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浑身像被拆散了一般叫嚣著所承受的痛楚──左肩胛被狠狠地抓著,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
“你──”阿尔帕德捞过他的颈坠,突然瞥见脖颈处明显的一点暧昧青紫……
“呜!”粘在袍子上的伤口因为前襟被猛然撕开而扯掉了一点皮肉……快要凝结的结痂处裂开了……那黑洞洞的伤口又暴露在空气中!
看到了……豔丽的红色斑点零星缀在白皙的胸膛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这是谁留下的烙印!
恼羞成怒──甚至没顾及他伤痕累累的身体,阿尔帕德低头便咬──在凸出的锁骨上用力啃嗫……留下一个微微渗血的牙印……
连芳痛叫,拉扯他的头发,可是不管用,男人得寸进尺地把手探进他的裆部,煽情地大力摩擦起来──哀嚎……这般粗鲁的举止,与连芳记忆中那个温文的皇子根本不像同一个人──仿佛要将自己吞噬,好痛苦!
“停啊……不──不要!”指甲嵌进阿尔帕德动作的手背,昂起头来奋力地顶撞他紧挨著的厚实胸膛……浑浊的呼吸,连芳粗喘,稍长的头发也乱得纠结在一起──
但是施暴的人还是没有停……湿润的舌自颈项一路攀爬至下方……留下一道湿湿的水径……脑中混沌沌的,但阿尔帕德不管,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身下,就算是掠夺也好,他就是想要──
紧绷的身体如同痉挛般的战栗……男人疑惑地停下动作,他的手也垂落在枕际……空洞洞的眼睛,一行透明的液体自左眼中滚落──
未曾见过他垂泪,这样动人心魄,所以一时懵了,男人随後才发觉身下这羸弱的身体……已经被蹂躏得何等……凄惨……自己还──像头野兽……
如同做错事情的孩子,阿尔帕德赶紧爬离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搂他起来,连芳居然没有反抗──坐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轻吻起他的颊,喃喃诱哄著。
有点烫……这样的温度,唇贴上他的额,感受到异样的热──
如同醉酒酡红的面……发烧了?
感受到他有气无力的推拒,阿尔帕德心中一凛──
难道是……
瘟疫?
“柯伽希尔──”
“皇子殿下。”柯伽希尔一跛一跛跑进来,他的腿因为砸伤还没有痊愈。
“叫医生!”柯伽希尔抱起已经瘫软的连芳,大声吼道。
“啊?”还未反应过来的年轻将领,张大口看著眼前衣衫凌乱的二人,在发蒙──
“快啊──”几乎是咆哮,阿尔帕德狠狠地怒瞪他的随从。
“是……”被唬得立刻躬身行礼,柯伽希尔迅速退下。
“千万不要死啊……”
伴随著这句呢喃,连芳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耳边荡漾的是驼铃轻响,悠悠的歌谣……千年未变的风景自眼前一晃即过──
是身在梦中,还是现实?
自己也分不清……
“连芳……”有人唤自己的名,想睁眼看个仔细却只瞧见模糊的影子在跟前忽闪……
又冷又热……浑身战栗,但汗水又密布遍体……生不如死的感觉……
“怎麽样,他没事吧……”一个男音低低地问,伴随著唏嗦响动。
“不是瘟疫……中暑了,还……”有人应和他的问话,周围有脚步声,踱来踱去说明此人的焦躁不安。
口很干,翕张……好像要干裂了,想喝水啊……
“喂──拿水来!”那个男声叫道。
还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一口微凉的液体就被灌进自己嘴里,柔软的触感……是人的唇,口对口地喂自己──
呛到了,猛咳起来,来人甚至还替自己顺气……相当体贴,无微不至……
“皇子殿下,我们已经截断了提格拉特的退路,没多久就可以将他赶进腹地──”
“不要掉以轻心。”阿尔帕德探了探床上人的额头,已经退烧了,这让他心情好了一些,“巴比伦没有什麽动静吗?”说的时候再次刻意压低了声音。
“没有。”柯伽希尔回答,瞟了一眼床上的人,继续说:“以赛在和他们做周旋,还没有消息。”
“是吗……”灰眼睛的男人轻轻叹息,将自己的身躯往软塌里挨近,捞过连芳露在毡子外的一条胳膊,把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颊上摩挲。
柯伽希尔识趣地把目光钉在大理石地面上。
“还有……”
“嗯,还有一件事,殿下──”柯伽希尔接著说,“捉到的那个亚述王公,什麽也不肯说──”
“是吗,那就杀了他吧。”阿尔帕德也不抬眼,就这般命令。
“啊呀呀,我还真是倒霉,居然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就要告别人世了!”
