屠尽一切，将血色之光带入人间，也正是因为无能为力，所以才决然举起刀……斩尽便斩尽，杀光便杀光，如果这样能让这条看不见未来的荆棘之路更加平坦，那就做吧。
黑夜将近，黎明又来。
宇智波斑坐在一片血色雾气之中，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在何处徘徊……直到泛冷的心随着脚步声出现渐渐回暖，才终于感到，天光已亮。
昏暗黑暗的夜晚明明已经过去，想等的人也等到，但为什么回来的千手柱间，却不是宇智波斑心中想要的？
不合适？
娶妻？
结婚？
饶是心里强大如宇智波族长，也没抗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简直像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宇智波族长不认这种结局，就算是结了婚……结了婚……没有比千手柱间亲口说出这句话更让人痛恨的了！
简直就像在心上被狠狠挖了一刀，宇智波斑按在千手柱间胸前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顷刻间在对方身上抓出五道痕迹，但斑知道自己不能发火，不能失去理智，否则前功尽弃！
“我只想问你。”宇智波斑道，波光蕴含眼底，黑发若燃火光，“你难道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梧桐树下，千岛湖边。”
被问到这一点的叶子沐忽而意识到曾经犯下的错。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宇智波斑将他听到的心声重新道来，不容千手柱间逃避的质问他，“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千手柱间，你告诉我，人间易变，唯梧桐年年相似是什么意思？”
根本无言以对，千手族长甚至不敢再看宇智波斑，微微移开视线。
“看着我！”宇智波斑低喝，目光执着而深沉，“千手柱间，你喜欢的是我！爱的是我！你娶什么妻！犯什么傻！”
宇智波斑的爱犹如地狱岩浆，滚烫灼人；他的话更是如鞭影般重重捶打叶子沐的心。
然而越是这样，千手族长就越不能再和宇智波斑这么继续纠缠下去。
此情千重万重，也破不开时空；
此生漫长遥远，不如就此忘却。
“我……”叶子沐神色平静，将所有的感情埋在心底深处，缓缓道出更绝情地话，一字一句都像割在宇智波族长的心尖，将他所有的骄傲碾碎，“我并非梧桐，不过只是万千凡人中的一个普通人。生老病死，嗔痴爱恨，人间本就易变，浮世更是无形。心中有情时，自然甜言蜜语；爱消逝时，不过负心之人……抱歉，斑，我已经不爱你了。”
抱歉，我不爱你了。
宇智波斑没有想到千手柱间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的那样理所当然，那样寡廉无耻，那样狠心决绝。
宇智波斑恨不得就这么挖出千手柱间的心看看，这究竟是圣人之心还是无情之心，这心是黑的还是红的，热的还是冷的。
然而，即便是如此想杀了千手柱间，即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即便宁愿时光倒流就从没见过这么一个人，斑握着刀的手就是无法下手，他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只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抱歉，我不爱你了。
千手柱间不爱宇智波斑了。
宇智波斑眼前仿佛一黑，但即便听到了这样的话……无法下手，就算是这样的背叛，宇智波斑发现，他也无法下手。
这怎么可能！
但是颤抖的手，颤抖的心，无法握住冰冷的刀刃。
刀刃置地的一刻，宇智波斑甚至想要掩面痛哭，但他没有，宇智波斑怎么能哭？他看着千手柱间，一字一顿地把那埋藏在心里的话道出：“可我……爱你，千手柱间。”
叶子沐想要离开这样的宇智波斑，想要从这令人窒息的爱意中脱离，但他做不到，他连起身的力气因为这句话丧失，更别提推开斑。他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平静地看着斑，不让他发现一丝一毫隐藏在水面下的波涛汹涌。
“对不起。”千手族长也道，“但……我们结束了。”
但……我们结束了。
还有比这更令人感到绝望的答案吗？
没有了。
随着这句话被道出，宇智波斑无法再抑制内心的痛苦，他饮恨吞声：“我恨你，千手柱间，我恨你！”
无爱则无恨，因爱而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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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情，宇智波斑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他应该立刻杀了千手柱间，但他做不到；他也应该立刻斩断这份情，但他也做不到。除了切齿地，一遍一遍地道我恨你，还有什么可以缓解心中的恨，还有什么可以挽回消失的情。
