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啧了一声:“这么怂?”
“……我是斯文人,见不惯打打杀杀。”
系统嘁。
云承只安稳地坐了一会儿,身子突然晃了晃,按着额角低下头,满额都是冷汗。若是旁人注意,定然能发现他的脸上有道道黑气萦绕,他咬紧了牙关,表情有些狰狞。
脸色痛苦地挣扎了许久,云承渐渐平静下来,褐色的眸子空洞一瞬,又恢复了神采。他缓缓靠到纪垣身边,声音含笑:“你在等谁?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吗?”
纪垣瞳孔一缩。
“别等了,他已经死了。”云承轻轻地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被江妙妙害死了——”
脑中轰的一声劈了道惊天雷,纪垣霍然起身,惊疑不定地盯着云承,缩在袖中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云承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总体上颇为谦和,突然用这种诡异的语气说话,是暴露了真面目,还是……怎么?
他动了动唇,正想说话,双腿突然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般,猛地拔腿走向了中间比试的台子。
纪垣有些发懵,扭头看向云承,就见他抱着手,眉间阴郁更浓,唇角笑意似嘲似怜。
一转眼,纪垣已经不受控制地走到了一个台子上。
他才上台,就有修士一剑刺来。
那修士全身都笼罩在黑袍里,隐约能看出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纪垣没注意身边发生的事,神思恍惚地问系统:“系统,云承说叶钧迟……死了?”
系统斩钉截铁地道:“胡说八道,不要信他,信你男人。”
“我信你妈……啊!”
那把剑倏地就到了面门前,纪垣立刻回神,知道自己弱鸡,这儿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怼死他,正要避其锋芒,就听“当”的一声。
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归迟从他背后飞出,稳稳挡住了那一剑。
系统松了口气:“大佬对你也是煞费苦心了,把自己的佩剑交给你,还让归迟这等灵剑保护你。你真的不考虑嫁?你嫁了我也好拿奖金,三全其美啊……”
那个散修一剑不成又来一剑,招招带着狠厉的杀气,纪垣曾经练过散打,沉下心后躲闪起来也灵活不少,抓着归迟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抬臂横劈侧挑。
他呸了声:“嫁你爷爷!你想嫁你嫁,等我离开了这具身体拿给你,你自个儿玩儿。”
“人家喜欢的又不是你的身体,你走了空壳子有啥用。”
“……哈?”纪垣的脚步一顿,“你说啥?喜欢?叶钧迟喜欢我?哈哈哈哈哈系统我在打架呢别给我说笑话。”
系统道:“你心虚了。”
纪垣默然忽视它的话,对面的散修一直刺不中纪垣,心烦气躁起来,下手更加狠厉,招式却有些乱了。两人围着台子跑了几圈,周围全是其他修士喝倒彩的声音。
趁着那人露出破绽,归迟控制着纪垣狠狠刺去,照这架势,非出人命不可。
纪垣心中一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将那柄不受控制的剑收回。归迟像个任性的孩子,和纪垣僵持了片刻,委委屈屈地让了手。纪垣正向后发力,措手不及之下狠狠摔到了地上,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捡回一条小命的散修却没有收手,反而厉喝一声,重新持剑刺向倒在地上毫无防备的纪垣。
纪垣没想到这妹子还会恩将仇报,轻嘶一声,下意识地举起归迟来挡,随即就听呲啦一声——
裹在归迟上的布条破了。
归迟乃修真界兵器谱排名前十的神兵利刃,就算没亲眼见过,估计在场的半数修士也能一眼认出。纪垣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将剑收回抱在怀里,狼狈地往旁边一滚。
那把剑深深地钉入了石台,若不是归迟先挡了一下,这把剑会狠狠贯穿纪垣的身体。
纪垣不由蹙起了眉:“这位姑娘,我同你有仇?”
那个散修缓缓拔起自己的剑,冷笑一声,将黑袍连着的帽子摘下,露出了一张还算清秀可爱的面容。
……有些眼熟。
难不成真是仇人?纪家的?
