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三世落无声完本[仙侠耽美]—— by:伶久
伶久  发于:2017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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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三世落无声》作者:伶久
文案:
一生缘,两生劫,三生孽。彼岸花开又花谢。
上神辛苦养成个不讨喜的小跟班,小跟班却极力阻止他收获爱情。
一朝上神沦落成个小阴仙,小跟班变成大跟班。
上神不好做,阴仙的日子也难过,落跑是早晚的事。
什么,小跟班你要推倒我,啧啧啧,看看你的身份,我可是年长你几千岁的上神哦
第一章:一面之缘
不知彼岸花开过了几遍,也不知人间过去了几个千年。孟泊每日屹守在忘川河上,看着冥气铸成的奈何桥上走过的游魂一番又一番。
“你是孟婆?”一道清凉的声音响起,好似玉石投入银壶般的清凉。孟泊定睛看了看她,忽然记起,在奈何桥头已多次见到眼前的这个女子,这女子好像每一世都未活过三十岁。不知这次又是如何陨命的呢?
“我不叫孟婆,叫孟泊”每一次她走桥上过都会问一次这个问题,孟泊回答过她以后,她总会“哦”一声,然后端起一碗往生泉,头也不回的没入轮回道。别人大都会停下往三生石上看看,看看前世或来世,她却从未驻足。
不过今日好像不同以往,她从孟泊身侧走过时,清冽的眼光扫了他一眼,耳前的烙着的玉兰花瓣悄悄披上了红霞。待她收回目光再向前走了一两步后,又停了下来,忘川上的阴风吹的她裙摆嘶嘶作响,这次她没有回头。
“我无数次在梦中看到与你在开满艳红色花朵的路上相遇后又错过,原来是在这,在这黄泉路上。”浅浅的说完,她又迈开脚步,青色的绣鞋上点着几朵粉色的杏花,随着她的步子起起落落。
在她身姿掠过三生石的那一刹那,孟泊看到石镜里她短暂的一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一般,快速消逝。生于富贵之家,读书实礼,面貌秀美,像所有大家闺秀一般成长,生活,然后突然自尽而死。没有悲苦,父慈母爱,仰慕者众多,却怎么偏偏没来由的就自尽死了呢。
孟泊独自沉溺于心中的疑窦中,好久,不曾见,那上下翻飞的衣袂早已度过奈何,只留下一道寂静的背影,荒凉了彼岸。石镜上,她的前世来生还在继续,一模一样的结局,只是自尽的方法有所不同。
那么,再过人间的二三十年他们还是会在这相遇。孟泊有些好奇,难道,她世世代代都会无偶早逝,那么又是为什么会有如此诡异的结局。
陆陆续续的新魂从他面前走过,三生石上的故事一次又一次变幻,那些魂魄看到自己的前生过往,来世无常,或欣喜或悲泣。不过这情绪终究是短暂的,短到过了奈何,就寻不到一丝痕迹。人的一生本就是这样,早已被刻上命数,任凭你怎样挣扎,仍不能脱离轨迹半分。
引魂钟响过三遍,忘川上又恢复宁静,偌大的往生之路只孟泊一人孤立,他依然思索着那个幽兰花般的女子。河面上飘过几片火红花瓣,彼岸花,落了有三四次了吧。
“公子,现在已经是人间的白天了,黄泉路不再引渡亡魂,你就回冥宫里歇着吧。”泅堰不知是何时来到孟泊身边,轻轻的劝他。白天么?人间还有白天,不像这冥界时时都是暗夜和霹雳笼罩,只能依靠四处漂浮的冥火将整个冥界染成妖异的蓝色,他没有理会泅堰,径自走向三生石。
听泅堰说过,三生石上能看到六界中一切生灵的三生光景,孟泊一直都不相信,因为——这块三生石对他来说只是块印着倒影的镜子。他曾无数次站在石镜前,祈求着石镜中能够出现关于他在奈何桥上做阴仙之前的画面,孟泊并没有这些记忆。
眼前的石镜里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随着孟泊的表情面部有着轻微的变化,黑底绣丹色长衫与他齐腰的长发融为一体,衬得他面色更加苍白。宽大的袍子散散的搭在我他的身上,他什么时候来三生石前都是这幅样。
而他的左边,披着黑色斗篷,带着乌青色面具的就是泅堰,自孟泊记忆的最初泅堰一直都在跟随他,三生石的故事就是泅堰告诉他的。
他也问过泅堰为何三生石上看不到他的命数,泅堰回答她说:“您是三生石的主人,再如何灵秀的法器都不可能窥探主人的命数。”他依然是不信的!理了理衣领,孟泊早就厌倦了这件跟了他几个千年的衣服。