赫京自嘲地笑道,斜睨了一眼一旁始终沈默著的男人,嘻笑著靠近,“你说呢,贡贝拉神官……算计了那麽多到头来居然还是一场空。”
“哼。”贡贝拉也不搭理他的嘲弄,别过头去。
阿尔比勒不久前被叙利亚攻陷,城池被里三外三团团包围,作为上位者的皇族或毫绅都被逮捕入狱。
“其实啊,你可以和叙利亚人说……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他们对神官一向很宽容,一定会放过你的。”赫京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息就落在贡贝拉的脸上,他的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哦……你不敢吗?那你怕什麽──难道阿尔比勒的大神官并不是个阉人?”手悄悄溜进他的胯间,出人意料地一抓──
“放手!”贡贝拉一脸青灰,使劲搡开赫京──
“呵呵。”赫京乖乖地退後,但是嘴上却不饶人,“果然呢,那东西还在嘛……神官啊,你伪装的很像呢。”
“你就是太多嘴了,赫京特洛奇耶──这点比我更像女人呢。”
从中性的嗓音,陡然一下变调──低沈而粗嘎的男声。
“嘿……居然这副德行。”赫京依旧是嬉皮笑脸,“你的小木偶呢?逃走了吗?”
“乌育克不是木偶……”贡贝拉瞪著他,“他才是真正有资格成为王的孩子──”
“你的孩子……有资格当王吗?”
赫京弯著嘴角,“可惜啊,若不早点动手,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了──他和你长得很像……这就是最大的失败啊!”
“吵什麽!等一下就让你们这些亚述魔鬼统统人头落地!”不耐烦的狱卒朝赫京这里大声呵斥道,赫京耸耸肩,和贡贝拉继续大眼瞪小眼。
突然有四、五个叙利亚士兵进来,和狱卒说了几句,他听完狞笑著走向赫京他们──
“时间到了,现在是死神召唤你们的时刻──”
“是吗?我可不这麽认为,”赫京冲著狱卒笑得相当无害,“我呀,现在把这句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你。”
“你说什麽!”狱卒听之勃然大怒。
“不是跟你说笑的哦──看後面啦──”指指他的身後,狱卒好奇地回头,什麽都没看清就被削去了脑袋──
“白痴赫京,又要我来救你──”少年萨尔贡大气没喘一个,就放倒了里面所有的卫兵,此刻正双手叉腰瞪视著他的主人。
萨尔贡把狱门的锁撬开,赫京一出来,少年就把他的长剑驾在了贡贝拉的脖子上。
“这个人怎麽办──杀?”
