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单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起码保持了两三分钟。浑身不对劲,脑子也无法思考,越发昏沉了,而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却好像在往外冒热气,那蒸腾之势似乎都能看得见。
沐云端着一碗面条出来,就见到墨严这难得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吃东西了!”
听到沐云的声音,墨严一惊,不自禁地将化验单往身后藏。沐云是何许人,早就看见了,不过既然墨严不想让他看,他便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把面条放在餐桌上,说:“过来这边吃吧!”
墨严实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些事情,整个人也疲乏得很,于是勉强着跟蓝心语说:“心语,你先回去吧!我需要点时间把这些事情理顺一下。回头我再找时间去你家拜访伯父伯母。”
“严,你原谅我了?”蓝心语脸上挂上了开心的笑容问。
“我也说不上生气,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最近公司的事情也是关键时刻,都不容我分心。你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让我妈明天买些补品给你。你先回吧!”
“严,你生病了,我是你女朋友,我应该留下来照顾你。何况,我都好久不见你了!”后面这一句蓝心语说得特别小声。
“我没事,你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我感冒,你照顾我也不方便,传染你怎么办?”
“严,你真好!你是怕传染给我才不要我照顾的是吗?”蓝心语的心里马上舒顺起来,笑得明媚如窗外的阳光,“嗯,那我听你的话。那就要辛苦你的朋友照顾你咯!”
“嗯!”
沐云一直一言不发,又端了一碗面条出来,就站在餐桌旁,浑身散发出一股地狱罗刹的黑暗气息。
蓝心语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敢跟他打。墨严将蓝心语送进电梯才回来,一进来就接收到了沐云赤|裸|裸地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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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严不接他话,拉开椅子开吃。嗯,真难吃。皱眉,想说什么,还是放弃,低头继续挑了一根青菜放进嘴巴里。
两个人的晚餐,食难下咽,气氛凝重,像有一层厚重的帘布将两人蒙罩在里面,想要找到出口,却发现四处是别人早已落下的钉子,掀不开,挪不动。鼻息间是越来越令人无法忍受的窒息。
沐云自己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去了,碗一推,筷子一扔,暴躁地嚷:“难吃死了!”还觉得不解恨,拿脚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
墨严不说话,不看他,默默地把那碗难吃的面条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吃完,像在完成一个仪式。
看着墨严这样,沐云的心底一点一点升起一种不安之感。蓦地,他想要逃。对,此时他想要逃,在墨严什么都没说之前,逃离这里。
行动跟大脑反应同样迅速,在墨严将最后一滴汤灌到嘴里,如释重负般把碗放回桌子上的那一刻。沐云仓皇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边说边往外门外走:“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得马上走了,你自己记得吃药。”
椅子被他慌乱的脚步带倒,跌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震响,关门时的声音也要比平时来的轰然。
沐云背靠在下走的电梯间里,不断的喘着粗气,发现自己浑身在颤抖,额头背部都是汗。他逃了,落荒而逃。
就这么盯着沐云慌乱逃离的方向,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墨严一动不动。
不愿动,不想动。
似乎只要一动,这周遭的一切就会失了平衡……
“滴滴,滴滴”,是有短信息进来。墨严几乎僵硬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地摸索着找到手机。
信息里只有两个字——爱你。
墨严瞬间红了眼眶,那两个字的边框也开始由规整,变得参差不齐。渐渐地从边缘衍出了妖冶的藤蔓,将墨严的心一丝丝一缕缕勾缠起来,由最初的柔抚舒适到越缠越紧,最后只感到渗出鲜血般的闷疼。