纪垣还在懵逼,就听系统道:“果然是那几个散修干的好事!这小妮子刚刚冲着你的剑发力,看来是想看看你的剑布条下的真容,注意点抱紧了。”
系统一提,纪垣就想起来了,面前这位似乎是被叶钧迟弄消失的那位的妹妹……难怪方才招招狠辣致命。
纪垣有些无奈,他不想打女人,更何况他一介凡人压根打不过修真者。归迟上的布条破得七七八八,待会儿这姑娘再来一剑,布条纷飞,在场几千修士就会发现他带着魔君的随身佩剑……
那就搞大新闻了。
纪垣一想到归迟暴露的后果就瑟瑟发抖,死死抱紧了归迟,沉声道:“我认输。”
按照仙剑大会的规定,一方认输,另一方就不得再出手。
纪垣冲脸色铁青的女子点点头,纵是头发和衣袍都有些凌乱狼狈,气质依旧清冷沉静。待到纪垣快要走到石台边时,那女子眼中闪过迷惑之色,高声叫:“你……”
纪垣回过身,安静地看着她。
女子呆呆看了纪垣片刻,脸色陡然一厉,尖声大叫:“贱人!还我大哥命来!”
话毕,竟是二话不说,猛地将手中之剑掷向毫无防备的纪垣。
这一剑下去,纪垣只有被贯穿身体、立刻咽气的命。
系统叹了口气:“别伤心,我还记得往生咒,第一句是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纪垣听得头疼:“妈卖批闭嘴!”
系统:“……你怎么不问问当讲不当讲了?”
纪垣冷淡地回答:“当讲。”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纪垣只来得及和系统做了几秒的交流。身前剑气迫人,他除了死死抱紧归迟外,连脚步都移不动。
纪垣无意识地睁大了眼。
他不想死。
他的身子有些发颤,那柄剑在瞳孔中瞬间放大了无数倍,仿佛铺天盖地都是这把剑。恍惚间,纪垣似乎看到了这把上品宝剑的剑柄上,有一个腾云似的小小图案。
下一刻眼前倏地一黑。
纪垣的声音颤抖:“系统,我怎么感觉不到痛,我死了吗?”
系统沉默了一下:“没死成,可惜了。感觉到黑暗了吗?那是因为你眼睛被人蒙着……”
在急剧的恐惧之下罢工了一瞬间的五感重新归位,纪垣深吸了一口气,才发觉眼前盖着一只温热的手掌。看不见的情况下嗅觉倒是灵敏,鼻翼不自觉地轻轻一动,嗅到一股清淡好闻的松香。
纪垣顿了顿,将眼前的手掌拉开,那只手也很配合地离开,转而横到他的腰间。他也不在意,抬头看去,才发现身后那人探出了一只手,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虚虚点着,将那把灌满了狂躁灵力的宝剑凝在了空中。
一缕乌黑柔软的长发垂下来,落到脸上脖子上,细痒入心。
太过贴近,以至于似乎能听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纪垣呆了呆,嘴唇无意识地微颤,鼻尖酸了酸,眼圈陡然一红。
身后抱着他的男人冷哼一声,手指再次一点,那把剑无声碎落在地,吓得对面的女修脸色惨白。
男子缓缓开口,平时总是平静抑或含笑的磁性优雅的声音里,多了缕森然的杀意。
“你敢动他?”
第27章 娇纵13
虽然看不见叶钧迟的神情,纪垣却可以从对面女修的表现上看出来,叶钧迟语气里的杀意是真的,他毫不怀疑下一刻叶钧迟就会出手杀了她。
女修的脸色惨白惨白,身子僵硬地戳在原地,似乎连抬一下手指都做不到,眼中翻腾着深入灵魂的惊恐悚然。女人的直觉一向格外的准,她能察觉到突然出现的这个面具男子动动手指就能要了她的命。
叶钧迟的眼神冰冷,修长的手指收回,慢慢地在纪垣被划了道小口的脸颊上抚了抚,声音无波无澜:“疼不疼?”