泅堰说他是阴仙,没有肉身,身上这套是他肉身焚毁时所穿的,已经和他魂魄融合,不能再取下。做了阴仙就再也用不上肉身了,冥界只容得下魂魄。孟泊曾试图从冥界内的其他阴仙口中打听他的过往,这一干阴仙都是讳莫如深,怎么问皆是不清楚。至于泅堰,自是不肯说的。
暗红色丝质帷幔挂满了冥宫中的各个立柱,随处可见的玄色异兽烛台上冥火闪闪烁烁。说是冥宫不如说是道场,闲暇时候孟泊大都待在这打坐,这冥界真是冷清的渗人。看着行走的魂魄众多,却没几个愿与他开口说话,就连泅堰也是问一句答一句,况且,这冥界中也没什么好值得分享的趣闻。
彼岸花谢时,香气格外浓郁,丝丝幽香穿过冥宫的每个角落,扰得人久久静不下心来。孟泊又想起了那个耳前烙着玉兰花的女子,她说她无数次在梦中与自己相遇,那自己为什么会入了她的梦?她的身世与自己一样怪诞。孟泊想解开她的命数,也想解开自己的命数。
既然无法静心,孟泊索性不再打坐,起身去了泅堰房中。泅堰的房间大概是整个冥界唯一没有冥火的地方,漆黑黑的,与他漆黑黑的斗篷一样,他一时竟分不清他在哪个位置。
“泅堰,泅堰”连续唤了几声仍没人回他,泅堰不在不在,孟泊当即决定还是去看看忘川上飘着的彼岸花吧。都传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他看过的几次花开,应都没有一千年之久,倒是花落之后确实好久才开,花开花落时也是冥界唯一梦幻的风景了。
阴风拢起众多细长卷翘的花瓣,在忘川的上空徘徊,时而似一个舞女,时而又似一簇红云。孟泊沿着河岸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迎面扑来的花瓣缓缓的穿过他的身体,在空中画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轻轻的洒在河面上。他伸手想要捻住一片花瓣,花瓣却穿透他手掌落在地上,化成几缕红色的烟雾快速散开。
原来这彼岸花与他都只是无形之物,谁也不能牵绊谁。几场凄厉的狂风嘶吼过后,忘川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装,一眼望不到尽头。听说,忘川河通向人间,每到彼岸花谢时,河水染成红色,人间必定会有一场危及天下的变数,也不知是真是假。
待花渐渐落下,花丛中隐隐的显现出一个席地而坐的墨色身影,那一团肃杀的墨色,不用近前看,他也能猜到是泅堰。泅堰安静的坐在河岸上,面朝忘川,一动不动的坐着。他穿过残存的花丛默立在泅堰身后,“呜——”阴风吹走了躺在他手心的一株花朵,摇摇晃晃的坠入忘川。
彼此无言,好久,泅堰才开口说到:“随忘川河水而下,就能到达人间。”说罢泅堰抬起头看了看他,他看不见泅堰的表情,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公子厌恶冥界,是因为你还有心结,不如趁现在去解开心结,到时是不是回来,全凭你自己做主。”他不清楚泅堰的身份,泅堰绝对不是一个侍从那么简单,但他还是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泅堰脱下他的斗篷扔在河面上,并交给他一条锁魂绳“公子到人间之后去云都华录寺后院井底看看,往生路我替你看着。”孟泊刚要开口,泅堰已一手将他托举到斗篷上,然后挥出一道强风,斗篷飞快的移动起来,两岸的风景越来越模糊,而他,还有一肚子的疑惑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第二章:初到人间
一路急行千余里,冥火慢慢黯淡直至消失,孟泊整个人被包裹在黑暗中,只听见,耳畔风声呼啸,人也有些踉跄。
险险稳住身体,强风穿透身体的力度让他几近摔倒,为了维持平衡孟泊俯身坐了下来,他可不想掉进忘川河里,听说,投进忘川,就再不能起来。
斗篷漂流的速度越来越缓,晃晃悠悠,孟泊突然倦了,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一半欣喜,一半迷惘胡乱的搅扰着心神。
轻轻合上眼帘,在冥界的日子如卷轴一般,一卷接一卷,像复刻似的,无波无澜,平静的让人烦躁。
脑子越来越混沌,又慢慢平息,他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山谷之间,那里长着许多从未见过的花草树木,时不时还有披着七色羽毛的神鸟飞过。