“随你高兴啦……反正我不喜欢他。”赫京嘻笑著说,萨尔贡手一抖便要挥落手中的利器──
“等一下──”贡贝拉叫道,赫京赶紧阻止少年的攻势。
“你有什麽话要说──神官大人?”继续用戏谑的口吻,“临终遗言吗?尽管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知道通向城外的秘道,”贡贝拉凝视著赫京的眼,“如果你们不想一直都困在阿尔比勒的话,就让我带路。”
萨尔贡朝赫京询问似的看了一眼,只见他的笑意更浓。
“你留下赎命的筹码很诱人呢,神官大人。”拉下少年的手,赫京道:“那剩下的……就有劳你了……”
刚转醒的时候周围浓郁的草药味道,让连芳几欲作呕。扭转了一下身体,缓缓张开眼……
“醒来了?舒服点吗……”自己偎在一个宽厚的胸膛里,淡淡的熏香,和自己熟悉的那种却是截然不同的。
兀自发愣,然後柔软的触感伴随著气息自颈後慢慢爬上脸颊……被亲吻著。
立刻产生了抵触的情绪,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哪怕对方的动作是何等温柔……逃开了,连芳把脸别过去,而身体则无力地跌进软毡中──
“别动……”来人不依不饶地把自己拢进怀抱中,一双大手灵巧地解开前面的衣结,潜了进去……
他在换药,连芳清楚地感受到绷带被揭掉的蛰痛……手指在伤口边缘描划著,涂抹胶状的药膏……
随後虚弱侧卧的身体被整个朝上翻过来,眼睛对上灰得发蓝的眸子,阿尔帕德在看自己……游走的视线,透露著毫不避讳的痴迷……
这种情形比委身於那个男人之下更让连芳难堪呢!
感到很羞耻──被这般凝视总觉得自己变成了女人一样,准备献身……
想要遮拦的手被男人抓住,他微笑著欺身上来,空下来的单手爱抚触及到的肌肤。
“请……不要这样……”张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是粗嘎的,连芳吞咽口液,另半句话尚衔在嘴边,却吐不出来。
这般情状倒像半推半就,搔得阿尔帕德心火更炙。
“等战争结束我就带你回叙利亚……”轻轻搭上他的侧腰,“再也不让任何人带你走了……”一会儿,那手便不安分地上下摩挲揉搓起来。
连芳一个劲地摇头,直晃得眩晕──
“皇子……殿下,我不能和你……”
“没关系,父皇和以赛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况且我已经有子嗣了……”阿尔帕德会错了意,径自说著,“我还没有正室……你不用担心……”
他在说什麽!
脸“倏”得一下涨得通红,连芳不可思议地瞪他──
他以为我是什麽人?被人豢养的男宠吗?居然讲这般荒诞不经的话来折辱──
拿我来填他的後宫虚位?!
“不──”连芳突然强力地挣脱了男人的怀抱,把他唬得一愣。
“请您放尊重些……我……不是玩物!”拳头拼命攥紧也没有力气,但是嘴上却很强硬。
“我没有把你当玩物啊……”男人不死心地靠过来,“连芳,我很喜欢你,跟我回国……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想要什麽都可以”──怎麽……居然说著和那个男人一样的承诺……究竟是……
到这里,猛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那方印,伸手一抓,居然还在?它竟然没有被摘掉?
“果然──你在惦念这滚印的主人吗?”阿尔帕德面色一沈,捞过颈坠,细绳勒得连芳眉头─蹙─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要做我的人!”
这样霸道的话──居然出自他的口中,连芳惊讶地看他,难道当日这个男子的温文儒雅都是装出来的?如果不是的话,为何现在在他充满戾气的眸中已看不见那份明媚与清澈了呢?
亲吻──他按住了自己的後脑把舌头探进,狂躁不稳的气息,胶著的唇舌──征服与被征服……连芳难耐地甩头,头晕目眩──
“皇子坏坏……皇子欺负连芳!”
一个童稚的声音打断了这个焚心的吻──呻吟,连芳推开紧箍住自己的男人後,气喘吁吁……
眨巴著大眼睛的小女孩正蹲在软塌前看著他们俩──
“为什麽皇子和大坏蛋总要亲亲连芳呢?连芳是甜的吗──那拉姆也要亲亲!”说完还把小嘴撅撅。
“拉姆?!”