墨严举起手机放到嘴边,将一个吻长长的、久久的吻印到上面,嘶哑着低喃,“我也爱你!”。
这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表白,在这样一个华灯初上的傍晚,浸润着迷恋和沉痛,从墨严的口里咕哝而出。声线虽然模糊,情感却清晰透彻得直逼全身每一个细胞。墨严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自己是如此深爱着沐云。
小区楼下……
坐在花圃边上的沐云,手中握着手机,来回反复点开又关掉,痛恨着自己的怯懦,最后只能将自己仅剩的一点勇气用来发出“爱你”两个字。
那一夜,小区巡逻的保安发现,在八栋楼下花圃边上,有一个看着很有素养的大帅哥一直一直仰着头看着楼上的某一处。直到半夜,整个八栋的住户都黑了灯,尤其黑得晚的是三十八楼的那一户,这个帅哥才带着一身疲惫和落寞离开了小区。
从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五天。墨严和沐云都没有再联系,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沐云是不敢,而墨严,是不能。
那天在自己公寓里糊里糊涂地沉睡了一晚,第二天便被妈妈一个电话召回了家。就在当天上午,蓝睿便带着妻子陈思和女儿蓝心语来到了墨宅登门拜访,美其名曰是为女儿闯的祸来登门道歉的。
本来就对蓝心语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非常满意的墨氏夫妇热情地招待了蓝家人。双方父母在得知蓝心语已经怀有身孕的消息之后,内心对这段婚姻是百分之百的赞成和笃定,见面便以亲家相称,热络而亲近。
道歉,那只是借口。上门把婚事定下来才是最终目的,毕竟怀有身孕的是自己的女儿,一着不慎就会处于劣势。蓝睿作为一名全国有名的银行家,从来都是出手果断又迅速。如果是对手,往往会还没反应过来就受到了他的致命一击。
而如今是自己非常满意的乘龙快婿,所以也就戴上了礼仪的外衣,委婉含蓄了很多,但是依然快准狠的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在墨严还没完全明白反应的时候,双方家长已经将两人的订婚日期敲定了下来。就在下个月八号,离现在半个月不到。好像跟他这个当事人毫无关系一般。
当墨严挂着僵硬的微笑跟着父母一起将蓝家人送出家门转身要回时,忽然觉得今天头顶的阳光真刺目,晃得人眼晕,这一切恍若梦境,如此不真实感。
自己此刻像漂流在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无所依靠。不想往前,却被强劲的海风推着前行,只能无措而忐忑地随风前行。
“墨严,墨严。”是廖凡婷在喊儿子,“墨严,你怎么回事?喊了你好几声了,也不见你回一声。你今天状态有些不对啊!”
“妈咪,什么事?”墨严收回纷乱的思绪,温和地看向妈妈。
“你今天怎么了?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的?”廖凡婷很少见儿子这样,不免有些疑惑。
“有吗?”墨严搓了一把脸,然后又说,“可能是昨晚发烧的原因,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什么?你生病了?”一听自己的大儿子发烧了,廖凡婷赶紧走过来,用手抚上墨严的额头,却被墨严避开了,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
“现在没事了,昨天打了两瓶吊针,今天又吃了一些感冒药,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觉得人有些不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原来的设定明明不是这样的,写着写着就变成这样啦!原本是我手写我心,没曾想,每一个人物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血肉,很多时候就不由我来决定了。
第18章 困境
听到大儿子因为工作生病了,廖凡婷有些嗔怪地对丈夫说:“看吧,把你宝贝儿子累出病了来了吧?原来我就说不应该让他刚从外面回来就投入到那块地皮的竞标上,你没见刚回来那会儿他那脸色就差得都快要看不下去了。一定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日积月累,把身体给拖出病来了。”
“妈咪,你别怪爹地了,我都好了。”墨严热爱自己家,爱自己的父母,因为他们是真心实意关爱着自己的人。
“就是,你也别大呼小叫的,哪个年轻人每年不要感几次冒的,听医生说那是给身体排毒,是有利于身体健康的。”墨宇镇一本正经地说。
“去去去,就你会狡辩!”廖凡婷直接被丈夫的狡辩给整笑了,“等下,我让张姐给你炖个川贝雪梨汤,这个对身体好。你也别尽顾着公司的事情,好好在家休息两天。正好跟心语好好处处,安慰安慰那个孩子,第一次怀孕可是要特别担心的。下午我就跟张姐上街去采购点燕窝灵芝之类的给心语送过去。”
“妈……”墨严看着满面笑容的妈妈,内心暗淡地开口,“你觉得我这么快就跟心语结婚合适吗?”
