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完本[古耽]—— by: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17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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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交代了下人一些事情,接着便要出去了。我想脑子有些糊涂,见他要离去,竟伸手去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察觉到,他身子一僵,然后便转过来看我。“……少君。”他望着我时,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可他总是掩饰得极快,丝毫不给我琢磨的机会,“不知少君,还有何吩咐?”
他那一声声“少君”,倒教我清醒了几分。我缓缓将手抽回来,只觉得眼前有些晕眩,有一种要作呕的感觉,可我还是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无事。”
他在我的床边站了一会儿,离去之前,只说:“那么……少君好生歇息。”
我便静静地看着他走了出去,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到,我方觉得心底踏实了一样,把眼睛闭上。
那一个晚上,我便发了低烧。
徐府的大夫来给我看过,只意有所指地说了句:“气虚不固,当调养数日。”
之后,我就在二房的院子歇了整整五日。这些天里,我每一日都会见到陆青苏。这偌大的徐府,管家就有好几个,许是因为他是……方由他来,打理内宅。每到我喝药的时辰,他皆会过来,亲自看着我把汤药服下,然后也不会多待半刻,就起身告退。
我本就不是什么金贵的,身上的烧只两日就退了。接下来就成天躺在床上,好在身边有个碧玉姑娘,陪我说些话来解闷。
“谢夫人说了,让少君好好养身子,晚几日再去请安也成。”按照规矩,新妇第二日必是要向婆婆敬茶的。我本想四家的规矩该更加森严,未想也是能开例的。碧玉道:“也该如此。毕竟少君会这样,是因为——”
“碧玉。”碧落走进来时,听到她的话,便出言警告一声。碧玉同我年岁相当,甚至还比我小上几月,我在这些下人面前本就没什么架子,这几日相处下来,难免偶尔会让她忘了身份。碧玉忙欠身,道:“少君,是碧玉失言了。”她又抬眼看看我,谨慎地道:“应当是这几天事务繁忙,奴婢们……也不见二少爷回来过。”
原来,她是以为我想起了徐燕卿而心情不虞。说来,自那一夜,我确实未曾再见到他。我不由碰了碰手腕上的印子,我身子还有许多青紫未消,而他……看样子,自然是十分厌恶我的。
“没事,你起来罢。”我对碧玉道。
事实上,我真的没有觉得不高兴,或者,应该说,我心里头,其实什么感觉也没有。无论徐燕卿怎么对我,终究改变不了,我是他的尻妻的事实。
将养几日后,我身子便好了许多,下床后第一件事,必是去给谢氏敬茶。
徐府里的下人,称呼两位贵妾,后头皆带着“夫人”二字,只是为了区别她们和正房夫人的身份,亦会在前头加一个姓氏。这样做究竟合不合规矩,说到底,也是世家自己说了算,总之,我心里需得明白,这徐氏后宅的三个女人,不论哪一个,都是我得尽心对待的。
我去见谢氏的时候,仍旧不见徐燕卿其人,下人也都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早知二少爷是个多情风流的,想必,他现在是在哪一处温柔乡逍遥罢。
徐燕卿能将规矩视若无物,我却不行。一大早,我便整理妥当,一人去了谢氏的院子。
谢氏说到底不愧出自名门谢家,一进去院中,便觉此处很是不同。由摆设到景物,都极是风雅大气,今一看,我沈氏的富贵,比起徐谢二家,确确实实上不了台面。
那一日,我见到谢氏。