没有了。
千手族长任由宇智波斑发泄，却没有安慰他，只是道：“你要恨……便恨吧。”
爱到极处是恨，恨到深处是忘。
人的情感总是会朝自我治愈的方向发展，无论爱恨，等放下的一天，便是解脱。
但爱恨交织于心，怎能如此轻易放下，何况深沉冷酷如宇智波斑，从不轻易爱上；但若一旦爱上，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有什么办法能让执念消退，爱意消散，恨意无踪？
没有！
一遍一遍的我恨你也不能让宇智波斑放下心中的爱，反而是愈加无法控制。
即便如此也无法放手，让宇智波斑更加意识到他无法失去千手柱间，也更加无法抵抗，心中想要挽留对方的心情。
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才让宇智波斑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是爱，是无法忍受失去的爱，是失而复得却又蓦然消失的爱，这爱已化为执念，已成为心魔，刻入宇智波斑的骨髓，侵入宇智波斑的五脏六腑，除非粉身碎骨，除非碾落成泥，否则无法消除，无法化解。
“可我也爱你。”宇智波斑黑色的眼睛渐渐泛出一丝冰冷与残酷，他道，“千手柱间，你永远别想摆脱我。”
“斑，你……”千手族长闭上眼睛，“何必如此。”
因为控制不了！
宇智波斑心中爱恨缠绕，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眼前之人：“千手柱间，我说过的，有一天我一定会报复回来。”
所以就算你不爱我又如何？
你不想继续又如何？
宇智波斑不允许，宇智波族长拒绝。
这份爱既源起双方，那也应由双方叫停后才能结束。
单方面毁约，宇智波斑不认。
宇智波一族深沉到偏执的爱就如千手二当家所言，一旦爆发，就是深渊，就是绝境，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禁锢，就是即便将整个世界作为陪葬也要得到的固执与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说话→v→下章番外指路271
第279章
被千手忍者告知发生在议事厅的事情时，千手二当家没有表现出激烈的反应：一是他不是真正的小松稻姬，不存在被出轨的愤怒；二是如果出去就意味着要暴露在太多人视线之下，扉间不想冒险；三是事情的真相未必就如骨枝所描述，在未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前行动太不明智。
夜夜与千手族长谈论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知道兄长和宇智波斑在一起时在做什么，千手扉间不认为这件事情就如骨枝所描述那般——连‘小松稻姬’这样的存在都可以瞒天过海到今，很多事情就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屏风后面的‘小松稻姬’平静地道，“兄……夫君朝会后，让他来此。”
小松稻姬少有言语，就算开口说话也非常简洁，而且如非必要绝不开口。
所以千手忍者对她的印象一直定在大家闺秀的内敛，要不是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加上娴淑这个标签，中和性格过于内向的缺点，恐怕很难令人信服。
但此刻，却有些不同。
因为言简意赅，所以即便亲卫对她也不甚了解。
比如现在前来通报的骨枝猜测过慌张失措的贵族女子，也猜测过夹带怒气从屏风后出来的妻子，却没有想到会得到一句‘让族长大人会后来此’的平静。
究竟是因为绝对的自信还是因为看似内敛实则沉稳的性格？
千手女忍无从探寻，但也隐隐察觉，需要以更慎重的态度对待小松院殿下。
“是。”骨枝应道，然后悄声退出。
所以当千手族长开完这次异常艰难的大会后，就收到夫人有请的传话。
千手柱间离去后，众位殿上之臣们互相看了看，最后再次把少纳言敏行围在了中间，第一百零八次询问他有关今天早上看见的事情是否属实。
火之国纳言再次描述清晨所见，因为认识前来传话的千手女忍，所以猜测道：“估计那位生气了吧。”
……
流言风传，顷刻间扩散到整个火之国，甚至连赌庄都在私下开局，赌胜利者会是哪方。
大部分民众压得是小松院，毕竟稻姬是千手族长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从宫廷里流出许多佳话……何况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之后千手族长更是授予其家族殿议之资，一下将这个小贵族的地位提升到与大贵族（今）齐平的地步。即便家势原因无法一跃至顶峰，但有火影扶持，又何愁前程？
再说，另一位的相貌世人所知，如果能将这样的人压在身下春风一度……以前没想过也没那个胆量，可是现在……想想就令人心头发热！何况真能触摸这样的人？即便火影大人一时被诱惑也情有可原，哪个位高权重之人不风流多情？