心跳因为笼罩在熟悉的清淡松香中有些发快,纪垣紧张得说不出话,摇了摇头,顿了顿,才又哑声开口:“不疼。”
叶钧迟面无表情:“可是我疼。”
话毕,从地上突然飞起一块断剑的碎片,咻地飞了过去,快如光影。那个女修瞪大了眼,张口不知是想呼救还是叫骂,随即就见她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两道红痕。
红痕漫延开来,像两道血蜈蚣陡然炸开在她脸上。还没出口的话立刻变成了凄厉的尖叫,尖锐的声音钻入人的耳膜,刺得发疼。围观看热闹的散修们齐齐打了个哆嗦,都觉得后背发寒。
纪垣眉尖一抽,眼睛便又被蒙上了。
“害怕就闭上眼。”叶钧迟的声音微微柔和下来。
眼前一片黑暗,纪垣眨眨眼,长睫在叶钧迟的掌心扫了扫。叶钧迟忍不住掐了把他的腰,低声道:“别闹,给你报仇呢。”
纪垣咽了口唾沫:“等等,别杀了她。”
叶钧迟道:“怜香惜玉可不是用在这种女人身上的。”
纪垣扯开他的手,看了眼对面痛苦尖叫却动弹不得的女子一眼,心中一片平静,没有泛起丝毫和“怜悯”有关的情绪。他不是傻白甜,更不是圣父,怎么可能对这种一心想要杀了他的人动慈悲心肠。
周围的人太多,纪垣踌躇了一下,伸手就拽叶钧迟的领子,叶钧迟配合地低下头,顺便在他的头顶亲了一下,眸中神色深不可测:“叫你别乱跑,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错了。”纪垣迅速认错,随即附到他耳边,小声将自己的猜测飞快说了。
云承突然来到客栈找他,应该就是那几个散修干的好事。而云承竟然在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纪垣之前,一来到会场就把他推进火坑,上场的还是那个女修——
云承的态度也极为奇怪,肯定有问题,这个女修同他说不准有什么关系,有点作用,最好先留她一条命。
况且大庭广众之下杀人,难免会被盯上,他们俩现在需要的不是高调做事,而是低调做人。
其实叶钧迟在纪垣开口时就布下了隔音结界,只是看他难得主动凑过来,心中一动干脆没告诉他。少年凑得太近,柔软温暖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他的耳朵,温热的吐息也萦绕着耳廓,不像他本人看起来那样冷冰冰的。
叶钧迟心里仿佛有蚂蚁爬过,细细的痒漫延开来。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纪垣细瘦的腰,听完话,才从恍惚中回神,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阿垣,你先别提问,听我说,我们要在仙剑大会里打入前十。”
纪垣愣了愣,乖巧地不多问:“那你上吧,下手别太重。”
叶钧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谁说是我上了,是你。”
纪垣:“……”系统,大佬脑子坏了。
叶钧迟道:“你会赢的。”
纪垣:“……”妈的智障。
叶钧迟仔细盯着纪垣表情的每一丝变化,揪出一些生动的变化后,差点笑出声,脸色却更加严肃了:“我不能出手,容易被人看出来是魔族的路数。放心,归迟会助你一臂之力。”
话毕,他伸出手,握上纪垣抱着归迟的手。纪垣下意识地低下头,只是一瞬间,归迟已经变了个样。
大佬都这样做了,纪垣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谈话结束,叶钧迟撤下隔音结界,歪头看向之前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裁决人,抿成直线的唇微微弯起:“阁下,方才是谁赢了?”
那人被他笑得一阵恶寒,心中哀叫了声是你啊,见他有意无意看向怀里的少年,连忙一指纪垣:“他!他赢了!”
这两人凑一起就腻腻歪歪地说话拥抱,高个儿那个一看就不好惹,历来仙剑大会上散修都不会被重视,违反规则的事比比皆是,主办的正道联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裁决人也不想平白得罪一个修为高深的人。
叶钧迟满意地一点头,揉了揉纪垣的头发,眸中笑意一闪:“看你的了,阿垣。”
纪垣苦逼兮兮地找系统投诉:“系统,大佬坑我。”
“这是大佬对你的爱。”
“我不要。”
系统冷酷地道:“有问你要不要了吗?”