她身着当下云绣襦裙,头戴一只金步摇,不若正房夫人雅正素净,而是清冷中带着一抹艳色,如一朵白牡丹,别有一番雍华贵气。虽是上了点年纪,仍是风韵犹存,足让人猜想到她年少时的风华无限,徐燕卿那一等一的风流相貌,必是遗传自这位生娘。
谢氏对我,即不算热络,也不能说是冷淡。她喝了我的茶,便叫下人取来一个锦盒赠予我:“这块墨,是永成十二年徽州墨家承制,燕卿跟我讨了几次,我都舍不得给他。”
永成十二年,那是百年前的传下来,当世不过剩下几块,可是样实实在在的厚礼。我将它接下,如握烫手山芋,而又听谢氏提到徐燕卿,我便明白,她是想让我借此卖好,讨一讨徐燕卿的欢心。
我唯有应:“请娘放心……敬亭,明白的。”
谢氏微微颔首,道:“平日无事,你也得多学一学打理府中事务,好将来为燕卿分忧。”
后来,她也并未留下我多谈,就打发我出去。拜别谢氏之后,我便回去小院中,又在二房这里待了一日,翌日才去了三房那里。
如今,我像是习惯了一样,不到寅时就睁开了眼。
到了时辰,那些下人就进来,为我梳洗打扮。我看着铜镜中的人影,恍惚有一种已经活了几辈子的错觉,这时,下人要为我戴上凤冠,后头却响起一声:“我来罢。”
我回过头去,就见到了陆青苏。
陆管事拿起了那只凤冠。据说,每个尻嫁人,凤冠都是独一无二的。
待过完了夜,这一身也要烧去,也说明了,尻一旦嫁过夫婿,这一生,将不再二嫁。
他为我戴上了凤冠,将珠帘放下。我一直望着他,每一次,当他站在我的眼前时,我便这个样子,就好像是每一回的相视,都是最后一次。
陆青苏看了我片刻,薄唇微启:“小人……”他又沉默了下来。
我等了一会儿,不禁出声问他:“……什么?”
他却别过眼去,仿佛是犹豫了很久,说道:“不,看着少君时,小人只是想起了,家中的幼弟。”
幼弟……?
所以说,他这一番话,是指,他待我,便像待他那个弟弟一样么?
这一刻,我觉着好似胸口有些发紧,本来是轻微的,可逐渐的,那种感觉,越来越深,越来越苦。
我十指渐渐攥紧,嘴里却轻道:“那……陆管事,必是十分疼爱这个弟弟了。”
他似乎应了我一声,可接着下人就来通报说吉时到了。
如之前那样,我搭着他的手,走向那艳红的轿辇。奇怪的是,我这一次,心里却如死水一样平静,仿佛再也掀不起半点的风浪来。
我坐在辇中,徐府的人便将我抬到另一座院子。
一路上,我脑海里空无一物,对于周围的景色变幻,似乎都失去了兴趣。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我好似走过了刀山,踏过了火海,最终,仍是一片空寂。
我又一次坐到一张艳红的床上,等待着我的第三个丈夫。
比起之前两回,我已经没有多少紧张害怕的感觉。甚至说,我的心比以往都来得平静得多,似乎于我而言,不管待会儿来的是谁,都不足以在我心底掀起什么波澜来。
新婚夫妻渡夜,吉时有定,我等到了天黑,本想是要再多枯坐上两三时辰,却没想到,天色一暗下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外头一串的脚步声。
随后,一双白玉般的手,就将房门轻轻地推开来。
第十四章
隔着几重薄帷,影影绰绰的,一道朦胧秀颀的身影走了进来。走没两步,便听到来人和后头跟着的侍儿说:“你们先出去。”
后来的时候,我偶有想到这一夜。
最先忆起的,并非红烛春宵,而是他说话的声音。那声音,乍一听并觉得不如何,再一闻,便觉好似清风一样,仔细品味,就越发让人觉得舒心安稳,似乎这世间的声音,比他高一分就显得刺耳,低一分便黯然失色。
下人将门无声带上,我望着烛火,竟也能看得出神。
就当烛火明灭之时,一只手不期然地探到我眼前来。
那手指纤纤如葱,犹如揭开面纱,只将我面前的珠帘轻轻拨开。我转眼瞅去,就看见了眼前的男子。说是男子,其实,却是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公子。
可只是第一眼,我目中就映出了他的影子——京中有一说法,即徐氏无丑颜,族中子弟,不论男女,皆相貌出众。若说徐长风清冽如冷,那徐燕卿就是狷狂不羁,而我眼前的徐三公子,则是一块美玉。只看,他目若剪水,生得不是一般的眉清目秀,肤似凝脂白璧无瑕,就是穿着一身新郎官的大红衣裳,依旧看起来出尘清涟。
徐栖鹤见我望得失神,嘴上就一笑:“我的脸上,可是有什么古怪不成?”