“怎么?你不乐意啊?”廖凡婷有些诧异地瞪着儿子。
旁边的墨宇镇听到儿子的话,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说实在的,我没打算结婚那么早。总觉得太草率了!”墨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还让她怀了你的孩子?”廖凡婷叱骂儿子。
“那是意外!”墨严止不住接口,他还是觉得蓝心语怀了他的孩子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你们男人就是这么逃避问题的吗?出了问题就说那是意外。墨严,妈妈跟你讲,也许你现在还不是很想结婚,那只是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已,但并不是你不爱心语。你要做心理准备,可以。那不是还有半个月时间才订婚吗?你去好好做你的心理准备去。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去寻求你的那些朋友的帮助,你那个在美国的好朋友沐云,他不是专门帮人处理心理问题的吗?”
咋然听到沐云的名字,墨严感觉似乎有一根细细的针从自己的心瓣突然划拉而过,清晰而疼痛,瞬间溢出的滴滴血珠子带来一阵不可抑制的颤抖。
“妈咪,我有事,出去一趟。”丢下这句话便步履匆忙地出去了。
“喂,喂,你要去哪里?我还让张姐给你炖川贝雪梨汤呢,记得早点回来喝。”可惜廖凡婷只来得及看见儿子的背影,“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廖凡婷说着走向丈夫挽着他的手往家里走:“宇镇,你刚才看出点什么没有?你不觉得墨严今天一直都怪怪的吗?这跟他平时的表现反差很大啊。天呐!天呐,难道他真的不想订婚?”
墨宇镇拍拍妻子的手,安慰说:“你也别操这份心,墨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把责任放在第一位的孩子。其他不说,既然蓝心语她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墨严就不可能不跟她订这个婚。”
“说的也是,墨严最是让我们放心的了。这个孩子从小就听话,只要该他负的责任,再难他也可以咬牙坚持。我说啊,这都怪你,从小就给他灌输什么责任大于一切,甚至大过生命,看有几次把他给逼的,我在旁边都看得心疼。”
廖凡婷说的是墨严在刚接手家业那会儿,因为经验不足,所以出现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失误,导致公司亏损了几千万。墨宇镇并没有放任墨严的失误,而是让他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将亏损补回来。
当时就墨严自己的情况来讲,的确是挺艰难的,业务不熟,人员不服管,债务高筑,但墨严硬是咬着牙挺了了过来,仅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便把亏空补上,还反给公司赚了几千万。
墨宇镇教育孩子秉承了中国的传统,就像他浑身上下的儒雅气质一样。他从儿童期就开始给孩子们灌输:人活得有价值,不是看他有多少金钱,而是看他的人品,而人品的直接体现就看你是否是一个懂得承担责任的人。
这样潜移默化的教育,使“责任心”这东西从小便根深蒂固地存放在了墨严墨辰这两个孩子的身上。所以,当他听说了蓝心语怀了他的孩子之后,要再让他开口跟蓝心语说不跟她订婚,那就像逾越千座大山一样难。那毕竟跟他从小的教育背道而驰的。
没有人能明白墨严此刻内心的撕扯,订婚、孩子、沐云这些东西在他的脑海中博弈混战,将他原本就在病痛中的脑神经折磨得苦涩不堪。
听到妈妈口中说出“沐云”两个字,想要见到那个人的想法如海啸狂澜席卷而来,催促着自己的脚步快点再快点跑向那个人。
别看墨严永远一副处变不惊的沉稳模样,其实他也有脆弱的时候,比如现在,他就想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只想要一个那人的拥抱,用力的拥抱。
这么多年,每次回T市,沐云都会住在希尔顿大酒店的1806房。墨严熟门熟路地直接上了希尔顿的18楼。扬手要敲门的那一刻,墨严突然愣住,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要来?我想要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我……