支持宇智波族长的人同样是这个道理，宇智波族长的魅力看一眼就能让人欲罢不能念念不忘。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有贼心没贼胆，如果真的可以……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绝代风华？恨不得夜夜笙歌从此浮生梦短，溺死在这温柔乡里不醒来。
看即便严谨自持如千手柱间不也被诱惑了？就算是婚外情又如何！谁知道这个小松稻姬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连少有的几次宴席都躲在屏风后面，还如此寡言沉默！多半是个无颜女，因为好运而被火影大人选为政治运作的棋子——既然不是真爱，迟早会被抛弃。
众人的想象总是丰富的。
作为被想象之一的‘小松稻姬’还不知道未来要因此应付多少麻烦，见兄长进来后便挥退众人询问：“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没有顺利结束一段关系。
“一些私人问题导致的风波。”被询问的叶子沐道：“我和斑的。”
“宇智波斑……”千手扉间对宇智波的感官其实很复杂——他依旧戒备宇智波的写轮眼，但介于千手族长在森罗万相时宇智波斑负担起联盟大将的职责，并将兵刃对准敌方最薄弱处的行动，使千手二当家认可这么一个人。故而扉间没有立刻否认宇智波族长，只是问道：“兄长打算怎么处理？”
“暂且以静制动。”千手族长对此也没有办法，“我更担心的有人借此行事，还有扉间，你可能要辛苦一段时间。”
听到兄长于此的回答，扉间沉默了片刻后道：“一叶障目，竟至瞒天过海，可见愚者众多，盲从者流言，能积毁销骨。”
千手二当家虽对扮演小松稻姬此事并非真心，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避免露馅，扉间也不敢有丝毫失措之举，可心里一直觉得此事太过异想天开。但没想到三个月过去，无论是和‘小松稻姬’会面的贵族，还是替‘小松稻姬’办事的平民亦或是身为千手的忍者，都未曾发现异常，反而替‘小松稻姬’总总异样找到可信的理由。
甚至连宇智波也……
舆论的力量便是如此。
可以轻易间成就一个人，也可以轻易间毁了一个人。
事情果然如千手族长所料，关于宇智波斑的桃色消息风传，于此同时，世人对宇智波族长的风评也再次恶化。
原本斑冷酷无情的名声就已经足够响亮，如今再加上魅颜惑上。
所有人看木叶司令部长的眼光都带上有色眼镜，为此，也有好多人被逮捕起来。
不是斑无法忍受这种目光，宇智波斑是即便全世界仇恨他都能笑出来的人，只是因为于此不良名声带来的，斑执行公务时受到的反抗和蔑视。
平日里宇智波斑的耐心就不多，如今还处于被恋人强制分手的状态，还有人在他干正事的时候动土，结果可想而之。
木叶火影真的一点也不惊讶弹劾宇智波斑的文书越来越多，甚至还越来有理有据。
再一次把这些不满的文书置于一边，千手族长深深叹气。
局势已经有失控之势，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颇为棘手。
单纯的压制只能拖延，但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可如今该怎么和斑沟通千手族长还没想好，何况千手内部亦对此虎视眈眈。
深恐自己族长被宇智波斑所惑，千手长老已经轮番问了叶子沐几遍关于他对宇智波族长的看法，连小松稻姬（扉间）也有些不甚其扰，被暗示看好千手柱间，甚至问到子嗣问题。
千手二当家都不知道该不该把手里的扇子丢出去，狠狠砸到上衫的额头才能缓解自己的听到这种暗示的惊怒之情。也幸亏千手二当家定力惊人，这段时间被类似倾向之人频繁拜见才免于露陷，不过当天晚上一晚上没给他哥好脸色。
别提扉间，千手族长都被这个问题吓到了。
千手长老又不是单独行动，上衫去找小松稻姬，棱木就来找千手柱间。
叶子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不动神色地在白发长老面前心平气和的答：“我知道了，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千手长老们能不担心这个问题吗！
千手族长为什么这么多人求嫁？
当今世界权位最高者，还没有结婚！
多少妹子渴望一步登顶，养着适龄妹子的家族看千手族长更是心痒难耐，之前他们或许会嫌弃千手柱间不过一区区忍者，但自忍界统一，木叶成立，火影设立，有智商的都知道变天了。
如果成功和千手柱间联姻，不提家族地位，就冲着继承……就冲着继承人！
多少人人眼红这个位置，眼红这个未来。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小松院！
没被选上人已经在夜里不知诅咒这个名字多少回，然后在第二天醒来后梳妆打扮，写一张递往宫廷的花笺，希望能邀请到小松稻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