“……没、没有。”我忙一摇头。他笑起来确实十分好看,竟是分毫不输给他那风流二哥。
传闻,徐家三公子自小体弱,阖府上下对他素来紧张仔细,是以年近弱冠,仍是大门不出。
当他牵起我的手时,我不由多看两眼,只觉他那手掌柔软秀美,心里道,这个徐三少爷,真真是如珠如玉,莫不是白玉成了精……
他牵着我到了案前,这几步路,倒时不时回头望过来。坐下来后,他也未将我的掌心松开,只轻轻地捏在手里,直至我手指蜷了一蜷,他方缓缓看着我说:“我那一日见到你,便觉着你可真小。这府里每个岁数都比我年长,今儿,可总算来了个比我小的了。”
那一日……想来,指的是成亲那一天。实话来说,成亲那日,我满腹心事,拜堂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由人摆布,竟也没注意过他。
徐三公子为徐氏幺子,前头除了两个兄长,还有一两个贱妾生的庶姐。他两眸盈盈,谈吐温和,教人如沐春风,竟是没什么架子。我听到这句话,也只轻轻地应了他一声。我素来话少,自从儿时因我一句失言,害得三姨娘吃了板子以后,我就沉默是金,以前在家里,人人都以为我是闷葫芦,连大夫人都曾当我是个哑子。
徐栖鹤想是个天性宽厚柔和的,看我闷声不愿接话的样子,也并无怪罪,只去拿起酒樽,倒了两杯酒。
酒香清逸,我拿起来时,他却拦住我的手。我困惑地望着他时,就见他微笑道:“你大病刚好,本来不得碰酒。今夜确实是免不了,那——”他将自己那杯往我手里的杯子一倒,佯叹一声说,“为夫也只能多帮衬你一些了。”
他这笑语晏晏的模样,不知为何,让我心头稍稍一松。自踏进徐家的门扉,或者说,自从来到上京,我倒是很久没感觉如此松快了。
徐栖鹤便拿着酒杯绕过我的手臂,我二人喝了交卺酒,这成婚的最后一道礼,也算是圆满了。
之后,侍夜的下人便过来,如同前两次那样,他们替我拿下凤冠,解开厚重的喜服。徐栖鹤亦褪去外袍,只留内里一身。今时我已非最初那样,加之,我心方被剜去了一块,如今要和另一男子坦诚相见,竟也从容了许多。
下人端来剪子,徐栖鹤便说道:“都退下罢。”
长夜漫漫,琉璃灯里的烛火熠熠生辉。我站在他的面前,其实身上的袍子有也若无,这屋里灯火充足,我身子是什么样,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门扉静静地关上,一道影子慢慢地接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清淡的鹅梨花香。
我只等着那死结松开,颊边忽有一柔软悄悄覆来。
我下意识地抬眼,他挨得我极近,那如玉的面庞几乎与我相贴一起。四目相对时,他无声地一莞尔,印在我脸上的唇微微往下,就到了我嘴边。这一贴,我仿佛尝到了一丝草药的苦味,可不等我辨明清楚,香软红舌就轻轻勾了我唇瓣一下。
我微微一颤,不禁往后缩了一缩。
我看着徐栖鹤,他亦望着我,不知是暖灯作祟,还是我眼目不清,只觉着,他眼里暖意极盛,柔情缱绻。
之后,他便走近我一步,挑起我衣服上的结,一个一个剪开。这动作,也是徐缓轻慢,不见急躁,直到最后一结松开去,他放下利剪,才抬起双手,悄然无声地滑过我的两肩,衣裳落地。
徐栖鹤挽了挽我鬓边落发,似要将我的模样看清楚,望了好一阵子,才再一次挨了过来,在我颈边闭目闻了一闻:“你的身子——”他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真的好香。”
他这句话,说得毫无杂念,却让我脸上一热。只听他在我耳边低低道:“那一天,我一直站在你边上,你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好像人在我眼前,心,却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他边说着,边在我颈边轻轻地啄吻。