各种想法纷沓而来,生生止住了就要敲下去的手。左手扶在门框上,额头靠在左臂,墨严缓慢地将右手放在心脏位置,什么是心痛,我想此刻墨严是真正地体会到了。
那种想要而不能的闷疼,如遗失部族里的一只陈旧的皮鼓,随着不疾不徐落下的鼓锤,发出沉重而试图突破的咚咚声。
站了好久,墨严最后徐徐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开了十八楼,离开了希尔顿。
订婚的事情都由两位妈妈张罗,这几天墨严只是跟着家人的安排与蓝心语一家一起吃了一次饭,带着蓝心语去医院做了一次产检。
在B超室里看到还是胚芽的孕儿时,说实在的,墨严是震撼的。他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如此之重,那是对一个新生命的敬畏。所以之前还动摇不定的心思,从此彻底打消了开口的想法。
从那天沐云离开公寓开始,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期间墨严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但是都是关机的。墨严想着沐云应该是回了美国,心情不好所以才关了机,故意躲着自己。对沐云,爱和歉疚同在!
这一天,久不见大家的乐巢老板乐宇,电话追踪,让兄弟几个今晚上十点之前滚过来拼酒。
当墨严到时,尤少正好施施然带着他家小不点进来。看见情投意合、明显默契更足的这夫夫俩,墨严掩藏心底的疼痛又开始漫上来。赶紧掩饰好,走上去给了尤少一拳:“去哪都带着你家夫人,这么快就便妻管严了?”
尤少伸手接住,漠然中带着点淡笑说:“我愿意!”
墨严赶紧举双手投降:“得得得!都甜的快要发腻了!”
尤少不理他,环过自家小不点的细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宠溺地说:“自己去找玩的,别跑远。”
“哦!”丘陵越知道尤子阳一定是有事要跟墨严聊,所以才放开自己的。于是乖巧地到吧台找吃的喝的去了。
这亲昵的一幕活生生刺痛了墨严的眼睛。那个人那妖孽的神情又浮上心头,真难受!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自己和他也可以这般亲密甜腻的。
“怎么?触景生情了?活该!”尤大少可不怕在你墨严的心口上多捅几刀,“坐吧,聊聊!”
“聊什么?一切都无法改变。”墨严颓丧地靠坐在沙发上,人也显得有些低落。
“你知道你什么最可恨吗?”墨严抬眼看向尤子阳,见尤子阳继续道,“你最可恨的就是什么都没争取就已经放弃。你让沐云失望透顶。”
“如果有可能,我怎么可能不争取。所有发生的这一切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定局。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是什么吗?我他妈就像个被摆布的木偶,我自己感觉就像个旁观者,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才是真正的主角。这种感觉,太他妈糟心了!”
“哼呵……”一年也难得听到墨严说几句粗口话,现在却看着他连续爆粗口,尤子阳忍不住想笑,看来好先生也有被逼急的时候。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任由他们蓝家人摆布?”
“我还能怎么办?我爸妈比她们家两个老人还兴奋。天天就在那叨叨着订婚的事情。”
“墨严,你平时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啊?更何况这还是你跟沐云的终身大事,你们不是已经都互表心意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啊?”尤子阳因为昨天才从外面回来,所以对这件事还了解得不够全面。
当尤少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好乐巢的大老板乐宇,又开始当小工,自己端着一大盘好吃好喝的进来。将超量的这个大盘端放在两人面前,潇洒地拍拍双手,然后插着腰,挑了挑眉看着墨严,也说:“对呀!我也很好奇呢?怎么回事呀,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