纪垣决定不理这和叶钧迟同流合污的系统了,他扭头看了眼旁边的看台,云承果然不见了。那个女修疼得昏了过去,被人抬下台,石台上清冷下来,只剩纪垣懵逼地站着。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人上台挑战,纪垣有些别扭地扫视了一番台下,正巧撞上了叶钧迟的目光。他就在石台下,斜斜倚着树看着他,隐约见得面具下目光平静且纵容,像是温柔。
该死的心跳又开始加速,纪垣连忙收回目光,转了个身,深吸了口气,总觉得窘迫不已。还好这时候终于有人跳上了台,谨慎地看了眼台下的叶钧迟,高声道:“那位兄台,在下不会伤到你家这位,请高抬贵手,不要插足,坏了规矩。”
叶钧迟无所谓地一点头。
方才纪垣被修为平平的那个女修追得满场跑的事谁都看出来了,自然觉得只要台下的面具男子不出手,对上纪垣就是捡了大便宜。
纪垣有些紧张,却不是因为对面拔出了剑的修士,而是因为身后肆无忌惮的炙热目光,那目光包围着他,不允许他逃离分毫。
系统啧了一声:“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纪垣:“……”
系统继续道:“男人,你逃不掉了。”
纪垣:“……”
“男人,你……”
“闭嘴!”
归迟似乎感受到了纪垣的小愤怒,控制着纪垣的手上去就将那个跃跃欲试的修士狠狠胖揍了一顿。
这个早上纪垣毫不意外地连赢了十局,领了一块能正式参加仙剑大会的资格玉牌,随意捏造了个名字填上去,便随着叶钧迟回客栈。
大会明日正式开始,纪垣亦步亦趋跟在叶钧迟身后,把玩着玉牌,总觉得方才叶钧迟抢着给他填的假名“叶尚元”有点奇怪。
系统发出了嘿嘿嘿的怪笑声。
纪垣觉得系统已经彻底崩坏了,曾经那个高冷的系统,就像中了病毒一样,在ooc的大道狂奔不止。
下午时下了场雨,天色灰蒙蒙的,凄风冷雨一扫,长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都躲回屋里了。
毕竟是个男人,真刀真枪地和人对打还是能激起几分血性,纪垣的心情高涨,这种兴奋到了口又被系统一声凉凉的“ooc”压下,他纠结来纠结去,压下了那股兴奋劲儿,思考了一下,低声问叶钧迟:“江妙妙呢?这三日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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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垣心里冷冷一跳。
能在江家如此肆无忌惮出手的人不多,几乎瞬间便能确定是谁。
“我去救她时出了点意外,不小心跌进了江家的一条密道里。”叶钧迟顿了顿,“里面有些麻烦,不好大摇大摆直接破开,不过这条密道遍布江家仙府地底。通往各处,我和江妙妙恰巧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叶钧迟明显还不打算说出来听到了什么,纪垣点点头不多追问,他一向识趣。而且叶钧迟去救江妙妙时出的意外……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他的血又作祟了,吃下药丸后那半盏茶的功夫里铁定没遇到什么好事。
说完了自己这几日的经历,叶钧迟暼了眼纪垣:“解释一下,你说的云承是谁?哪儿来的小白脸?”
“……我们见过的。”纪垣觉得叶钧迟像个怀疑妻子出轨的委屈丈夫,随即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把这个没来由生出的奇怪念头掐灭后,大致说了一下云承是怎么回事。
叶钧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到客栈后,纪垣推开房门,正想进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一看,叶钧迟果然还站在他身后。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细小的伤痕,有些疑惑地道:“你受伤了吗?”
叶钧迟一愣,失笑道:“怎么可能。”
“那你说你哪里疼?”纪垣面无表情地想,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