连芳觉得面孔更烫了,简直就是无地自容──
“柯伽希尔──”
男人不悦地召唤女孩的监护人,柯伽希尔跑进来看到这场面,脸马上变绿了,一把拉过拉姆的小手就要往外面拖──
“等一下!”突然觉得手里很沈──转头发现连芳正紧紧抱著女孩,而她也很配合地搂著连芳的脖子──
阿尔帕德撇了一下嘴角,“哼”了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和柯伽希尔一道出去了。
宫室里只剩下连芳和拉姆两个。
“痛痛,连芳放开拉姆。”女孩敲敲抱著自己的人,正好打在他受伤的肩胛上。
“呜……”钻心的疼,一阵抖嗦。
“连芳痛痛吗?不怕不怕──”女孩软软的小手捧起自己的面孔,正疑惑她要干什麽,突然觉得嘴唇上软咚咚的……原来她在吻自己……
“还痛痛吗?嘻……库兰姐姐教我的。”拉姆自以为是地说。
好可爱的孩子……连芳晒然一笑,和这个小东西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什麽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啊……
“连芳不能出去啊……有个人要见你呢──但是爸爸他们又不会让他进来”小拉姆故作神秘似的把嘴巴凑到他耳边──
“所以啊……我把他们引开了……”说完,女孩笑眯眯,“这也是库兰姐姐教的!”
她说什麽?连芳还摸不著头脑,就见那女孩蹦蹦跳跳跑到露台上叫──
“喂,人已经走掉了啦!”
“切!小声啦……会被发现的!”居然真有一个人还在回她的话!
下一刻──未等连芳反应过来,那个高傲的绿眼少年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你──”
少年萨尔贡的出现让连芳大感意外,他以为一旦城池被围,赫京和他就会马上离开──
“赫京让我来接你……”扫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连芳,萨尔贡眉头立刻就拧到一块儿去了,眼前这个人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两个国家的主事者对他……
抬眼看到了少年眼中的不屑,连芳也很有自知之明得拉拢自己的散开的前襟,“我……没办法出城……”而且这样的身体根本就是个累赘吧……
“一看就知道,我也没办法带你离开。”萨尔贡直言不讳地说,“反正留在这里,叙利亚人也不会对你怎麽样吧。”
这明显有讥讽意味的话,连芳又怎麽听不出来,但又无可反驳……这样狼狈的情状被人看到,都会看轻自己吧……
不耐烦地朝露台那里踱了两步,少年挽起帷幕朝外面看──城中正闹哄哄的,人声鼎沸……想必一切还没有安定下来,不过叙利亚和小亚诸国的同盟军都已经从小扎布河两岸包抄,他现在再不离开,就没有机会赶到尼尼微了。
“提格拉特的军队已经快被盟军趋进尼尼微郊外的腹地了,听卫兵们讲的──”少年自顾自地说,没有看其他地方,不过听到这句话的人却浑身一震。
沈默了一小会儿,拉姆在一边咕囔。
“赫京还要我问──”,少年继续道:“你有什麽话要说。”
萨尔贡终於把视线转向谈话的对象,他还是静静的,一言不发。
哼……这样没用的人枉费他冒著生命危险来救──杂碎!
嗤鼻,身子一扭便要离开,小拉姆失望地跺脚!
“等一下……”
刚才那静若木偶的外国人终於有了反应,萨尔贡不耐地回头──
“什麽?”
“我有话……很重要的话要说──”突然变得坚定的眼神……虽然脸还是苍白著的。
“……这是攻城捶,用铜皮包裹就可以用……如果真的遇到腹背受敌的局面,可以强攻进尼尼微城──”连芳在拉姆寻来的草纸上快速绘画著,一边向信使传达图样的含义,此刻心中掺杂著一丝对历史的愧疚……这个他正在画的武器制作的方法图样还是看书的时候瞄到过的……根本就不应该由他来向古亚述人传授──但是现在形势紧迫,如果提格拉特帕拉沙尔真的在这次诸王争霸中败北的话,连历史也会被重新改写!没办法……这样的事……真的就连自己都觉得不齿的啊──
萨尔贡惊奇地看著病恹恹的连芳所绘武器之图,觉得自己也该重新对他评价了──想起那个什麽“投石机”也是他发明的,有如此强大攻击力的武器……能凭空想出真的很不容易,发明者也需要相当的智慧吧……
“现在是夏天……水也枯竭了……”粮草和水源都供给不上了吧……而且天气这样热,不想招致瘟疫的话就要速战速决──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