“我那日就闻到了,和你身上一样的香气。我以为是堂里换了薰香,让下人调配了许久,可总是不对……”徐栖鹤将手从我亵衣下头滑进,又慢又缓,他手掌极滑,抚过我大腿的时候,如柔绢顺过一样。他亲着我一边脖子后,又转到了我另一边,我渐渐也闻到了一股气息,和先前的梨花香不甚一样,是……是楔身上的气味。
他并未直接揉摸我的臀,双手只在我腿根和腰际辗转几圈,等我不再僵硬时,才滑到我的腰上,突然把我抱了起来。
徐栖鹤许是不擅长做这样的事儿,拦腰抱起我的时候还轻晃了一下,我忙环住他的颈脖。他脸上一哂,竟流露出一点恼羞来:“我身子虽不如何,治一治你……还、还是成的。”
这有点孩子气的话,真教我不禁一笑。
徐栖鹤失神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漾起一朵红云,却比盛开的牡丹还要艳上三分。
他将我抱到床上放下来,红幔垂下时,他跟着我一起躺下。他俯下身子来,先亲我的嘴,跟之前那样,不过是蜻蜓点水,像是不擅风月,我知他身体孱弱,恐怕屋子里也多少无填房的侍女……许是那样,他对我也是小心翼翼,说是束手束脚亦不为过,看得我也竟也有几分替他紧张起来。
徐栖鹤解开我的亵衣,双手轻轻摸着我的身躯,他下手极轻,好似我才是那个玉做的人儿一样。我由着他侍弄,心里说不上喜还是不喜,只觉得这桩事不可避,可好歹还是乐意的。徐栖鹤想是跟着教导,行事不说刻板,但也是循序渐进,唯有碰到我臀后时,才露出一两分急促,一面吻着我的锁骨,一面小心揉捏,等摸到了最里时,我也渐渐紧绷起来,尤其在他握住那玉势时,我呼吸一滞。
他停下来,问:“疼么?”
我轻摇了摇头:“不疼……”
徐栖鹤却不大相信的模样,他凑了过来,在我眉眼上亲了一亲,小声道:“那为什么,你要蹙着眉头?”
我慢慢侧过脸去,并不答他。
我心里并没有厌恶他,可这副的身子却比我想得实诚。它同其他男人欢好过,成过了结,对另一个男子,少不得要抗拒些。所以徐栖鹤再是如何好,我的身子……也是不太愿意的。
诸如徐栖鹤这样的人,自然是心细如发。他将那玉势从我身体里弄出来后,却没再继续,反是把我亵衣拉上,被子翻了过来,把我抱在他怀里。我满腹疑惑,在他怀里抬起眼,难得出声:“为何……”
徐栖鹤一手撑着脑袋,轻声说道:“你才病好,身子刚养好没多久,而你我总是夫妻,来日方长。”
他一席话,让我心上微震,有一种说不出的诧异和茫然。“你睡罢,我陪着你。”他说。
之后一整夜里,徐栖鹤果真没有再动我的身子。
我与他合卧,本是觉得不自在,可每每一抬眼,就见到他的睡颜,他搂着我酣然入梦,倒是一副极是安稳的样子。我悄悄地翻了翻身子,他的手就搭在我的腰上,我便不敢再乱动,迷迷糊糊的,也有几分困倦,便挨着他一起睡了过去。
第十五章
次日,我醒来时,人还在徐栖鹤的怀里。
他的身子,暖和得紧,抱着他的话,那就好像抱着一个大火炉一样。我挪了一挪身子,他便睁开眼来。
“……你起了?”他好似梦呓道,“什么时辰了?”他丝毫不像要起来的样子,反是又把我给搂了搂。
说话间,徐府的下人就走进来了。世家里的侍儿个个都练成了精,一听见点动静,就晓得要到主子的身边伺候着。
他们一进来,我就从他身上起了。一个侍儿听到徐栖鹤问的话,过来说:“少爷,现在已经是辰时了。”
徐栖鹤却瞥了他一眼:“平时让你机灵些,你却如木鱼般。今个儿不需要你这般机灵,你倒跟兔子似的敏锐。”那侍儿想来正是徐栖鹤的贴身小奴,他为难地看了看我:“这……”
我便斟酌地道:“辰时已经晚了,一会儿,还要向……娘敬茶。”
徐栖鹤这才浅浅一笑:“既然少君替你说话,这一回就算了。”
我二人洗漱,换了衣服,还用了早膳,折腾了好一通,才姗姗来迟地去见了华阳夫人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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