呼吸着宁静又不压抑的空气,他感觉自己身体颜色越来越淡,然后透明,再和山谷融为一体,那种感觉,是他在冥界从未有过的轻松。
孟泊任凭自己的思想游离于幻像之中,被幻境中奇妙的舒畅的感觉所吸引,然而这终究只是幻境,指尖透骨的冰凉很快将他拉回现实。
忘川河水无疑是怪异的,它能承载任何没有生命的物体,使它们漂浮于忘川上,却不能托起一个本就缥缈没有任何实体的魂魄。孟泊的手浸透于河水中不想抽回来,这种冰凉的感觉能让他清醒。
他开始幻想人间的景物,是不是如同刚刚的幻境一般美丽,奈何桥上千年,世间景致看了无数,却不尽相同,或黄土贫瘠,或风沙漫天,或山川秀美,或水乡温婉,他突然期待将要去的人间,不知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随着水波毫无方向的飘荡,孟泊的眼睛突然感受到一丝亮光,这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明晃晃的那么耀眼。
河水朝着亮光的地方缓缓移动,他伸出手,想要把握住那一点星星之火,胡乱挥舞的手臂用尽全力还是不能有丝毫触及。
斗篷行的很缓,许久过后,那光亮还是遥不可及,他有些焦躁了,用力挥出一道掌风拍击河面,斗篷立马飞箭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上接连挥出好几道掌风,那一点光亮也渐渐变大,一团,一片,再后来,他已经能感受到人间微风拂面的感觉了,暖暖的,很轻柔,完全不同于冥界阴风那样凄厉。
随后再挥出的一道掌风将他彻底带入这片光明中,然而这片光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强光刺的他的眼睛都睁不开,并且阳光直射在他的身体上时还有阵阵的灼伤的感觉。
孟泊努力扬起手臂试图遮住刺目的阳光,却发现宽大的衣摆也被阳光穿透,他踮起脚尖猛的一提气,卷起斗篷跃到岸上,慌乱的将斗篷披在身上,这才遮住强烈的阳光,双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朦朦胧胧的看清眼前的世界。
一片梦幻般的紫蓝色,沿着河流两侧一路向前延伸,从冥界流出的彼岸花来到人间后,立马幻作一道红色烟雾将河面笼罩。冥界与人间的连接处更是一处被红色烟雾笼罩的山隘,不甚分明,如此的美景,孟泊在三生石中确实没有看到过。
揉揉眼睛,他再定睛看了看,那一路的紫蓝色分明是一种植物的花朵,他披着斗篷走近花树仔细观察着,那紫蓝色的花朵随着树枝软软的垂下来,有的甚至覆盖在了地上,一团一团的。
他张开手指想要轻轻抚摸这种紫蓝色碎小的花朵,不出意外的,手掌穿透花朵后作罢,不过我闻见的那一缕缕淡淡的花香还是让我开心不少。
更远处的是一道道山屏,孟泊行走在花海中,感受着人间的空气,在不远处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静静的躺下,看着从未亲眼见过的湛蓝色天空。
从冥界到人间,这一路虽不艰险,却还是多亏了泅堰的斗篷。没想到还能起这么大的作用。他打算在这片花海中休整一下,好好盘算去人间的以后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实在太排斥阳光了,得先适应一会儿。
闭上双眼,孟泊慢慢放松下来,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和忘川河上的幻境一般。他虽在忘川河上看遍了世间事,却从未有过亲身经历。
而这次来人间实在太仓促,连任何准备都没有,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听泅堰的,先去看看华录寺的井底,然后再去找那个有着奇怪命格的女子。
她这一生生在半月国的一个偏僻小镇,是一户茶商家的女儿,生活优越,不改前世面容,生来耳前的脸侧有一块玉兰花瓣的胎记,似烙上去的一样,二十岁零九个月死于跳崖。
这一切,都是孟泊在三生石上看到的画面,而今她应该还不足一岁。
如果孟泊在她跳崖之前解开她自尽的真相,也许可以改变她的命格,这也是他的一点私心,他总觉得她的眼睛里藏着关于自己的秘密。
山边的夕阳红的似一团火焰,初到人间的孟泊,一切事物都是新鲜的,包括这夕阳。眼看着它慢慢的沉入山峦,他从花荫下站了起来,未披斗篷,他静静沉醉在这一片漫长的花海。
太阳已经落山,孟泊也能出去走走了,虽然时间还很多,但怕出意外,他想早点找到那个女子。轻轻一提气,他跃上一棵花树,俯视一圈这一片美景,若是有可能,他多想永远都住在这。
孟泊一个纵身,点着一连串的花树,飞快的向前移动,没有方向,只是想着要出去,却又怕出去。终于,在天色将要完全黑透时,他站到一段山崖上,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又是一个纵身,离紫蓝色花海越来越远。
连绵的山峦,偶尔有几户人家亮着烛光。又行了好久,终于看到一个村落似的地方,聚集着好上百座十座木质瓦房。他跳上一个最高的房顶,听着断断续续的几声是犬吠,一只黑猫穿过窄窄的小路,突然猛的一回头,对上他的眼睛,目光里闪着妖冶的绿色。
此时的这个村落中,大部分人家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孟泊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人是如何生活的,是否和三生石上看到的一般。左右环顾一番,就他坐着的这栋木楼还有几个房间灯火通明。
几栋三面两层的木楼围成一前一后两个院子,看样子,这是这个村落中最大规模的房子了,然而和冥宫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孟泊卸下斗篷,轻轻落在后院中,后院正厅的灯火是最亮的。
静立在院子中央,他正考虑着要不要靠近。迎面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已经朝着他撞了上来,他正要躲避时,那丫鬟却穿过他向后走过去了,他竟忘了人是不会看到或感觉到他的,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必顾忌了。
顺着丫鬟来时的路,孟泊朝着正厅走去。怎知,刚一迈进正厅中,又迎面走来一个男子,穿着光鲜,应是这里的主人。孟泊正仔细打量他,他却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孟泊看,他能看到自己,孟泊心里打了个寒颤。
一张苍白无光的脸,身形单薄,似是常年被疾病缠身的样子,他看了孟泊一会儿,再回头看看里屋,然后迈出正厅门,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这孟泊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屋子里有人亡故,那就是他的魂魄,顺着他刚刚的一回顾,孟泊来到里屋。
果然,被众多男女老少围住的床榻上,刚刚与孟泊相遇的男子正躺在上面。一位胡子都花白的郎中正号着脉,时不时摇头叹息,屋里的人乱做一团,有的焦急慌张,有的已经开始大声抽泣了,只有一旁木椅上坐着的中年男子神色淡然,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握着的茶杯有些微微颤动。
“公子已经毫无脉象,请老爷夫人节哀!”老郎中放下床上人的手,起身收拾东西走了出去。房中本就心绪愁苦的一众人,再抑制不住,伏在床榻上的一位中年女子更是嚎啕大哭:“颜休,我的颜休……”她身后站着的少女也双眼溢满泪珠。
几个丫鬟仆人模样的人都暗自抹泪:“为什么少爷这样善心又的人会这般早逝呜呜……”
看惯这种生死离别时的场面,孟泊心中早已不再有丝毫波澜,然而窗前坐着的中年男人也坐不住了,放下茶杯,来到床前,看了床上人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不想听这种凄厉的哀嚎,孟泊跟着这男人出了房门。看样子,死去的男子应该是他的儿子,三生石上凡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大都伤心至极,倒是少见他这么平静的人。
沿着院中花圃小路,孟泊尾随那个中年男人来到一株月桂树下。皓月当空,零星的月光穿过树叶洒在地上,也有些许洒在那男人的身上。树荫下他原本伟岸的身姿显得十分萧条,孟泊轻轻走到他的身边想看清他的表情,已经有些沧桑的脸上尽是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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